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节

  易老重重的叹息一声:“人总是会变的,既然她还活着,就应该想到这种变化,如若不然,她怎么会这么多年都回来看一看,就算她对天行没有感情了,易修总归是她的亲生儿子啊。”
  赵管家听了这话,心里是非常不舒服的,皱眉道:“我们大小姐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易家不是没有责任。”
  易老点头:“这点我知道,我也不反对。”
  “你们知道什么?原本我不想说的,但今日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那就索性一并说了吧,其实还有很多事情,我都藏在心里不吐不快。”
  寇香从未见过这样的赵管家,赵管家一直都是温文尔雅,像个优雅的绅士,在她的记忆中,他连大声说话都从未有过,可现在却如此愤怒,到底当初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知道的?
  “其实从联合君团第一次向你们施压的时候,大小姐就已经知道了,并且她从没想过要让你们因为她而烦恼,金丹她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交出去,反正这金丹也不过是能够起死回生而已,大小姐说,就当是救了一条人命吧,当然,她也想过,倘若自己救的是一个恶人,那就由她亲手再去除了便是,相信我,大小姐绝对有这个能力。”
  这点,在场没有人会否认,叶无极的实力从未真正的显现出来,这点他们都是清楚的。
  “原本这件事情解决起来并不麻烦,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战争,但是上面的人都太贪心,不想把金丹交出来,不管你们当时是怎么想的,总之,你们和上面是秉持着一样的态度,这点,我和大小姐都看在眼里。”
  易老万万没有想到,以前他们的谈话竟然都被叶无极给听到了,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误会就已经产生了。
  “对我们来说,金丹并不重要,当然,上面的人是怎么想的,我们暂且不去说,总而言之,我们之所以会和上面的人秉持同样的想法,是因为我和天行都以为,金丹对无极很重要,我们想保护家人认为重要的东西,所以才选择瞒着她,一起抗敌。”
  这点,易天行也是知道的:“我父亲说的都是真的,倘若无极跟我说金丹不重要,那我们自然是交给联合君团算了,以免多生事端,可我以为金丹对无极很重要,所以我打算拼了命,也要保护无极的所有物,当然,这里面也牵扯了很多别的东西,包括国之颜面,但对我来说,没什么比无极更重要了。”
  易老叹息:“说起来,倘若当初我们彼此都多一点信任,不要有所隐瞒,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悲剧发生了。”
  “是啊,你们一句多一点信任,不隐瞒就将这件事情的过错推到了大小姐的头上,大小姐何尝不想和你们说明自己的想法,可是当初,你们根本就没有商量的意思,早就将行动方案都给设定好了,不过结果不用我说了,当时你们的方案失败了,很快,第二次方案就在眼前了,大小姐原本以为这一次,你们会和她商量的,她一直在等,可直到姑爷已经行动了,还是没人来通知她,所以,大小姐才选择单独行动,帮你们解决这件事情,大小姐说,这样一来,既不会影响你们所谓的颜面,事情也能够彻底解决,而她纵使没了金丹,回到叶家,不过也是家法伺候,忍忍就过去了。”
  赵管家眼眶一红:“或许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叶家的家法,足以要了一个人的命,就算是大小姐作为叶家第一顺位继承人,丢掉半条性命也是逃不掉的,可她为了这个家,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
  易天行捂住脸,早就心痛到眼泪都掉了下来,当初的无极,多么让人心疼,而他呢?还以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谁知道,这恰恰是害死她的最终原因!
  “之后发生的一切,就当是误会吧,总之大小姐捡回了一条命,总算是好的,但是金丹被毁,大小姐回到叶家之后,伤还没好呢,就有按耐不住的旁亲想要执行家法,要不是家主极力护着,恐怕如今,就真的没有大小家的存在了。”
  这些,易天行都没有陪着她一起经历,这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大小姐从没有悔恨过自己当初那样选择,甚至对你这个执行命令的人都没有一点点的怨恨,她还一直告诉家主和主母说,姑爷根本就不知道她在那里,所以一切都是误会,姑爷没错,是啊,到那个时候,大小姐还是极力护着姑爷的,要不然你们凭什么认为,在你们害死了叶家第一顺位继承人之后,还能有命活着!”
  没错,当初这个问题也一度困扰了他们很长时间,可是叶家人最终还是没有出现,他们就想着,或许是叶家人不想做这些无用功,毕竟人已经死了,而且易家也非常伤心,再者还有易修的存在,叶家也不想和他们闹的太僵,谁能想到,阻止这一切的,竟然是那个他们认为已经死掉的人。
  易天行狠狠的捶打自己的脑袋:“都是我的错,这都是我的错,无极,无极!”他痛苦的哀嚎,一遍一遍唤着她的名字,可这都已经于事无补。
  “大小姐伤势好了之后,就一直想回来,可是叶家人已经不许她再离开了,除非她和叶家脱离关系,并且放弃继承人的位子,当时,大小姐一口答应放弃了叶家继承人的位子,只要求以后还可以回来看看自己的父母,之后,她就离开叶家,踏上了回京之路。”
  “那时候大小姐伤势刚刚好全,身子还没有完全复原,徒步走到京城都花了两天两夜,可到了京城之后,她看到的不是易家上下悲痛欲绝,而是你们都当做没事发生一样,继续过着自己的日子,姑爷正常上班,您老也正常过日子,就连君兰小姐,也没有一点点的悲痛之意,更过分的事,她一个死人,居然连一块墓碑都没有,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回来!”
  赵管家看向易天行,一字一句的说:“于是,大小姐只能回了叶家,可叶家内斗,家主和主母都死在自己的亲兄弟手上,大小姐悲痛欲绝,提刀杀了所有还活着的叶家人,那一晚,她杀红了眼,从此之后性情大变,所以说,与其说大小姐变了,还不如说如今的她,是易家亲手打造出来的!”
  易家人无言以对,没错,叶无极会变成现在这样,易家人谁也脱不了干系,不管这一切是不是误会,他们都不得不承认,错误的起点是在他们这里。
  赵管家深呼吸一口气:“当然,这一切都是我回到大小姐身边之后,听她身边的人说的,可大小姐当初为何会一夜之间性情大变,恐怕也是痛极恨极,给自己找了一个活下去的理由。”言罢,赵管家退到一边,不再言语。
  易天行起身道:“无极吃了这么多的苦,不管她做错了什么,都不是她的罪孽,原因都在我,倘若当初我能够多和她聊聊,倘若当初我不要这么自大,自作聪明以为我能保护所有人,那么今天什么事情都不会有,所以,我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人,我多想见见她,告诉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的错,难道仅仅于此吗?”他话音未落,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外,而后,一抹黑色的身影从外掠了进来。
  ☆、21 叶君兰失踪
  紧随那抹黑色身影之后走进来的,是一大一小,正是孤狼和小不点。
  小不点好奇的看着他们,问道:“爸爸,为什么我们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了,他们都没有看到我们?还有还有,刚刚门口那些怪叔叔们也都没有看到我们,这是为什么啊?”
  孤狼拍了拍小不点的脑袋,并没有回应,而小不点也乖巧的没再问,她知道父亲的意思是让她安静。
  易天行整个人都被那身穿古代丝质黑袍的女子给吸引走了,他的视线再见到她的那一刻,就再也移不开。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袍,好像将自己也牢牢的笼罩在这黑暗之中一样,女人的一切都让他心疼不已,他恨不得立即上前将她拥入怀柔声安慰,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若是把她吓走了,该怎么办?
  易天行双手不安的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整个人都紧张的像是另一个人一样,完全的手足无措。
  二十多年了,这么多年没有见面的两人,相互对望着,可两人的眼神是完全不同的,易天行的眼中只有痴恋,无论多少年过去,他心中最爱的女子一直都是她,可叶无极的眼神对他来说是陌生的。
  没错,是陌生的,她像是在看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冷漠、无情,他的心无端端狠狠的痛了一下,难道她已经不爱了吗?这么多年,她对他的爱,难道都已经被消磨干净了吗?如今在无极心里,是不是只剩下恨了?
  易天行颓废的脚步微颤,是啊,她该恨的,若不是他当初做错了那么多事情,叶家也不会沦落到此,在失去亲人的那一刻,他的女人该是有多痛,然而这一刻,他还能像以前一样,直接跟所有人宣布,叶无极是他的女人吗?
  就算他们之间曾经孕育了一个孩子,可感情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无极现在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他真的不敢确定,因此变得更加不安。
  叶无极的出现,让所有人都不知所措,寇香也易修对视一眼,都是眉头紧皱,两人下意识的看向孤狼,只见他朝两人摇了摇头,示意情况不是他能控制的,而叶无极二十多年没有出谷,如今突然出谷,显然是要先发制人。
  易天行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多少次了,他只能在梦中看到她,而如今真人就在眼前了,却更像是在做梦,他不敢去触碰那一层真假,他怕若是自己一去触碰,那个人就会突然不见,就像以往做梦一模一样。
  其实说白了,易天行是刻意逃避,他不想去触碰的真正原因是他自己非常清楚,无极这么多年来,从未原谅过他,而他自己也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情,是绝对不能被原谅的,如今见面,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不是时间,而是彼此之间的身份。
  他和无极之间虽然是有易修这个孩子,可如今孩子都这么大了,完全不用再顾虑他,可易轩的存在却恰恰相反,易轩毕竟比易修小好几岁,他的存在就是两人之间最大距离,他无时不刻不再提醒着叶无极,易天行已经有了别的女人。
  易天行突然想起一句话,那句话是有一次,两人在开玩笑的时候说的话,易天行在工作的时候有女同事,且那名女同事似乎对易天行有点意思,虽然他对那个女人是一点心思都没有,但是他知道她吃醋了,两人晚上聊天的时候正好说起这事,他就开玩笑的问了一句,若是他真的和别的女人怎么样了,她会怎么做。
  其实他完全是想逗逗她的,无极也非常清楚这一点,她一开始也玩笑的开口说到时候会阉了他之类的,可临睡前,她却突然认真的说:“易天行,如果哪一天,你真的有了别的女人,不管你是故意还是真情,对我来说,你都已经脏了,我叶无极,从来不要脏了的东西,包括爱情。”
  这句话就像是魔咒一般,此刻一直在易天行的脑中盘旋,是啊,他脏了,对于无极来说,他就是脏了。
  仿佛一下子,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易天行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生活在无尽黑暗中的那个人,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知道结果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
  如果是别的女人,或许男人几句花言巧语,加上一些真诚的忏悔,女人就会原谅他的过错,但是无极不一样,骄傲如她,又怎么可能违背自己当初说的那些话,而且他能够分辨的出来,她说的哪句是玩笑话,哪句是真心话。
  此刻,他已经无法去思考叶君兰该怎么处理,也无法去思考易轩是什么位置,他满心满眼都只有叶无极一人,这一点,在见到她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叶君兰痛苦至极,她从未认为自己竟是这般愚蠢至极,当初姐姐消失之后,有太多女人想坐上她的位子,而她不想姐夫再迎娶别的女人,可是在京城生活了这么多年,在大家族之中生活了这么多年,她总有种感觉,时间久了,不管姐夫愿不愿意,都会有别的女人来占据姐姐的位子。
  是啊,她是自作聪明了,她是做了不得了的傻事,在那一次,易天行被人下药之后,她突然意识到易夫人的位子很快就要易主,也不知道是怎么着了魔了,那一瞬间,她竟然想霸占那个位子,让这个家里再也不要有陌生的女人进来,至少她不想易修往后会叫别的女人妈妈。
  她明明可以有别的办法去救姐夫的,可是她选择用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她没有想过要什么名分,她只是想让易天行觉得自己做了对不起姐姐的事情,从此以后,拒绝所有的女人,哪怕是无奈被硬塞进来的,他也能强硬的拒绝。
  易天行的确那么做了,那段时间,她虽然后悔,却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反正她这一生,都不会爱上任何一个男人,只要她能在这个家里一辈子,往后若是易修回来可以继续照顾他,那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她没有想到自己会怀孕,她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怀孕,可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她想打掉这个孩子的,她不想这个家里会有除了易修别的孩子,可发生在这个家里的事情,又怎么可能瞒得住老爷子,她怀孕的事情,很快被老爷子拆穿了,恰逢那个时候易修离家已经多年,且没有回来的意思,老爷子就很想要这个孩子,或许这天下所有的老人都是这样想的吧,自家的孩子,怎么能说打掉就打掉呢。
  老爷子一直拿叶君兰当自家人,这样的结果,或许能帮助天行从痛苦中走出来,他是这样想的,所以极力撮合两人,最终导致两人结婚,生下了易轩。
  易天行直到易轩生下来的那一刻都是茫然的,但是孩子已经来了,他唯有接受,可以说,易轩从小到大,虽然他是爱他的,可这个孩子得到的父爱,绝对没有易修多,易修小的时候,只要他一回到家啊,保准会抱在手里好好逗弄,每每听到他咯咯的笑声,他就特别满足,可是对于易轩,他抱过他的次数可能数都数的过来,这一点,是不公平的。
  可叶君兰明白,爱与不爱的差距就是这么大,不知道为什么,易天行对易轩不是那么好,反而让她松了一口气,她并不想和易天行发生什么感情,在她的思想中,易天行还是姐夫,并没有因为易轩的出现而改变。
  或许很多人都不会相信,孩子都生了,女人又都是感性的动物,难道真的就没有对易天行产生过一丁点的感情吗?
  真的没有,她身上具备了所有的感情,亲情友情她都拥有,唯独爱情这条神经,她是没有的,她不会爱,也不懂爱,这一点,叶无极最为清楚。
  冷眸扫过易天行之后,叶无极下一个眼神就飘向了叶君兰,犹记得当初第一次相见,叶君兰干净的如同一个孩子,她第一眼就喜欢上这个女孩,收了她当做妹妹,她很心疼叶君兰,君兰这个名字,还是她给取的,给她姓叶,对于叶家这样的大家族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可她固执的一定要这样做。
  说起来,其实现在的叶家不止她一个人,叶君兰也算一个,因为当初叶君兰是行了族礼,真的和她成为姐妹,她们一起出门之前,叶君兰的名字就被写在族谱上了,她也是叶家人。
  明明这女孩是她最可以信任的女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如今这样滑稽的场面,对不可能背叛她的人背叛了她,最不可能生孩子的人生了孩子,孩子的父亲竟然还是她的丈夫,多可笑,姐妹二人共侍一夫吗?抱歉,她还没那么大的心。
  她早就说过,已经脏了的东西她是绝对不会要的,现在的易天行,早就已经脏了,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她不出谷的原因,就算她对他还是有感情的,可接受和不接受,还是两个概念。
  今天她之所以会来,完全是不想让别人掌握她的命运,其实当初易修离开幽冥谷的时候,她就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心中还是有一丝侥幸心理的,直到孤狼回来,准备离开幽冥谷的时候,她才惊觉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所以才会有她和孤狼一起出谷的画面,她不想等到有一天,易天行到幽冥谷来找她,更不想那一天,他还带着别的女人和别的女人和他生下的孩子来见她,与其这样,还不如她主动上门,将这件事情解决了再说。
  或许今天她来到易家,很多人都觉得事情大条了,甚至以为她是来闹事的,不,她早就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叶无极了,她是恨,是怨,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叶家人会复活吗?她还可以得到幸福吗?
  一切都已经晚了,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闹出这么多事情?对她而言,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她和易天行的事情该怎么解决,而是易修往后的安危该怎么守护,她不想在自己已经不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没错,易天行对她来说,早就已经不重要的,唯一心里放不下的,可能也就是那一份不甘心吧,她认为最重要的东西,早已不是爱情,那玩意儿,早几年前她就不敢去要了。
  一个人挺好,如果以后她能和儿子孙子在一起,那自然是更好,如果不能,以后他们能带着孩子来看看她,也是好的,如今,她的要求就这么简单而已。
  谁也不知道叶无极心里在想些什么,他们还以为,今天她就是来闹事的,其实,她只是来结束这件事情的而已,当然,这只是她单方面的想法,别人是不是和她想的一样,那就不是她能控制的范围了。
  寇香伸手拽了拽易修的衣服,易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看不懂叶无极到底想干什么,但是此刻现场真的是太过安静的,安静的所有人都不敢大口呼气,这种感觉,真的有够让人窒息。
  叶君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任由易轩怎么拉扯就是不肯起来,她后悔不已,她痛苦不堪,她根本不敢相信,毁了姐姐幸福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恰恰是她自己,如果当初她没有自作聪明,如果当初她对姐夫和易家人多一点点的信任,今天事情就不会发生至此,她才是这件事情里最该死的那个,可是,易轩无辜的,易轩什么都不知道,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一个意外,可是这不代表,他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他没有罪,有罪的那个人是她啊!
  “姐姐……”
  叶无极冷眸扫向她,直接打断她的话,喝道:“别叫我姐姐!”纵使不想得到什么,也不代表她已经原谅所有人,错了,她谁也没有原谅,她今天来,只是为了告诫所有人,以后她不想再见到不想见的人,麻烦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当她是一个死人吧。
  叶君兰呜咽的闭上了嘴,她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更清楚自己不配得到原谅,可是姐姐啊,她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求她不要不让她叫她姐姐。
  易轩是心疼的,毕竟是自己的母亲,虽然从小到大她就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在这个家里,母亲最爱的是易修,然后才是他,母亲最重视的人是父亲,最尊敬的人是爷爷,在这个家里,爸爸妈妈似乎并不相爱,可是他早就知道原因了,面前这个女人,就是哥哥的亲生母亲吗?
  果然,她是漂亮的,漂亮的如仙又似妖,根本就不像这凡尘里该出现的女子,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自己永远也比不过哥哥,哥哥像她,这个女人给人的气势和哥哥极像,而这一点,是在父亲身上找不到的,看看他的父亲,他的眼里只有她,根本就没有他的母亲,虽然早就知道这一点,也知道母亲并不想要父亲的爱,可真正看到这样的场面,他的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
  他想问一句,既然不喜欢自己的母亲,当初为什么要娶她,又为什么要让他来到这个世界,难道只是为了易家可以安静下来,只是因为这个家不接受别的女人吗?那他的存在算什么?多余吗?罪孽吗?
  易老沉声道:“君兰,你起来,你没有错,就算要怪,也应该怪我,当初是我非要你生下易轩,也是我非要让你和天行结婚的。”
  叶君兰摇了摇头,就是不肯起来:“不,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姐姐,你原谅姐夫的,他对你一直都是一片真心,这么多年来,从未变过,我知道,我们都犯了错,可是这不是姐夫的错,是我的错,是我自作聪明,以为这样就能守住姐姐在这个家里的位置,以为我这样做,就帮姐姐你守住了姐夫,是我错了,姐姐,是我错了。”
  “你给我闭嘴!”
  “姐姐,君兰不能闭嘴,君兰知道,姐姐心里也是苦的,君兰知道,是我害了姐姐,可是姐姐,就那么一次,就那么一次,而且是姐夫被人下了药的情况下发生的,虽然我们结婚多年,可这些年来,我和姐夫都是分房睡的,姐夫一直不愿背叛姐姐,他是无辜的啊。”
  叶无极嗤笑一声,扭头反问:“一次还不够吗?君兰,我想你知道我是什么性子,脏了的东西,哪怕只是一次,我都无法忍受,再说,你的能力我比你自己都清楚,不过是药性而已,难道非要用那种方法?”
  深呼吸一口气,叶无极沉声道:“我不管当初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也不管你们这么多年是真夫妻还是假夫妻,即使事情已经成为定居,缘由也就变得没那么重要了,事实上,我并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好,我没有要和易天行复合的想法,所以,你们可以继续做夫妻,成为真夫妻也不要紧,易天行这个人,我早就已经不要了。”
  叶无极说话何其狠,易天行整个人一个踉跄,瘫坐在沙发上,而后,他又突然起身,竟直接朝叶无极跑过去,狠狠的将其抱住。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倒是赵管家第一个上前,想要将两人分开,可是叶无极猛然抬手,让他的脚步顿在原地,他知道,大小姐心里还是有这个男人的,或许,他根本就不应该阻拦这一切。
  “无极!”易天行是狂喜的,因为他的无极并没有推开他,这是不是一个契机,是不是无极对他的一个机会,他死死的抱住怀里的女人,紧张着急的开口:“无极,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无极,我求你,别对我这么狠心,我爱你,我爱你啊!”
  “……可我已经不爱你了。”良久,众人才真真切切的听到了这句话,她已经不爱了,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就已经不爱了,如今剩下的,只不过是心中那份不甘心而已,就算还有情,也不再是爱了,他们早就回不去了。
  易天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死命的抱紧她,一个劲儿的摇头:“不,不会的,你爱我的,你是爱我的,无极,以前我们爱的如此轰轰烈烈,岁月根本无法动摇这份爱情,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知不知道,失去你对我来说有多么痛苦!”
  “你痛苦吗?”
  “是,我痛苦。”易天行着急的解释道:“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无极,一切都会过去的,以后我们好好的,求你,别再离开我了,我可以解释的,我真的可以解释的。”
  “那你先松开我,我给你时间解释,慢慢解释就好,我不着急。”
  似乎被叶无极这话说的有了希望,易天行尝试着放开她,见她没躲也没闪,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生气我当年没有给你立碑的事情,其实我不是不给你立,而是我无法接受你已经死亡的事实,我固执的以为,只要不给你立碑,你就还有可能活着,无极,你能理解我当时的心情吗?”
  “我能理解。”叶无极淡淡点头,却没有说出后半句:就算她理解又如何,这也改变不了什么。
  叶无极的这一声理解,无疑是给了易天行更大的动力,他紧接着说:“我和君兰结婚了不假,我们有了孩子也不假,我不想不承认这些,我和君兰之间谁也没对谁产生爱情,但我爱这个孩子,他是无辜的,无极,我不想当个敢做不敢当的懦夫,你也不会喜欢这样的我是不是?”
  “是。”
  “无极,我知道你很难原谅我,但是错误已经发生了,我只想求你,求你问问自己的心,你心里还爱不爱我,如果爱,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的心,我的灵魂,从未背叛过你啊。”
  叶无极突然想笑,而她也确实笑了,她看着易天行,一字一句的问:“那你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处理你的现任妻子,还有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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