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盛哥?!
就连韩静也称呼万峻成为叶盛?!
我的耳朵没有听错,我现在几乎能够肯定,所谓的万峻成其实真名叫做“叶盛”。我不由得瞟了一眼身旁的叶教授,那叶教授这个叶盛又是什么人呢?
万峻成目光阴冷,哦,不,现在应该说是叶盛目光阴冷,脸上布满杀意,口吻异常冰冷:“哼,天大的笑话!你们以为控制一个女人能够威胁到我吗?”
我们心中一惊,隐隐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一丝不详。
叶盛居然一把从阿七的手中夺过突击步枪:“任何人都阻碍不了我光复西夏王朝的大业!任何人都阻碍不了!再见了韩静,感谢你为西夏王朝做出的牺牲!”
“噢,不,盛哥……”韩静惊惧地失声大叫,然而她的叫喊声却被怒吼的枪声吞没了。
哒哒哒!哒哒哒!
叶盛这个丧心病狂的混蛋,竟然对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扣动扳机。
他为了所谓的西夏霸业,已经丧失了最基本的人性,这也是我们万万没有预料到的!
韩静的胸口上飞溅起朵朵血花,美丽的容颜瞬间凋零。
我不知道这一刻韩静有没有后悔追随叶盛,有没有后悔背叛我们。
也许,她会在地狱里,好好想清楚这个问题。
砰!砰!
慕容枫拾起手枪在第一时间展开还击,他的枪法不错,直接就放倒了两名武装分子,气得阿七嗷嗷大叫。
“快撤!”
一阵乱枪之后,双方人马迅速散开,我们丢下韩静的尸体,往黄金城里面跑去,寻找藏身的地方。
离开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韩静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猫,横躺在白玉板砖的地面上,鲜血在她的身下铺泻开来,就像一朵残败的血色玫瑰。
我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好歹也是我奉献了初吻的女人,心中不可能没有一丝丝的难过。
整座黄金城都是仿西夏皇宫建造的,说的直接点,这就是一座西夏皇宫,而且还是用金砖修筑的皇宫,只是从整体的规模上来看,要比真正的西夏皇宫小很多。
黄金城里有许多鳞次栉比的宫殿,慕容枫推开一间宫殿的大门,冲我们招了招手:“快躲进来!”
等我们跑进宫殿之后,慕容枫迅速关上大门。
我们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里房屋宫殿众多,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找不过来,我们可以稍作休息!”慕容枫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有些自责地说:“刚才都怪我太大意了,竟然被叶盛那个老混蛋逃脱了,连累大家差点没命……”
话音未落,就听砰的一声,大门竟然被人撞开了。
“什么人?!”慕容枫迅速转身,举枪对着门口。
来人并不是叶盛和阿七他们,而是风水师徐博,以及占卜师江语生。
“你们怎么跟上来了?叶盛他们呢?”慕容枫踏前一步,伸长脖子望了望。
徐博喘息着说:“我们看见你们往这边跑,所以跟过来的!”
“是啊!”江语生接口说道:“刚才的枪战大家都打散了,放心吧,叶盛他们没有跟过来!”
“放心?”慕容枫冷笑道:“你俩是跟着叶盛的人,叫我怎么放心?”
江语生抿了抿嘴唇:“其实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的,你知道的,叶盛那个混蛋同样给我们下了飞天蛊,我们如果不遵从他的命令办事,就只有死路一条!”
“对!”徐博恨声道:“其实我早就恨死了那个老混蛋,恨不得亲手宰了他!”
“让他们进来吧,人多力量大!”叶教授开口说话了。
慕容枫想了想,说了声“进来吧!”,然后迅速关上房门。
“叶教授……”我来到叶教授面前,还没开口说话,叶教授已经竖起手掌:“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坐下吧,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我点点头,在叶教授身旁坐了下来。
叶教授自顾自地点上一支烟,慢慢说道:“其实我的名字不叫叶盛,而是叫樊帅,我的祖上是摸金校尉,从小我就跟着父辈们走南闯北,三十岁那年,我便成为盗墓界里赫赫有名的盗墓之王。我也知道久走夜路必撞鬼的道理,所以功成名就之后我就准备金盆洗手,收山不干这个行当了。然而,就在我金盆洗手的头一天,叶盛找到了我,他说他是慕名而来,知道我的本事,所以要我跟他干这最后一票。
刚开始我没有同意,但是没有经住叶盛的软磨硬泡,他承诺这次是笔大买卖,只要我干了这最后一票,后半生都不用发愁了。当时我的妻子刚刚怀孕,我也想为妻儿创造更好的生活更好的未来,所以就答应了叶盛的要求,没想到这竟是一个让我后悔终生的决定!”
说到这里,樊帅的眼中精光闪烁,隐隐涌动着泪花,我们没有做声,听着他继续说下去:“我带上了一批盗墓界的兄弟,一共九个人,跟随叶盛前往黑水城,在沙漠里的时候我们死了两个人,是被沙尸咬死的。进入黑水城之后,同行的风水高手发现了天佛五星风水局,并且通过推算找到了穴眼,也就是地表上的这座清真寺。我们那群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后来也成功找到开启密道的机关,谁知道在密道里碰上了尸群,又死了两个兄弟,不过总算是成功突围,进入了冥河。
我们乘船漂流来到了青铜巨门前面,并且走上了飞升台。然而,我们谁也没有想到,原来开启青铜巨门需要‘钥匙’,我们没有钥匙,自然无法开启青铜巨门。历经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却连地宫的大门都进不去,更别说什么金银珠宝了,同行的兄弟心情都很不好,三言两语不和,就跟叶盛吵起来了!”
“仅仅是因为这样,叶盛就杀了那些人吗?”古枚笛插嘴问道。
“当然不是!”樊帅叹了口气:“我们万万没有想到,原来叶盛那个混蛋,根本就没打算让我们活着离开,他只是利用我们找到黑水城地宫,为了掩盖这个秘密,他竟然在水里给我们下了软香散,我们全部失去反抗的力气,叶盛残忍地将同行的兄弟一一杀害,飞升台上的那些骨骸,就是他们的!”
“我草!”我怒不可遏的骂了起来:“万峻成那混蛋,哦,不,是叶盛那个混蛋,竟然如此地丧心病狂?”
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叶盛在看见那些骨骸的时候会说老朋友?为什么樊帅看见那些骨骸的时候会如此的悲愤?原来他们之间早就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看来在水里下毒是叶盛的拿手好戏啊!叶教授,哦,不,樊……樊教授,你当时是怎么逃脱的?”古枚笛问。
樊帅猛吸了一口烟,脸颊微微抽搐着,表情痛苦,看样子他很不愿意再回想起当初发生的事情:“当时我也中毒了,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后来我趁着叶盛不注意的时候,拼劲最后一丝力气,从石梯上面滚下去,掉进了冥河。估计叶盛认为我死定了,哼哼,谁知道老天有眼,我并没有淹死。
醒来的时候,叶盛已经走了,我爬上飞升台,看见的是五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叶盛杀了他们,把他们统统杀掉了。这些都是跟着我好些年的兄弟,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惨死在我的面前,但是我却无能为力,我悲痛万分,我对着他们的尸体起誓,这辈子哪怕拼上我的性命,我也要为他们报仇!”
“后来呢?”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后面的事情,因为我迫切地想要解开心中纠缠成毛线团一样的疑问。
“后来?呵呵!后来就是我最不愿意回想的一段时光!”樊帅使劲吧嗒着烟头,两行热泪竟然滚滚而下:“等我从黑水城回到家里的时候,听闻妻子因难产去世的噩耗,妻子走了,孩子也未能留下,如果我当初不跟着叶盛去黑水城,有我陪在妻子的身边,她就不会死!因为她一个人在家里没人照顾,那晚羊水破了,她……她未能拨出急救电话……呜呜呜……”
一向沉稳冷静的樊帅此时此刻竟然哭成了一个泪水,我们不是当事人,谁也无法体会到他心中的悲苦。这么多年来压抑的痛楚,在这一刻全部宣泄了出来,我们默默地坐在旁边,谁也没有说话,因为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片刻过后,樊帅的情绪逐渐平复,他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妻子走了,带走了我所有的生活希望,我还活着的唯一信念,就是要找到叶盛,为死去的兄弟们,还为我的妻子,以及我未出世的孩子报仇!”
“报仇!我要为他们报仇!”樊帅一连重复了三遍“报仇”,眼睛里喷着怒火。说到第三遍的时候,几乎是从喉咙深处嘶吼出来的,他的脸颊剧烈抽搐着,仿佛连牙都要咬碎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七年之前,七年之后!(中)
平复了一下心情,樊帅渐渐松开牙关,瞳孔里的怒火慢慢消散,连续几次深呼吸之后,这才继续说道:“叶盛是西北考古界很有名的考古学教授,但是我在西北打听了整整两个多月的时间,都没有听闻叶盛的消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不见了。
但我知道叶盛没有死,为了引他出来,为了继续追查他的下落,我戴上人皮面具,套用了他的身份,化身成为叶教授,这一等就是七年!”
说到这里,樊帅低下头,一手伸到下巴与咽喉连接的地方,一手伸到脑后,好一阵折腾之后,就听嗤啦声响起,紧接着,樊帅的下巴边缘出现了一条裂口,他使劲一扯,一张有着明显五官的人皮面具从他脸上缓缓揭了下来。
面具揭落,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这张面庞棱角分明,说不上帅,但是眉宇间却有股英武之气。
瞳孔里平淡如水,只有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的人,才有如此的波澜不惊。
其实他的年纪应该不大,但却是满头白发,有种令人震撼的苍凉之感。
“呵呵!得知妻儿死去的噩耗,我悲愤交加,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一夜之间头发就白了!”樊帅淡淡地笑着,笑容里充满了深深的伤痛。
我和古枚笛对望一眼,心中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其实我是很震惊的,震惊让我丧失了言语。
我跟了叶教授整整三年,走南闯北,并肩作战,他教会了我很多的知识,他用尽全部的能力来保护我,他是我的导师,更像是我的父亲,无微不至地关照着我,没有叶教授,就没有我今日的成就。然而现在,残酷的事实摆在面前,原来真正的叶教授是个丧心病狂的大坏蛋,原来一直我尊敬仰慕的叶教授并不是叶教授,他叫樊帅,是多年前名动天下的盗墓之王。
“樊……樊教授……你多大了?”古枚笛问,看得出来,她也有些不太适应这种状况。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四十一岁,好像是四十二岁,记不太清楚了,我只记得,这场血债我已经背负了七年!对了!”樊帅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很难改口的话,不如直接叫我的名字吧,我是一个盗墓贼,却做了考古系的教授,还成为你们两个高材生的导师!呵呵!你们是不是觉得很讽刺?”
“不!怎么会觉得讽刺?”我忍不住插嘴说道:“你真的教会了我们很多宝贵的知识,也传授了很多丰富的经验,若不是你带领我们,我们也不会有今天,我们应该感谢你才对!”
古枚笛点点头:“虽然你不是真正的叶教授,但是你对我们的恩情我们都会铭记于心,你永远是我们心中的教授,唔,樊教授!”
“呵呵!”这一次,樊帅由衷地笑了笑:“我樊帅这辈子能够遇见你们这两个好徒弟,真是三生有幸啊!”
对于樊帅的疑问,现在基本上已经明朗化了。
原来樊帅是一个伪装成叶教授的盗墓高手,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樊帅知道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知识?为什么他的身手那么好?为什么他能够调动盗墓七世家来帮忙?
所有的为什么,现在已经找到了答案。
“对了!樊教授,那你身上的尸毒?”我突然想起樊帅在酒店天台上发生尸变的那件事情。
“其实当初我编了一个故事骗你,身上的尸毒就是在清真寺下面的密道里感染的。我不知道自己的后背什么时候被僵尸给抓了,回去之后两个多月才发现不对劲,尸毒早就侵入体内,根本就无法排出来,每当尸毒发作的时候,我就会非常痛苦!”说到这里,樊帅对古枚笛说:“对不起,我也骗了你一件事情,古墓里出土的那件寒玉蟾蜍是我偷走的,因为我发现那件寒玉蟾蜍能够克制体内的尸毒!”
古枚笛抿嘴笑了笑:“其实我知道那东西肯定是你拿走的,但是我相信你不会是贪财,你拿走一定有你的原因,所以我也一直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情!”
我摸着下巴思忖道:“关于樊教授这边的疑问已经基本上清楚了,但是关于万峻成,噢,不,应该是关于叶盛那边,还是感觉他是一个谜,好多的疑问还没有解开。他既然是叶盛,为什么要伪装成万峻成?还有,真正的万峻成又去哪里了?”
慕容枫更换好弹匣,哗哗拉了两下枪栓,把手枪别在屁股后面:“关于叶盛这边的事情,我可以跟你讲讲!”
“哦?快说来听听!”困扰我那么久的疑团终于可以明了,我现在的心情相当激动。
“给我一支烟!”慕容枫把手伸到我面前。
樊帅递给慕容枫一支烟,慕容枫说了声谢谢,然后打开了话匣子:“叶盛从黑水城出来以后,并没有回到学校执教,而是更加疯狂地与境外恐怖组织联系,还加入了圣战会,积极策划分裂活动。我们反恐安全局早就盯上了叶盛,但是这家伙太过狡猾,我们一直没有实质的证据。后来发现有境外势力的渗透,组织想要顺藤摸瓜,放长线钓大鱼,于是派我做卧底,潜伏在叶盛的身边。
这几年来,叶盛一直没有忘记开启黑水城地宫,因为他深信地宫里有无数的宝藏,足以让他复兴西夏王朝。他是个聪明人,当初看见青铜巨门上的眼球图纹,再联想到一品堂世代流传的眼球刺青,叶盛自然知道开启青铜巨门的钥匙肯定与一品堂有关。
叶盛是天字堂的后代,他从天字堂的家族历史中查找出了一些线索,推测认为开启青铜巨门的钥匙很可能藏在三个堂口的陵墓里面。但是叶盛只知道天字堂口的陵墓位于祁连山,而另外两个堂口的陵墓却毫无线索。
叶盛没有办法,只能从寻找一品堂的后人入手,开始寻找三个堂口的后人。一品堂组织已经消亡了一千多年,族人散落天涯,寻找起来自然也非常费神。经过一年多的艰难寻找,叶盛找到了一些天字堂的后人,并且成功将他们洗脑,让他们成为自己的死士,之前叶盛身边的那些黑衣人,全是天字堂的后人。
还记得那次古董商胖头陀被刺杀的事情吗?
那也是叶盛安排天字堂的人去做的,因为他不想任何外面的人得到一丁点关于黑水城,以及一品堂的线索和消息。
前段时间,叶盛终于找到了人字堂的后人,也就是万峻成,那个时候万峻成正在破译你们送来的天书碑。叶盛让万峻成加入他的计划,但是万峻成不肯,并且扬言要把叶盛的计划通报公安机关。
两人没有谈妥,于是发生了冲突,叶盛认为万峻成忘本,是西夏王朝的叛徒,一怒之下竟然打死了万峻成。然后他派人偷偷运走万峻成的尸体,自己戴上人皮面具,伪装成万峻成来跟你们接头,试图从你们那里套取关于一品堂的线索。
谁知道你们后来竟然逃走了,而且还在万家地下发现了人字堂的陵墓,叶盛认定你们取走了开启青铜巨门的钥匙,所以四处追查你们的下落。正好那时候樊帅寻找盗墓七世家的人,想要帮忙前往大漠鬼城,偏偏韩静跟叶盛那家伙有关系,得知消息之后通知了叶盛。叶盛那段时间被召回圣战会总部,于是暂时没有对你们下手,而是把韩静安插在你们的身边。
等到你们从魔鬼城回来的时候,叶盛也回来了,他还带回来了几个高手,泰国降头师阿贝、风水师徐博、以及占卜师江语生。之后韩静向他通风报信,于是我们赶到敦煌酒店,抓住了你们!”
“原来如此!”听闻慕容枫详细的讲述,缠绕在叶盛身上的谜团也解开了。
当日叶盛伪装成万峻成,我看见他脖子后面的红色眼球刺青,以为万峻成是天字堂的人,那他屋子下面的古墓自然也就是天字堂的古墓。看来我是被叶盛骗了,死去的万峻成是人字堂的后人,所以万家古墓是人字堂的陵墓,之前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人字堂的陵墓会修建在祁连山顶上,比天字堂陵墓的地位还要高,现在总算明白了,是我们自己搞混淆了。
现在想想叶盛在悬空寺里的那些行径,包括祭拜先祖,对着棺材磕头什么的,自然也就不觉着奇怪了。因为悬空寺里面躺着的确实是天字堂的祖先,也就是叶盛的祖先,他并不是在对着其他堂口的祖先磕头。
“叶盛这狗日的,真是老谋深算!看来我们第二次去万峻成家里的时候,叶盛就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但他一直都没有拆穿我。而是利用我们的本事,帮他一路走到了这里!”樊帅攥紧拳头,恨恨地骂道。
“对了,你们怎么会成为叶盛的手下?”慕容枫问徐博和江语生。
“呃……这个……这个……”
两人低着头,面容有些无奈和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