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今日便罢了,家中还有事。”
  待曹振淩把虞琇沔从魁首楼里拽出,双双桌上马车时,双双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忽然有种恶作剧成功的畅快感,有种发泄出心中郁闷的舒爽。
  虞琇沔笑后,靠在马车上,轻叹“林景辉被如此羞辱怕不会善罢甘休,今日之仇不算在我头上也会算在你头上。”
  曹振淩笑笑并不在意“不,他会先算在老头脑袋上。”
  “那你该如何向爹交代?”虞琇沔神情柔和的看着那少年略显干瘦的身躯,心里有些好奇,每天吃了这么多,到底往那长?
  “他夫人给他找来的麻烦,管我什么事?”曹振淩不在意的笑笑“不过,林景辉这段时日怕是没机会找你我的麻烦。”
  虞琇沔想,哪有功夫找?书生的言论最为啄心,今日之事又被不少人听见。余淼怕是现在脸色铁青的不敢从雅间里出来丢人现眼吧?
  第 18 章
  林景辉被这些言论打压的也要收敛一二,只是不知他会如何处理此事。
  “若是你,你会怎么做?”虞琇沔忽然来了兴趣。
  “回去和你说。”闹市之中不便。
  带两人回到院内,曹振淩立刻开口“处理了安夕瑶,把所有错推给他,说自己受了蛊惑。还可以说被下药,或被下蛊,才会背叛了最爱的人,弄的自己足够痴情足够惨淡,然后去向皇上请罪,把自己的官位撤下,最起码到两品,请皇上收回一部分实权,说自己年少轻狂才会被人陷害。再到你这负荆请罪。”挑了个眉“怎么样?”
  虞琇沔听着点头“逆转旁人心中的形象,固然无耻但却是最好最快捷的方法,当今天子不过三十有六,尚年轻,而林景辉的确树大招风,被天子惦记着,但如今赵国最能用的将军却只有他和赵将军,但赵将军是他皇叔,一手携他上位,自然起不了二心,可林景辉不然,年纪轻轻,心性高傲。”
  “不错,你还漏了一点。”曹振淩立刻补充“若知恩图报,忠心耿耿的臣子,皇上势必会喜爱,如同我曹家,我父亲压根没什么能耐依旧能在京城有一席之地。”这是曹家历代一来的忠心换来的。
  虞琇沔不是没想到,而是不愿开这个口,许久他才叹息“而现在林景辉却因美色误人,还对我恩将仇报,天子势必会怀疑他的能力,以及忠诚。”
  “不错,林老将军能力非凡,与林景辉的爷爷一样战死沙场,而林景辉脾气高傲目中无人,但因其两个长辈而从未被天子厌弃。他父辈为他造的势,却因一个玩物而毁了,林景辉还挺有本事。”曹振淩露出一抹讽刺“不过有他这样的娘在,怕也理所当然。”
  “恩…那位,应该很快便会有动作。”虞琇沔垂下眼帘,林家这一代的辉煌是他参与的,如今却要走向末路,实在苦涩“林景辉绝不会如你所言那般做,他正直,绝不会辜负对他一片痴心的安夕瑶。”所以不会舍小保大。
  “哼,外面对他这将军痴心忠诚的还少?他怎么不为手下的人想想?!愚不可及。”曹振淩看不起这种人,更何况“夫人貌美,我可不认为安夕瑶有你其一啊。”更何况除了外貌,内在的气韵,又如何能比?
  相貌终究会随着岁月而消失,真正沉淀的还是其内在的气韵。
  虞琇沔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向他“我怎么听说,夫君当初可甚是喜爱美貌的女子?调戏过不少美貌的丫鬟。”
  前任留下的债!现任还…曹振淩笑笑“她们怎么能和你比?更何况我不是要显得自己废吗?瞧我后院多干净?连个通房都没,全京城能有几个?”
  若非如此,虞琇沔从一开始就不会嫁过来。就算在浑浑噩噩,有些人还是有跨不过的底线。虞琇沔一身高傲,铁箍的傲气,百折不弯啊这是。
  其实并非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而是前任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打骂,又天生神力,就算为了钱财想要爬床的丫鬟也不敢爬曹振淩的。
  当晚,林将军府,余淼脸色铁青的坐在上位,气的浑身发抖“今日为娘是被虞琇沔给算计了!”
  “怎么回事?”林景辉不解。
  后者看了他眼,这才把事一一道出。林景辉脸色也有几分难看,他自视甚高,固然觉得有虞琇沔替他出谋划策,但只觉得虞琇沔不过是军师之位,而他手下军师李楠本事也不小。
  可今天虞琇沔今天所言所行无不告诉旁人,林景辉的功勋章上有自己的一半,这要让他如何不怒。就好似离婚时,媳妇要带走一半财产,而老公觉得这些钱都是我挣的一样╮(╯▽╰)╭“胡言乱语!”说着咬牙切齿“这曹家也是不想活了了!”
  “够了!你还想做什么丢人现眼的事?”余淼的确气虞琇沔今日的羞辱,但这一切多是他儿子找来的,又如何能怪的料别人?“现在!立刻给我把安夕瑶给处理了!”
  “娘,安夕瑶是无辜的。”林景辉如今固然知道安夕瑶有不妥之处,但感情已用,新鲜劲还没过,更何况安夕瑶以小之姿别有一番滋味,很是很满足男人的心,此外床事也花样百出,让人食不知味,这点真是比虞琇沔好上百倍。
  虞琇沔书读多了,在这方面毫无趣处,也是木讷,更让他不敢过激。过去没有安夕瑶倒也没觉得怎么样,可一开启这扇门后,这才知道什么叫欲罢不能。
  “你是不愿意了?”余淼心里憋着气“外头如何说你,你难道不知?忘恩负义!背信弃义!美色误人!薄情寡义!”还没眼光!“林家百年来从未被人如此唾弃过,你还不知悔改!”
  林景辉脸色铁青“那些该死的读书人,”可也信并非虞琇沔在背后推动的,毕竟虞琇沔迂腐,为人比他还正直,性子也有几分不知世事的天真“将军我在边疆征战沙场,却让这些匹夫胡说八道?!”可又无可奈何,心里只能干生气。
  “都这幅田地了你还不死心?要留着那祸害?”余淼不敢置信的看着林景辉。
  后者依旧坚决“若我因此而弃夕瑶而不顾,甚至把所有过错推给他,我还算是男人吗?!”
  “你!你!还执迷不悟?”余淼今天被气的险些晕厥。
  林景辉见状立刻上去搀扶,余淼含着泪道“算娘求你了,为了林家,为了林家百年来的名誉,儿啊,你该醒醒了!”
  林景辉“这…”犹豫不决。
  自从把虞琇沔赶出林将军府后,安夕瑶很得意。天下第一大才子又怎么样?还不是他的手下败将。
  固然林景辉的手下看不起他,许多人唾弃自己,那又如何?不都说了,成王败将,他就是赢了!
  只是,这日子并没持续太久。林景辉的娘回来了,当初这女人利用他牵制虞琇沔,打压他的气焰,而虞琇沔也是个傻的,明知如此,依旧为林景辉操心操力。
  林景辉除了虞琇沔外根本没有过其他人,那方面纯的和什么似的,自己一挑拨,两人就闹,几次后,安夕瑶算是看明白这个家到底怎么回事了。
  不外乎怕虞琇沔大能,压了林将军的名头,一山不容二虎。林景辉只是些许惧怕,而余淼却是顾忌大了。否则,自己哪能这么顺利?
  眼下,余淼又回来,却见林景辉休了虞琇沔,自己势必成了罪人。
  若想利用完他,就把他赶出去,余淼也太天真了。
  想到这,第二日林景辉上朝时,打听到昨日虞琇沔摆了余淼一道,安夕瑶很满意“读书人高傲就是高傲。”被背叛过后,哪还会回来?破镜重圆?说的好听,不过是再被利用回。
  安夕瑶觉得自己也算是做了件好事,把虞琇沔赶出去,也能让他清醒清醒,反正他不是有大才?没林景辉一样能过的挺好,至今丝毫没觉得自己有错。
  换了一身白衣,与虞琇沔不同,到是显得自己弱不禁风,水润的大眼睛可怜楚楚的。算了算时间,安夕瑶直接到余淼房门口跪下,哭道“娘,我知道是我的错,我不求您的原谅,我,我只是太爱景辉了,都是我的错…”
  余淼被他儿子气的半死,好不容易回过神,又听到这混账在外面瞎嚷嚷,这是什么意思?“混账闭嘴,你害的琇沔和景辉感情不和,景辉受世人咒骂!一切因你而起,你若真爱他就该滚!你还得我林家百年清誉毁于一旦!”余淼指着安夕瑶怒骂。
  第 19 章
  “不,不,我离不开景辉,我真的是太爱他了,景辉也不肯让我离开,我愿意和他一起承担世人的谩骂,我们只是真心相爱。”安夕瑶哭的梨花带雨,那叫一个漂亮。
  余淼看着却觉得愤怒抬手便是一巴掌“滚!来人把他给我叉出去!”
  别人一碰,安夕瑶就捂住腹部疼的尖叫。林景辉忽然出现,顿时愤怒的冲余淼咆哮“娘你忘了,夕瑶腹中还怀着我的骨肉?!这孩子好不容易保住,难道你也要害自己的孙子?”余淼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气的摇摇欲坠,脸色苍白。
  安夕瑶用这一手把虞琇沔赶出林家,现在又用这手让他们母子失合?
  先不说林家后院的是是非非,分分合合。但说,两天后,皇后召林老夫人入宫,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令其跪在殿外一个时辰。
  从未受过这份羞辱的余淼,回到林将军府便晕厥过去。
  林景辉如今两边为难,一边是老母一边是怀着自己骨肉的心上人。
  这么一闹腾,时间流逝的飞快,一月之期也即将到。
  曹志浩这几天不太好过,而外界对林景辉和余淼更是议论纷纷,嘲讽林景辉有眼无珠,敝帚自珍,压根就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而余淼这位老妇人在此时上也难辞其咎。
  林景辉听的在府中大发雷霆,召来自己的谋士让其想想对策。
  早些,李楠便与虞琇沔交好,如今见友人落得如此地步,自己不再左后劝说将军,现在将军又做出如此让人难以置信的选择,实在是寝食难安,心如刀割。
  “将军,此事李某做不得,做不得!”李楠比虞琇沔年长十五岁,却也敬佩其才学与对林景辉的痴心,只是如今的下场当真是让跟在将军身边的将士心寒。
  “这有何做不得的?”林景辉咬牙切齿道“难道你也觉得本将军做错了不成?!”
  李楠苦叹“将军的确错了。”
  “休要胡言!”林景辉怒斥。
  李楠见劝说不了,只能先行告退。安夕瑶见人走后,才缓缓挺着腰摸着腹部进去…
  曹振淩说到做到,虞琇沔若要出门会友或与学子共学,从不阻拦,偶有一次亥时都还在外面,心里一惊,却发现斯年手上拿着份温热的夜宵在门外冲着他笑。
  与友人只回了声出门,接过那夜宵时,心里都带着几分暖意“他,可有说什么?”
  “没,就说了声如果太晚,就别回来,也没事儿,明早少爷来接你回去。”斯年冲着自家先生一阵傻笑。
  “你个傻东西。”虞琇沔坐在友人的院内,石椅有些凉,但喝着煲汤,又吃了个两个比铜板稍大的小包子后,心都有些愉悦。
  “哦,的确晚了,琇沔要不我送你回去和你的相公说声。”匆匆从房内赶来的友人歉意道。
  “没事,他不介意,说若晚了便住在你府上,葛台兄,不觉得打扰了吧?”虞琇沔含笑道。钱葛台看着月光下笑的开怀的朋友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哪会打扰?这是我最荣幸不过了。”屋内,其他几位京城颇有学识的文人墨客,甚至还有两个翰林院的老学者都对视眼,纷纷颔首“虞先生这次嫁的到是良人。”
  “不论外界如何贬低曹家二少爷,最起码这份信任却是世间少有。”
  至于刘秋莲,自然这一个月里吃不好,睡不好。女儿被夫家赶回来后,她心里更是忐忑难受。不知道,若东西找不全,她夫君会对他如何,陆家又会如何。
  如今找回三分之二多点,但还有不少贵重的查无音讯,就算花大价钱也买不回来,更何况银子已经用出去,娘家给了一小笔钱后便不再管她。
  这些银子连逢年过节自己拿去贴补的都不够!刘秋莲心里又狠又急,都不知道怎么办,女儿原本好好的婚事都被搅合了。
  早知如此,她就早点干脆弄死曹振淩算了,哪还会有这么多事儿?
  被赶回来的曹雪怡哭哭啼啼许久,一回来又被父亲责备了顿,明明她无缘无故被赶回来已经够委屈,父亲居然还如此不念父女之情,让她怨恨的同时更是恨透了曹振淩,连带虞琇沔也看不顺眼,不过是个被休过的麟儿,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比其他人多读了几本书而已。
  “圭贤,娘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刘秋莲眼瞧着还有三日便到陆家给的期限,急的头发也白了几根。
  曹圭贤阴沉着脸,心里也是不快,这几日父亲对他也没往日那般好,反倒是时常叫曹振淩去书房,但那废物反而摆架子,死活不肯去,倒是让父亲亲自上门找了两回,最让他气的就是父亲居然没责备他!还有那个虞琇沔,如今看来也没什么能耐,就连他那个废物的二哥都能看的上说好,不是眼瞎了,是什么?
  曹圭贤抿紧了双唇,心里不知该责怪他娘还是该说什么“娘你早该看清,刘家根本是养不熟的狼!当初你念在亲情贴补了多少银两,现在呢?花了你的银子,却让你背黑锅。”
  刘秋莲听着痛哭“娘傻啊,真是万万不该。”
  “哥,你少说娘几句,快想想办法嘛。”曹雪怡嘟着嘴含着泪道“你也愿意看曹振淩那废物得意?”
  曹圭贤自然不愿,可娘的漏洞太大,大到他都想不出对策。
  “干脆拿孝道压他。”曹圭贤想了半天只想到这点“娘是他的嫡母,养了他这么多年,难道他还真要和你算这笔账?”
  曹雪怡听着立刻眼前一亮“不错,娘你干脆就别还!你若真出事,父亲不会保你?别忘了你可是曹家的嫡夫人!你若难看,曹家又有什么好看的?”
  刘秋莲觉得心里没底,微微耸着眉头“这,真的能行?”
  “若不行又有什么办法?你便说花费都用到曹振淩身上,想他也没办法证明不是。”曹圭贤不痛快到“若真追究就如妹妹所言,父亲不可能不保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父亲好面子,不可能真放任你不管。”
  “就是嘛娘,干脆你也别把东西还回去这么多了,我们再拿出来些好不好?”曹雪怡见事已经解决,想着曹振淩那废物这次要吃闷亏心里便痛快,更想落井下石一番。刘秋莲想了想,如今只能这么办“你这妮子,又看中什么了?”
  “就知道娘最好了!”曹雪怡娇嗔道。
  第 20 章
  一月之期到时,刘秋莲和曺圭贤还做好倒打一耙的准备,可谁知陆家只是派来那日轻点的管事。
  那管事拜见了曹老爷后便问“我家大人问,东西是否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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