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走到九月九
就和心理暗示的作用相差无几,每个人来到这种地方,和义庄没有太大的区别,无非就是少了几句冰冷的尸体。
这回可真就成了漫无目的的迈动脚步,只是在按着大脑中给出的方向前进,前者对于李淳的解释并不认同。
可他也想不到更好的理由,这里实在是太奇怪了,连他这位曾经的至尊都要感到诧异,无奈只能再度朝着鹿神询问。
“你这老家伙该不会又把我给坑了,哪里有什么造化的痕迹,分明就是一座神坑。”
陈凡忿忿不平,亏他之前还信以为真,和祖冲凑过去大量着那道牌匾上的字体,乃至于感受到了模糊的威压。
“去去去,你小子连判断真假的能力都没有,反倒怪起我来了?”
鹿神现在也有些恼火,想要论及起来,他对于陈凡或者其他人的所有嘲讽,其实都不放在心上,脸皮比祖冲还要厚实。
唯独在这一方面,只要涉及到了修真界中各种各样的奇闻异事,怎么还有陈凡无法辨认的灵物,鹿神通常都能说出个所以然。
能够和天道记忆相互沟通,那可以说是他最大的优势,堪称一部活着的百科全书,更不可能受到什么质问。
在半刻钟之前,他还在言之凿凿随着陈凡作出保证,绝对是一座蕴含了无上机缘的大殿,从书写牌匾的那股特殊气势就能判断出来。
绝对不是一般人所能达成的,按照鹿神的原话来说,如果运气好了,再碰见一个古圣也不是没可能。
现在可倒好,鹿神的话还还没有落地就被打脸了,对于陈凡和李淳他们的愤怒,这老家伙更认为自己是被一座大殿给耍了。
“能不能有新收获,可就全指望在你老人家身上了,一定要帮帮我啊!”
陈凡变了语调,他比谁都清楚,鹿神现在同样是懵逼状态,但是还有敏锐的神秘可供利用。
“我尽力吧,距离再这么深入的话,有可能连神念探查都会被封。”
之所以敢对陈凡说出那样的话,陈凡正是捏准了的他的死穴,放在平时肯定早就急了。
不过眼下还有更加棘手的问题摆在面前,鹿神也没有那份闲心思,去和陈凡玩笑什么。
“走走走啊走,走啊走…走到了九月九……”
不经意间,祖冲还在哼唱着小曲,他也记不清从什么地方听来的,倒是能阻止以上下牙关打颤,要不身子总想要哆嗦。
很快他们就发现陷入到了一个死循环,眼前再度出现了熟悉的景象,大殿已经不知去向,取而代之那些冷清的树干。
“这里有如此之多的古树,说不定原来是一片密林,只是很可惜,都已经枯死的不成模样了,想要从中淬炼出一些生机都做不到。”
陈凡叹了口气,话刚出口,又发觉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但却已经覆水难收。
祖冲:“……”
李淳:“……”
有时候真的很难判断陈凡这小子到底是故意在恐吓他们,还是无心之举,反正在两人听起来,不亚于在耳边灌冷风。
原本就有这怀疑,他们已经身处在了地底空间,连一条活路都找不到,现在陈凡却又从那些古木推断出来,生机全部都断绝了。
不用说,也是遭遇了某种难以抗衡的变故,极有可能便是天崩地裂,这几只惊弓之鸟,已经在习以为常的自我吓唬了。
“那座古殿到底隐藏在什么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这么想不开,好端端一场恢宏的建筑,布设在这里岂不是明珠蒙尘。”
祖冲实在是忍耐不住,让他憋着不开口说话,就和瘾君子没什么两样,当真是百爪挠心。
“少说话,多做事,等真正看到大殿,有你惊呼的时候。”
李淳不咸不淡地顶了回去,他在竭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甚至都能明显感觉到有一层枷锁。
纯粹是由于那股灰雾和阴森气息的影响,李淳很清楚自己胸口的怒火正在壮大,眼看着就要爆发出来。
所欠缺的只不过是一个引子,那层枷锁的束缚越来越微乎其微了,到时候自己会变成什么样,李淳都不敢做结论。
几人继续前行,周围依旧是那么的静寂无声,就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广袤的空间中显得非常突兀。
给人带来一种相当压抑的感觉,恍惚间总认为自己是在钻着某处的山洞,四面八方都是无处不在的幽闭,更有莫名的恐惧浮现出来。
在此之前,或多或少还会有那种诡异的灰雾涌动,尽管同样没有什么声音传出,但能够把他们几人的对话折射隐匿。
这将彼此传入对方耳中,还是原封不动的声响,听起来也不会那么诧异,可周围的那些灰雾,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祖冲这时候也已经无话可说了,就算是有再多的言语,这种地域仿佛都被无形间扩大了十几倍,甚至还有一层层的回音。
依靠着模糊的深夜感知,大概走出去了又是几十里的距离,好在旁边还有那些古树作为指引,。
否则的话,陈凡肯定以为他们真是在原地兜圈子,在这种暗无天日的空间中,实际上并没有什么迷路的说法,因为本来也没有路。
很容易就会对人的方向感产生误导,明明在脑海中画出的轨迹是在照直前行,但却有可能在不经意间偏离了一点。
每当迈下去一步都会发生转向,如此累积下来,这么密集的数量加持,就算是金箍棒,都能被硬生生地掰弯了。
更何况只不过是正常的人族行走,在两边没有特别墙壁束缚的前提下,其实也没有几个人能走出一条直线。
“鬼打墙也不是这么玩的,简直要把人活活累死的前兆啊!”
祖冲唉声叹气,越来越后悔,为什么非要接邬尘这个命令,当初就应该以死相拒,按着前者老好人的性子,也不至于会对他硬来。
好端端在长峪城当他的老神棍,风调雨顺比什么都强,此刻这么提心吊胆,还不知道生路在哪里。
“胡言乱语,什么本公子有着蛮神护体,任何邪异气息都不得靠近,更不要说是什么鬼怪了。”
李淳毫不犹豫地将其呵斥了回去,最不愿意从祖冲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就好像给他判了死刑似的。
但声音却是不自觉地压低了很多,也暴露出他此刻的忧虑,如果他迷糊起来,可比祖冲更加的神神叨叨。
眼看着旁边的两位盟友已经是这般状态,而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很快就会进入神志不清的地步,陈凡也只能及时开口。
“正所谓鬼怪一说,其实也并非完全杜撰而来,李淳却是忘记了,你们才是真正的山精野怪。”
终于维护这位妈妈弟子的颜面,陈凡并没有当面把他戳破,反而是给出了现成的台阶,这会儿可不是闹矛盾的时候。
“就连我们人族在上古的传闻中,都和猴子有着不可分割的密切关联,家都是怪物,还有什么可惧怕的。”
相比较之下陈凡还算好一些,毕竟他曾经承受过上万年的地底沉眠,这种枯燥对他并不算什么太难熬的事情。
李淳和祖冲就没这么幸运了,他们哪里有过类似的经历,心中早就憋着一股火,无处而来,更没有地方发现。
偏偏周围还夹杂着难以言说的恐惧,就算是把一头石头放在这里,可能都会自己生出脚来,巴不得自我毁灭,也不愿意多呆。
气氛还是这么压抑着,难道陈凡那样的话,李淳甚至都没有了反驳的念头,一门心思地想要寻找生机,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几人的速度越来越快,到后来几乎是一路小跑的,说出去不知道要多么丢脸,这是他们此刻共同的想法。
在长峪城混迹了几十年都没有被人捉住,而且还把他们坑得一愣一愣的老神棍,虽然也会沦落到今天,被未知的恐惧给镇住了。
李淳和陈凡更是无需多言,本就有着极高的傲气,开始他们两人的冲突也是出于这点,谁也不肯轻易认输。
奈何此刻身下这两条腿实在不听话,也可能是大脑和他们的主观意识发生了抵触,继续下达了向前快速奔跑的命令。
不出意外的话,要是让他们几人全都顺利地逃出升天,这一幕肯定会成为彼此的最大隐秘,轻易不会对人提及。
胆敢透露出去分毫,要么是面临蛮王的愤怒,要么就是因为未来至尊的怒火滔天,又或者被祖冲编排的不成样子。
反正这种见不得光的是最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要不然以后真的没有办法在修真界继续混下去了,更别说继承什么蛮王的位置。
到最后,甚至连陈凡都有些坚持不住,至少已经窜出去了上百里,实在是百无聊赖。
好像上天在有意和他们开玩笑,在即将消磨完耐心的一瞬间,陡然间柳暗花明,终于有了新的景象。
“快看!那边好像有大片的白色。”
眼尖的祖冲开口大吼,实在是憋闷了太长时间。
不管那是什么东西,总比放眼望去一片漆黑阴森要强的多了,终于能换成了新鲜的。
李淳和祖冲接着小跑,不过脚底下传来的一阵咯吱响动,让他们眉头皱了起来。
“鹿神,这次还得先请您老人家进行探查,我心中总有些不妙的感觉,等会儿要是出现危机……”
陈凡挠了挠头,下文并没有吐露出来,但谁都能猜得到,关键时刻还要鹿神压阵,这样他能逃出升天的机会也要大一些。
“陈凡小友,我怎么觉得咱们脚下踩着的是骨渣?”
祖冲低声道,这并非他的询问,而是已经确定了事实。
“先不要妄下结论,看看情况再说吧。”
陈凡安抚道,他隐隐间已经有了猜测,只不过还不敢贸然确定。
不管在蛮域还是外界的人族世界进行历练,手头上都或多或少地沾染这几条性命,对此并不陌生。
至于说踩在上面会发出什么样的声音,陈凡几人然也很清楚,咯吱咯吱的,还伴随着不间断破碎。
就像久居在家的老农,在冬季下雪的时候,只要一脚踩下去,就能判断出来年开春的收成如何,完全是出于经验使然。
心中的怒火已经被浇灭,而在之时,一块大石头吊了起来,比先前看着陈凡去采摘炎殇莲的时候还要过分。
果不其然,等他们靠近之后,无不在露出惊诧以及震撼的目光,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过去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骨骸,几乎堆成了小山那么多,而且是连绵起伏,成片成片的分布着,而且大小不一。
从远处看上去的确像是汪洋大海,只不过这里边吞没的生命实在是太多了。
一如祖冲所预料的那般,就这么随便的一脚下去,可能带着十几名生灵,只不过已经没有了残余的鲜血,空气中更多还是干冷意味。
有的骨架极致磅礴,甚至与螭纹蟒不相上下,并且还留着淡淡的荧光与李淳手中的那道弧度还相差无几,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有的只不过是小兔子那般,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弱不禁风,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残忍,连这种妖兽都不放过。
要不然的话,以这些骨架的规模来判断,如果刚刚死去不久,只怕隔着几百丈都能闻到刺鼻的血腥气味,陈凡他们非要吐个天翻地覆才行。
到了这里之后,李淳的脸色变了又变,甚至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心绪中透露着几分恐惧,从来没有过这种状态。
这么多高大的骨架,生前必定都是妖族强者,即便已经陨落多时,可是血脉中的威压却并没有散去。
依旧弥漫在这片空间,对陈凡造成了一股无形的威慑,而现在所受到的压力比陈凡和祖冲两人都要沉重多了。
“李淳,你不要紧吧?”
陈凡注意到了他的异样,满脸关切地询问,不过他对于那股血脉的压制感触并不明显。
只当前者身为蛮王弟子,对于眼睁睁看着这么多同族的尸体,心中有些难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