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节

  “不一样的。”叶九摇头,回道:“追我们的那些昆仑奴是没有生命的。”
  “叶九说的没错,我们遇到的那些昆仑奴不是人。而这些,他们还是人,只要他们还是人……”张萌手指着一个双手被绑,正面色惨白的被押送到一处密室的昆仑奴说道:“是人就会怕死。”
  “这么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看着一脸豪气的胖子,张萌会心的一笑,转回头调侃道:“我说胖子,要是不熟悉你的人,说不定还真会把你看成什么大英雄。”
  “屁,胖爷我本来就是英雄!”胖子显然是忘了他胆小的模样,牛气哄哄的吹道:“要是没几分真豪情,谁敢来盗昆仑山的祖脉。”
  看着吹牛不止的胖子,张萌与叶九无奈的摇摇头。
  倒是赖子司空见惯了,在旁边不住的帮腔道:“大英雄,大英雄啊!那你是不是帮忙找找看,剩下的几千具昆仑奴尸首都跑哪儿去了。”
  听赖子这么一说,胖子浑身一颤,打了个激灵说道:“对呀,就算这些昆仑奴全都累死了,那他们的尸首都跑到哪儿去了……”
  “会不会就在胖爷您的脚下?”张萌嘿嘿一笑,故意靠近胖子,然后阴气森森的说道。
  “滚你个张缺德!”胖子白眼一翻,扯了扯嗓子,自顾自壮胆的说道:“就算这些昆仑奴的尸首真在胖爷的脚下,只要胖爷我身旁有你们这群革命同志,就不怕任何妖魔鬼怪。如果他们想试探我们的革命友谊,那就让他们来吧!”
  望着耍着活宝的胖子,三人摇头不止。
  叶九淡淡的翘了翘嘴角,不过他对昆仑奴凭空减少的事情也感到奇怪,明明是几千人被押到了昆仑山,怎么他们就遇到了几百人呢?
  难道真如胖子所说,剩下的昆仑奴就在脚下。
  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脚下,叶九脸色突然一变,轻轻的咦了一声。
  “九哥儿。”听见叶九的声音,正在相互闲扯的张萌连忙蹲下身子,来到叶九身边,敲了敲脚下的汉白玉,问道:“这汉白玉有问题?”
  “不知道。”叶九摇摇头,并未发现什么机关暗道,不过刚要起身的时候,叶九突然发现了一片模糊的字迹,他用手闪电般的一指:“阿萌,你看。”
  “嗯?”张萌顺着叶九手指的地方看去,发现眼前的汉白玉通明的晶体内,隐约刻印着什么影象,他连忙挥手招呼后面的胖子说道:“胖子、赖子,你们快过来看。”
  “张缺德,你又卖什么关子?”胖子以为张萌故意打岔,便一面笑着走过来,一面调侃的说道:“我说张缺德,你是不仅心眼坏,眼神也不好使,那壁画明明在墙壁上,你往地上跪啥?”
  对于胖子的吊儿郎当,张萌也无奈,只好跟赖子说道:“赖子,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有字。”赖子一眼就看准了,然后惊讶的发出声音。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胖子还是那副模样:“我们刚才还不是看到了。”
  “跟那个不一样。”赖子严肃的说道:“你们看,这上面书写的应该是道家的经书。”
  “经书?”张萌抬头看向赖子,问道:“你确定?”
  “我再看看。”赖子接过手电筒,仔细照着汉白玉内那极其细小的文字,嘴里还不住的念叨起来:“人之本在地,地之本在宜,宜之生在时,时之用在民,力之用在节……”
  “嗯?”见赖子嘴里念念有词,胖子并没有在意,等赖子念的越来越清晰的时候,胖子似乎也恍然的抬起头,对着张萌和叶九说道:“如果胖爷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道家的《黄帝四经》。”
  “《黄帝四经》?”张萌只知道道家名作《道德经》、《庄子》,对《黄帝四经》却不熟悉,甚至都没有听说过,要不是今天胖子说起,他还不知道。
  “我也是小时候在父亲的书房里看到过,没想到今天竟然误打误撞看到了。”胖子嘿嘿一笑,继续说道:“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我父亲可是参加了一九七三年马王堆墓穴的挖掘工作,众所周知,湖南长沙马王堆的挖掘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出土了众多当时众多著作,其中就有这部《黄帝四经》。而这部《黄帝四经》也是由我父亲亲自整理的。”
  “难怪!”听胖子这么一说,张萌也暗自咂舌,没想到胖子那位文革中被打倒的父亲,竟然参加了这么重要的文物出土工作。
  “《黄帝四经》共分四部,刚才赖子念的是第一部《经法》,还有《十大经》、《称经》、《道原经》。部部都是道家经典著作。”
  “那这些经书是什么时候著成的?”张萌问道。
  “西汉!”胖子想都没想,直接回应道:“严格来说《黄帝四经》其实黄学的著作。”
  “黄学?”张萌疑问道:“不是道家的吗?”
  “不、不、不!”见张萌相问,赖子也开口说道:“虽然西汉时期流行着‘黄老’思想,但这黄学到底是什么,至今还是中国思想史上的一个谜。”
  第711章 众妙之门!
  “以至于后来人把黄学也归于老庄思想,也算作道门一派。”赖子说道:“其实,道家三部经文,不论是这《老子》、《庄子》还是《黄帝四经》,都是道家在不同时期做出的改变。”
  胖子摇摇头,说道:“老庄向来崇尚无为而治,《老子》、《庄子》更是引人开智的经书,但这《黄帝四经》却恰恰相反,里面记载的都是‘治国之本’,也印证了道家学说由老子一派变成黄老学派的转变,它的出现推翻很多一贯以来已经被认定的经学理论。”
  “你们看,道法、国次、君正、六分、四度、论、亡论、论约、名理都是《经法》篇,这立命、观、五正、果童、正乱、姓争、雌雄节、兵容、成法、三禁、本伐、前道、行守、顺道、名刑,乃是《十大经》篇,接下还有《称》和《道原》篇,光从目录来看,这些还真都是帝王之术……”张萌念道。
  “不稀奇,这里是道门圣地,有道门典籍也很正常。”叶九说道。
  “啧啧,别的不说,就光这些内镶《黄帝四经》的汉白玉,就够我们卖上一个好价钱了。”胖子眼馋道:“送到博物馆,也是国家一级文物。”
  “想都别想!”张萌连忙回道。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胖子无奈的翻翻手,示意自己可什么都没拿,不过嘴上却不依不饶的说道:“张缺德,胖爷我不拿,可不代表那群美国佬不拿!那帮土包子,看到这玩意,不眼馋才怪。”
  “他们不敢。”叶九的声音像是泡在冰水里。
  胖子闻言,瞬间不寒而栗。
  不过,片刻之后他看向叶九和张萌的目光就透着一股奇怪,胖子怪笑的说道:“我说张缺德,你看小娘娘越来越有夫唱妇随的样了。”
  “滚!”张萌臭骂了胖子一句,然后对着赖子说道:“看来这白云仙宫西汉时期就有了。”其实黄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张萌根本不关心,尽管这可能会是黄学史上最伟大的发现,但张萌清楚,他的目的是查清楚白云仙宫是怎么一回事,然后找到传染噩梦的秘密。
  赖子眉头紧皱,道:“不见得就是西汉时期,我总觉得比这还要早一些,我们再往前看看。”
  “好。”张萌点头,对着胖子说道:“你跟九哥继续查找墙壁上的壁画和文字,我和赖子在往前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线索。”
  “得嘞。”胖子一拍屁股,疼的一龇牙:“妈的,都忘了这伤还没好。”
  “他们失败了?”端详壁画的叶九,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胖子连忙接着看起来,说道:“看样子,他们没有成功。”说到这,他又向前凑了几步,说道:“你们看,这里有处密室,很大很大,却没有描绘密室的内部。”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听见胖子的呢喃,远处的张萌脑袋灵光一闪,问道:“这密室内藏着的,有没有可就是那个东西?”
  说着,张萌跑回前面,指着先前看过的一幅壁画。
  画面上,成吉思汗嘱咐亲卫,小心翼翼的看管着那个被白布包着的东西。
  “是它?”胖子不解,继续看着壁画说道:“这里不断有昆仑奴被小道童杀死,然后全都被丢进了这间密室。几天后,小道童从密室内拖出昆仑奴,不过看样子,数量明显没有之前送进去的多。”
  “出来的昆仑奴都装在了建木中。”叶九对建木十分敏感,在后面补充道。
  “还活着吗?”张萌问道。
  “目光呆滞,又不像彻底死绝!”胖子回道。
  “奇怪,难道它们都是实验品?”张萌想了想,似有所悟的说道:“这么看来,几千名昆仑奴最后只剩下几百人,都跟密室里的那个东西有关了?”
  “看来只要我们找到藏着那个巨大东西的密室,这里的一切都将彻底揭晓了。”赖子抬头望着张萌说道。
  张萌点点头。
  “哎,看来这丘处机白忙活一趟,仍旧没有得到长生。”胖子笑笑,回身对着张萌和叶九说道:“咱们三个人可比这臭牛鼻子老道厉害多了……”
  “误打误撞罢了。”张萌不想重提旧事,重生之门前的那一幕,要不是后来听二伯说起,他都忘得差不多了。
  岔开话题,张萌继续说道:“如果真是实验失败了,也就能解释,之前墙壁上为什么会出现他大弟子的留言了。”
  “不过是实验失败了而已,丘处机为何要将所有的弟子都杀死呢?”胖子不由得想起墓道外那看不清由来的小铜像,呢喃道:“难道是怕成吉思汗追责?可这不是他道门的圣地吗?以他的聪明才智,一定有手段对付成吉思汗的。”
  “决裂,彻底的决裂。”张萌回头看着墙上的壁画,说道:“以丘处机之尊,恐怕不会轻易屈服于蒙古人,就算是失败了,他也要将这里的一切都埋葬在地下。”
  “埋葬得了吗?”胖子撇撇嘴,说道:“要是真埋葬得了,又怎么会让我们找到。”
  “你们都忽略了,他那位执剑大弟子最开头的那句话。”赖子说道。
  “什么话?”张萌惊声问道。
  “阴谋,这一切都是阴谋!”赖子神色紧张的说道:“以壁画当时的解释,丘处机潜心构画的七年盗墓之举已经昭然若揭,那还叫什么阴谋!”
  “你是说,还有更大的阴谋?”张萌一惊,如果真照赖子所说还有更大的阴谋,那这个局就布的太大了,大到它不仅能够掌控丘处机这样的德高望重之徒,就连成吉思汗这样的枭雄也被它玩弄在鼓掌之中,或者说,那个‘它’能掌控时空,玩弄着历史长河中的每一个人。
  “会是什么阴谋?”
  整个队伍的气氛瞬间陷入死寂,三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这里,这里。”胖子突然动了起来,快速的通过墓道,进入里面的大堂,然后用手中的工兵铲将面前的墙壁擦拭干净,直至由浅由暗的砖瓦构成一个特殊的字符后,胖子才傻傻的念道:“众!妙!之!门!”
  “众妙之门!”
  张萌神情一震,短暂的失神过后,快步追上了胖子的脚步,跟赖子、叶九来到眼前精心构画出来的墙壁前,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
  “众妙之门,是什么门?”
  “众妙之门,不是门!”胖子摇摇头,一脸沉思的望着眼前四个字。
  “那是什么?”张萌不清楚道家门道,不由得重复问道。
  “众妙之门,原本是《道德经》里面的一句话。”赖子也是一副出神状,道:“你一定听到过这么一段话,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其实后面还有一段,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张萌呢喃的重复起来。
  “其实这句话的意思是说,道是一种非常玄妙的东西,那些可以用文字表述的,可以用语言说出来的并非是真正的‘道’。”胖子见张萌还是不明白,少有严肃的解释道。
  “这里还有。”叶九指着大堂两侧的墙壁,说道:“一面是《老子》,一面是《庄子》,加上大堂外那《黄帝四经》,就应该是道家三部著作了。”
  “三部著作都齐了?”赖子望着大堂外的汉白玉,又瞧了瞧身后大堂正中央的那四个字——“众妙之门!”
  “这应该有个说法,《黄帝四经》乃是不能等上大雅之堂的道家小术。”胖子说道。
  “《黄帝四经》不是帝王术吗?怎么又会是小术?”张萌一脸惊讶的问道:“如果说帝王术是小道,那什么是大道?”说着,张萌错愕了一下,然后惊慌的望着大堂两面墙上的《老子》和《庄子》,惊呼道:“难道老庄就是大道?”
  “错!”胖子应声回道:“《老子》和《庄子》不过是钻研道家的门径,真正的大道应该是眼前的‘众妙之门’!”
  “什么?”张萌还是不解的发出一声疑问。
  “嘘!”胖子突然竖起手指,示意张萌不要说话,然后用手指了指‘众妙之门’下,若隐若现的一行字迹。
  见胖子神秘兮兮,张萌也不敢惊动,和赖子、叶九一同来到胖子跟前,轻声问道:“那下面写了什么?”
  “丘处机的诳语!”胖子说道。
  “诳语?”张萌眉头一皱:“出家人不打诳语,他虽不是佛家子弟,但也游离尘世之外,生平留下的唯一字迹,竟然是诳语?”
  “什么诳语?”赖子问道。
  “你们看!”胖子轻声细语,完全不像他之前的作风。
  只见墙壁上那擦拭而出的‘众妙之门’下,笔锋刚劲的刻划着一行字。
  “如此杀戮,如此作孽,到头来换得的却是一场失败!贫道七年谋划,竟不如道祖昔日一言。众妙之门,众生之门,长生之门!哈哈!哈哈……”
  “丘处机这是疯了吗?”张萌傻傻的看着赖子和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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