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茶粉?”她莫名其妙,指着墙壁,“挖这样一个洞,就为了藏茶叶?”
姜天然举起手里的纸盒子,“隔壁房间同样有这样简单的暗格,里面放的就是这个。”
“那就是说这一家有偷偷藏茶叶的习惯了?那茶叶呢?都喝完了?”霍星嗅着姜天然手里的纸盒子,那纸盒子的茶香很明显,并且是一种不熟悉的幽香,让人精神一振。
“茶叶哪里去了……”姜天然小心的把纸盒子和墙上的茶粉都放进干净的袋子收了起来,“是个问题,也许是被人带走了,也许是喝完了,也许是……”他微微一顿,霍星自己接了下去,“被偷了?”姜天然点了点头。
“哈喽!发现什么了吗?”门口传来薛纯茶闲闲的声音,一只长腿跨进门内,人倚在门口,对着隔壁指了指,“隔壁有惊人的发现哦,在后院偏僻的角落。”
“什么发现?”霍星有点畏缩,薛纯茶故作神秘,压低声音,“后院的泥土底下,有两具尸体。”
“尸体?”霍星真是吓到了,“真的有尸体?”就连姜天然也有些意外,“尸体?”他没有想到能这么容易发现尸体。
“跟我来。”薛纯茶勾勾手指,两个人乖乖的跟着他到隔壁院子。
院子里的土被挖起了一层,泥土中的确有两具尸体。
霍星瞪着那尸体:那是两具狗的尸体,一只大狗一只小狗。
苏释站在两具尸体旁,大大的眼睛充满了水泽般的光,她望向他:他的眼神在此时显得忧郁,仿佛对这两只狗的死感觉到非常悲伤。
真是个善良又单纯的人,她想,看起来就像是要哭了。
薛纯茶拿着根铲子住着地,“毫无疑问这两位不是寿终正寝,如果问仙湖里单纯有水母样的水怪会吃人不吐骨头,那为啥吃狗还吐骨头甚至还给埋了?显然这两只狗不是被水怪弄死的,鉴于自杀的可能性极小,所以应该是被人杀的。”霍星回过神来,“难道不可能是意外?”薛纯茶悠悠的说,“也可能是意外,但我认为被杀的可能要大于意外。”
姜天然已在七零八落的狗尸体旁忙碌了起来,翻检了一会儿,“这两只狗很可能中毒,身上的蛆虫远远比正常情况下少。”
“啪!”的一声薛纯茶满意的打了个响指,“宾果!如果有杀狗的凶手存在,也许水里的水怪其实并不存在。”苏释突然插口,“但我看到了……”霍星也抢话,“我也看到了一个很大的黑影。”姜天然站了起来,脱掉手套,“如果要证明水怪不存在,那既要找到失踪的八个人,又要将水里那奇怪的黑影捞起来看看究竟是什么?”薛纯茶看着他提着的两个袋子,“那是什么?”
“装茶叶的盒子。”姜天然眼角微微一抿,露出纯纯的微笑,“我想是很特别的东西。”薛纯茶接过袋子闻了一下,“哇噻!真是好味道。”姜天然说,“我记得不久前有一个全国茶叶大会,有一种特殊的茶叶获得金奖,好像叫做‘翡翠菩提’,听说茶香经久不变,泡在水里颜色就像玉石一样,只要存放这种茶叶的地方,苍蝇蚊子都不来的。评上金奖以后,茶叶价格暴涨到500克六十几万人民币。”
“翡翠菩提?”霍星咂舌,“从来没听说过,那种茶叶是这里产的?”姜天然沉吟了一会儿,“如果是的话,那么这周围的山林里就应该有散发差不多香味的茶树,至少是植物。”薛纯茶双手环胸,看了苏释一眼,“你的女朋友理佳有没有告诉你,她家里是做茶叶的?”苏释摇了摇头,他还站在狗的尸体旁边,“没有。”
靠!写信写了三年多,连这种事都没有聊到,难道是男的写信过去“你好吗?”,女的回信“我很好”,这样就完了?霍星看着苏释忧郁的眼神,大方的伸手过去,“走吧,我们去找茶树,如果能证明这里是‘翡翠菩提’的产地,那很可能理佳并没有死,也没有危险,只是被人绑架去制茶而已,你就不用太担心了。”苏释不出她意料的没有回答,但也没有躲开,她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往山林里拖去。
薛纯茶吹了声口哨,“年轻真好啊,现在的女孩真大方,她为什么不来牵我的手呢?”姜天然微笑,“你认为这两间民宅里,究竟出了什么事?”薛纯茶目视霍星和苏释的背影,“我嘛~~~我认为这两间屋子里的人毫无疑问已经死了,只是尸体究竟藏在哪里,暂时还不知道。”姜天然嗯了一声,“还有两个中学生呢?”薛纯茶说,“根据本地警方的调查,虽然有人报称见到两个中学生上山,并且再也没有下来,但始终没有看到中学生的家长大规模来寻找,也没有闹事,这是很奇怪的,甚至也没有学校和警方联系说丢了学生。”他看着霍星和苏释越走越远,“你说那小子,这么矮,换换衣服,像不像个中学生?”
姜天然微微一笑,并不回答,“为什么你判断这些人都已经死了?”薛纯茶伸了个懒腰,“因为警察没有查到这些人乘坐火车、汽车、飞机等等的记录,而要从这里翻山越岭走到邻县,至少要走半个月,就凭屋里的状况,主人不像是有计划要玩荒野求生十五天的样子。何况三个多月时间,足够让这两家子走去再走回来了。我们要相信同事,相信科学,既然没有出圃元县,屋里又是这么可疑的样子,三个多月不见人影,应该是已经死了。”
“他们会不会是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了?”姜天然仍然不释怀,“为了保守他们茶叶的秘密?”薛纯茶把手里装茶盒子的袋子一接一抛、一接一抛,“这事还有很多很多疑点,最奇怪的就是那小子的出现。他沉在问仙湖里究竟在干什么?真的是来找女朋友的?”姜天然说,“他的表情很真诚,小星很喜欢他。”薛纯茶抓抓头发,“那小子一副要哭的样子,看起来也蛮让人心疼的,看看再说吧。先找找尸体在哪里?”
6 冰的碎裂声
霍星拉着苏释的手,走进了树林里。山区的树林很茂密,但都是些枝干不粗的小树,苏释被她拽着,很不自然的跌跌撞撞,霍星把他拽到了一片草地上,停了下来。她停了下来,苏释也停了下来,那双深色珠子一样的眼瞳就看着前方不远的地上,那地上什么都没有,他在出神。霍星本来要说话,突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看着苏释雪白的脸颊,曲线柔和的腮部,精致粉嫩的唇。
他静静看着杂草的样子像一幅画,更像一场梦。如果现在他展开一对翅膀,飞走了。她一定不会觉得奇怪。
他头上的黑发在风里轻轻的晃动,每一根黑发的晃动都像天使的羽翼在飘动。
“你看着我干什么?”苏释突然问。
她觉得他的语气没有原来那么凶,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你有没听过一句话:美丽不是我的错?”苏释又咬住嘴唇,她说,“美丽不是你的错,看着你我很高兴,为什么你不肯让人看?”
苏释那几乎是凝住了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他看了她一眼。她觉得这是他第一次有意识的想要“看她”,于是对着他“耶~~”的比了个胜利的手势,露出自认为最阳光的笑容。
毫无疑问那笑容雷翻了苏释,他立刻避开目光,看向别的地方。霍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刚才在想什么?你认得茶树吗?你觉得这附近什么地方最有可能长着什么稀世珍宝样的茶树?”
“我不懂茶树。”苏释并不走,反而在草地上坐了下来,“很冷。”
“很冷?”霍星从旅行袋里抖开一件外套,“给你。”
苏释冷淡的看了那件外套一眼,连碰都不碰。
“这衣服不分男女款式的,你这么矮,肯定能穿的,要是不想穿,抱在怀里也会比较暖和。”她说,“出门在外,这么大的人了,要学会照顾自己。”
苏释蓦地抬起眼,极其犀利的看了她一眼。她还来不及再摆个甜蜜二连拍他就转过头去了,那眼神冰冷锐利之极,刹那间像一支冰箭穿过她的心,在速冻的同时也把她看得清清楚楚,让她愣了一下。
好冷的眼神。
但并不含恶意。
苏释看过那一眼之后就把衣服披在肩上,她立刻笑了,在他身边坐下,“理佳和你写信,难道从来没有和你说过她家附近的树林有什么奇怪的花啊虫啊小溪啊动物啊之类的?”
他仍然是摇头。
“这真是太奇怪了!”霍星从地上揪了颗杂草起来,“那你们都在聊些什么?”
“没什么。”苏释也从地上拔了颗杂草起来,嗅了嗅,随后拾起了一根树枝。霍星看他轻轻嗅着那树枝,自己也拾了一根起来嗅着,那树枝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但并不浓。抬起头来,身边的大树枝繁叶茂,开着黄色的小花,初春的季节,枝叶嫩绿,看起来绒绒的煞是可爱。“你们真是奇怪的一对。”
“奇怪?”苏释微微闭了眼睛,“你有过男朋友吗?”
“当然有。”霍星托腮,“老……呃……我在大一的时候有过。”她挥了挥手,“我男朋友很帅,打篮球的,不过……”她笑了笑,耸耸肩,“我们只交往了一星期,然后就分手了。”
“为什么?”苏释说,“男人和女人之间,不是应该互相保护,应该说永远的吗?”
“为什么……”霍星微微垂下眼睫,从眯起的视线中看着朦胧的山林,“因为有一天我们学校打雷,下大雨。他打电话来交代我要小心,说他要给我送饭来,叫我不要出去。”
“那不好?”即使是这种话,苏释也是问得冷冰冰的。
她笑了笑,“我说就这种雨,如果出门会淹死的话,我不出门一样会被淹死。”
“嗯。”苏释点了点头,他是真心实意的同意。
“然后他觉得很失望,很受打击,因为在他心目中女孩子应该像林黛玉那样需要保护,但我不是。”霍星叹了口气,“他说他爱上我是因为有一天看到我穿着裙子一个人在路上走,我的腰很细,他觉得很柔弱,所以他爱上我。”她摇了摇头,转过头来微笑,“但我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既不柔弱,也不浪漫,还有点人来疯。”
“嗯。”
“你真不客气,老娘是很想当淑女的,只是天生完全不是那块料而已。”她笑了起来,“后来就再也没人追过我了,男生们谣传我很可怕。”
苏释这次没有“嗯”一声,他看着地上大树的落花,一朵一朵泛着将褪的鹅黄,随风轻轻颤抖,过了好一会儿,他说:“可怕的不是你。”
“同意。”霍星跳了起来,“别坐了,找茶树吧,积极点,理佳也许根本没有出事呢!快点找到她就好了。”苏释闭上眼睛,“你不是喜欢我吗?”
“是啊。”霍星转过头来,“怎么了?”
“那你为什么想救她?她死了不是对你有利?”
“哈?”她高挑起眉毛,突然爆笑,“哈哈哈……我靠!我只是‘喜欢’你,啥叫‘喜欢’?就是对你有好感,就是对你好奇,就是觉得我们也许可以成为朋友,或者以后可以成为更好的朋友而已,还不至于因为‘喜欢’就想要另外一个人去死吧?正常的人类都不会这样想吧?”她好笑的看着苏释,“我是觉得我比谁都好,真心交我这个朋友会让你幸福的,但我管不到你心里怎么想。如果你就是讨厌我,就算理佳死了,也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理佳,永远不会轮到我,对不对?我干嘛要希望她死?而且在这种荒山野岭,如果真的失踪了也是很可怕的事,既然我们来找人,那当然是希望找到并且平安无事才是好结果啊!”
苏释睁开眼睛,那如冰似箭的目光微微变化了一下,但说不上是变得温柔了还是变得更冷,“你还真是奇怪……”
“但当然,如果找到人以后你们手牵手走了,我也是会伤心的。”霍星甩了甩头,不在意地说,“但老娘一见钟情的人多了,你只算我的新欢,不用太在意会让我伤心,我以后一样会喜欢上很多别人,总有一天会遇到白马王子。”
“你总是通过外表选择男人?”
“当然了,美貌与智慧并重那是我的标准。”
苏释又不说话了,他大概是很厌恶有关“美貌”的话题,霍星站了起来,打了个哈欠,“你要是太累就坐在那里别动,我去找看看有什么茶树……话说茶树到底长得什么样……唉……”她往小树丛里钻了过去。
苏释慢慢抬起头看着她,那目光莹莹的就像漂亮的玻璃珠子一样,若有所思,却又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他看起来就像在想一件让他心情非常恶劣的事,恶劣到冰冷的眼神也渐渐掩饰不住那股躁动和阴郁。
“喂!苏释你快来看,这是什么东西?”树丛深处传来霍星诧异的声音,“很香,很像那个茶叶的味道,但是又很怪味……”
苏释站了起来,拨开树丛,霍星站在一条小溪旁,那溪水很浅,水上漂浮着一个浅绿色的塑料盒子。靠近那塑料盒子,一股幽雅的清香扑面而来,和刚才在房屋内找到的茶叶有七八分相似。苏释提起那个塑料盒子,这东西应该是从溪流的上游飘下来的,看这流水的规模即使是飘下来的也不会太远,打开盒子,盒子里有一层淡绿色的液体,打开的时候香气就香得刺鼻,香得让人想吐,这显然是一种香料。
霍星和苏释看这这个盒子,不知为何有一种不详的感觉笼罩了下来,和茶叶气味相似的香料……消失不见的村民,被毒死的狗,从溪流上飘下的香料盒子……霍星突然转过身,顺着溪流上游的方向攀爬了上去。
她的身手矫健,周围的树林虽然茂密,但大都是灌木,苏释紧跟在她身后,没过多久一个不大不小的水坑显露在眼前。
一个暗绿色的水坑,水坑里的水很浑浊,莫约一个鱼塘那么大,水坑里有涌泉,所以有水会向外流出变成溪流。周围是人工处理的痕迹,应当是村民把泉水围了起来挖了个鱼塘养鱼。
霍星呆呆的看着这个鱼塘,一种出奇不详的预感在她脑子里盘旋,有一种可怕的想法……也许……
“喂!”身后的苏释抓住了她的手臂,她却没有觉得有多欣喜,回过头来,只见苏释指着鱼塘旁一棵茂密的大树,“这是一棵野茶树。”
茶树?霍星抬起头来,鱼塘边的大树枝叶繁茂,只是那茶香被苏释手里的塑料盒子的香气盖住,根本嗅不出来,而像这样的大树在鱼塘边有一大片,至少有二三十棵之多。
真的有茶树。
那“翡翠菩提”也许真的是这里出产的,也许理佳的失踪就是因为这些珍贵茶树制成的高价茶叶,因为它们是如此的高雅诱人,价值连城。
但……
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霍星迷惑的看着苏释,“这些就是‘翡翠菩提’?”
苏释摇了摇头,他摇头的样子有一种说不出的坚定,但他说的是:“我不懂茶叶。”
“啊!我想不通了,还是打电话叫救兵吧!”霍星打开手机,拨通了姜天然的号码,“喂?我们在快到山顶的一个……”骤然颈后“碰”的一声一阵剧痛,“啪啦”一下她的手机坠地,霍星愕然转头,映入她眼帘的是苏释漂亮的面庞,随即眼前一黑,天地变得一片昏暗。
“喂?”姜天然接到了霍星的电话,“小星?”
“我们在快到山顶的一个……”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传来了一声重重的跌落声,姜天然脸上的微笑不变,依然在接听。那电话摔到地上之后并没有坏,隐约听到重物拖动的声音,随即渐渐远去。
“怎么了?”薛纯茶吹了声口哨,“星星宝贝找到茶树了?”
“不是。”姜天然按了结束通话键,“水怪把她拖走了。”
薛纯茶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下手腕脚踝,“那就——去抓鬼了!”姜天然丢下行李,两人一起向山顶冲去,一边在灌木杂草里奔跑,一边薛纯茶还在闲聊,“我这把老骨头好久没有这样动过了。”姜天然的行动一向敏捷异常,薛纯茶跟在他身边却并不显得手忙脚乱。
不到五分钟,他们就到达了那片鱼塘。
“等一下!”姜天然很快在鱼塘边的茶树下拾起了那个手机,手机屏幕还在闪,桌面是一张苏释的照片,显然是昨天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拍的。薛纯茶一笑,“看来是终于沉不住气了。”
姜天然显然对苏释也消失不见并不觉得惊奇,“是他拖走了小星?”
“比起一头从下面那么远的地方爬上山的水母状的水怪把苏释和星星宝贝都拖走了,还是苏释直接拖走了星星宝贝比较好解释吧?”薛纯茶抬头看了眼野茶树,“不过在我的感觉,古怪的少年还不至于对星星宝贝不利,毕竟星星宝贝对他是一片痴心,连我这大帅哥的魅力都无视了……唉!”他扶头重重的叹了口气,“问题是他和宝贝儿孤男寡女共处那么久,为什么突然在这里把她拖走了?我还以为他会伪装到和我们一起下山,然后无声无息的逃之夭夭。”
“问题就在这里了,这里一定有什么,或者是小星真的发现了些什么。”姜天然静了静,“这个案子已经从失踪升格到绑架了,而且很可能是一起连环凶案。”薛纯茶唉的一声,“我讨厌警察……你打电话吧,让他们派人上来。”姜天然走到一边去打电话,薛纯茶从口袋里摸出最后一块巧克力,叼在嘴里,慢慢的走到了鱼塘边。
这里的水色很浑浊,奇怪的是既然是涌泉的水,是活水又不是死水,怎么会这么浑?薛纯茶弯下腰,探手入水,鱼塘的水很快打湿了他的衣袖,再提起手来的时候,白衬衫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青色。
染色剂?
如果是因为富营养化长出太多的藻类而变绿,那不会在白衬衫上留下这么均匀漂亮的青色,薛纯茶嗅了嗅那青色的水,没有丝毫腐败的气味,这颜色的来源不是藻类。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鱼塘,突然从灌木丛中拾起一根枯木,对着鱼塘边上夯起的黄土重重的砸了下去。
姜天然吃了一惊,转过身来,“纯茶……”薛纯茶挖开一块夯土,再次重重砸了下去,“这鱼塘里可能有东西。”姜天然也拾起一块石头,对着夯土砸下去,这鱼塘的夯土夯得并不结实,受泉水浸透本来就裂了几条缝,两个人一通乱扒,很快在鱼塘边挖开了一个出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