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

  秦家的亲戚里,霍家最显赫了。
  罗朝霞若能入霍家,那就是腰杆子足够硬的良妾,还是长辈亲自送去给霍志贤的。
  秦芳是苏姨娘的女儿,她嫁去霍家,秦老太太那里是捞不上什么好处的。苏姨娘反倒多了个倚靠,腰板子更硬了。可若是老太太的侄孙女过去做了良妾……啧啧,那就热闹多了。
  罗朝霞背后除了秦老太太,便再无其他过硬的倚靠,想跟秦芳分庭抗礼,势必要死死巴结秦老太太。乍看起来,这对老太太和罗家,真是一件“双赢”的好事!
  闵氏经过一双儿女条条分析,总算明白过来,恍然大悟道:“他们家的心思定然是这样的。鸿儿和雁回猜的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他们那样的人家,要达到目的,还能想出什么正经主意不成,可不全是这样的下流心思?指不定算计咱家的时候,把咱们家人也想得和他家一样不堪。”
  罗家这是要借着杨家的手帮忙,却还要让杨家以为自己好容易才甩脱了一块烫手山芋。
  闵氏又道:“我就说么,咱们这样的人家,书 快 電 子书哪里就值得罗家那样的人家谋算了?通过咱们攀秦家,也太不靠谱了,咱们这样的人家,秦家随时便能断了往来。他们也不怕中间出了岔子,赔了女儿又折兵?这门亲事,我当初也不过是婉言相拒,庄七奶奶还以为这亲事有门,后来又跟我提过。万一我一时糊涂,真相中了罗朝霞,同意了亲事怎么办?”虽说嫁到杨家不吃亏,可罗家的最高目标,并不是和杨家结亲哪!人家要送女儿去做侯门贵妾,同时攀上秦家和霍家。
  杨雁回便道:“所以后来才有了八月十六那日,咱们过留各庄时,和罗朝霞的骡车巧遇的一出呀。便是娘一开始看走眼,相中了这样人家的女孩儿,若经了这么一件事,您还能看得上?”
  这罗朝霞的车,还真容易跟杨家的车巧遇呢。
  罗家这是铁了心要一步步逼得杨家不得已,只得向秦老太太求助,让秦老太太管管她的侄孙女。
  杨雁回叹了口气,对杨鸿道:“往常见识多了高门大户里那些内宅女子的心机手段,不成想,跟罗家一比,全都不够看。我到底还是见识的太少了。”
  杨鸿先是怔了一下,后来又想——也对,妹妹是见识多了秦家内宅的腌臜事。因而便也没深想,又道:“我也是头一次见识这样的人家。这心思,厉害!”
  闵氏和杨崎、杨鹤看了一眼他们兄妹两个,又互相对视一眼,各自不语。咳咳,儿子反正从来都是这样,女儿那脑袋自从被撞伤后,倒是变得分外灵光呀!
  杨鹤忽道:“那秦老太太又不是他们罗家手里的提线木偶,怎会由着他们摆布?他们就不怕算计错了?闹不好,罗老太太直接给他们家女儿说个意料之外的人家。”
  杨雁回道:“那就是罗家和秦老太太过招的事了。罗家定然还有后招防着秦老太太把罗朝霞说给什么面上体面,实则内囊已尽的人家。”
  不过,杨雁回觉得,老太太应当是会顺着罗家人的意思,将罗朝霞送去给威远侯做妾。反正这么样的一个出了五服的侄孙女给人做妾,于老太太面上是无碍的。还能好好的打压一下秦芳的气焰。看她以后还敢给苏慧男撑腰?
  杨雁回本以为,她的局已经布的差不多了。不成想,半道上忽然杀出一个罗朝霞来,处心积虑要进侯府做良妾。那正好,让罗朝霞去和秦芳斗一斗吧。
  霍家内宅若是多了这么一个名正言顺,后台又硬,鬼心眼又多,样貌又十分出挑的良妾,秦芳只怕要吃足了苦头。
  这下秦芳更顾不上收拾杨家了,紧着去对付罗家吧。最好她们斗个两败俱伤,罗家为略卖人口的事付出代价,秦芳也过得愈发不顺心才好。
  以后绿萍的日子恐要好过多了。她可以继续当秦芳的“心腹”,帮她对付未来的罗姨娘了。
  杨雁回正在畅想着以后霍家内宅里的一出出精彩大戏,忽听闵氏叹道:“看来我少不得要上秦家去找老太太哭一场了。咱们就顺着罗家的意思办吧。他们家既然不疼惜女儿,也别怪我心狠手辣了。”她的儿子比这么个黑心人家的黑心女儿重要多了。
  杨鸿看了一眼母亲,没吱声。杨鹤纳罕,这算什么心狠手辣?
  杨雁回则对闵氏道:“女儿和你一起去。”
  闵氏挑眉:“这种事,你跟去做什么?”
  杨雁回道:“娘负责把罗家在外头随意打着老太太的招牌,做些辱没罗家门楣的事告诉老太太,惹老太太生气。我负责说俏皮话哄她老人家开心,让她再赏我些好东西呀。”
  闵氏:“……”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看作者多厚道呀,别总是一看作者偶尔断更一天,就刷刷的删收。其实准确说起来,这不就等于昨天有事断更了,今天成双更了?新章四千字呢。
  本章写得有些仓促,作者昨天睡得晚,今天脑子有些不够用。如有问题,欢迎指出。
  下一章更精彩,预告一下章节名:忠烈侯巧逢俏农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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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烈侯巧逢俏农女
  荣锦堂里一如既往的安静,只闻一个妇人低低私语。
  罗氏听完了闵氏的一番哭诉,不由咬牙问道:“他们真是这么说的?”罗二郎一家竟敢在外打着她的名声,做这些混账事!怪不得闵氏在说话前,婉转请她屏退左右,因而,她只留了林妈妈和洗雪在。
  闵氏拿帕子抹泪,道:“可不是这么说的么。我原想着,人家说的很对,既那罗姑娘是老太太的侄孙女,老太太素日又疼她,论理,这亲事就是我们高攀了。可我们没想着给我家鸿儿这时候定亲。我那两个儿子,明年二月里就要下场考试了,因而我都没跟他们说起过这些事,免得叫他们分心。谁知那罗二郎一家竟……竟做出后来的事……这不是强逼我们娶她家女孩儿吗?我是不敢将这样的女孩儿聘来了,呜呜……我绝不敢欺瞒你老人家……”
  罗氏沉吟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杨雁回忽道:“老太太,还有件事……我不说出来,实在忍不下去……”
  罗氏便问何事。
  杨雁回来到罗氏跟前,噗通跪倒,含泪道:“老太太,我原来有个同窗叫罗晚霞。她是个顶顶好的好姑娘,我们向来交好。她的爹爹就是罗大郎。罗伯伯七月里已经身故,晚霞姐弟竟……竟被罗二郎卖到……肮脏地界儿去了。晚霞不忿,在被人牙子强行带入京里时,跳运河死了。这事千真万确,老太太差人去留各庄一问便知!”
  罗二郎干了这种事,还敢镇日里在外头说他姑母是秦老太太,杨雁回就不信了,这老太太还能由着他不成?
  “什么?”罗氏陡然从圈椅上站了起来,死死盯着杨雁回,“丫头,这样的事,可不能乱说。”
  这反应比方才大多了。闵氏所言,实难查证真伪,焉知不是杨家儿郎逾礼在先,却又不敢在爹娘面前承认,是以撒谎欺瞒在后?因而她只是不忿罗二郎一家拿她的名头吓唬人罢了。可杨雁回所说,便又不一样了。
  杨雁回忙道:“老太太,这样的事,雁回绝不敢乱说。早先没告诉老太太,是因为不知道晚霞是老太太的侄孙女。我们同窗多年,可却从未听她提过老太太。后来,罗二郎一家回了留各庄,又想将女儿嫁给我大哥,我才知道的。”
  罗氏颓然跌坐在圈椅上,一旁的林妈妈忙上前安抚她心口,直说:“老太太保重!”
  闵氏忙教训女儿道:“你说这些做什么,惹得老太太这么伤心。”
  杨雁回却道:“我气不过。晚霞是我同窗,人人又都说这样的事报官无用。卖儿卖女的人家那么多,官府管过几个?如今不跟老太太说,我要跟谁去说?”
  罗氏仍旧是紧紧攥着林妈妈的手腕,浑身发颤,道:“我们罗家,竟出了这样的不肖子孙!”
  闵氏和杨雁回发现不好,这才上前去看罗氏。
  洗雪早已倒了一碗热茶来,给老太太喝下去。
  罗氏喝了茶,这才渐渐缓和下来,长叹道:“我只知我有个甚少见面的堂弟,为人颇有些骨气。我嫁来京城不久,他也来京闯荡,倒也小有一番成就。可他从未来过这府里看过我。直到有一年,我的寿宴上来了一家四口人,自称是他的儿孙。我见了那家人,才知道我那堂弟已身故了,那罗二郎上头还有个哥哥,哥哥一家人倒是没来。我心里不喜二郎一家的做派,便也就淡了。娘家那边来给我拜寿的人,也都已不认得他们了,便也没和他们多说几句话。谁知后来,又有这番变故。那么有骨气的老子,竟生下这么个禽兽不如的儿子!”
  罗氏这么一番好似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倾诉往事的话,都让闵氏不知该如何接话了,她也唯有跟着长长叹息。
  罗氏忽又对闵氏道:“杨太太只管安心做绣活,我绝不会让你因着来我这里做了几回客,便被人家盯上,算计着你不得不娶个这样人家的女孩儿进门。”
  这是不用闵氏明说,便自己将话挑明了。看来老人家年纪虽大,心里却很明白,杨家惹来这么一起事端,根源在她这里。闵氏连忙道谢。
  罗氏又道:“事情到底如何,待我彻查清楚,该如何处置,我心中有数。只是乡村里的事,京中人未必知道。事关罗家声誉,杨太太往后……”
  闵氏忙道:“我们往后绝不会再跟别人说起此事。”
  杨雁回却是心道,知道这件事的人那么多,捂得住?
  这时,门外忽有人报说:“太太来了。”
  不多时,果然见葛倩容匆匆进来,也顾不得和客人打招呼,只是跟罗氏求救道:“老太太,冯二
  太太递了帖子来,说要见儿媳,此刻人已在二门上等着了。”
  罗氏不由笑了:“那就快将人请去华庭轩吧。”
  杨雁回心下也是暗笑。这冯二太太本是和苏慧男谈好的亲事。不想秦家忽然要娶新妇,她自然要等到新媳妇过门后,再来和正经太太接着往后谈。她定是希望由正头太太出面,将秦家的小姐嫁到她们冯家二房去。
  葛倩容为难道:“老太太,我……”看了一眼杨家母女,便没再往下说了。
  罗氏似是想起什么,这才道:“无妨,你先去待客。”秦明杰这个糊涂虫,娶了新妇却不让人管家。
  葛倩容才走,又有人来报说——“镇南侯府的萧夫人和安国公府的温夫人特来拜见老夫人。”
  罗氏闻言不由一怔,忙又道:“快将人请进来。”
  杨雁回心下甚是惊奇———从未听说秦家和这两家有什么交情啊!要非扯什么交情的话,秦家也就是和冯家二房要做亲。
  惊奇过后,她又是一阵惊喜———可以见到萧夫人了!
  想到这里,杨雁回直扯闵氏衣角:“娘,我要看到萧夫人了,我……我心里砰砰跳……”
  林妈妈和洗雪的脸色顿时说不出的古怪。闵氏也颇是不好意思的瞧了一眼屋内其余人,这才低声对女儿道:“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萧夫人岂是你能见的。人家才真正是老太太的贵客,咱们该走了。”
  杨雁回犹如被人兜头一盆冷水浇清醒了。是呀,就算萧夫人近在眼前,也轮不上她和人家说话呀……
  怎么可以这样……
  农家女怎么了?就不能跟贵夫人搭个话吗?
  想当年,她也是礼部侍郎家的嫡出大小姐来着……
  哎,上辈子的事了,如今除了她自己,也没人知道。
  闵氏向罗氏告辞,准备携女离去。罗氏起身道:“我正要迎去二门上,不如咱们一道去。”
  因沾了萧桐和温夫人的光,杨雁回此番和闵氏离开秦家内宅,竟也得了个车坐。罗氏的车在前头,她母女二人共乘一辆翠幄青油车,跟在后头。左右前后,一大群跟着迎出来的仆妇。
  到了二门上,洗雪上前扶了罗氏下车。又有几个婆子上前,扶了闵氏和杨雁回下来。
  恰在此时,两乘四人轿子已停在二门入口处。因听闻罗氏亲迎了出来,萧、温二位夫人才入了二门,便忙令停轿。
  两位夫人相继被人从轿里扶出来,只见其中一位,柳眉杏眼,美艳动人,爽朗大气,正是萧桐。另一位,眉如远山淡淡,目如秋水盈盈,娴雅沉静,温婉端庄,想来必是温夫人了。
  闵氏忙拉着女儿避到一旁。罗氏上前,迎了二位夫人往里面去,只笑说:“不知今日吹得什么风,竟来了两位贵客。”
  萧桐正要答言,眼角余光却瞥见一旁有个样貌十分出众的少女,一直在伸着脖子打量她,目中满是倾慕。
  萧桐转眼去看那少女,少女忙低了头。只见她乌黑柔顺的一把好头发,上面扣着个白玉梳子,倒是怪好看的。她只觉这少女模样有些眼熟,便又瞅了两眼。
  杨雁回察觉萧桐好像在看她,便抬起眼眸偷偷去瞧,正好和萧桐的眼神对上。她便大胆望着萧桐笑了一笑。
  萧桐只觉小姑娘笑得甜美可爱,甚是喜人,不由停下步子,问道:“小姑娘好面善,我们似是在哪里见过?”
  杨雁回忙裣衽施礼道:“回夫人的话,小女有幸,在白龙镇附近的官道上,得见夫人仙姿。”你明明还冲人家笑了一笑。
  萧桐想了一想,似乎是在那一带见过一个生得极美的少女,让人印象颇深。她又道:“咱们应该不止见过一次。”
  杨雁回大喜,全然不顾该不该说,便又道:“小女在丘城县衙有幸又目睹过夫人风采。那时,小女穿了哥哥的衣衫,所站位置离夫人不过二三尺。”那时候真想扑过去,啊不,是直接扑倒在夫人脚下都成。
  哦?
  萧桐想起那日在县衙旁诫时所坐的位置,若有所悟————感情这位就是庄秀云身旁不远的那个小小子啊?果然长得更好看。
  她又看一眼杨雁回头上的白玉梳子,忽想起阿四阿五那日跟她说的话来:“大概这么长,成色极好,两边各一排珍珠。”
  萧桐忽觉自己当日糊涂了。俞谨白都跟她承认有心上人了,这白玉梳子自然该是送给心上人的,怎么会是送给她这老家伙的?
  想到这里,萧桐上前拉过杨雁回的手,左瞧右看,细细打量了几眼。臭小子很有眼光!她笑得很和气,很慈爱:“小姑娘好生俊俏,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哪里人氏?家中几口人?父母做什么营生?”
  杨雁回先是受宠若惊,接着又觉不对劲。怎么萧桐这眼神,那么像二黑娘看豆腐店的连姑娘的眼神呢?后来……二黑娘就请媒人上连家求亲去了。如今……连姑娘已经和二黑定了亲。
  咳咳,一定是自己想多了……萧夫人一上来就问她这么长的一串问题,让她怎么回答呢?
  只听萧桐又问:“对了,小姑娘可认识那日打官司的庄氏?”
  杨雁回只得道:“小女名唤杨雁回,秀云姐姐是我认的干姐姐。我们都十分感激夫人那日仗义执言。”
  这就对了!萧桐心说,怪不得俞谨白会帮庄秀云了!原来是为了讨好小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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