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节
“奇了个怪的,你老婆怀孕了,我为什么要高兴?我希望她永远生不出来好不好?
还有,谁要回去了,谁想回去了?我还等着你的女人生儿子,生完儿子再养个三两岁长得正常又健康了,可以把我程熙扔过墙了,然后巴巴地听你安排回去窝着?
“我回去跟着程熙过日子?你直接说跟着你好了。我在外面好好的,为什么要去过挨骂受罚的日子?程侯爷,是我有病没治啊啊,还是你吃错了药?你说这些话可不可笑?”
“妩娘!”程向腾也站了起来,恼怒地瞪着她。“等熙哥儿成了亲,就给他分家置产,关了后门,那边府里你尽可以当家作主了,我们……”
武梁撇过眼不跟他对视,吸气又吸气,尽量让自己用平静的诚恳的语气跟他说话。
“侯爷你别说了真的,我不是呕气,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相信你也不是不明白,不过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总之你说的店面日常交给金掌柜打理,我同意,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忙过开业这几天,以后店面里,我就少露面了。”
“你说的和柳水云不来往,我同意。我们本来就说好,今天他替酒楼唱完这出戏,以后就前情往事不提,后会无期的。”
“你说和邓统领别有过多交集,我同意。我会给他说清楚,就象今天得跟侯爷你说清楚一样。”
“程侯爷,今天谢谢你捧场了,真的。但象你说的,到此为止吧。侯爷以后来这里消费消遣都欢迎,但我们没必要再碰面了。”
“这是为你着想。你这个女人那个女人的大肚子生孩子呢,你守着她们搂着她们过日子就好了。我是外人,跟你不相干,不用你安排我的未来。你这般一边让女人们怀着娃,一边乱操心其他的女人的行为,实在招人恨。小心把你家娃给气得早早蹦出来。”
“再者,象你说的,这也是为程熙着想。旁人知道他生母明明都出府了,却仍然和你纠缠不清,会怎么说他呢?做为一个出身不好的庶子,他甚至还分不清和你亲亲嫡子的区别,将来的心理落差肯定也难免,你体恤体恤他。”
“还有,我个女人家,要检点过日子。我以后还要找自己的男人,生自己的孩子呢,我也不想坏了名声坏了行情。小女子求放过,真的。”
“总之侯爷从来不缺女人,你也不是我想要的男人。大家以后各走各路,莫生纠葛……”
……程向腾当然是恼的,咬着牙问她,“你要找自己的男人,生自己的孩子?嗯?我不是你想要的男人,嗯?你想要的男人是什么样的?姓柳的那样的?姓邓的那样的?”
“我要的男人,至少不是象你这样,有一堆女人的。”武梁说得轻飘飘的。
一个两个,不是把她当外室的材就是当妾室的料,什么东西。
“我知道,侯爷若用强我便逃不出你手掌心。但有一样你无论如何做不到,那就是,我绝不会心甘情愿!”
……彻底谈崩,程侯自然脸色极难看,但武梁讲完就扬声叫程熙,于是小程熙炮仗似的忽忽地往这边就跑,程向腾倒也没有当着小孩子有什么过激行为。
于是,程侯爷暴走了。
拂袖而去的意思,是绝交吗?连自己孩儿都不要了,鄙视他。
程熙玩得累了,擦洗一番睡了一觉,到了晚上开张时候,武梁干脆让金掌柜将他领在身边,四处看他招呼客人。反正他学庶务嘛,做生意也算是一种。
临走的时候,武梁让他捎了不少礼物回去给苏姨娘。出府时苏姨娘送过她苏家的钗子,武梁出游时还真凭钗拜访过苏家,苏记店面不少,在当地也算有名气。
小唐氏和燕姨娘都怀孕了,不管谁生个儿子出来,反正少不了看程熙碍眼就是了。苏姨娘胖乎乎的程向腾不爱亲近,倒是可以交好。
宅门里生活,就是这么累。
···
成兮酒楼第一天,红火。
成兮酒楼第二天,红火。
成兮酒楼第三天,火爆。
成兮酒楼第四天,照单收费,肯来的都是真朋友啊。这一天仍然座无虚席,算是续写了前面几天神话,这让全酒楼的人都松了口气。
现下的人们信息不灵便,娱乐不方便,遇事儿爱当真儿又爱凑趣。不说回头客,单纯因为好奇想来试吃下的客人,就能让酒楼维持相当一段时间的客流。
武梁的确极少在酒楼里露面儿了,但该做的安排都会做。
后院的戏台拆去一部分,缩为小了一半的一个高台。请了一个说书的葛先生长期盘踞开讲。当然实际上老葛算是个备胎,武梁实际上看上的是他会描摩几笔,而这里免费开演的文艺节目包括弹琴的,唱曲的,跳舞的,天天都有。
只是酒楼不养美媚,都外面请的,表演一次就走人,断档无人时老葛才上。
台周有幕,幕后或歌或琴,艺人或男或女,统统幕后进行,献完艺就走人。不应客人召,不陪酒卖笑。酒楼给艺人保密身份。
武梁本意,是挂上告示牌隔上纱幕,可以稍微保护一下身份低下的卖艺之人,免得登徒子们乱揩油,也不让酒楼里过分活色生香落了。
谁知道这般一神秘,反而高雅了,一些个文人学士老夫子啥的,满喜欢这种形式,爱来听那铮铮淙淙琴音伴饭了,也少不了替酒楼宣传。
这也成一口牌。
另一个让文人学士们喜欢的,是酒楼的评价册。
前三天的试吃,自然积累了大量的客人评价。文人有文人的雅性,草民有草民的质朴,武人有武人的莽放,评价形形□□,武梁当时就都让专人录于纸上。
这些评价是那三天最直接的收获。
不管这些评价是用说的还是用写的,反正武梁把它们整理一番,用画的。
她一一看那些评语,挑了许多有特色的,或原汁原味儿,或略做改动,或逗趣没正经,各色版本的评价图文并茂画将出来,装订成册。
所谓装订,其实很简单,凑齐多少张稿,弄两张白纸做封面封底,让芦花粗针线一缝,就成一本。
然后交给老葛拷贝许多份,酒楼各桌上摆去,算是就餐读物。
能看懂字的看字,看不懂字的看画,打发时间罢了,没想到竟然暴红。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那些文人学子自恃有才,看了之后技痒,大多还爱留两笔,或题诗,或留评,或对字对文或对酒楼菜品,最后连评酒楼桌椅板凳的都有。
可见这些人多闲,多爱表现,多爱互动。
因为武梁的字不好,所以她刻意的写花体,把字写得象画的。大多时候她只画插图,字泡泡让酒楼各人执笔,男女老少,字缺胳膊少腿儿都不怕,更显本真。
其实评价嘛,说好的说孬的左不过那些,其实武梁觉得这玩艺儿它受欢迎,本质上是因为中间隔三差五的欢乐小段子吧?
反正后来留评的人源源不绝,贡献小段子的人也不在少数。当然也有回头客认真来翻阅,想找一找自己当日的留评有没有跃然纸上。——不知是不是想讨稿费?
画册也成酒楼一个特色。
特色是特色,客源才是关键。酒楼和马车行一直保持着持续的友好合作关系,给马车免费换新的车帘,给车夫送新的衣褂,当然上面都有成兮酒楼字样。跟马车行老板签好协议,一年四套衣褂白送,两套车帘更换,当然也必须穿足挂满一整年,否则退两倍物料费用。
所以后来也有酒楼想如法炮制,可惜为时已晚。当然成兮酒楼是因为位置偏僻才需要这般宣传宣传的,你处在热闹大街上的店面,其实也不必在这方面花费很多吧。
另外一个武梁主攻的,其实是散漫的人力车夫。他们但凡送个客人到成兮,都可以免费领一个烧饼,偶尔也有点心或打包好的剩菜。
总之有烧饼做基本款勾引着,那些闲来无事的车夫,很愿意把客人往这边送,很积极的帮忙拉客:饭点了,客人吃不吃个饭啊,去成兮酒楼啊。
有时候他们甚至愿意免费送客人过来。反正既然拉不到人赚不到钱,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把子力气赚个烧饼也是好的嘛。
……
酒楼的其他小动作也不断,所有的节气都有活动,所有的外卖都附送自制卡片,时常有各种名目的行业聚会,发起人?匿名,参与者?爱来不来,不来你不怕错过什么嘛?
成兮酒楼位置偏僻吗?只不过大门离热闹大街拐了个弯而已,又不是远,来惯了走熟了路,这地段热闹了,就不会觉得偏了呀。消费是有习惯的,来了一次的,大多第二次的时候就觉得驾轻就熟,路也不远了,地也不偏了,一切好说了。
酒楼生意越来越上轨道,有第一天的大咖露脸,没有人来砸场子,生意做得顺风顺水。
程向腾隔了很久又来了一次,但武梁不待客,左院紧闭,他连面儿都没见着。
当然他也没玩翻墙啥的把戏,心里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很满意的。她就在那里,没和别人乱热乎,老老实实待着,程熙来看过她,两人玩得很乐呵。这,也很好嘛。
邓隐宸果然没几天便整军出发离了京,武梁没见他,当然也不回复他什么话。打仗啊,那么好玩的?再回京没有一年也得半载,没准会要三两年呢,时移事移,到时候谁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到时再说了。
☆、第135章 .不平
京城向来是权贵们的天下,所以平头百姓若在京城里立不住足,那很无奈,但世事如此,不必过于自责。
可是若立住了足却做不好生意,那就是你的无能了。
武梁当然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她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生意上。
由酒楼起步,一些相关的生意也跟着做起来。
首先是评价册,后来积累得多了,武梁便开始分系列。甲乙丙丁那么的来,每系列都出三十册。然后酒楼按日子发放,今天初一,就摆示各系列第一册,一直到月末,以此类推。
也算是吊胃口的一种,想看其他册么?其他日子来呀。借以勾引些回头客,反正去别家吃饭也是吃嘛,何不来这儿呢。
没想到竟然有人追书,还有客人打听想买全套回去。一些是外地客人,人家不方便总来酒楼吃饭,一些是带回去给家里后宅那些快闷傻了的女人们消遣的。
卖就卖,不过老葛跟着辛苦一点儿,上面又有成兮酒楼字样,拿到哪儿去都是广告啊。
这种读物,武梁都画得很速成,原本就是想着让人翻两下就扔的。不过既然有市场,当然继续开发开发了。
于是后来每册后面都加连载小故事,要追吗?欢迎来约。
新鲜的新奇的东西,大约总是有人追捧的,评价册慢慢便不能叫评价册,里面有趣怪的评价,有心情故事分享,有各色段子凑趣,有连载故事加盟……妥妥就是一期刊杂志啊。
因为反响好,后来又陆续出了其他图册。比如百字卡,幼教书。
一百个字,主要是名词,风雨雷电,山水花鸟之类的,配上图,写上字,教宝宝认字。
不是现在的人们不会画,而是没人肯用心的系统的整理出专门版本。男人们讲究不抱儿,女人们讲究不露才,尤其大家闺秀,不能将自己的私物流落到了外间去。这些私物,就包括字画。所以既是有,也是私家用品。
反正专业做这个,总是有人买的。
平时在酒楼柜台那里摆一摆,客人结帐时顺手翻翻,家有儿女的拿回去启蒙一下,销量竟然非常的可观。
所以么,当然继续系列的出货罗。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武梁一有空,就费心在这上面。
···
夏去秋走又是冬,转眼这酒楼开业也有日子了。
天很冻,好在屋里暖和。又画完一张,武梁搓搓手,把炉火拨了拨,扬声唤芦花,“把这张拿去交给老葛,让他先描一百张。”
芦花道:“姑娘,不如这张先拿去给秀才吧,老葛上次那张‘走’字还没描完呢,秀才现在手上没事。”
武梁点头。
谁知芦花却又道:“现在去找,不知秀才在哪处呢。不如等一会儿,估记秀才也快要过来了。”
武梁看看她,哟这个懒丫头,动动嘴儿就烤火去了?
不及说她一句,就听到外面燕南越的声音,“姑娘,你要不要去前面看一下,来了一桌客人,非要见掌柜你,说是认识。”
是吗,她的熟人并不多,并且金掌柜一般以她人不在店里为由,一般都替她推了,这次竟巴巴的来叫她?
武梁应了一声,问他:“有没有说是谁,要见我有什么事?”
“说是姓毛,一派贵公子模样……”燕南越道,顿了顿又道,“他们一群人呢,其中有位陶老板来过店里几次了。”
“噢……就来。”武梁道。姓毛,她认识的只有毛六了,会是他吗?
至于那个陶老板,这大约才是燕南越来叫她的真正原因。
陶老板,江南人士,是个实力雄厚的皇商。家里世代经营丝绸织造,特品专供内务府。陶记千织坊遍布全国,光京城就开了四家分店,专营高中低档的自产各色丝绸。据说全国的丝绸,有一半是出自他陶家。
武梁并不认识人家,这位也并不在京长驻,这是岁末巡店才到了京的。然后这位陶老板几乎日日的请客吃饭,对象涵盖京城各色的权贵,可见交际之广,背景之深,在成兮也请过好几次客了。
武梁对这个人很感兴趣,她最近正打算开一家成衣店,想看看有没有和这位合作一下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