第66节

  戚氏还是没说话,因为真的是没什么好说的。在这件事情上,戚氏和蒋梦瑶都自觉是吃了个哑巴亏,吴氏一招先斩后奏,有孔氏这个军师在幕后出谋划策,所以做的相当及时,把蒋梦瑶和戚氏早早就架上了道德台,让他们无法拒绝。
  可是,谁都知道的是,现在蒋梦瑶和高博身份尴尬,根本不适合招待京里远去的客人,这样不仅会给他们招来政治上的麻烦,还会给他们生活中造成很多不便,因为蒋纤瑶去了,蒋梦瑶就必须招呼,可是招呼起来,蒋纤瑶的脾气那是有目共睹的,定是各种无理要求一大堆,蒋梦瑶既不能说她,又不能告状,只能这样忍受着。
  ☆、第一百零一章
  第一百零一章
  现在戚氏远在京城,对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其他好方法解决,毕竟吴氏是直接写信去给蒋梦瑶的,并没有通过她,吴氏怎么说也算是蒋梦瑶的长辈,长辈的请求,晚辈若是不答应,难免也会被扣上不孝的罪名,而戚氏在京里,即便知道了袁氏已经没在和李家追究了,却也不能追吴氏追的太紧,因为追的太紧,吴氏就越得意,越得意就越是不会写信让蒋纤瑶回来。
  所以,现在戚氏也就是在等,等蒋纤瑶他们在关外过够了,自己要求回来,可是他们回来之后,又不知该怎么说蒋梦瑶他们在关外的生活了。
  阿梦早就写信来告诉她,城堡已经建好了,蒋纤瑶他们这回去,一定就是住在他们的城堡之中的,环境自是比流营帐篷中要好太多,可他们回来之后,若是对关外高博他们的势力什么的一番渲染,也不知会不会真的给阿梦他们造成什么麻烦。
  各种心烦的事萦绕于心,戚氏的手指就被针给扎了一下,吴氏见状,笑得更加得意了。
  孔氏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自然是不动声色的。
  明亮雅致的花厅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站在门边伺候的婢女进来回报,说是八百里加急,从边关送回了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国公府老太君亲启。
  国公府里的人都知道,老太君并没有读过书,勉强认识自己的名字,其他的可就真的不太认识了,所以,知道这些情况的人,一般都不会给秦氏写信,有事都是派亲信传话来的,所以,当秦氏听见有人给她写信,一时也是愣住了,直到信送到她手里。
  紧接着就是孔氏,她也收到了同样一封,再就是吴氏,戚氏,四人同时收到了一封信,戚氏看着信封,心中闪过一丝异样,就赶忙拆封来看。
  孔氏和吴氏对望一眼,也打开了,秦氏把信交给了锦翠,锦翠也跟着打开了信封。
  一时间,花厅中人各自看着信件,不过片刻之后,花厅中的气氛可就变得不一样了。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全都发生了巨大滔天的变化。
  首先是秦氏,看着在她耳边读信的锦翠,神情呆滞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而孔氏也是蹙眉合上了信件,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戚氏,戚氏倒是越看神情越轻松,她看信封上的字迹,就知道这是阿梦寄来的,以为阿梦遇到了什么难事,可是一看信就是忍不住的要笑了。
  她就知道,自家的闺女可不是什么软脚虾,软柿子,平白被人拿捏了一声不吭,却是没想到她竟然一下子搞出了这么大一个阵仗,也是吓了她一跳,不过,戚氏也是明白这闺女的,从来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她既然让自己的这封信,一式四份寄回了京城,那信中之事,就肯定确有其事,最起码是有那个框架子在那儿,她才能这般添油加醋的说话。
  而再观吴氏那里,整个人都傻掉了好不好?小伙伴惊呆了,好不好!
  这信,这信都是什么什么什么什么的东西呀!
  信首,先是蒋梦瑶言语恳切的道歉,直说自己没有看护好妹妹妹夫,自己有罪,让大家原谅她,然后到中段才说起了李清和宝鹃通、奸被抓之事,并刻意渲染了一番现场粗暴的画面,让大家看文字都能想象出当时惊天地泣鬼神的3d立体声环绕的感觉来,然后就借此事引出了李清的污蔑之言,注意,是李清的污蔑之言,这里面可没有她蒋梦瑶什么事儿,全都是李清自己说出来的,而她蒋梦瑶也是被李清告知之后才知道这件事的,‘据李清说’蒋纤瑶在关外不守妇道,衣着暴、露,竟然与蒋梦瑶府上一名师爷有了暧昧情愫,李清言之凿凿,仿佛自己亲眼所见一般,而蒋梦瑶这里,那是千百个,一万个不相信的,她甚至还用了大幅信纸还叙述了自己与蒋纤瑶同为姐妹的深厚情谊,在她的心中,纤瑶妹妹纯洁的像是流落人间的小天使,怎么可能会做出李清话中的那种不守妇道的龌龊事呢,就是有人把刀架在蒋梦瑶的脖子上,她也是不会相信的,但是又因为李清一口咬定,并且都说出了要休妻之事,蒋梦瑶这才觉得事情怕是要闹大,她不敢托大一力处置此事,所以才写了这封信叫快马送回京城,请长辈们商量之后,给个处理意见来,她只是一个没有才能的晚辈,真是被这件事情吓坏了,无从下手云云。
  一封信写的是情真意切,闻着伤心,听者流泪,无一不是对蒋梦瑶这心疼妹妹的腔调表示可怜可敬,这这根本就是一个始终相信妹妹不可能做出那些龌龊事,可是旁人硬说她做了,她这个做姐姐的又无力辩驳,苦恼纠结又抱有万二分可惜的画风,感动了一票人啊。
  秦氏首先把目光落在吴氏身上,然后是孔氏,最后是戚氏,大家都是一副‘你才是当事人他妈,你得发表点什么’的表情看着吴氏。
  吴氏当即就手足无措起来,纠结了好一阵子,明显感到自己的脑容量不够用了,她看着等她给说法的秦氏,好整以暇隔岸观火的孔氏,这两个都是硬头子,她无论什么时候都惹不起,只有一个正抿嘴浅笑的戚氏,她还勉强能应付应付,于是就先发制人站了起来,一把把信给撕了,指着戚氏说道:
  “你,定是你这个毒妇搞的鬼,这信是你指使了写的,对不对?你气我让纤瑶他们去了关外,你这是想报复我,是也不是?”
  戚氏冷哼一声说道:“哼,我如何指使你女婿与通房丫头通、奸?我如何指使你女儿和师爷暧昧不清?真是好笑。”
  吴氏被她一口堵得没话说,见戚氏手里捏着信,一时气不过,竟要去抢戚氏手里的信,戚氏也不阻拦,任她把信抢去了撕掉,呵呵呵,撕吧,撕吧,反正信还多着呢,一式四份,有种你都撕了,可撕了信又怎么样呢?信里的内容大家都已经看进眼里了,有本事她把大家的脑袋都给撕了呀!
  吴氏自然不敢去抢秦氏和孔氏手里的信,一时气愤,竟然坐到了地上,失魂落魄的哭起来:
  “你们,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你们……”
  可吴氏撒泼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外头又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只见李夫人带着两三个侍婢,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看见吴氏就居高临下的对她甩出了两封信件。
  其中一封正是与大家手里的一样,还有一封就是李清的亲笔了。
  一样的信,大家已经看过了,李清的信,大家却还没有看过,孔氏的丫鬟抢先一步将李清的那封信捡了起来,送到了锦翠手中,锦翠就受命读了起来,李清的信,无非就是表达了自己无比愤慨的心情,因为他亲眼所见蒋纤瑶衣着暴、露,勾引府内师爷,他怒极攻心,想着自己平日如何如何爱护妻子,如何如何珍惜这段难得的缘分,可是,妻子却这般反噬他的爱护,让他伤心欲绝,晚上喝了闷酒,便气恼的与宝鹃发泄一番,第二日,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竟然恶人先告状,将他和宝鹃打的鼻青脸肿,面目全非,这样的悍妇与淫、妇,他李家承受不起,特写信询问爹娘,可否休妻。
  这封信的分量那可比先前那封蒋梦瑶写的打前锋的信件要重太多了,因为蒋梦瑶写的,只是她作为旁观者叙述事件的信,其中还掺杂着她个人的观点(就是不相信妹妹会做那种事),可是李清的这封信,却是实实在在的当事人亲手写回来的,这事件的可信度就又上升了好几个层次,似乎只要蒋纤瑶再不站出来辟谣,那她淫、妇的名声就能够坐实了。
  吴氏崩溃极了,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呀,就是让女儿女婿去关外打扰打扰人家的生活,怎么就给惹出这么大一件事来了呢?现在亲家母凶神恶煞的找了来,带来了女婿要休妻的书信,可是,可是都这个节骨眼儿了,她女儿却是丝毫没有表态,好歹也寄封信回来,替自己说说话呀!她这样什么都不表示,什么都不解释,很容易让人以为她是心虚不敢,是真的做了亏心事啊。
  而事实上,大家此时真的已经对这件事相信了个七八成了,因为蒋梦瑶的信先给大家打了个心里预防针,告诉大家关外发生了这件事,但是蒋梦瑶信里自己也说了,这些事有的是她亲眼看见的,可是有的却是听人说的,不作数,她分辨不清真伪,只是听见妹夫要休妻,这才写信回来问长辈怎么处理的。
  可紧接着李清的一封信就让大家多信了好几分,因为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没有收到蒋纤瑶的信不是吗?如果这件事是假的,那么蒋纤瑶也应该自我辩护一番啊,她沉默,是不是就代表她默认了呢?她这不吭声不打紧,直接就让人相信了李清的话呀,觉得蒋纤瑶就是做了对不起李清的事,所以,才不敢吭声的。
  这件事本身透着一股子悬疑,在蒋纤瑶那方毫无反应,到李清的信率先登场,这段期间,人们对蒋纤瑶的品行那绝对是产生质疑的。
  吴氏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孔氏的轻蔑嘲笑,戚氏的似笑非笑,秦氏的哭笑不得,还有她亲家母恨不得扑上来掐死她的滔天怒火……吴氏真想喊一句:
  她招谁惹谁了呀!
  ☆、第一百零二章
  第一百零二章
  李夫人的到来让这件事情就完全变了性质。
  秦氏和孔氏并没有打算替吴氏出头担下这件事情,所以,从头至尾都是见机行事,让吴氏和李夫人这两个素日里的亲家母好好的争锋相对一番,而戚氏就更加没有理由搀和进这件事来了。
  她的宝贝女儿身在是非圈中都已经成功撇清了自己的关系,纵然让人觉得事情发生的太过巧合,但是,就算怀疑又能怎么样呢?
  人是李清偷的,偷的也是蒋纤瑶身边的人,蒋纤瑶打人是事实,有没有伤回来一看就知道了,蒋纤瑶和什么师爷有暧昧的事,蒋梦瑶也明确表示了自己不太清楚,只是听李清说的,而告状也是李清自己告的,这横看竖看,虽然事发地点在蒋梦瑶的地盘,可是这其中却是没有一处指向蒋梦瑶的。
  女儿这一手撇清关系的功夫着实到家了,戚氏心怀慰藉,决定就好好的收下女儿的这份孝心,隔岸观火等着看戏好了。
  花厅中的侍婢们也都被赶了出去,只留下秦氏,孔氏,戚氏和吴氏,再加一个李夫人。
  吴氏已经被扶了起来,正坐在一张椅子上低着头不敢说话,李夫人却是气愤不已的:
  “当初你让我儿发誓不许纳妾,我儿从了,可是你的好女儿竟然做出这种背德丧行之事,这就是你们蒋家的门风,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吴氏低着头,从前都是她对李氏吆五喝六,李氏从来不敢对她大声,可现在因为先前被吓了个失魂落魄,吴氏就把之前的气势全都忘得一干二净,小声嗫嚅道:
  “亲,亲家母,事情还未查明,你,你可不要胡乱瞎说,老太君还在呢,你说我蒋家门风,不就是说老太君教子无方吗?”
  吴氏慌不择路,干脆把问题抛向了秦氏。
  秦氏大怒,拍桌道:“荒唐!李家夫人何曾说是老身教子无方?你这责任推卸的好没道理!速速将此事告结,若纤瑶丫头果真如此,那我蒋家也绝不容情,妇人当守妇德,她若真那般作践自己,我第一个不饶她!”
  秦氏一生规规矩矩的,虽然没有大才,但对于女子贞操这方面却还是有发言权利的,受过牌坊的人眼里可容不下这种背德丧行的淫、乱之事,所有人都相信,秦氏这句话不是开玩笑的,如果蒋纤瑶真的做了那事,秦氏必定大义灭亲,不会包庇一个蒋纤瑶而坏了整个蒋家的贞烈门风的。
  吴氏被当头一训又是一缩,李夫人对于吴氏这种挑拨离间的做法更为恼火,指着吴氏说道:
  “哼,如今你倒是还再跟我做姿态!你当初叫我儿发毒誓终身不纳妾,这本就是有违伦常道德之事,我念你危难之时想着我儿,念新妇刚入门不久,便应下了你那要求,叫我儿发了毒誓,只当你蒋家门庭注重这些,心中感佩老太君万千,可如今,你的女儿,你的好女儿,竟然做出这种事来,我就是拼着这门亲不要,也要把这个道理说分明了,绝不咽下这口气!”
  秦氏听了李夫人的话,当即问道:“什么毒誓?谁让谁发毒誓了?”
  李夫人见秦氏问着自己,也不惧怕了,向前走了两步,对秦氏行了礼,说道:
  “就是她,她要我儿发下毒誓,说今生今世绝不纳妾,只能有她女儿一个妻子,若纳妾安室将来必遭五雷轰顶,不得好死。这天下男子,三妻四妾是常事,若是男子主动不纳也便罢了,可是这样受她逼迫之下发誓不纳妾,那不等同于将我李氏香火全全交付于你女儿手中,你女儿从一而终,一心一意为我李家传宗接代也便罢了,可她如今却做出这种丑事来,纵然是要她传香火,我都不敢再要了!谁知道她肚子里是谁的种呢。”
  李夫人的话说的还挺重,秦氏也觉得有些过分了,她本身就是不反对男人纳妾的,老国公一心为国,他自己不要纳妾,她也没有办法,提过机会也都被国公亲口拒绝了,但这不是她这个妻子不贤惠,甚至觉得有些遗憾,因为她身为蒋家的嫡妻,未能替蒋家更好的开枝散叶,只生过两个孩儿,一个还早年去世了,因此,她就拼了命的叫两个听话的孙子纳妾,他们如今每人身边也都有了妾侍,孩子生了不少,秦氏这才松了口气。
  在秦氏的眼里,能替夫家开枝散叶,添加香火的妻子才是根本上的好妻子,可是,这李家夫人却说她们蒋家的女儿逼迫丈夫发誓不纳妾,那在秦氏眼中,与要断绝人家香火有什么两样?
  你要人家发誓不纳妾,那么你能不能发誓一定给人家生几个孩子呢?
  看着心虚的吴氏,秦氏就猜到了根由,指着吴氏说道:
  “你个借着威势在外胡作非为混账东西,你不许舫儿也便罢了,你还指使了你的女儿不许旁人家纳妾,你不许人家纳妾,那你女儿可有答应人家给人家一定生多少个儿孙出来?”
  想来秦氏对吴氏也是早有怨言的,因为吴氏对蒋舫看的很紧,使得蒋舫只在府里养了唯一一个妾侍,其他的都畏惧吴氏不敢纳入府中,只养在府外,秦氏暗地里就恨上了吴氏,觉得这个女人太不识大体,没有发作,也是念在吴氏给蒋家生了好几个孩子罢了,没与她正面计较,可蒋纤瑶这件事的性质可就又不同了,她们逼着李家不纳妾,那李家看的是谁的面子答应的?势必是蒋家的面子,这件事中她蒋家被吴氏这个没头脑的推到了风口浪尖,在她被蒙在鼓里的这段时间,还不知道李家在背后如何如何议论她这个老太君仗势欺人不懂事呢,想到这一点,秦氏就想亲自冲上去抽吴氏几个大嘴巴。她一生三从四德,对丈夫无微不至,兢兢业业一辈子,眼看就被这个不懂事的婆娘毁于一旦,这叫秦氏如何能够不生气呢。
  吴氏还想狡辩:
  “可,可是,我也没有逼他呀!是他自己同意的,你们夫妇不也在场吗?怎的,怎的如今全都来怪我?”
  李夫人紧接着接过了话头:
  “哼,若不是你以袁家势大,只有你们蒋家能替我儿撑腰这件事来威胁,我们如何会答应这种没有道理的要求?不是你逼迫的是什么?再说了,我儿发誓就发誓了,我们李家书香门第,发过的誓言自然是要遵守的,但那是建立在你女儿规规矩矩,恪守妇道的基础之上的,你女儿做出这般事,还要我儿去守那断子绝孙的誓言,你蒋家欺人太甚,事到如今,我们李家纵然被袁家打死,也是不敢再要你们蒋家庇护的,纵然打死了,也比被旁人指戳脊梁骨贱骂要强千倍百倍。”
  听李夫人的话头,像是现在就要把两家的关系给彻底崩了,孔氏身为当家娘子,这个时候终于可以站出来说话了。
  “李夫人,您稍安勿躁,这件事情虽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纤瑶丫头,但是,毕竟只是书信之言,依我看啊,还是赶紧叫两个孩子回来,当面质问了才好,可别让他们在外头又徒增了笑柄,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大事来。”
  孔氏的话句句在理,而李夫人也知道孔氏虽是二房次房的媳妇,却是真正蒋家的当家娘子,更何况她发泄也发泄了,该骂的也骂了,若是再闹下去,可就真的没有机会收场了,因为她心里也对蒋纤瑶的事情心存疑虑,仅凭儿子一面之词确实很难做到服众,此时闹僵,对她并没有好处。
  一番思量之后,李夫人这才歇了战火,对吴氏冷哼一声,拂袖离去,一解她这段时间的憋屈之火。
  李夫人走了之后,秦氏又对着吴氏一番教训,吴氏自知这事理亏,并不敢呛声,领了罪责之后,就灰头土脸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秦氏让孔氏派府里的家将亲自去把蒋纤瑶夫妇从关外带回来问话,孔氏也领命去了,戚氏见没热闹看了,也就收拾收拾鞋样子,扬眉吐气的走出了花厅。
  *****
  而另一边,在关外,蒋纤瑶和李清还在继续冷战,两人都在等待京里的回话,全都按兵不动,因为两人自知都有德行亏欠的地方,也不敢再将事情闹得太大。
  因此,这些日子里,李清和宝鹃住在同一个房间里,宝鹃这丫头也是韧性,无论李清怎么驱赶,她就是不走,执意要伺候他起居,李清也被宝鹃的忠诚打动,也正是她身上这份无微不至的关切与温柔解语的体贴,在李清的心里,足足甩了悍妇蒋纤瑶好几条街,对宝鹃也是渐渐好了一些。
  蒋纤瑶一人独住,每日看他二人鹣鲽情深,自己却独守空房,第一次感觉到了人生的无奈,可是要她现在再去找李清闹,却是没了那份勇气。
  因为她发现,李清手里握着一个她永远都无法打败的利器,那就是——休妻。
  纵然她是蒋家的女儿,一直受宠着长大,可是她也不会认为自己真的被休弃回家之后,蒋家中人还能像从前那般宠爱于她,首先就是□□母秦氏,第一个不会放过她,那可是个受过贞洁牌坊的女人,女人被休弃这件事在她眼里,那就等于自尽。
  所以无论如何,她不能冒这个险。而对于李清信口拈来的污蔑,蒋纤瑶自然也不会甘心承认,她没做过的事情,她自然不怕,她在信中早已写明了自己的立场,想来府中人也已经对这件事有所明了,不会追究才是(这傻缺还不知道自己的信晚送了十天)……
  她深信,自己没做过的事,不怕对簿公堂,因为她不相信,蒋梦瑶敢真的指使那个什么师爷坐实她出墙的名声,毕竟偷情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除非她是真的不要那个师爷的命了。
  到时候解释清楚就好了,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稳住李清,让他不要一时冲动发起疯来,真的写一封休书给她。
  ☆、第一百零三章
  第一百零三章
  国公府的人很快就到了关外,蒋梦瑶早早得到了消息,便亲自将蒋纤瑶和李清他们送上了马车,还是让严老大他们送他们去了关外驿站等候。
  一场风波自此平息。
  蒋纤瑶他们在路上赶回京城的时候,蒋纤瑶本该早就寄出的那封信才辗转到了吴氏手中,吴氏看过信之后,也是撕了,埋怨这个臭丫头不知道早点把信寄回来,等到现在大家都对她红杏出墙的事情深信不疑了,她的信再寄回来澄清又有什么用呢。
  原本从关外到京城,普通路线大概也要走大半个月,若是故意慢一些,那就更加耗时了,可是因为蒋家老太君亲自下了命令,要家将以最快的速度把这对惹了事的夫妻带回府去问话,所以千里之路,日夜兼程,把蒋纤瑶和李清累的是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终于在第十三天赶到了京城。
  回去之后,连休息也没能休息,就被秦氏提溜去了问话,并且请了府中嫡妻旁听,李夫人亦在此列,几番争吵不休之后,虽然李清拿不出蒋纤瑶出墙的证据,但是蒋纤瑶衣着暴露在外行走一事还是一口咬定的,而蒋纤瑶也将李清和宝鹃的事情抖落了出来,原本以为抬出这件事来,就能让所有理由都站在自己这边,让李清无地自容了,可是让蒋纤瑶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是,她才刚把这件事说出来,就结结实实的被秦氏打了一个巴掌,秦氏差点因为打她这个巴掌而气得昏厥过去,蒋纤瑶就不敢再造次了。
  毕竟容纳一个贱婢,可比被丈夫休弃,顺便气死重祖母这件事要容易得多,明白了秦氏对她让李清发誓不纳妾这件事十分的反感,一旁的吴氏也对她拼命使眼色,蒋纤瑶终于放弃了要大家给她做主的念头,认命的接受了宝鹃的存在。
  这场劫难,虽然未能叫蒋纤瑶和李清彻底分开,可是也在两人,乃至两家之间画出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今后蒋纤瑶纵然盯着李清嫡妻的身份,可是,却是自作自受的把自己从前的威信彻底剔除了,现在她的处境是:丈夫厌恶她,婆家嫌弃她,就连自己的娘家也是对自己百般挑剔,不再如从前那般爱护她了。
  这天差地别的对待,让蒋纤瑶再不敢像从前那般嚣张跋扈,开始有些懂得夹着尾巴做人是什么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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