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谁会去做这种蠢事?
一路返回,邵文槿不是没有想过日后有人拿出早前的风蓝图说事,直至此刻,心头担忧迎刃而解。
只要阮少卿咬定从前那幅风蓝图是假的,陆康又证明他手上的是风蓝图真迹,那无论从前那幅风蓝图落到谁手中,都是赝品,再难借此生事。
从今往后,公子宛的风蓝图真迹,就唯有荣帝手中那幅。
邵文槿头一次觉得某人的牙尖嘴利,巧舌如簧用到了正途!低眉莞尔,便想起离开驿馆时,有人脸上的明媚笑意,“邵文槿,我们总不能任由旁人当作软柿子揉捏不是!”
软柿子?
还是,阮柿子?
想起方才揽过腰间的触感,似是挺软的。
险些自顾笑出声来,恰逢阮婉目光瞥过,飞快恼意瞪他一眼,继而又换回刚才的大义凛然。邵文槿恍然悟道,有人之所以会拉上自己在一旁,其实私下心里也是慌的。
倒是去到何处都改不了虚张声势的性子。
这般紧张时候,不知邵文槿在想什么,竟然想得差点笑出来,阮婉恼怒得很,这便是传闻中猪一般的队友!!
只得将邵文槿抛诸脑后,借着刚才的气势,继续言道,“不想临到殿中,画卷果不其然被人掉包,才敢回驿馆取来。若非如此,风蓝图真迹怕是送不到陛下手中,不知在座诸位可还质疑我南顺诚意!!”
目光清冽,掷地有声。
几人都低头不语。
这阮少卿根本就是一奇葩,就算有人做了手脚,说破则已。他竟然不顾两国颜面,咄咄逼人!
就这种便要向长风讨说法?!
也不怕旁人闻得嗤笑。
荣帝便也循声开口,“那少卿要向朕讨何说法?”言语中笑意不减,李朝晖心中也隐隐揪起。
父皇平素断然不会如此,笑意里,分明是有旁的意图。
先前低头的几人也自然听出了旁的意味,阮少卿怕是已然惹恼了父皇,却还不自知。
隐晦一笑,相识不语,等着看后头的好戏。
阮婉尽收眼底。
不怕荣帝恼怒,就怕荣帝不恼。既然有人挖空心思设计她,她岂会拂了旁人好意,要演,就将先前未演的戏码演完。
姜颂其何等聪明,好处早已讨得了,再看殿中苗头稍有不对,就立刻适时起身,“侯爷,长风非我南顺,勿再无理取闹了。”
看似言辞说教,实则句句为其开脱。
本就是长风之人先挑起的事端,相较之下,阮少卿的咄咄逼人就不过是锱铢必较了些,顶多也只算是无理取闹而已。
昭远侯在国中年幼无知,生性顽劣,旁人不会没有耳闻。若是荣帝因此迁怒于昭远侯,倒是同小辈计较,有失身份。
这席话就说得恰到好处!
阮少卿大可顺势下得台阶,全身而退。
李朝晖心中隐隐松了口气。
一侧诸子却是极其不悦,姜颂其一句话就想将阮少卿摘出,未免太过便宜,还果真当长风是南顺不成!
兴许,南顺敬帝一早打得就是这番主意?让臭名昭著的阮少卿出使长风,旁人还拿他无妨!
若是如此,便欺人太甚!
几人纷纷抬眸望向殿上,不知父皇会作何?
父皇久病之后,鲜有较真。会耐着性子同阮少卿说这般久,不可能心中没有藏事。
众人其实是期许荣帝因阮少卿而迁怒宋嫣儿,再因宋嫣儿一道迁怒李朝晖。原本李朝晖就不受待见,往后更无翻身之日才好。
若非如此,几人私下原本就不对路,何必从一开始就联手挑衅邵文槿与阮少卿?
眼下到了这般关头,如果阮少卿全身而退,岂不白费?
焦急之中,就都在等其余几人先开口,不想各个都心怀此意,面面相觑的倒是多,开口的竟无一个。
荣帝却又一反常态,主动追问,“阮少卿?”
几人心中便骤然喜悦,父皇开口追问,就是再好不过的事!
阮婉微微拢眉,姜大人素来有分寸,离开南顺前陛下就有交待,要听姜大人安排。此时姜大人开口制止,她是想过就此打住。
不料荣帝竟会寻根究底?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阮婉心一横,循声开口,“陛下可知,有人将公主手中的风蓝图掉包成了何物?”
这一句说得甚是迟疑。
“何物?”荣帝
尚在喜悦的几人,也蓦然一滞。
遂才想起之前阮少卿倏然起身,邵文槿便直接上前,不由分手夺下画卷,而后多番掩饰。
不好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先前以为阮少卿捉襟见肘,自然希望他藏匿的画卷公诸于世。眼下被她先声夺人,他们之前的落井下石,就成了有意为之。
无论掉包之后的画卷是何物,都免不了受迁怒!
面色越加难看,却都不知相互之间是幕后下得手,更重要的,便是究竟是幅什么图?
直至此刻,邵文槿才明白阮婉用意。
阮婉微微扬起下颚,逐字逐句,“前朝庄未,风烛残年图!”
前朝庄未?
风烛残年图?!
几人心头一凛,竟然是这幅!!
荣帝脸色一青,便见老五和老六骤起,“血口喷人”的“血”字还未出口,邵文槿已然展开卷轴,老六就僵在远处。
大气不敢出。
瞬时,殿中死寂,没人敢抬头看向荣帝。心中忐忑不安,就仿佛一秒数年。
猛然间,酒杯砸向一侧诸子处,便是怒喝,“朕还没死!一帮逆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补10号的,~~~~(gt_lt)~~~~ ,,
还有一更,有细纲,但是手速太慢,我尽力在12点前码完,
☆、第三十七章 做屏障
第三十七章做屏障
砸出的杯盏落地,“嘭”得一声零碎,听得众人心惊胆颤。虽未砸中其中任何一个,但五人都吓得立时起身跪下。
殿中旁人便也纷纷效仿,根本不敢多说半句。
继荣帝久病之后,一直静心调养,如此盛怒还是头一遭见到,众人如何不惶恐?
借昭远侯之手呈风烛残年图?!
这般用心险恶不说!
单是思及利用风烛残年图,就是恶毒之极,诅咒荣帝是大不敬之罪,哪个皇子担待得起?
对内大不敬,对外挑唆邻国关系,这般行径若是坐实,此生与皇位无缘不说,就连性命都难以保全。
哪里还有心思放在阮少卿和李朝晖身上。
父皇暴怒,五人如履薄冰。
“是以为晖儿的母妃死得早,无人做主,你们就有恃无恐到这般地步!!还是觉得我这个做父皇命不久矣,便胆子大到连南顺嘉和公主也要算计其中!”
噤若寒蝉。
“谁给你们的胆子!!”
又是拂袖碎了一地器物的声音。
滔天的怒火就好似灼烧在脸上灼烧,却无人敢吭声,宋嫣儿见状也顺势福身,南顺诸人便都跟随低头拱手。
阮婉就也有些懵住,她是想借荣帝之口怒斥这几人。
却万万没有想到荣帝会窜起如此怒意,远远出乎意料之外,阮婉就也不敢抬头,好似闯下了不小祸端。
殿中静得连一侧诸子的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但明知这番动静,几人想要努力平息,却也平息不下来。
荣帝大怒,宋嫣儿不好劝,在场也根本没人敢劝。
“你们几个逆子给朕听着!日后若是再有人在背后做这些见不得光的事,就给朕滚出京城去,朕没有这种不孝儿子。”荣帝气急,一席话都气得分了好几段才呵斥完,“即便是朕百年之后,也不认这样的人入长风皇室宗谱!”
逐出京城,从宗谱除名。
都是莫大耻辱!
众人都道荣帝气糊涂了,就也没有人应声。
“如何?都哑巴了不成!”
这一句便连身边的宋嫣儿都吓得不轻。
众人才纷纷出声,道是。
“李卿,给朕拟旨!若是往后,再有人对嘉和公主不敬,挑唆两国关系,便依朕旨意,逐出京城!”
李卿领旨。
旁人才晓荣帝方才是认真的,被风烛残年图一气,又在南顺诸人面前丢尽了颜面,最寒心的还是听闻这些手段出自儿子之手。为了无关紧要的兄弟争宠,便连基本的孝道都抛在一旁。
换做旁人,如何不气?
荣帝的举动,就更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