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节
人的感情有多脆弱,秋儿不想去做这个考验,经历的多了习惯了冷漠,习惯了寂寞,但身边能有个人真心关怀,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秋儿轮回这么多世,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坐牢,很有新鲜感,尤其牢房的刑堂,每日都有人惨叫连连。秋儿所住的牢房木门,刚好对着刑堂,每日犯人被逼问口供,鞭子抽盐水泼的惨叫声,秋儿除了嫌弃吵,心中却无一丝动容。
从住进牢房后,天天都如此,傻子也知道这是一种变相的下马威。连着半个月的惨叫声,秋儿脾气再好也被吵的烦了,尤其秋儿现在脾气并不怎么样。在有人犯人被刑法时惨叫,不论是惨叫的犯人,还是施刑的侍卫,秋儿直接掌风把人都给扇晕。耳朵安静了心情也不在暴躁,继续在牢里悠哉的看赵岂送来的书。
秋儿在牢房里的第四十一天,终于有人忍不住,在一群侍卫的保护下,出现在牢房内,远远的看向秋儿所在的牢房。秋儿从床上起身,淡淡的看向对方为首之人,童颜银发看不出年纪来。秋儿不清楚对方身份,从气势而言此人并不低于去捉她的皇子身份。不过,秋儿最讨厌被这样明显地位不符的看着。
她愿意老实的呆在牢房,不是因为惧怕他们的势力,只是不想让跟她有关的人被牵连。她不在意周家人,却不代表朝廷不会拿周家人开刀。周家和前世的凤元家不同,不仅是时代和环境的不同,两者的身份地位也不同。竹溪不顾及凤元家,做自己想做的事,建立自己的王国,因为凤元家有自保能力。
多一个她少一个她都没太多关系。周家却只是普通小老百姓,面对封建势力的强权,简直就是手无缚鸡之力。不在意和冷漠,不代表要看着周家因自己而被牵连,做人的这点底线,秋儿还是坚持的。
视线从四五十个严阵以待的侍卫身上扫过,运气挥掌碍眼的侍卫飞出去后,五指微收做抓物状隔空把童颜银发锦衣人,撞过隔着的木门被秋儿提到了手里。把人随意的扔到牢房内唯一的木凳上,坐回床上满意的点点头,淡淡道:
“我还是喜欢按照自己的喜好来谈判,你现在可以说来的目的,我不喜欢玩你猜你猜的游戏。既然今日来了最好把事情说清楚明白,我也最讨厌被人糊弄。”
童颜银发之人定定的看着秋儿片刻,突然倾身扑上前来,扑通一声跪到秋儿面前,眼泪摩挲的痛哭失声,哭道:
“师傅,徒儿找你找得好苦啊。现在终于找到你了,师傅。”
秋儿错愕,是她抓人的方式不对,还是这童颜银发的人脑子不正常?光是从两人的外表年龄就能知道,对方绝对比她要大了不少,突然被人痛哭喊师傅,秋儿真心的有些接受无能。回神细想也觉得并非不可能,毕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秋儿自己不就是奇怪现象之一吗。
对方毫无仪态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秋儿看着都颇觉恶心。皱眉冷哼了一声,淡淡问道:
“既然你说我是你师傅,把前因后果解释清楚。还有就是,把你的眼泪收起来,恶心死了。”
第163章 10
自称是秋儿徒弟的张国师滕格,从怀里拿出手帕不好意思的擦了脸上的眼泪鼻涕,缓口气开始叙说了跟秋儿渊源。不论对方说的有多离奇,秋儿都耐心的没打断,一直沉默的听着。话说在六十五年前,滕格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流浪孤儿,一直四处流浪乞讨为生。最后饿昏倒在一个偏僻的路上,醒来后就遇到了秋儿和一个男人。
滕格跟秋儿一起生活了十五年,秋儿教会了他很多东西,这也是为何他能成为南云国的国师,没几把刷子谁敢出来混啊。十五年后,秋儿和那个他没怎么见过的男人离开前,说过六十五年后有缘会在相见,于是他就一边等一边找,一晃眼就六十五年。等他说完,秋儿一巴掌把人拍到墙上。
说好的仔细明了的叙说清楚,结果十五年的时间几句话就给概况了,跟秋儿一起的那个男人,竟然没有一句话提示。这样也就罢了,却把他闯荡江湖和闯荡朝廷的丰功伟绩,说的详细明了隐隐的透着得意和炫耀。秋儿想知道的还是不知道,不想知道倒是听了不少,简直就是找抽。滕格从墙上艰难的爬下来,皱巴巴着一张脸,苦恼的对秋儿道:
“师傅,不是我不想说啊,而是我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很少跟我们住一起,就算回来也没在我面前露面,偶尔见到一面也是拉着你回屋的背影,我哪能知道他是谁啊。不过我这么多年来,我对那个男人的一点了解和猜测,已及偶然观察出的习惯和隐约的印象,结合您现在的情况猜测,倒是五皇子跟那个男人挺像的。”
秋儿甩手又是一巴掌,这次力度有些重,滕格甩上去的整面墙都轰然倒塌。好在外面的侍卫都被轰出去,大牢里的囚犯也都被侍卫给带走。秋儿对滕格说是她徒弟也有些相信了,比较这耐揍的功夫不错。连着被掌风甩了两巴掌,滕格就是一把年纪了,对着秋儿这个师傅还是觉得委屈。
“我也不清楚你和那个男人怎么去的,我遇到你之后一起住的十五年里,你好像都是这个样子,没有什么变化。我猜测你和那个男人,应该是遇到类似传说中的时空倒流的术法。你们消失后,除了一块师傅你戴在身上的龙形玉佩外,其他什么都没有带走。”
听的没头没尾,秋儿可以肯定她没有穿越时间回到过去,滕格的记忆明显的跟现实有差异,秋儿只是不清楚,究竟是谁的记忆出现偏差,亦或者所有人的记忆被不定因素干扰,走向另外一个方向?在不知道的时候,人生就被反复动了手脚,还是非常令人不爽的。秋儿不在意那些记忆,但却不高兴被人当成傻子耍。
“除了时空转换之外,你还发现什么,我对你没有一丝的印象。或者说因为某些人和某些事情,原本应该发生的事情已经被改变。通俗一点就是,原本该出现在你记忆中的人和事,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改变。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你,更没有收你为徒,你所谓的师傅是我却也已经不是我。如同两个平行中原本不想交的线,因为一个改变而触发逆转的未来改变。”
滕格愣愣的看着秋儿半晌,皱眉考虑这个可能性,他之所以能这么多年没死,也是因为当年秋儿炼丹,曾给他一颗丹药吃。滕格清楚自己虽然寿命比普通人长,却不是不老不死。如果按照秋儿的说法,现在已经被改变那么她就不可能出现在未来。那么他的存在又算什么?
“这样也说不通啊,既然你说现在已被改变,没有穿越时光回未来,那么我应该饿死在当年,为何还会有我的存在,并且还有属于我们的回意?会不会是你还没有到回到过去?对了,师傅那块龙形玉佩不是在你手里吗?或者找到跟你一起回到过去的那个男人,历史将再次回归正途。”
秋儿慵懒的斜了他一眼,蠢货一个,幸亏已经不是她的徒弟。她对那些记忆都无所谓,秋儿只是非常不喜被当成傻子,肆意的被人决定人生罢了。穿越时光的禁法秋儿就会,不过所需要的灵力非常庞大。这个世界没有灵石,连像样的矿石也就铜铁金银,也就上好的玉石稍微有些能量。
何况秋儿一点都不对穿越时空好奇,回到未来又有如何,一她没准备雄霸天下,二也没有改变历史的想法。为了别人的记忆,来勉强自己做这么出力又没兴趣的事,白日做梦还差不多。拿出龙形玉佩,顺手在空间扣上下了一层禁制,左右仔细看了看,玉佩也就是有些年头的上好玉质,所以才能支撑空间扣的结界,用来做时光回溯的禁术还是差了。
“这块玉佩究竟是谁在找它?玉佩给你有事也不要在来找我,我对你说的记忆不感兴趣,现在我有自己的生活。”
随手把玉佩扔给滕格,经自离开刑部大牢,玉佩内的空间扣里的那些东西秋儿也不在意,本就是打劫来的东西,里面的一些金银和银票,秋儿让赵岂带走了一些。钱财够用就好,再说有手有脚也没什么特殊原因,秋儿从来不需要为钱财操心。随便动动手就丰衣足食。
等秋儿回到城外的小庄子,日头已经偏西,远远的能看到盖房的工人,正在做房屋粉刷修补的的设施。秋儿和赵岂住的那套房子,厨房内的烟囱冒着淡淡的灰烟,一个半月的时间,秋儿却仿佛有种时隔多年的错觉,岁月静好的平淡,让人忘却之前的不愉快。
人还未到家门口,赵岂就已经从门内出现,快步走向秋儿,紧紧的把秋儿抱在怀里。秋儿心中叹息,静静的任他抱着。两人静静的相拥了良久,赵岂声音透着一丝哑然和紧张,对秋儿哀求道:
“秋儿,年底你就十五了,我们正式成婚好不好?”
秋儿闻言愣了片刻,心中一时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点头同意。这么多年来,秋儿习惯了赵岂在身边细心照顾,习惯了有个人在她耳边说话聊天,秋儿把他当成亲人当成朋友,可赵岂却一直把她当成妻子。所以秋儿的这种心态,显然对赵岂不公平,可这个世上又有什么公平可言,秋儿又该问谁要公平。
没有爱情的婚姻有亲情,有朝夕真心相伴已经足够,赵岂不会问她什么是爱,秋儿也不会对他说什么是爱。比起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爱,秋儿更加相信且行且珍惜,两人能相知相伴就好。
日子又恢复往日的平淡,赵岂因为她同意成婚,脸上的笑容就没停止过,明明还有半年才到年底,他现在就已经开始仔细准备成婚需要用到的东西。
周福也在秋儿回来后,还是在赵岂请来的镖师护送下,带着赵岂亲自动手教他调制的密酱配方,和两千两银票回老家了。周花儿找的那个男人是个王爷,将来的日子是苦是甜,也由她一人承担。富贵了周家也不借光,吃苦了周家普通小老百姓也没法子救她。就是回老家后跟父母的交代,周福也慎重的想好了说辞。
就是周花儿再去京都的路上,就没撑住去世了,让父母彻底忘了她那个不孝女。好在当初写信回家时,没有提跟周花儿有关的事情,周福回去后也不会圆不回来谎。秋儿和赵岂成婚的事情也没跟周福提,在周家人的眼中,秋儿也早就是已经是赵岂的媳妇,只不年龄的关系还未圆方罢了。就算周家人知道,千里迢迢的赶到京都也是不可能的。
看赵岂对婚礼那么热衷,秋儿也买了合适的布匹,亲自动手秀自己的嫁衣。她本就对女红一直都不陌生,也曾经有过做嫁衣的经验,故此秋儿可谓也算是熟门熟路。裁剪好款式,开始一点点的绣花。连理枝鸳鸯这些的她都不喜欢,干脆修满了藤类碎花儿样,花朵和藤蔓照着秋儿的喜好,一圈一圈从裙摆往上蔓延。
盖头简单一些的花叶,两套喜衣秋儿从春末绣到冬初,新盖的房子都已经彻底完工,新家具都运到房子。只等在选定的吉时搬进去。搬家当天,自称是秋儿土地的滕格,也没带侍卫,亲自骑着马来到小庄子,封了份厚厚的礼金,厚着脸皮跟着秋儿,说是来帮忙搬家,丝毫没有两朝国师的风范。
赵岂不管滕格是不是国师,对他都有着本能的敌意。时间差不多时,佃户家的儿子一脸喜庆的点燃了鞭炮,鞭炮很长一挂,噼里啪啦的炸完,赵岂和几人正准备挪顺手的用具,远远的一辆马车向着这边驶来。待马车在门口停下,秋儿和赵岂相携立在门口,就见赶车的车夫恭敬退下,车内伸出一只白皙有力的手掌。
五皇子云清风从车内下来,拱手向滕格行了一礼,才转头对秋儿和赵岂点了点头,一手背后淡淡表示道:
“周姑娘听闻秋儿姑娘今日乔迁之喜,本意要来贺喜,我也无事故此准备来跟秋儿姑娘道歉。结果周姑娘临出门前,突然有急事实在抽不开身前来,特意托我代为送上厚礼。”
跟着他一起的侍卫这时非常有眼色,恭敬的捧着一个红包上前几步递到秋儿面前。云清风表情柔和的看向秋儿,勾起唇角对秋儿真诚道:
“上次的误会还望秋儿姑娘见谅,你本是我恩人的妹妹,没有帮到什么忙不说,反而给你惹了不少是非,实在是惭愧。望秋儿姑娘大量,能不计前嫌。”
秋儿最耐烦的就是这些场面话的官腔,自问同云清风也无交情可以,不耐的扫了眼滕格,多半是因为他才把五皇子给引来的。当朝国师手上虽没兵权,但两朝国师在朝中的影响力还是不小的,要是国师放言哪个皇子是真命天子,想来民心也得来一大半了。这么明显的好处,不趁机刷好感的皇子才是傻子。
多了几个不请自来的人,碍着对方的身份,两家佃户都束手束脚。赵岂再不愿意被打扰,因为两人的身份,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午饭煮好后,两家佃户的婆娘,就惊惶的提着赵岂给的肉回家了。赵岂也无奈,屋里那两位赖着不走看书的人,身份不对等又气势逼人的人吃饭,赵岂都嫌弃胃疼。
一顿午饭除了秋儿,都吃的不是滋味。滕格一直是望着秋儿一脸惆怅,云清风听赵岂说了婚礼后,就一直保持沉默,偶尔视线不经意的从秋儿身上扫过。秋儿看了眼仍旧没有告辞打算的两人,仿佛势要把秋儿书房里的书看完的架势。礼也送了,饭也吃了茶也喝了,事情都办完了人也可以走了。秋儿端杯子喝了半盏茶,一点都没客气的赶人离开。
滕格和云清风也没多留,直接告辞双双离开。碍眼的人走了,日子也恢复了平静。两人的婚期定在腊月十二,日子一天天靠近,秋儿细心的发现,赵岂竟然会有些婚前忧郁症,情绪隐隐有种焦躁不安。秋儿问过他原因,但赵岂除了紧紧把她抱在怀里,不肯说自己急躁的原因。两人生活在一起这么多年,秋儿也不觉得赵岂是未来路婚后生活烦恼。
离两人成婚还有二十日,赵岂的情况更严重,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甚至紧张兮兮的一错不错眼的跟着秋儿。好像秋儿即将消失一样,这样折腾都瘦了十多斤。秋儿也不管赵岂嘴有多紧,冷着脸威胁他不把事情说清楚,她就直接离开。秋儿说到就能做到。赵岂在乎她没错,但也不能抹杀自以为是的隐瞒,秋儿最讨厌你猜你猜的戏码。
赵岂眼睛通红,痛苦的看了秋儿半晌,双手颤抖着来回用力的回握,嘶哑道:
“我做了一个梦,那个梦很真实,梦里有我所有的遭遇,但却没有你。在我以为自己醒了时,又进入了另一个梦,那个梦里一直都是你,第二个梦里,我们今生相遇的那天,你却被周花儿故意带到了山里,趁机装迷路把你丢在山里。我亲眼看着你双腿不能动,在山里苦苦受罪煎熬了大半年,直道有一天你救了一个被人追杀的男人。。。才结束了山里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