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塔格达与银龙搅事佬
要从港口抵达城东的至高宫殿，最捷径的方式就是经由林荫大道穿过东城央那露天的巨大商场。
如果说作为一名旅人来到银月城的话，那么城中各具特色的酒馆，几乎就是必去的打卡地点之一。
比如挥舞的辉煌之刃、跳舞的山羊和盔与锤，它们有些甚至延续了几代人的记忆。
但李维身为霍格矿业的老板，泽兰迪亚幕后的掌控者，观察的侧重点则放在了沿途的商铺上。
他发现在银月城，在对外出口的大宗贸易上，几乎涵盖了书、纸、木制家具、药草、墨水、玻璃器具、皮毛、木材、贵重矿物等行业。
相反的是，在城内很少看到对外批发食物、盔甲、武器、鞋类、纺织品和衣物之类的店铺。
看到这些，加之一路上旁敲侧击的找杰罗骑士长套话，李维心中就大致有了谱儿。
如果不经过调研就大规模的研发造纸术、或是想靠烧玻璃来敛财的话，怕是要直接血本无归。
而由于北地并不缺乏野兽，所以没有经过加工的鼠皮和矿产应该也没啥竞争力，除非李维打算大规模低价批发的话，但那就没什么必要了。
在有选择有条件下，为啥还要靠贩卖原材料来拉动gdp？泽兰迪亚经过这近二十年的发展，也过了那个原始积累阶段。
在李维的初步考察下，原本初定的鼠皮服装业和高档军备制造业还是有些市场的。
因为即便是银月城，这两个产业还停留在手工作坊和家传式铁匠铺的形态。
以他的估计，银月联邦虽然也产这些装备，但北地多战，仅仅依靠秘银厅的产量也就勉强跟的上银月联邦军备的更新。
即便是更新淘汰的军备，银月联邦也不敢在北地卖啊，敌对势力那么多，那不是资敌吗？
至于食物上，李维暂时也没有大规模售卖的打算。
在科瑞尔这样生产力还停留在蓝星中世纪时期的世界，大环境下食物永远是供不应求的稀缺物资。
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上，原本耐瑟瑞尔是有机会凭借着奥术的研究推动整个社会生产力的提高，促进社会形态变革的。
只可惜，这个繁盛而又颇具潜力的文明，就如同时光长河上的昙花一现。
长期没有技术上的突破变革，那么发展，自然也是缓慢的。
银月城怎么说如今也有五六百年的发展历史了吧。
但这座北地的明珠，城内常驻居民人口居然还不到四万人...大概在三万七出头。
也就和蓝星十二世纪的伦敦相差仿佛。
即便是这样，杰罗在说出这组数字时脸上依旧带着难掩的自豪。
当然，绝大部分居民都是居住在分布在城外的村镇里，但以李维的估算，整个银月联邦的九座城邦加起来，城市居民可能不超过三十万，境内总人口不超过四百万。
这让原本准备进入地表建城后就大肆通过优惠政策吸引人口落户泽兰迪亚的计划直接崩阻了一半...
也不是说就直接胎死腹中，但如果李维干的太过分，直接导致周边人口急剧下滑的话，即便是银月龙母碍于颜面不方便管，艾拉斯卓怕是也要上门找他麻烦...
‘难道就只能通过颁布生育鼓励政策来拉动人口自然缓慢增长了吗？’
就在他思虑着泽兰迪亚着陆地表后的发展方向时，前方的露天广场上却是传来了争执声。
李维的耳朵动了动，就听到远方传来男人的呵斥声与孩子的无助的哭泣声，似乎是今日份额的救济粮被领光了，还有一小部分没能领到，从而产生了纠纷。
“小兔崽子，给我放开，再不松手我要动手了啊！”
“大哥哥...求求你分我们一些吧，我好饿啊...我和妈妈用了三天才赶到银月城，妈妈又生病了，再领不到食物的话，妈妈会死掉的。”另一个女孩的声音响起。
“你妈死了关我什么事情！这都什么时候了，想要食物难道自己不知道去卖吗？滚！”
然后就是沉重的扑地声和孩子更加无助绝望的哭泣声。
杰罗骑士长脸色则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对着李维躬身一礼：
“李维斯阁下，很抱歉让您看到我们银月城这样丑陋的一幕，还请稍带片刻，我身为一名银月骑士，有保护受难的民众和惩戒跋扈宵小之徒的义务。”
李维怎么可能放过这种刷北地人民好感度的机会呢，一脸大义凌然的说：“杰罗骑士不必介怀，阳光下绝对有阴影，黑夜里难得有星光，正因为世界存在善良的弱小和丑恶的阴影，正义才需要维护与声张，你我同去吧。”
但让他们两人都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时，另一个充满英气与正义的声音响起：“给我站住！我认得你，吉米谷物店的伙计，麻烦你将这份退回来，城内的粮食原本就不多，你们这样做，分发给难民们手中的粮食会不够的。”
被拽着不放的商铺伙计似乎也恼了：“可也没规定我们城内市民就不能领粮啊！你再不让开我可就要喊人了。”
“哼，一群顽固不化只知道钻政令空子的蛀虫，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是什么？”
那名半精灵正在怀疑对方是不是识字时就看到了李维他们，于是直接对着他身旁的杰罗道：
“咦，杰罗骑士长！这是从至高宫殿艾拉斯卓女士下达的最新政令，麻烦您向民众宣读一番可以吗？”
“乐意为您效劳，塔格达女士。”杰罗似乎与对方已经是老相识，严肃接过政令书宣读起来。
新颁布的政令不长，除去格式的官方话语解读后就是关键的两点：
“鉴于北方农场遭到兽人劫掠，粮食短缺，现禁止一切商户雇佣市民领用救济粮再高价卖给难民。”
“银月城临时进入战时状态，禁止一切商户囤积居奇抬高粮价。”
李维闻言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原本无论是杰罗骑士长还是那位塔格达女士，似乎都认为只要这条禁令下达，那么一定能够将目前的矛盾和困难摁下去。
毕竟银月城也不是没有出台过这种禁令。
问题是，那个时候的银月城还只是一座单独的城邦，城内商户也大部分是本体城内的居民，自然无条件拥护艾拉斯卓的政令。
而如今，银月联邦已经成立，商业网络大大阔通，银月城内熙熙攘攘，各种势力鱼龙混杂。
不但有来自汲水城的商团分点，甚至还有北方路斯坎，和南方博德之门、安姆的商团。
如今银月城缺粮，正是他们挣钱的时候，怎么可能再听从银月城的单方面政令。
总之一句话，那位至高女士艾拉斯卓善良归善良，但似乎并不是太懂得市场经济的规律。
于是事态接下来的发展，就超出他们的预料。
原本那名商铺伙计在政令宣读下已经有了服软的迹象，但一名商人却是突然走出人群对着杰罗骑士长一礼道：
“很抱歉，我们仅代表汲水城的商团，对艾拉斯卓此次的政令表示，难以遵从。
“我们从遥远的沿海港口将商品运送至你们银月城，无非是为了挣取利润，为了给难民们腾出安置位置，你们命令我们商团拆除露天商铺，我们也应允了，毕竟人命更重要。
“但如今我们只是想将手头的货物卖出去赚回成本，而如果艾拉斯卓冕下连我们商人们仅剩的权利也为之剥夺，那么试问，日后还有谁愿意再与你们银月联邦做生意？”
随着这名汲水城商人的一番振聋发聩的质问，整个露天广场瞬间寂静无声。
那名塔格达女士和杰罗骑士长明显没有预见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一时间面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李维几乎都想给那位汲水城商人鼓掌了。
完美的击退为进。
他相信如果坐视事态发展，银月城不可能没有应对的后手，说不定银月联邦的其他城邦支援的粮食正飘在瑞汶河上呢。
付出些许代价，最终也能与各方商团也能够达成妥协。
可那样的话，还剩他李维什么事儿。
于是不等其他商人跟进站队壮大声势，李维就真的鼓起掌来。
啪！啪！啪！啪！啪！
接着大声迎合的说道：
“说得好！如果任由银月城的政令肆意干涉整个北地的市场，那么北地的商业也将逐步被抽干生命！
“商业！需要自由！”
李维的商业自由论瞬间得到商人们一片附和。
所有人的目光也落在了李维这个突然冒出的半精灵身上。
其中就属杰罗骑士长的表情最为精彩。
你咋冒出来了啊！
还有你到底是站哪边儿的啊？
身为外宾肆意干预他国城邦政令不应该是大忌吗？
就这么跟着这些见利忘义的商人们一起瞎搞事儿真的好吗？
与此同时，那名塔格达女士的目光也落在了李维身上，先是微楞，旋即目光也变得有些玩味儿起来。
于是索性闭口不言。
她想看看这位银翼口中这个调皮的这小家伙儿，究竟能玩出什么花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