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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甲将军的宠妻日常 第110节

  魏菱笑盈盈将她带进了院子里的亭中去,煮了茶,上了糕点,屏退了伺候的丫鬟们,认真说:“我这表弟,科考虽然没有进前三甲,可也是前十了,才情自然是不必说,他性子也是一等一的好,你一会儿就瞧瞧自己喜不喜欢好了。”
  魏菱朝着刘襄眨了眨眼睛。
  刘襄哭笑不得,“其实我现下还不曾有定亲的打算,还是别耽搁他了……”
  话未说完,魏菱眉梢一扬,打断了她,“襄儿,你这般年岁的姑娘,不是嫁人了就是已经定亲了,你如今这模样,莫不是心中早已经有了人选,若是有了,尽管和我说就是了,我去替你说媒,保管没人敢拒绝!”魏菱撸撸袖子,就算是有,也得武力镇压了给刘襄押过来!
  刘襄不禁怔住。
  她默默垂眼,低哝:“已经没有了。”
  此时想来,她与秦郅过往的那些,竟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当初朝阳街上一眼,也是让各自惦念了许多年,至如今,也不肯放下。
  初见秦郅时,他矜贵骄傲,又讨人厌,老是逗弄于她,非得要把她惹得吹胡子瞪眼睛了,他才会哈哈大笑起来,轻笑的声音也好听极了。
  其实,他也并不尽然那样讨厌,她被人欺负的时候,秦郅总是会第一个站出来。她想要什么的时候,他也会买来送到她的跟前。
  也不知从何时起,两个人的心中都有了彼此。
  借着宋青婵与周朔成亲那时,秦郅赠她一个同心结,也向她表明了心意,那一日,她也和他说明了心意,就等秦郅来家中提亲了。
  她想,这个世间,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的两情相悦,多难得啊。
  她和秦郅一定能够携手走完这一生的。
  谁能想到,第二日秦郅就离开了东都。
  宋青婵同她说,是东都突然生了变故,需要秦郅亲自回去处置,这才离开了岐安府。刘襄表示理解,她每日黄昏时就坐在自己的小阁楼里,想着有一天,秦郅会回来,笑眯眯回来唤她一声“小姑娘”。
  她就这样等啊等啊。
  也数不清楚是等了多少个黄昏,她终于是等来了宋青婵从东都带来的一封情书,她将情书翻来覆去看了许久,将情书压在了箱底。
  等到每每思念起他时,就会拿出来瞧上一眼。
  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刘襄也到了要定亲出嫁的年纪了。刘德福一个劲儿地给她找寻夫家,家中太过清贫的不行,太过位高权重的又高攀不起,着实是让刘德福伤透了脑袋。
  刘襄就望着柳花湖,想着她与秦郅的第一次相遇,便是在这柳花湖畔。
  如今,人却已经不归了。
  她也不再是什么天真的小姑娘了,在刘德福的嘴里,她也晓得,像是他们这种岐安府的稍微富庶些的小门小户,也要找门当户对的人成亲。
  那秦郅呢?
  他那样的门第,那样的家世,就真的从未纠结过这些吗?
  即便他不在意,他的家族,又如何能容纳得下她一个小小的商户之女?少女的心思,从开始的雀跃到了期待,再到如今只剩下唯一的一封信外再无其他,刘襄已经开始失落开始绝望,她或许,真的不该再去等秦郅了。
  她曾见到过周朔,就算是才离家十里远的地方,就已经担忧放不下宋青婵。
  也见过家中的兄长,嘴上好似不喜嫂嫂,可是暗地里总是会做很多小玩意儿讨嫂嫂喜欢。
  可秦郅呢?
  一去两三年,只剩下一封顺便让宋青婵捎回来的信。
  刘襄不禁想,秦郅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若是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喜欢,又怎会连点消息都不肯传回岐安府上?
  那一刻,刘襄也不愿意再骗自己了。
  秦郅远没有那样喜欢自己。
  再后来,她因为秋意凉而生了一场重病,也是在那一日,她日思夜想的场景终于是出现在了眼前。秦郅在雨中探头下来,笑眯眯唤了她一声小姑娘。
  她多年的期盼,就在这样毫无准备中出现了。
  可那又怎么样?她已经不想要再去喜欢秦郅了,即便他此刻回了岐安府,她终究是不想要了。刘襄啪的一下关上窗户,眼泪直直往下掉,她也该彻底放下了。
  她这个人啊,拿得起放得下,过去的已经过去,她要永远往前看。
  “襄儿,既然没有了,何不瞧瞧我家表弟?”魏菱笑着的话,打断了刘襄所有的回忆,她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刘襄:“我如今只想要和姐姐一起把晋江书院做好,别的事情倒是还没有考虑过的。”
  “以前没考虑过,现在就能考虑了啊。”
  不等刘襄再次回答,魏菱忽的往一旁抽了下眼睛,刘襄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青衫书生抱着一卷画匆忙走来,早春的晨露染湿了他的黑发,他随手擦了擦,朝着亭中的刘襄与魏菱,淡淡一笑。
  刘襄没见过这个男子。
  魏菱凑过来,提醒她:“这就是我那表弟,郑元昭。”
  刘襄眉梢微微一动,才知道,原来这就是魏菱要给她相看的表弟,郑元昭。两个人咬耳朵的功夫,郑元昭已经站在了亭下,男人噙着笑,拱拱手与魏菱打招呼:“嫂嫂。”
  他又看向坐在魏菱身边的姑娘,唤了一声:“刘姑娘。”
  刘襄“哎?”了一声,“你怎么认得我?”说着话,她扭头看向魏菱,觉得定然是魏菱给郑元昭说的了。
  郑元昭站在亭外,依旧没动,笑着说:“刘姑娘误会嫂嫂了,并非是她与我说的。”魏菱无辜地举起手来,打趣郑元昭:“我都还没说呢,你怎的就知道这是刘姑娘了?”
  郑元昭耳廓微微泛了红,“刘姑娘与宋先生共同创立了晋江书院,天下谁人不识,元昭自然是认得的。”他不想要在这个问题上多做停留,目光在刘襄身上徘徊之后,又腼腆地垂落下去,将手上抱着的画卷奉上,“今日听闻刘姑娘来了,便想着赠姑娘一幅画……望姑娘莫要嫌弃。”
  “画儿?”刘襄眉梢一挑,“能卖钱的?”
  “噗。”魏菱笑出声来。
  郑元昭还是笑着,“是在下画的,不值什么钱。”
  刘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知晓自己说错了话,便补救道:“是公子画的,那才是值钱的,于我来说,那就是无价之宝。”
  郑元昭耳廓更红,等魏菱过来取了画,他头也不回地转头就走。
  魏菱哈哈大笑,爽朗的声音响彻整个院落,魏菱说:“瞧元昭那脸红的样子,定然是心悦你了!快快瞧瞧,元昭他是送你什么画儿了?”
  “你莫要胡说了。”刘襄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郑元昭送的画。
  郑元昭的画工自然是不必多说,画上画着的,竟然是晋江书院中的模样,是学子读书看书的画卷,魏菱眼尖,从簇拥的学生之间找出了刘襄来。
  画上的刘襄,笑眼盈盈,朝气勃发,比春日里的花儿还要漂亮灿烂上几分。
  魏菱啧啧两声:“我说元昭这小子怎的忽然送了幅来给你,原来是画了你啊。”魏菱笑着说,也让刘襄不禁回忆起了那天的事情来。
  那日有几个举子听闻晋江书院的名声,便想要来参观参观,刘襄便都应了。彼时学生们正放了课,准备着回家去,那头的举子们就已经做起了诗来,引得无数学子驻足看去。
  那日刘襄离开书院迟,得等所有学子们离开了再锁好门,所以一直等着。
  月升日落,夜色落下,终于是等到晋江书院中清静了下来,她在锁门灭灯的时候,捡到了一块儿上好的白玉吊坠,刘襄估摸着是哪个学子落下的,便打算明日再问问。
  吹灭了书院里最后一盏灯,灰暗之中,身后竟然传来了脚步声。
  刘襄心头咯噔一跳,大晚上的,自然是吓了个够呛,她正打算着快快离开,身后急忙赶来的人却是说话了:“姑娘,在下落了个玉佩在书院里,可否进去找找?”
  清润的声音,越过夜色落入耳中。
  听着不像是什么坏人,刘襄转身看去,那人隐没在黑暗里,不太能看清楚面容,唯独能看清那双如春水般的眼眸里,漾着光亮。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捡到的玉佩,攥在手心里问:“可是一块红玉?”
  那人摇头道:“并非是红玉,而是在下临行前家母所赠的白玉。”
  那捡到的那块白玉就是这个人的了。
  刘襄将放在身上的白玉取来,走过来递给了那人,她才堪堪能看清楚他的相貌。即便夜色昏暗,却也没掩盖住他的清秀。
  如今看了郑元昭这一幅画,刘襄才慢慢回想起来。
  郑元昭好似长得,和那夜见到的书生有些相似啊,应当就是他了。
  想到郑元昭慌忙离开的模样,刘襄不禁一笑,索性就将画给收了起来,回头再问问他,为何要画这么一幅画。
  第二次和郑元昭见面的机会,来得极快。
  依旧是魏菱有意撮合,将两个人一起约去了游湖踏春,魏菱倒是好,拉上宋青婵便去喝茶听人唱戏去了,只留下一只船上,刘襄与郑元昭四目相对。
  刘襄也不是什么扭捏的人,笑起来就问:“郑公子,上次为何要画那样一幅画啊?”
  郑元昭一双通透温润的眼眸,深深瞧着她带笑的眼,垂下眼睑,道:“那日和好友去晋江书院时,碰巧是见到姑娘迎面走来,笑意明媚,甚是好看。”
  “好看?”
  “嗯。那日……我看了许久都没有回过神,还遗失了母亲送的玉佩,幸得姑娘捡到了。”郑元昭的声音很好听,顺着春风缓缓道来。
  刘襄似乎没有那么抗拒与他相见了。
  她笑着说:“哈哈,那日我捡到的时候还在想,是哪个学生如此粗心大意,原来是郑公子你啊。”
  郑元昭也笑了起来,默默替她布置上新鲜的糕点,刘襄几口就吃没了,也是巧了,这糕点正是她喜欢吃的滋味。
  曾几何时啊,秦郅听闻她喜欢吃豌豆糕,大半夜的也替她寻了过来。
  刘襄怔住,见状,郑元昭有些紧张起来,小心翼翼问:“可是不喜欢吃这个口味的?我、我还以为你是喜欢的,你若不喜,我差人去换掉。”
  她回过神来,“你怎知我喜欢吃这个?”
  “从晋江书院回周家,路上会路过陆家,陆家对面,正巧是有一家糕饼铺子,我曾见过姑娘几次在那儿买豌豆糕,想来是喜欢吃的。”
  刘襄抿了抿唇,没有吱声,自顾自又吃了一口,半晌才道:“是啊,我是喜欢的。”
  郑元昭待她,是真真极好。
  他心思缜密,几乎是将她的喜好都打听了个清楚,一日下来,刘襄的脸上都是挂着笑容。等到傍晚分别之时,郑元昭立在码头上问她:“刘姑娘,东市还有一家的烤鸭极为好吃,下次可愿意与在下一同前去?”
  春意缠绵在发丝之间。
  刘襄对上郑元昭认真又温柔的神情,她笑着点了头,她愿意一起去。
  郑元昭也不禁露出笑容来,他明白,刘襄说的这个愿意,是她愿意与他再深入了解一番,他也就是有了与她谈婚论嫁的机会。
  和郑元昭在一起的每一刻,刘襄都是欢喜的,她不会去想起过去自己放下的每一段感情,也不会去担忧下一处的行程,郑元昭都将一切都料理得极好。
  可他也是愚钝的,官场上的打点和下人的赏钱,还有家宅治理都是一团糟糕,就连郑家交给他在东都的生意,都萧条不已。
  这时候刘襄才明白,原来他也并非是那样缜密的人,他的一切心思,都给花在了她的身上啊。
  后来刘襄实在是看不惯他这种作风,就帮着他算了郑家的账,一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好家伙,他家的生意都快要关门了!
  告诉他时,他还有些惊讶,“先前不是还好好的?”
  刘襄又想打他又想笑,他那样聪明的人,却是在银钱一事上不大聪明了,听刘襄把前因后果都说了,郑元昭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了句:“刘姑娘好生厉害,我都不懂的。”
  刘襄扬起头,伸手在他的脑袋上揉了下,像是哄小孩儿一样说:“你也不必懊恼,日后我帮你处理这些银钱上的事情就好了。”
  郑元昭身子一僵,唇瓣嗫嚅,犹豫了好半天,才问她:“姑娘的意思是……愿意嫁我为妻么?”
  刘襄吓得缩回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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