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顾攸宁嘴角上略带纨绔的笑容,慢慢的隐了下去,轻叹了口气:“去算一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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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的郊外一片竹林,竹林深处,住着一户人家,简单的茅草房,门前篱笆围着一块院子,种着一些常见的草药,早春时节,黝黑的土地上发着绿油油的嫩芽。
顾攸宁玄色长衫,一脚踹开了古朴的小木门,吩咐兼雨在门外等着,自己抬脚往茅屋走去。
刚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墨香,飘渺在这屋子里混合着和煦春风,让人心旷神怡,再一看,屋子靠窗的位置搭着一节长椅,上面简单的铺着淡黄色的被,上面斜倚着一个人,白色的粗布衫,腿间随意的搭着毯子,这人身材高挑纤细,握在椅子上似乎是睡着了,手中还拿着一本书。
顾攸宁眯着眼睛,轻声轻气的上前,刚要伸着爪子猥琐的占点便宜,结果爪子没等摸到,却让那人一把抓住,慢慢的睁开眼睛,一双似玉冷清的眸子,绽出点点笑意。
“玟王妃大驾光临寒舍,鄙人有失远迎,还望王妃莫怪!”
第二十九章 倬彼云汉
“来,喝茶。”穆云汉起身给顾攸宁倒了杯茶,然后揶揄的笑道:“不知玟王妃亲自登门,所为何事啊?”
顾攸宁看着穆云汉丰神俊朗的容颜,微微的眯了眼,这人的声音很好听,却不似顾攸宁那般清亮,而是带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的沙哑,异常的脱俗。
顾攸宁端起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坐在椅子上,玄色的长衫落地,窗外竹林间吹来的凉风,吹散了他的头发。
“我想让玟王当皇帝!”
顾攸宁直白的说道,让穆云汉愣了一下,半晌笑道:“长安城内现在都在风传玟王殿下虽然娶了男妻,但是却与玟王妃情投意合,伉俪情深,如今一见传言不虚。”
“跟那没关系,我跟玟王其实就在演戏,早就已经结成联盟,日后他继承大统,就会放我走的。”顾攸宁放下茶杯,挑眉说道:“现在皇帝和太子联合起来耍流氓,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不然玟王被他们玩死了,我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难不成叫我陪着他死啊!”
“自古以来夺嫡之争都是险象环生,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更何况如今圣上已经属意太子,两位出身极高的皇子也都与太子一党,玟王虽掌兵马大权,但实则身单力薄,”穆云汉看了看顾攸宁的表情,接着说道:“况且玟王如今位居高位,身为亲王被迫娶男妻,就证明圣上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才来请你啊。”
穆云汉是前几年顾攸宁在大街上认识的,穆云汉摆摊算卦,顾攸宁天生小色鬼,见到好看的人就走不动路,自然要上去调戏一下,一来二去的就熟识了,并且知道这个穆云汉不简单,这人似乎真的精通奇门遁甲之术,顾攸宁曾经亲眼见证过他没动一下,就让一个非礼自己的登徒子当场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故此,顾攸宁认为这人是个人才,若是把这人领到王府去,那不想杀谁杀谁啊,太子什么的那还是事吗?
“想请我出山?”穆云汉慢悠悠的看着他。
顾攸宁眼睛一亮,他没想到穆云汉这么快就会同意,他本来已经做好死缠烂打的准备了,赶紧狂点小脑袋。
穆云汉不怀好意的笑笑,点住他的脑袋,吐气如兰的说道:“你让门口的小厮陪我一夜,我穆云汉什么都依你。”
“……”顾攸宁当时眼神就变了,像打量变态似的打量他,半晌呵呵一笑:“那个小厮可不行。”
他指了指自己无辜的说道:“你想睡老子,可以,但是想睡老子的人,绝对不行!”
“所以……”顾攸宁一脸娇羞的冲穆云汉依偎过去:“公子,可有兴致?”
穆云汉面目出现裂痕,僵硬的看着顾攸宁倾城颜色下偶尔挑眉的风流妖娆,半响嫌弃的推开他,默默的说道:“我想活着,玟王心尖尖上的人我可不敢动。”
“死鬼~”顾攸宁娇嗔的推了一把:“真是不解风情~人道是奴为出来难,教君肆意怜。”
“……好句……”
穆云汉又默默的退开半尺,结果顾攸宁身手矫健,立即又贴上去,贱兮兮的调戏人家:“公子,不要这样嘛,来喽,人家陪你呀。”
正当两人打打闹闹的时候,突然门口传来兼雨一声惊呼。
“王爷!您怎么来了!”
顾攸宁和穆云汉愣了半晌,穆云汉低头看了看还在拽着自己袖子的顾攸宁,提醒一句:“你要不要先放开我?”
“啊,啊,对不起啊!”顾攸宁赶紧放开他,还帮他整理一下被自己捏皱的衣袖。
然后一声巨响,穆云汉家本来就残破的木门别人一脚踹开,最终寿终正寝,顾攸宁抬头看着门口出现的那个高大阴霾的身影,顿时发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他只记得放开穆云汉的袖子,而却忘记从他的身上下来。
……
随着楚豫的一声怒吼,顾攸宁被人拎了起来。
第三十章 竹林深处
德盛二十年三月二十七,玟王大婚后重返朝堂。
玟王是昭国兵马元帅,位列武班,高居一品,一身玄金色亲王服立于大堂之上,如今在回想前世,楚豫只觉心中百味杂陈。
如今国泰民安,朝堂上也都是些小事,只是楚豫恍惚记得,德盛二十年六月,江南发了水患,皇帝派太子赈灾,却被户部参了一本,上一世楚豫无心政治,具体的已经有些记不得,只是记得后来太子被罚,却也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如今这件事他可得好好留意一下。
楚豫环顾这朝堂之上的百官,多数都是太子的人,少数几个中立派,再就是几位公侯和他现在的老丈人左相。
楚豫心里慢慢的计量着,太子的羽翼众多,打压起来并不容易,费心费力不说,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这么说来,倒不如直接往东宫泼脏水来的快。
散朝之后,楚豫别过几个恭贺自己新婚大喜的官员,直接回王府,准备和自家王妃吃午饭。
“王妃呢?”回到王府,楚豫找了一圈,也没看见顾攸宁的身影。
“回王爷,王妃早上的时候出门了。”采璇一边布菜一边回答说。
楚豫皱眉,问道:“谁跟着出去的?”
“是兼雨跟着王妃走的……”
结果没等采璇说完话,楚豫筷子一扔,饭也不吃了,起身吩咐人找王妃去了。
然后……外表威严,内心苦涩的玟王殿下,一路找到竹林深处,很不幸的看见自己的王妃在另外一个男人身上,本来昨天晚上,心里严重受挫的王爷,瞬间就爆了,一把拎着顾攸宁的衣领把他从长椅上拎下来。
顾攸宁抬头看着某个脸色极其不好的王爷,弱弱的笑了笑:“嗨~王爷~您怎么来了,那个什么,下朝了,吃饭了没?”
“他是谁!”楚豫指着穆云汉。
“朋友啊。”顾攸宁回答的坚定坚决并且理所应当。
“朋友?”玟王殿下显然不信,恶狠狠的抓着他:“那你刚才在他身上干什么?”
顾攸宁顿时一脸踩到十年前狗屎的表情,悲切诚恳的说道:“误会,我们在开玩笑。”
楚豫咬牙切齿:“我堂堂玟王妃开玩笑开到男人身上去了!”
“……”顾攸宁眨巴眨巴眼睛,嘿嘿的笑了两声,纯洁的问道:“开玩笑不能开到男人身上,那我可以把玩笑开在女人身上吗……”
楚豫顿时猛的一拍桌子:“你给我说实话,他到底是谁?”
“他……他叫穆云汉,我们真的是朋友,最最普通纯洁的朋友了”顾攸宁只觉的自己现在百口莫辩,只得弱弱的求助穆云汉,拼命的使眼色:丫的,你说句话啊。
穆云汉咳嗽了一下,选择低头无视。
顾攸宁愤恨的瞪了他一眼,最后他坐在回王府的马车上,对着楚豫对天发誓:“我跟他真的是在清白不过了,你说我一个喜欢女人的,能跟他发生什么啊,就算是我有一天突然兽性大发,想发生点什么,也不跟他啊,我们家兼雨比他强一百倍好不好?”
咔嚓一声,楚豫捏碎了手中把玩着的玉佩。
顾攸宁哆嗦一下,顿时两眼一翻,缩在角落里装死。
楚豫冷哼一声,慢慢的逼近他,成年男人阴霾高大的身影立即笼罩上我们风流长安的顾五爷……
第三十一章 孤狼啸月
面对阴森逼近的玟王殿下,装死的玟王妃睫毛一个劲儿的抖,直到感受到一个熟悉的气息凑近自己,近到顾攸宁觉着自己和他的呼吸都是纠缠到一起的,他很疑惑,明明他和玟王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却对他的感觉很熟悉。
“把眼睛睁开!”楚豫低声的命令着。
不睁,我就不睁开。
顾攸宁死守阵地,睫毛抖的更厉害了。
楚豫看着这人纠结着一张小脸,不禁勾了勾唇角:“睁开眼睛,看着我!”
……不睁……就不睁开……
“不睁开眼睛,我现在就亲你!”
楚豫恐吓道,果然语落之处,顾攸宁立马乖乖的睁开眼睛,幽暗的马车内,明亮冶艳的眼睛异常好看。
他伸着爪子推了推压身上的人,诚心诚意的提醒道:“王爷,咱们这个姿势有些不雅,有违君子之道!”
楚豫恍若未闻,蒙的一下把顾攸宁拉起来,顾攸宁直觉的悠的一下自己就落到玟王的怀中,慌乱中直喊非礼。
驾马车的车夫听到以后吓的手一抖,随后咽了咽口水,妈呀,了不得啊,都知道玟王宠爱王妃,但是没想到会宠成这个人样子,简直就是一刻都离开不了,在马车上还跟人家动手动脚的。
顾攸宁在楚豫怀里挣扎了一会儿,发现他并未用力,便稍稍的消停下来,抬头就发现楚豫如同魔怔了一样盯着自己看。
那种眼神,就像昨天晚上那般孤独!如同雪山中的一匹孤狼,在遥遥的望着夜空中无望而不可及的月亮。
顾攸宁的心突然失去节拍的跳动一下。
楚豫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半晌略带低沉的嗓音开口说道:“以后不准你再去找他!”
惊!
“为什么?”顾攸宁炸毛。
楚豫言简意赅道:“没有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我们是朋友,您不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顾攸宁据理力争,却被楚豫一把搂住,紧扣在怀中不得动弹。
“你知不知道,按照规矩,你虽然是王妃,却也不能随意出府,如果你在不听话,我就不让你出门了!”
顾攸宁张了张口,看着楚豫面色不善,于是立即闭上嘴巴,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紧紧的缩到角落里。
楚豫见他这样,突然一愣,开始反思自己的语气是不是太重了,是不是惹他伤心了。
顾攸宁自己撅着嘴,可怜兮兮的呆在角落里,只瞪着两只明亮的大眼睛,充满怨念的看着楚豫,白皙的小脸上,道貌岸然的写着四个大字:你——欺——负——我。
楚豫紧缩着眉头,看着他,最终还是舍不得看他可怜的样子,身上一把将他重新拖进怀里,说道:“好了好了,又不是真的不让你出门,只是你以后不准再去找他!”
正当楚豫满心愧疚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就听见顾攸宁哽咽着,抽泣着的说道:“人都是有需求的,都是男人,你应该理解我啊,我又不像你几房美妾伺候着!”
随后他又蜷缩在一起,一副自以为楚楚可怜的样子,实际上就像一只正在装可怜博同情的小狐狸。
瞬间,马车里的气氛降到冰点以下,楚豫顿时青筋暴起,怒吼道:“你找他是为了解决需求!”
顾攸宁突然想一巴掌呼死自己,让你他妈嘴欠。
面对着暴怒的玟王殿下,还有已经惊慌的不照直线走的马车,顾攸宁当即白眼一翻,重新开始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