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电梯很空,一按门就开了。我们俩走进去,狭窄的空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门一关上,我就给自己找了件事做,看美食图吧。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电梯壁看着,那张美食图的下方写着一行字:餐厅在二楼。我把这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
徐横舟却误会了,很快就说:“把东西放下以后,我们再下来。”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了过来,连忙说:“不用了不用了,我不饿,晚餐我吃得很饱。”
他转头看着我,那意思很明显:那你干嘛一直看那美食看得流口水的样子。
“你不用和我客气,我欠你两百块钱。”他说。
我囧了一下,能不能不要再提充话费的事情了。然后连忙澄清,“我没客气,是真的不饿,现在我只想喝水。”
这是大实话。几次桑拿蒸下来,我已经像一条缺水的鱼一样了,刚刚虽然已经补了一些,但明显还是不够。
电梯停了下来,走出电梯的时候我又忽然想到,会不会是他饿了,连忙又说:“徐老师你要是饿了的话,你只管叫个宵夜,我是真的不饿,我只想喝水。”
“我也不饿,我和你一样,也只想喝水。”
于是一进客房,徐横舟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了客房的小冰箱问我想喝什么。我刚刚放下自己的衣服包,还正在打量这个双人间,两张单人床,一个电视,一个小圆桌,两个单人沙发。没什么稀奇的。
听见他问我,我就走了过去。
冰箱里有几个苹果和猕猴桃,剩下的几乎都是饮料,也有酒,是啤酒。其他的就是矿泉水、可乐、和其他的罐装饮料。徐横舟自己拿了一瓶矿泉水,然后问我:“你是喝水,还是喝别的?”
我不爱可乐,相对于矿泉水来说,这时候我想来点带甜味的饮料。我就随手指了一个:“就这个吧。”
徐横舟看了那个饮料一眼,却没有马上拿给我,而是转头看着我,“这个?”
我点头,“就这个吧。”
他似乎犹豫了一下,才把饮料递给我。我拿着饮料就去找餐巾纸,准备把罐口擦擦干净就开喝,正在找纸的时候,听见他说:“这个……也算饮料吧,也可以喝。”
我说:“当然当然。”
我当然知道了,我家是开超市的,这种饮料我都是当水喝的,虽然旁边写着米酒两个字,但我一次也没喝醉过。我喜欢喝米酒,唐人杰妈妈会做很甜的米酒,我经常会到他们家去偷一碗来吃。
一分钟以后,这罐甜丝丝的饮料就全进了我的肚子。我几乎是站着就把它喝完了,喝完之后还意犹未尽,还想再来一罐。这样想着,我也这样做了。我把空罐扔进了垃圾桶,然后说了一句:“真是渴。”就又去拿了一罐。
实在是被蒸得太厉害了,需要补补糖份。
看我又拿了一罐相同的饮料,徐横舟明显愣了一下。但他并没有阻止我。我们两个各自坐在自己的床上,中规中矩地看着电视。两张床相隔一米多远,他喝他的水,我喝我的饮料,有了电视这个媒介,我们也不需要交谈。
我已经想好了,喝完这罐饮料,我就闷头大睡。两张床,我挑的这张是面对着墙壁的,徐横舟的那张在中间,他那边有两个单人沙发,是客房的会客区域,窗户也在那边,我这边是半封闭的,所以等下睡觉的时候,我只要转过身,背对着他,再拿被子蒙住我的头,那么,即使我睡觉的时候张个嘴,口水泛滥,徐横舟也是看不见的。
第二罐饮料见底的时候,我竟然有了点酒意。这有点不正常,但是没关系,我曾经有过连喝三罐、四罐的经历,喝完也不过是睡一觉,醒来什么事都没有。
我知道应该睡觉了,于是很清醒地通知了徐横舟一声:“徐老师,我睡觉了。”
他拿起遥控板,把电视的声音关到几乎没有,然后才说:“好,你睡吧,我把这一点看完也睡了。”他看的是cctv6,正在放一个老片子,五分钟之前,他看的是cctv13,所以我看搞不清他到底看的是什么。
我伸手关掉了我这边的壁灯,然后就照自己想的那样,背过身、蒙着被子闭上了眼睛。但我并没有像我期待的那样,眼睛一闭上就睡着。毕竟这一系列事情还是很刺激,想一想吧,三温暖,开房……
身体很累,精神却是亢奋的。我感觉到酒意有点上头,最终还是慢慢睡着了。跌入梦乡之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切都和我想的一样,我们俩的睡觉就是纯粹的睡觉。
我好像做了不少的梦。这一夜的睡眠质量并不好,大约是脑子太亢奋,想着和徐横舟共处一室,那根弦就一直绷着。
印象比较深刻的是,我好像梦见自己在找洗手间,饮料喝多了,迷迷糊糊地好像爬起来了一次。
我又梦见自己在徐横舟床边看他,客房里一片黑暗,我就像个幽灵,我看见自己好像是悬浮在空中看着他的。徐横舟睡得很香,幽灵的左小小对着他呵呵笑着。反正是个幽灵,亲他一下他也不会知道,幽灵的左小小便对着徐横舟俯下了身去。
亲完了自己的意中人之后,幽灵的左小小便心满意足地飘向自己的床铺,但她只飘了一半就停了下来,既然是幽灵,那为什么不再趁机大胆地拥抱一下他呢。
我看见自己的灵魂又飘了回去。
能做出这样稀奇古怪的梦,我觉得都是米酒的功劳。看来空腹和大汗淋漓之后还是不适宜用这种饮料解渴的,平常三罐、四罐都没事,昨晚只两罐,我醒来的时候脑袋都有点疼。
不过很好,我还是蒙在自己的被子里睡得很安全的。
我推开蒙着脑袋的被子,终于见到了光明。
看清眼前的那一瞬,我就呆滞了五秒。客房还是那间客房,单人床也还是原来的单人床,从被子里露出脑袋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蓬头垢面面对徐横舟的准备,但客房里和安静,只有我一个人。
这原本该是多么理想的画面,我应该一跃而起,马上把自己收拾利索。即使徐横舟此刻正在卫生间,我也有时间擦一下眼屎、整一下衣服、梳一下头发不是么。
可我还在继续发呆。我已经算不清楚自己呆滞了几秒。
好像又过了十秒,十秒之后又有了第二个十秒,然后是第三个十秒。
什么都是对的,但是我为什么是睡在徐横舟的床上的啊!。我的床明明是靠墙的那张啊,为什么我醒来却是在他的床上!!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妈蛋谁来救救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会继续。
谢谢感恩泪奔感谢每一位。 ☆、第三十章
在又呆滞了半分钟之后,我终于爬了起来。在这段时间里,我很确定客房里只有我一个人,徐横舟好像也不在卫生间里,但我还是整了下衣服,捋了两把头发,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去了卫生间。万一他在里面呢?
卫生间的门紧闭着,关得太好,让人不由自主觉得里面是有人的,我转身就想逃,走了两步,又冷静了下来,还是回了过去,壮了壮胆子,我对着门颤悠悠地问了一声。
“徐老师,你在不在里面?”
等了五秒,没人答应我,我把手放在了卫生间的门把手上,一拧,一推,里面确实没人。
我在卫生间门口站着,妈妈咪啊,只是证实一下徐横舟在不在里面,我就把自己吓了个半死,那等下见到他,我该怎么办啊?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洗脸刷牙吧。
我用了五分钟时间,把自己洗干净了,又用了几分钟,把自己拾掇清爽了,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基本可以见人了,我又回到客房,拿了自己的衣服,身上这套三温暖的衣服可以换下来了,我还是回归正常的自己吧。
一切都弄好,徐横舟还没有回来。
我站在客房里找徐横舟存在的痕迹。电视机旁边的桌子上有他的随身包,而他换下来的那套三温暖的横条纹衣服,此时正躺在我那张靠近墙边的床上。两张床上的被子都有点凌乱,我站在客房里也有点凌乱。到底那张才是我的床,我已经搞不清了。
抬头看窗,才发觉窗帘还是拉着的。双层的窗帘,一层是不透光的棕色丝绒布,大约是看我还在睡觉,徐横舟只把这层不透光的布拉开了一条缝,外面还有一层白色的窗纱,有一扇窗户肯定是开着的,因为那层薄薄的、半透明的窗纱正在那条缝隙里翻飞。
我走过去拉开了窗帘,把窗纱也扯开,才看见外面是个阴天,好像还在下雨。这种天气让人搞不清现在是几点,但我刚刚已经看过手机了,已经是八点多了。
换了平常,这个时间我应该正在去往工地的路上了,肯定是因为下雨,徐横舟才没有叫我的。老天爷你真是太体贴我了,只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我纠结着要不要给徐横舟打个电话,问问他去了哪里,也通知他一声我起来了。但纠结了一会儿,我就决定还是等他自己回来。他肯定也不会走远,应该不久就会回来。
看着两个惨不忍睹的床铺,我决定把它们整理一下,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吧。被子铺铺好,徐横舟的三温暖衣服给他叠叠好,我就顺便打发一下时间。
正在叠着他的衣服,我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嘀”的一声,那是房卡开锁的声音。
我立刻大刀阔斧地把他的裤子折了两折,然后就和已经叠好的上衣搁在一起,送到他的床上。床铺已被我整得像没睡过人一样,一片平整洁白之中,那套褐色的横条纹衣服一搁上去,顿时就显得很醒目。
我抢在徐横舟开门走进来之前,又把那套衣服的位置挪了几挪,床尾不太好,万一他要坐呢,还是床中吧,太中也不好,靠边一点吧。
来不及了,随便放着吧。
两、三秒的时间里,我把那套衣服挪了几挪。早知这样,刚才叠那件上衣的时候,我就应该动作快一点。可是想着这个衣服是徐横舟穿过的,那种叠在手里的感觉,真是太不寻常,于是不知不觉,就叠了太久。
等我直起身的时候,徐横舟也已经走了进来。我镇定自若地站着,一定要镇定自若,我告诉自己,哪怕我心里乱成了一团草,我也要镇定自若,我告诉自己。
他大概一进门就知道我已经起来了,因为窗帘已经全部拉开了,走到里面,一见我,他就很自然地来了一句:“起来了?”
那种语气和神情,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发生过就是发生过,我视死如归地回答:“起来了。”
语气大约太铿锵了,徐横舟的目光才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我视死如归地与他对视着,死就死吧,反正已经这样了。
我觉得徐横舟笑了,但是他脸上分明是巍然不动。但我还是觉得他笑了,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徐老师,你想笑就笑嘛,干嘛憋着,那会有内伤的。
但他憋得很好,一转脸就问:“刷牙洗脸了么?”
“刷了,也洗了。”我还是视死如归地回答。
“哦。”他点一点头,转头看向窗外,“昨晚下了蛮大的一场雨,我刚到楼下走了一圈。”
难怪他肩上像是有几粒雨点,额头上也像是有点微湿。但是,他说什么……昨晚下了蛮大的一场雨……我一点都没听到啊。我别过脸,无法直视自己。那个时候我是不是已经移形换位,到了他的床上,那么,那个时候他在哪里?
简直是不能想,一想我就想拿块遮羞布把自己的脸盖起来。
“我和你们王老师也联系了一下,今天不用开工,我们不用着急,可以慢慢吃了早饭,晚点再回去。”
妈蛋啊,他比我镇定多了,还在若无其事地说话。和他一比,我最多是菜鸟级,他肯定已经博士毕业了。差点忘了,他本来就是博士毕业的。
我觉得我跑到他床上的这件事情不说清楚我简直会死不瞑目。不能这样蒙过去了,心照不宣地做傻瓜,我做不到。心一横,我就问了。
“徐老师,昨晚……”
果然,只要我开个头,客房里就一片安静。过了几秒,徐横舟才回答我:“昨晚,你起夜之后,走错了床。”
客房里又安静了几秒,我才听见自己的声音:“我是不是喝醉了啊哈哈哈哈哈……”我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表情了,就让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一直到底吧。
徐横舟也是神色不变,“可能是吧,米酒也是酒,后劲还很大,我本来想提醒你的。”
“我以前经常喝这种饮料都没事的,昨晚……我不是故意的。”笑过之后,我得让他知道,我不是故意喝醉了骚扰他的。
“我知道,昨天情况特殊,你出了很多汗的。”还好他相信了我。
别过脸,我深吸了一口气,才又问出另一个问题:“徐老师,那昨晚……我有没有骚扰你?”
他离我太近,以至于我能看清他眼神的变化,如果眼睛是大海,或是夜空,那他的瞳仁就是很深的黑色,我看见那个大海翻滚了一下,然后他看着我轻轻地吐出两个字:“还好。”
还好!!!!
还好是什么意思,还好就是有了!!也就是说他承认我有骚扰他了。
我很想问他一声,徐老师,你为什么一定要说实话,作为一个考古工作者,讲事实讲证据、还原原始的真相是你的操守,但在这个时候,你就不能照顾一下我的小心灵么?
亏我还能抬着脸镇定地看着他。
我木着一张脸说:“那徐老师,对不起了,我可能搞错人,我昨晚做梦在和我的小伙伴打架,哦,我小伙伴是个女的,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同伴,打完了我们两个非常后悔,抱在一起哭,我可能把你当成她了。我骚扰了你哪里?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地方有涉及到吗?”
徐横舟的眼睛微微睁大,他每每诧异的时候都会微微地睁大眼睛。我很爱他这时候的样子,没办法,就是说不出的喜欢。
“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地方?”他说。
我早就知道他是不混网文圈的,只好说的直白一点,“我是说,我动了你哪里?”作为罗佳佳的室友,我已经学到了90后妹子的彪悍。
他表情不动地看了我几秒,“你没动我哪里,我全身都很安全,你只是……”
“我只是……什么?”
他又停了几秒,“我很安全,请放心。”
我替自己默哀了几秒,已经没脸追问了,只能诚恳地道歉:“对不起,徐老师。”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我。过了几秒我才明白过来,他好像还在等我说话。于是我又说了一遍:“对不起,徐老师,喝酒害死人,你看艾平芳子,喝醉了就大劈叉,我喝醉了就走错了床,以后我戒酒了,米酒也不喝了。”
他却说:“也不用因噎废食,我以为你那句对不起后面应该跟另一句话的。”
我愣了一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