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日心说
“它”浑身都被黑色的淤泥所包围！或者，浑身都是由黑色淤泥包裹其中。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虽然你不是切嗣。”
黑色的淤泥逐渐有了一丝颜色，然后人物的轮廓也渐渐清晰。
“爱丽丝菲尔？”
云凡皱着眉头看了看面前的黑衣女人。
女人穿着一身漆黑的天之服，并且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不过她的眼角处却有微微的红色魔纹。
“不，我不是爱丽丝菲尔，那个幸运的灵魂已经因为你的缘故得到了救赎罢了，而我。只不过是这救赎之下的一个意外产物而已。”
黑色的爱丽丝菲尔将掩住自己的嘴巴温和的笑了起来，云凡甚至感觉面前的女人真的就是自己记忆中那个温柔的太太。
“你是谁？”
云凡非常谨慎的问道。
他似乎觉得，面前这个爱丽丝菲尔出现在这里貌似是一场阴谋！
并且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黑泥给掩埋住！
要知道圣杯早就被自己从爱丽丝菲尔的身体里剥离了出来放在自己家里。
“看来你还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爱丽丝菲尔忽然出手，将她的手搭在了菲特的肩膀上。
“那么，就让你好好的去了解了解吧！”
忽然！菲特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开始旋转起来，自己周围的重力貌似消失了。
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又处在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他被缚锁在图腾柱上，脚下堆满了浸透了羊油的柴草。巫师高擎着燃烧的火把，口中念念有词。
火光驱散着寒冷，也驱散着黑暗。人们集聚在神圣的火把下，虔诚地顶礼膜拜。
巫师加快了咒语的吟唱，绚烂的火焰仿佛能把整个夜空都照亮。不明的风撕扯着巫师身上的长袍，佶屈聱牙的咒语被风吹成碎片。
巫师用火把点燃了柴草，火苗很快就在风的鼓动下变成了熊熊的烈焰。他感到火舌舐上了他的身躯。
热浪侵蚀着他的视线，灼热的剧痛几乎要让他失去意识。他是篝火中最大的一根柴，烈焰正以他的身躯为触媒，纵情地向世界散发着光和热。
——我，有罪吗？
——我不过是个无功无过的青年。
“你当然有罪。”他听见巫师的声音，“我们的生活之所以完全没有变轻松的迹象，是因为有恶的存在。而你，就是胁迫善良村民的恶，就是事情无法进行的元凶，就是必须作为牺牲品的人，就是此世全部之恶在世间的化身。”
“真是荒唐。”他在冷笑。“你不过是在证明世人皆有善性，所以才把全部的恶丢给我罢了！我在你眼里充其量就是个容器罢了！”
“不是我在证明世人皆有善性，是神。神给我们启示，指引我们向善的方向前进，你必须服从神赋予你的使命！”
“狗屁！我命由我不由天！什么虚无缥面的神，那只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
“不不不，我只是收到了神谕，按照神的旨意去做罢了！而像你这种心中并无半点敬意的肮脏之物怎么可能理解神明的伟大？”
“那请问尊贵的巫师大人，您的神谕又是从何得来的呢。”
巫师没有再回答他的话。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他睁开血肉模糊的双眼，皎洁的月光照进他的瞳孔。
……
从他懂事开始，父母就告诉他许多对诸如人为什么会生病，为什么会有谋杀、盗窃等罪恶存在，为什么会发生天灾人祸等问题的解释。最高的善神阿胡拉·玛兹达将世界分为充满光明的里侧和充斥着黑暗的外侧，将恶神安哥拉曼纽隔绝在世界的外侧，只允许真实、善良、纯洁的事物留在里侧。但安哥拉曼纽总能找到里侧与外侧的薄弱边界，让外侧的恶流入里侧。人之所以有恶念，世界之所以会发生灾厄，是因为安哥拉曼纽在污染这个世界。
在黑死病几乎将整个村庄的居民都屠杀殆尽之后，从未有过恶念的他竟被指控为安哥拉曼纽的化身。德高望重的巫师认为，他应该背负上世界上所有的罪恶，并用圣火净化他的灵魂。
于是，他被缚锁在了山顶的图腾柱上。巫师自称得到了神谕，召集了所有的村民来观看这一荒谬的“审判”。
神谕的威慑力是极其可怕的。从瘟疫中幸存下来的村民们竟全部听信了巫师的话。火光燃起，他理所当然的被烈焰烧死。
……
这些不合理的憎恨被深深烙印在他的灵魂中。他最终成为了无名的亡魂。
然后，持续怨恨着的村民们和村子也消失了。但他仍旧被束缚在山顶上，继续眺望着人类的喜悦，人类的生活，人类的丑恶。
曾经他问眼前的黑暗：“我无罪而被烧死，这难道是善吗？”
有一天，眼前的黑暗突然回答他：“我们别无选择。”
与他类似的人，真的太多太多。
贞德·达尔克为法兰西加冕，最终却被烧死在鲁昂的集市广场。
乔尔丹诺·布鲁诺歌颂了日心说的伟大，却被烧死在鲜花广场。
人们以为，火能够净化他们的罪恶。但恰恰相反的是，他们烧死了真理，却让真正的罪恶在火刑柱旁围观。
他向世界外侧伸出双手。
……
长久以来，他一意孤行的认为，再也不会有人记起他。他似乎不是真正的自己，但身上却充斥着整个世界全部的恶。
但世界里侧的人却违规地将他召唤回现实世界，参加了名为“圣杯战争”的自相残杀。
生前不曾接受过魔术和神秘学的他，很快就被打败，回到名为“大圣杯”的熔炉里面——然后——纯粹由恶组成的身躯彻底污染了“大圣杯”。
从前人们诅咒了他，使他成为了整个世界的恶意。现在他来到了盛满人们愿望的大圣杯里面，他报复性地将这些愿望全部扭曲成肮脏的欲望。
肮脏的欲望终于具现化成了烈焰。大圣杯中的液体满盈出来，烧毁了人类所造之物，也污染了人类所信仰之物。
他是极致的反英雄，他是人类的复仇者。
他——就是安哥拉纽曼
“安哥拉纽曼！是你！”
菲特睁开眼，看见面前的爱丽丝菲尔已经变成了一个浑身蓝色图腾的矮小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