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随手把散在耳边的一绺发丝勾回耳后,她看也不看飞身朝她扑来的云绮香,直接冲着云绮香的随从而去。
云绮香来的匆忙,且刚开始并无砸店的意思,因而只带了两个丫鬟和两个随从,两个丫鬟不会武功,未能从人群中挤进来,就两个随从跟着她。这两人都是云家堡的人,深得堡主信任,因身手好才被派来保护小姐。
见小姐被人打耳光时,这两人便一脸义愤填膺,蠢蠢欲动,只因怕坏了云绮香的事,才忍着未动手,此时得到云绮香命令,顿时如挣破樊笼的野兽,抽出腰间的武器便一脸凶狠的欲砸店。
当然,珩叔和泽叔父子也不是吃素,尤其珩叔和泽书是上过战场的人,死人堆里打过滚,警觉性和反应皆比寻常人灵敏许多,早看出势头不对,一察觉云绮香的两个随从要动手,两人便分别对上一个。
只是顾还卿的动作比他们更快,身似利箭,上前便是一脚,踹翻一个,接着反身长腿凌空一扫,只听“咔嚓!”,云绮香的另一个随从一声惨叫,当堂扑倒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双腿不停抽搐打滚,并痛苦哀嚎。
“啊!”众人看得直哆嗦,恨不得把眼睛捂上——不消说得,那人的腿断了……
而先前被踹翻的那个也没好到那里去,倒在地上就起不来了,有不少人看见他喷了好几口血……
不过一眨眼功夫,云绮香的两个随从已自顾不暇。
宫少陵不禁一怔。
跟着他来的宫少廷则直在心里唤阿弥陀佛——幸亏他没调戏顾还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以后除非顾还卿调戏他,要不然说什么他也不会碰她!
囧,他到是想得美,还不知道顾还卿就是踹得他哥吐血的那位蒙面女子。
而扑了个空的云绮香,转身看见两个随从被顾还卿给收拾了,顿时又气又怒,对顾还卿的恨意又加重几份:“顾还卿,你找死!我云家堡的人你也敢伤?”
她“唰”地抽出腰间做佩饰的软鞭,猱身朝顾还卿攻去。
“我管你是那里的人?谁敢在我这里撒野我就收拾谁!”顾还卿早存了杀鸡儆猴的心思,云绮香既然送上门来让她立威,她岂会客气。
见云绮香一鞭子抽来,她不闪不避,探臂一伸,一招龙爪手,拽住云绮香的鞭身用力一扯!
“啊!”云绮香没料到她力气如此之大,猝不及防之下,鞭子竟被她生生夺了过去。
直至此刻,云绮香才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她根本不是顾还卿的对手!尽管她非常不想承认,一直自欺欺人的认为顾还卿的身手不如她。
其实只能说云绮香的运气不佳,倘若她夜晚来找顾还卿的麻烦,没准顾还卿真不如她……
“啪!”
顾还卿凌空一甩云绮香的软鞭,鞭声发出清脆的声响,她一指云绮香,长身玉立,身姿笔挺,浑身竟散发出一种挥斥方遒的狂放与霸气:“云绮香,还要打吗?”
云绮香心虚,眼神飘飘乎乎,四处游戈,却嘴硬:“为什么不打?你以为我怕你吗?”
顾还卿神色淡淡,不辩喜怒:“不怕我更好,打,我奉陪到底!不打,你立刻与我道歉!赔我店里的损失,否则后果自负!”
“我又没说错,我为什么要道歉?”云绮香气愤地尖叫:“倘若不是你骗我,我岂会上你的当?你坏了我的好事你还倒打一耙!你这个女人真是坏透了,快把我的鞭子还给我!”
顾还卿扬了扬她的鞭子:“就你这种死不悔改的样,想我还你鞭子,做梦!有本事你自己来取。”
“啊——”云绮香快气疯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贱的人!她一定要杀了她,让她知道得罪她的后果!
她的脸上露出一抹阴狠狰狞之色,望着顾还卿的目光阴森森的,恨恨地道:“顾还卿,你别欺人太甚至,我一定要让你后悔!”
只见她从袖中摸中一样东西,慢慢放至唇边,对顾还卿阴阴一笑,那张她引以为傲的脸蛋被顾还卿两巴掌打的又红又肿,在此刻没有半分美感,显得分外的可怕。
“小心!”一旁观站的宫少陵厉声提醒顾还卿:“那是云岭断魂!”
靠!
顾还卿顿时被气笑了,云岭断魂是云家堡的独门暗器,上附剧毒之物,中者若没有云家堡的独门解药,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云绮香竟想用这个来对付她?真是——欠扁欠扁太欠扁!
就在这一瞬间,云绮香将唇边的东西对准顾还卿狠狠一吹,一枚银针激射而出,直奔顾还卿的面门而去。
众人啊了一声,珩叔和泽书等人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都骂了声卑鄙,这云绮香打不赢竟然用暗器的卑劣行为,最为光明磊落人士所不齿。
云绮香事发突然,用的又是独门暗器,大家皆不以为顾还卿能逃的过去,宫少陵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然而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顾还卿手中却不知何时多了一双竹筷,只见她竹筷一抖,竟将那枚银针用筷子夹住了,跟着随手往云绮香的方向一掷,淡淡地道:“还给你。”
云绮香顿时发出一怪叫:“啊!我的脸!”打死她也没想到,顾还卿不仅没中暗器,竟还把银针还给她了,并且是还在她的脸上。
她又气又急,伸手就要拨下银针,然后赶紧服药解毒。
谁知眼前人影一闪,她感觉手中骤然一空,云岭断魂竟被人夺走了,她下意识的抬眸,却发现顾还卿不知什么时候欺至她身边:“你……”
一个“你”字尚未出口,顾还卿已将她的云岭断魂举至自己唇边,对准她轻轻一吹。
云绮香想要躲避已来不及了,但旋即又想到自己完全没必要躲,云岭断魂岂是谁都会用的?除了云家人,别人根本不知道怎么使用。
但出乎她的意料,顾还卿不仅会使用,而且比她更狠毒——她只吹出一枚银针,顾还卿却吹出一篷银针……
那些银针一根不漏的全扎到云绮香身上,痛得她哇哇大叫,全身抖的像筛糠:“啊啊啊……”宫少陵等人俱以手覆额,不忍目睹,这叫人怎么说?自作自受?或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云绮香忍着痛去掏解药,气急败坏兼怒不可遏:“顾还卿你这个厚颜无耻的奸佞小人,竟敢对我用暗器,你不得好死!你给我等着……”
顾还卿嫌她废话多,飞起一脚,直接将她踹了出去:“少给我在这里颠倒黑白。”
云绮香尖叫一声,身体飞出大门,从躲在门外看热闹的人们的头上越过,直直砸在大街上,又是一阵痛呼。
解决完云绮香,顾还卿指了指云绮香的两个随从,对珩叔等人道:“珩叔,把这两人也丢出去,省得留在这里污人眼睛。”
宫少陵俊眉微蹙,望着顾还卿的目光若有所思,随后他指了指顾还卿手中的云岭断魂:“你怎么会用云家的暗器?”
顾还卿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宫少陵以为她没听懂,斟酌地道:“云家堡之所以名扬云岭一带,正是因为有这个暗器,除了云家的嫡系子孙会用,别人不得其法。”
这么宝贝?不就是个吹箭吗!
顾还卿反复打量云岭断魂,却心不在焉,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用云家的暗器,反正一拿到手里,自然而然就知道怎么用。真要她说个名堂出来,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至于慕还卿以前用没用过这东西,她也不甚明了。
正沉吟间,外面蓦然传来一阵狂吼:“谁?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伤我云傲风的女儿!是不是不想活了?”
云傲风,云家堡堡主?他怎么来了?
“坏了。”宫少陵叹了一口气:“这云傲风脾气火爆且爱护短,又特别疼受他这个小女儿,当做掌上明珠一般,若他看到云绮香被伤成那样,只怕这事……”
顾还卿不紧不慢的将一张歪倒在地的长凳扶起,从从容容地道:“你先带人离开吧,此事与你们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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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傲风一来,立刻命人将食来运转门口的闲杂人等驱除干净,排队的人们虽有不满,但对方是江湖人士,气焰嚣张且横行跋扈,手执明晃晃的武器,真闹起来吃亏的是自己,只有忍气吞声的离开了。
但如宫少陵和闻迅赶来看热闹的孟蔚等人,对方还是不敢沾惹的。
云傲风约摸四十五六,身材高大健壮,高鼻深目,五官深刻,皮肤白皙,髭须浓密,样子有点像波斯人,只是没有金发碧眼,仍是黑色的眼珠和头发。
他穿着一袭做工精美的褐红色袍子,外披用金线绣着老鹰展翅图案银色披风,如同一阵狂风般的卷进顾还卿的店内,声嘶力竭的狂吼:“谁是顾还卿,立刻给本堡主滚出来!”
宫少陵正要上前,顾还卿却负手在后,一脸平静地道:“不知云堡主找小女子何事?”
云傲风一双深瞳立刻扫了过来,锐利的目光似割骨钢刀在顾还卿身上睃巡,一副恨不得把她吃了的模样:“你就是顾还卿?香儿是你伤的?”
“云堡主,伤人的是令嫒,小女子仅是自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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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镇楼之宝与镇店之宝
见顾还卿站出来,云傲风望着她的目光顿时变的恶狠狠的,厉声道:“好一张利嘴!居然将黑的说成白的,不过一个黄毛丫头耳,我当你有三头六臂呢!向天借了胆,敢跟我云家堡做对?!你自己找死,那本堡主今日便成全你!”
顾还卿掉首对宫少陵道:“这里无须你帮忙,但能否麻烦你帮我照顾福伯和九灵他们?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而后我会还你的。”
“……你一个人能行吗?”照顾店里其他人没问题,但是宫少陵极为犹豫,虽说这不关他的事,可他长这么大,还从未有遇事躲在女人后面的习惯。
既然有心结识顾还卿,他就拿她当朋友,没道理朋友遇上了麻烦,他却只在一旁袖手旁观。
顾还卿一一打量着云傲风及他身边的人,十分认真地据实以告:“还没打,不知道。”
“……”宫少陵一个踉跄,差点不支倒地。
顾还卿又接着说:“不过我想问题不大。”
“……”宫少陵扶着墙壁,默默地“爬”走了。
那边云傲风还在叫嚣:“顾还卿,你是自己乖乖受死,还是劳本堡主亲自动手收拾你?”
“都不用。”
云氏父女都一个德性,当自己天王老子似的,事情都不问清楚便喊打喊杀,俨然都是别人的错,他们一点错都没有。
简直不知所云。
与这样的人讲理,浪费口水又浪费时间。
顾还卿来到大堂中央,清亮如水的目光直视云傲风:“云堡主,一人做事一人当,令嫒是我打伤的,你如果想为她讨回公道,那你干脆划个道儿吧。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的来?”
这话可谓嚣张至极!
云傲风乃一堡之主,如何受得了?当下须发皆张,浑身杀气与戾气暴涨:“臭丫头!有你这句话,死一百遍都不够!今儿个不将你剥皮抽筋,你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那好吧。”顾还卿好脾气地道:“那你们还是一起上吧,我不耐烦一个一个跟你们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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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水苑
花园的观景亭中,轩辕黛一身素雅淡服,正坐在亭中的石凳上抚额沉思,何以春气色不佳的快步而来:“宫主,姓云的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说好了巳时中见面的,这都快午时了,他鬼影子都没见一个!”
轩辕黛眯眼看了看园中姹紫嫣红的景色,也皱了皱眉:“云傲风的为人是有些傲气,但他也不至于跟谁都摆谱,素来都是看人下菜碟,没来……十有八九是他实在脱不了身。”
云傲风巴之不得和沧海宫拉上关系,这么好的机会送到他的面前,他会不珍惜,打死轩辕黛也不信。
“便是有事脱不开身,也该让人送个信来啊!就让咱们这么白白等他?”
何以春的脸色仍不怎么好,她是沧海宫四大执事之首,虽是女性,但平时严于律己的同时,对他人也要求严格,顶顶不喜欢那些不守时不守信、嘴上没锁、说话没谱、干事没准的人。
她坐到轩辕黛的对面,骨节分明的手指不停的敲击石头桌面,显示出她等着非常不耐烦,火气在凝聚中:“他以为沧海宫是他那豆腐块一样的云家堡,一天到晚啥事没有,光晒晒太阳打打蚊子,这一天也就打发了。”
“阿春,稍安毋躁。”轩辕黛伸手握了握她的手,目光柔和的望着她,温柔地道:“我知道你是担心十二,所以心情不好,难免有些迁怒云傲风,我也担心,若能以身替之,便是让我立即死我也愿意。但这是十二他命里的劫,注定逃不掉的,你我皆帮不了他……”
“你的意思我明白。”何以春放缓了脸色,语气沉闷地道:“我只是见不得十二受这么大的痛苦……好好的一个孩子,都快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
忽然,她话锋一转,变得颇为恨铁不成钢:“但是十二也真是倔,他干嘛不接受娑罗姬?其实只要他给机会娑罗姬,以娑罗姬的相貌和对他的一片痴心,几年相处下来,感情也就有了,合功自然水到渠成。”
“这孩子真死心眼!”何以春的语气又焦虑起来:“怎么就那么看不开呢?稍早还把娑罗姬骂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