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

  他昨天就不该开那个头!
  很快到了清水湾,屈少司下车没管陆越,直接往前走,陆越关好车门,见屈少司连后脑勺都是生气的模样,他笑意止不住弥漫,快步跟上去:屈总,生气了?
  屈少司:没有。
  你有。
  没有。
  你有。
  没有。
  好,你没有。陆越笑,那你走慢点,这路不平整,走快了小心崴到脚。
  屈少司语气依然拧巴:我走习惯了不怕,倒是陆总头一次来,小心别踩坑了,崴了脚我不一定能架得住你。
  这时陆越鼻子动了动:你有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
  又海风带着湿意?
  陆越乐了:还记着呢,我说真的,真有一股古怪的味道,像
  屈少司这下回头了,倒着走:我什么都没闻到,你
  噗通。
  话没说完,他右脚突然一滑,陷进了一块柔软的地方,整个身体同时往后倾斜,幸好陆越反应够快,几步上前抓住屈少司肩膀,屈少司这才没掉进去。
  屈少司没低头,但已经感觉到他陷下去的半只右脚湿透了。
  与此同时。
  陆越瞄了他背后一眼,咳嗽一声,说:我知道是什么味道了。
  屈少司:
  他觉得他也知道了。
  屈少司嘴唇肉眼可见抖动着,几秒后,他猛地掐住陆越脖子,声线颤抖:你保证,保证不会泄露出去!
  陆越的脸色前所未有的红,不是被屈少司掐的,是憋笑憋的,他紧紧抿着唇:嗯,我保证,绝对不泄露屈总咳咳他一本正色,踩进粪坑。
  轰隆!
  天边应声一声惊雷,一道闪电划过屈少司麻木的脸,照得雪白雪白的:算了,我还是掐死你吧。
  第19章 019
  【019】
  陆越把屈少司拔了出来。
  是真的拔,拔萝卜一样。
  屈少司踩进的这个坑,准确说也不是单纯的粪池,是村民挖的沼气池,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都往里扔,腐烂后非常浓稠。
  踩进去和沼泽差不多,靠屈少司自己爬不出来,得靠外力帮忙。
  陆越力气很大,屈少司体重120多,他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他拔回地面。
  轰隆。
  又是几声惊雷,天气预报很准的大雨如期而至,噼里啪啦砸下来,来得又急又猛,陆越问屈少司:先回车上躲躲?
  屈少司右膝以下全部沦陷,裤管滴答往下流着水。他完全不想动:你去吧,我想在雨里静静。
  陆越失笑:会淋感冒。
  屈少司还是没动,他能清楚感到湿掉的裤管紧贴着他的皮肤,一想到那些是什么东西,他喉咙管涌上浓郁的窒息,后背冒出好几层鸡皮疙瘩。
  在雨水把裤腿冲刷干净前,他哪儿都不去!
  屈少司憋着气:习惯进医院了,无所谓。
  陆越拿他没办法,只好问:车里有剪刀吗?帮你剪掉裤腿可以吧?
  办法是好办法,屈少司扭脖子看向陆越,雨水掉到他睫毛上,他眼睫颤了颤:可我车里没剪刀说不出的懊悔。
  等回京城,他一定买全套剪刀搁车里!
  陆越当然不可能真让屈少司淋雨,正要强势架着他车,忽然有人撑着伞急急从前方跑来,边跑还边喊:是屈总吗?
  屈少司和陆越被村长领回了家。
  村长家在村口,突然下雨,房间里闷,他便和老伴王阿姨到廊下纳凉啃西瓜,结果出来见村口有两个人站着,村长眯眼看了好一会儿,才依稀辨认出是屈少司。
  因为下着雨,屈少司裤管的秘密没曝光,村长和王阿姨都以为是淋了雨,王阿姨热心找出两套衣服:这是我儿子留在家里的衣服,旧是旧了点,你们二位凑合穿穿吧。快去洗个热水澡,别弄感冒了。
  换以往,屈少司绝不穿其他人的衣物,不过现在情况特殊,只要能让他立即摆脱这条糟心的裤子,给什么他都愿意穿。
  他接过衣服,看眼陆越:我先洗?
  屈少司是迫不及待想冲澡,但礼貌上,他还是得象征性问一声陆越。
  陆越果然也不负他所望:你先。
  屈少司马上往浴室冲。
  陆越看着他背影,嘴角不自觉扬了一下。等关门声响起,陆越收回视线,走回廊下和村长聊天。
  聊了一会儿,身后响起脚步声,很快屈少司声音响起:我好了,你快去洗吧。
  陆越回头。
  屈少司头发还在滴水,黑色短发乖顺贴着额角,他脱掉了西装,穿着宽松的白t和宽松短裤,还有一双黑色人字拖,清清爽爽站那儿,看着像是高中生,很帅气的高中生。
  陆越黑眸闪烁,没要换洗衣服,径直去了浴室。
  屈少司手里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装着他那身糟心的西服,他问了村长垃圾桶位置,烫手一样丢进去。
  丢掉衣服,屈少司还是浑身不得劲,虽说冲了好几遍澡,右腿的皮都几乎搓破了,他还是觉得身上有股怪味。
  他紧紧敛着唇,还想去冲澡。
  站几秒,他掏出手机给江源打电话:去我办公室找套西装,等雨停了送到这个地址。发完定位,他想了想又说:再多带件新外套。
  陆越身形比他大一号,穿他的不会合适,不过不合适总比湿外套强。
  结果这场雨一直没停,到傍晚,雨反而越下越大,村长家的院子都淹起水,到了小腿位置。
  村长说:这雨怕是得下一晚上了。他和屈少司说,屈总,你们要是不嫌弃,今晚在我家休息一晚吧,这雨开车危险。我儿子不在家,你们睡他那间房。
  屈少司看着,外面的狂风暴雨,确实不好开车,他点头,又给江源打电话:雨太大,你明早再送来。余光瞄眼不远处挂外套的陆越,新外套不用带了。
  陆越的外套,挂一晚能干。
  江源正在打包衣服,闻言把全新的外套挂了回去:是。完全不好奇屈少司的朝令夕改。
  王阿姨摆好菜,出来等屈少司打完电话,才笑着喊他:屈先生,进屋吃饭吧。
  屈少司点头,抬起手腕飞快嗅了嗅,进堂厅挑了最靠边的位置。
  *
  晚餐相当丰盛,王阿姨煮了水果玉米,炒了一盘青菜豆腐,一盘板栗红烧肉,还烧了一条鱼,烙了一大盘蜂蜜饼。
  你们多吃点,饼是用自家喂的蜜蜂出的百花蜜做的,新鲜得很,一点儿都不腻。王阿姨热情给他们夹蜂蜜饼。
  屈少司很饿,吃了两个蜂蜜饼,但是吧,蜂蜜饼越香,他越觉得身上那股味道重了,匆匆又吃了半块,不吃了。
  村长诧异道:屈总你吃那么少,是不是不合你胃口?
  王阿姨也看过来。
  屈少司只好找了个理由:不是,天气闷,没胃口。
  村长点头:天气闷是胃口不好。
  王阿姨便拿碗单独装了几个玉米搁旁边:那给你留几个玉米在桌上,晚上饿了当个宵夜。
  屈少司没有拒绝王阿姨的好意:谢谢。
  说完他又奔去浴室,村长家那1.5l的沐浴露,从满满当当被他用到只剩小半瓶。等他再次出来,饭菜已经撤了,只留了一碗玉米和一盘西瓜。
  村长在和陆越聊天:这房子住不了多久了,上村的地前些天也卖了,估计上面快发通知让我们搬了。
  清水湾上村的地屈少司去看过,毫无投资价值,他过去坐下,随口问:政府买的?
  不是。村长摇头,就之前也想买我们村土地的萧氏集团。
  萧氏?屈少司一愣。
  京城能称为大集团的萧氏,只有他认识那个萧家。萧家搞新媒体的,无缘无故买土地做什么?
  屈少司顿时心头警铃大作。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承认,只有一个原因。
  齐星迟
  原文中,齐星迟也老爱做些匪夷所思的事想要引起他注意,偏偏全世界除了他,所有人都跟失了智一样宠齐星迟,齐星迟的所有要求都会满足他,搅得很多事都复杂不少,搞得他不厌其烦。
  屈少司现在同样很烦。
  齐星迟一个心血来潮,直接导致他损失几十个亿。
  屈少司更坚定了早点摆脱齐星迟的想法,这才刚开始,就已经那么疯狂了,万一过几天出其不意挖个肾送他
  屈少司一阵肾疼。
  村长家房间有好几件,但有床的只有主卧和他儿子房间,晚上屈少司只能和陆越一床睡。好在床比较宽,有一米五,睡着并不会太拥挤。
  两人各有一床被子,屈少司睡的外面,到半夜雨停了,淡淡的月光从窗外透进来,房间里特别安静。
  陆越睡觉安静,也也听不到一丁点儿声音。屈少司侧身背对着陆越,盯着前方的衣柜,各种办法都用尽了,还是睡不着。
  他老觉得他身上有味儿,说不出的难受。
  又坚持一会儿,屈少司放弃了,他掀开被子,准备再去冲澡。
  这时一只手探过来,准确握住他手腕把他拽回去。
  咚。
  屈少司又跌回柔软的枕头,同时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没味道,安心睡吧。
  屈少司回头,微暗的视野里,隐隐能看到男人闭着眼,他不放心地追问:真没味道?
  陆越还握着他手腕,没松开。
  有。陆越嘴角勾了一下。
  屈少司踢开被子就要下床,陆越又说:蜂蜜味。
  屈少司:
  他望着看不清脸的陆越,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说话别大喘气。他认真问,你确定没味道?
  我确定。陆越声音低下去,快睡吧,困。
  房间再次安静下来。
  大概是心理作用,屈少司得到陆越保证,确实也觉得闻不到那股味儿了,眼里往下掉,他也困了,便侧身准备睡觉。
  结果刚翻身,手被扯着。他扭头一看,才发现陆越握着他手腕,张嘴要喊他:你
  男人睡得很沉。
  屈少司不确定陆越是不是又在逗他,故意装睡,他静分析两秒,还是闭上嘴,没再说话,缓缓抽回手。
  陆越已经很久没睡那么沉。
  一觉醒来,房间里还是很暗,他第一眼看向前方,被子叠得整齐,屈少司不见了。
  陆越翻身而起。
  他们住的次卧在堂厅左边,开门出来,堂厅没开灯,暗沉沉一片,不过门倒是打开一扇,有淡淡的光。
  陆越往前走,快到门口他倏地住脚,眼底的冷意消散,静静望着坐在门口的男人。
  天光破晓,青色的天际穿过薄云,漏出来几缕浅橙霞光,屈少司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口,捧着玉米,安静吃着。
  霞光落在他的眼角,晕染出若有似无的绯色。陆越不由想起第一次在市医院见到屈少司。
  一身狼狈站绿化带里,傻乎乎瞅着他,眼角落了滴血都不知道。
  陆越没有打扰屈少司,等屈少司吃完,他才从黑暗里走出,搬了把凳子坐到屈少司旁边,闭目仰头,感受清晨的阳光。
  真好。他冒出一句。
  屈少司还在嚼最后一口玉米,两边脸颊有点鼓起来,他停住动作,偏头望着陆越:什么?
  陆越没睁眼,视野却不再黑暗,有着淡淡的红色。
  是太阳的颜色。
  他唇角弯起,声音很轻:和你一起晒太阳,很好。
  *
  江源十点到的清水湾。
  屈少司换好衣服,谢过村长和王阿姨,去村里视察一圈,就打道回京城了。
  去往村口的路上,江源频频瞅陆越,大楼出租的合同,是他和陆越秘书签的,但他也见过陆越,知道陆越是隔壁科技公司的总经理。原来他和他们屈总认识?并且关系还不错?
  陆越。陆越注意到,简短自我介绍。
  江源赶紧说:您好,我叫江源,屈总的特别助理。
  屈少司已经走到车边,等了一会儿,两人还在后面说话,他赶着回公司,就问陆越:陆总,你坐江源车还是我车?
  陆越走过来说:我有个地方要去,需要借你车,得麻烦你坐你特助车了。
  屈少司爽快关上车门:行。
  陆越先走了,车速相当快,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江源忍不住问:屈总,陆总开那么快,是不是有急事?
  屈少司陷入沉思,江源望过来,他嘴巴微张:不知道。拉开车门坐进后座。
  江源:
  屈少司在车上就开始处理文件,回到屈氏,他让江源跟他去办公室,拉开抽屉交给江源一个文件袋:去注册一个新公司,以我的名义。
  江源这时才露出些许惊讶的神色,他接过文件袋,到底还是问出口:屈总,您买了清水湾的地?
  屈少司打开电脑,没什么表情:嗯,要建一个超市。
  江源:哦。他转身往外走,手落在门把,他又回头,我能申请到新公司吗?
  屈少司睨他一眼:你是我聘请的特助,不是屈氏。
  江源立即满血,笑着说:屈总您忙,我去办事!
  还有件事。屈少司喊住他。
  江源回头。
  买一盒剪刀。屈少司强调,整套那种。
  江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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