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回山门
“你又不能打，跟你说也没用啊，涂添忧愁，反正最后都赢了。”
云凡随意说道，他走出客栈大门，发现昨夜那一场大雨的痕迹早已消失的一干二净，天朗气清，骄阳当头，根本看不出下过雨的模样。
只有附近的几栋房屋化为废墟的模样，以及碎裂的青石板还佐证着昨夜的惊心动魄。
“那些武夫，还有霍玄朗的尸体呢？”
“被大叔清理干净了啊。”李薇柔走过来一挥袖子，樱唇拟着声“咻！”模仿着慕沧浔当时的模样，“他一甩袖子，那些人的尸体就在风里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云凡微微点头，有些可惜，“本来还想把那些尸体都交给镇守大人的，正好当王氏雇凶杀人的证据，这一次镇守绝对不会再容忍她了，这时候我再透露出锦绣楼往食物里添加了阿芙蓉的消息，她必死无疑。”
这时候李薇柔忽然说道：“阿凡你不用可惜，听路人说，一直跟你作对的那个贾府，昨天晚上人全死光了。”
云凡瞳眸一缩，有如针芒大小，颇为震惊，道：“死光了？”
他下意识的望向隔着后院的门帘，只听一个温和的声音从中透出，“我不喜欢杀人。”
听见慕沧浔的这般回答，云凡更困惑了，“那是谁干的？居然能无声无息间一夜灭门。”
有耳朵灵的路人从客栈门前经过，听见有人在讨论贾府灭门一案，当即凑上来显摆自己消息灵通，道：“诶这事我知道，我知道！嘿嘿，据说是贾夫人平日里作孽太多，溪山上的剑仙们看不过去，把这祸害给收了，连累着贾府里几十口人，都无一幸免，每个死者的脖颈上都有一道浅浅的血痕，这摆明就是剑仙祭出了飞剑，一剑封喉造成的。”
云凡转了转眼珠子，内心有许多疑惑，他道：“无一幸免，那贾府老爷呢，也不幸被波及了吗？”
路人道：“这倒没有，昨夜贾夫人跟贾老爷吵架，把他直接给踹出了宅子，早晨的时候贾老爷被人发现晕倒在街角，感染了风寒，现在还住在医馆里。”
云凡顿时松了一口气，想着下午抽空去看望一下贾叔。
他并不关心贾府灭门一案的真相，那是镇守该操心的事情，只是关怀一下爹娘那一辈的故人。
如今王氏这个祸害是被人给收了，他心里格外舒坦，一把揽住李薇柔的肩，就像对待兄弟似的，豪爽道：“走走走，听闻此等喜事，当小酌几杯庆祝一下。”
“可阿凡，我不会喝酒……”
李薇柔小声的说道。
“没事，就一两杯，实在不愿意，那就喝茶代替呗，我爹当年珍藏的镇山红，五峰毛尖你随便挑，等下咱们再买几串爆竹点燃了在外面放，即为庆祝客栈重新开业，也庆祝贱人死了，哈哈哈！”
见掌柜的如此通情达理，李薇柔也开心的笑起来。
被他拥着，细嫩白皙的脸颊蓦然一红，旋即露出一对浅浅的可爱梨涡。
……
……
永安镇，八十里外。
一片灌木矮林中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并非秋虫的低鸣，而是钻出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男子。
他左肩头血肉模糊了一大片，踉踉跄跄的向外奔跑着。
“快回到山上，快回到山上了。”
他嘴里不断念叨着这句话，神情焦虑而急迫，有种疯癫的意味。
他是霍玄朗。
昨夜借助傀儡纸人逃过了杨舒雪必杀的一击，狼狈不堪的冒着大雨跑回贾府，刚要敲门，忽然间他感受到府邸之内传出一种可怕的气息。
阴冷、扭曲、腐烂！
骤然之间，霍玄朗仿若置身于孤坟遍地的乱葬岗，天空一轮血月冉冉升起，乌鸦栖息在枯枝上发出尖锐凄苦的声音，白幡飘扬，尸体的腐臭味像是蛆虫一般爬入脑海，令他因为恐惧而战栗不止，慌乱大喊。
他内心猛地涌起一种死亡的预感，贾府内的人恐怕已经遭到不测，而自己要是再耽搁哪怕一息，马上就会成为一具腐臭的尸体。
他目眦尽裂，咬破了舌尖，借助痛楚才得以脱离这诡异的幻觉之中，想也不想就连滚带爬的离开贾府，朝镇外逃去。
痛心于自己青梅竹马的表妹，和那个十四岁的儿子。
他紧紧攥住了拳头，憎恨自己的无能，发誓只要能活着回山，疗养一段时日，破境入显真境，此仇必报！
当然了，真正杀害他们的人，霍玄朗自诩即便破镜也不是对手，那恐怖的压迫感令他连一丝对抗之心都生不起，但是云凡与那兵家小修，割掉这二人的头颅，在他们的坟前献祭则是他可以做得到的。
所以他誓言中要对付的，也只是此二人罢了。
啪的一声脆响，霍玄朗踩到一截枯木，正要继续往前赶路，只听耳侧忽然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霍玄朗，瞧你这走的方向，你还想回山门？”
霍玄朗停驻脚步，一双错愕的瞳眸循着声源方向望去。
他的眼帘中倒映出一个模样看似只有十来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就站在前方一棵老树横出的枝桠上，头发简单的扎了一对丸子髻，别在脑袋左右，她身着宽逸道袍，双手自然下垂，袍衫明显比人还要大上许多，严重的不合身，导致一大截袖子都甩在外头，显得小女孩除却可爱外，更有一丝活泼的气息。
但霍玄朗只是一瞥此人，便浑身肌肉紧绷起来，额头滚落豆大的汗珠，格外紧张。
倒不是他被这半道拦路的小女孩给吓住，而是伴随着这童稚的声线一起出现的，还有一道凌厉可怖的剑意，死死锁定了他。
那一道剑意就徘徊在小女孩的身侧，源自一柄悬浮与半空，剑身碧蓝，泛着秋水般潋滟光华的剑器，剑光将周遭照得大亮。
只要他胆敢再往前跨出一小步，这剑器就会激射而出，将他一剑斩为两半。
“师……师叔。”
霍玄朗顿时恭谨作揖，以溪山剑礼而拜。
这小女孩的袍衫上绣着数朵姿态美妍，亭亭而立的君子莲，那正是溪山剑宗内门弟子才有的殊荣与标志。
霍玄朗不过地位卑微的外门弟子，见内门弟子，不论对方年龄与自己相差多少，都得称呼一声师叔，以示长幼有序，尊卑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