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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三章发配房陵

  “你是朕的皇长子,也是大莘国的皇长子,朕对你的要求,比你的弟弟们要严厉,这些年你可怪朕?”
  “儿臣不敢!”平王额头伏地:“爱之深,责之切,儿臣省得!”
  “你知道便好!”
  宝乾帝伸过手去摸了摸他的鬓发,平王不料他会这样做,心里恶心至极。
  “你舅舅这人,堪称国之长城,西北有他,朕很放心,你有许多年未见他了罢!”
  平王嗡声道:“五六年。”
  “竟然这么久了!”
  皇帝望了他一眼,叹道:“也该是回来看一看了!”
  平王心里咯噔一下,冷角骤然浮上嘴角,抬起头,挺起胸,竭尽全力不让自己失态。
  “能为父皇看守国门,是叶氏一族荣幸,更是舅舅的荣幸,母后在天有灵,亦当欣慰。”
  皇帝笑道:“朕也很欣慰,去吧!”
  平王唤了宫人入内,服侍皇帝就寝,这才退了出去。行走到殿外,晚风一吹,这才发现内里中衣,已经被冷汗湿透。
  回到王府,刘长庚早早等着。
  平王将皇帝的话原封不动,一字不落的转述给他听,刘长庚越听,眉头越紧锁。
  原以为皇帝把王爷叫去,是为了夜宴的事情,哪知他只字不提,却和王爷叙起了旧。
  “王爷,今日这事皇上是按在了你头上啊!”
  平王心里早就猜到,横眉冷目道:“本王身上也不差这一桩冤枉事。你立刻暗中派人去匈奴驿站那头问问,何人这么大胆,敢夜闯皇宫。”
  “王爷认为是他们?
  “除了他们,本王想不出还有何人。”平王咬了咬,又道:“再给西北去封密信,让我舅舅行动吧!”
  “是,王爷!”
  ……
  而此刻的安王府。
  青山推门入:“爷,禁卫军没有逮到人,现在街上已经宵禁,只怕是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青山低头不语。
  李锦夜捏着药盏的手紧了紧。
  今日夜宴,禁卫军的布防比平日要多出好几倍,酒宴进行到一半时,就听外头喊着有刺客,接着便传来打斗声,帝后脸色大变,夜宴匆匆结束,禁卫军全城出动,抓捕刺客。
  “这么多禁卫军,竟然让他跑,到底是什么人?”
  李锦夜心里一瞬间转过无数个念头,冷汗都快出来了,“苏长衫呢?”
  青山:“回爷,五城兵马全城出动了,苏世子这会也在找人。”
  “派人给他递个信,要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回来告诉我。”
  “是!”
  青山离去,李锦夜扭头,目光看向寒柏川,寒老先生正要说话,张虚怀推门进来。
  李锦夜眼前一亮,“怎样?”
  “屁毛病没有,就是怕死!”
  张虚怀自个给自个倒了杯温茶,又道:“老皇帝把周启恒留下了,我出宫前,又看到平王匆匆进宫,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寒柏川揣测道:“这事不会是平王做的,他没那么蠢!更不会是福王做的,他没那个胆。”
  李锦夜想着周启恒私下与他说的那些话,冷笑道:“不是他做的,也按在了他头上。”
  张虚怀和寒柏川一惊。
  “叶昌平手里的兵权,一直是皇帝心里的刺,他想拔掉,周启恒最知他的心,故意往大皇兄身上引。”
  张虚怀听得汗毛都竖起来:“李锦夜,这个周启恒你可得小心,千万不要和他做敌人。”
  李锦夜:“不到万不得己的时候,不会的!”
  寒柏川道:“王爷,早点把和周家的亲事,做了吧!”
  李锦夜将茶一口喝尽,苦涩涌上来,如同此刻他的心。
  ……
  夜宴过后,除了天气陡然变热外,京城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
  但若是有心,还是会发现些许不同。
  头一个变化就是街上的兵卫多了,五人一例,带剑行走街头巷陌,不管白日,还是黑夜。
  这第二个变化,便是驿站四周由禁卫军看守,十人一岗,三个时辰轮值。
  这第三个变化是高门大族的姑娘一个个春心萌动,走集体订婚路线。
  张家的大小姐相中了李家的二少爷;王家的五姑娘相中了赵家的四公子!
  媒婆一上门,两家交换庚帖,这六礼就行了起来,一连七八天,天天有大户人家放炮仗,庆祝自家女儿终于嫁出去了。
  玉渊依旧高府,鬼医堂两处跑,一日也不曾歇过,只是每日送她进进出出的人,除沈容外,又多了一个沈易。
  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她没有向任何人说起,即便是谢三爷那头,也是瞒着的。
  又过几日,刑部一纸令书,谢奕达的案子尘埃落定,发配房陵。
  房陵素来是帝王将相,达官贵人的流放之地,据传唐代中宗李显曾被流放在这里,后来又回去做了皇帝。
  谢奕达能流放此地,据说是谢大少爷出了一点力,他求了岳家帮忙,到底没让自己亲二叔流落到更偏僻更远的地方。
  刑部这些人原本按着安王的意思,是要把人发配更远的海南,哪知今年十恶不赦的犯人实在是多,海南那地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谢奕达,再加上收了点好处,于是就来了个顺水推舟。
  饶是这样,刑部尚书还暗下给李锦夜打招呼。
  开玩笑,如今六部上下,谁敢小看安王半分。
  谢奕达流放那日,谢府大房,二房都去送了,连出了嫁的谢玉湄、谢玉清也去了。
  到底是自个身上掉下来的肉,谢太太抱着儿子死都不肯撒手,哭得嘶哑,骂玉渊也骂得痛快,到最后一口气没上来,直挺挺的昏过去,从此后便再也没下得了床。
  邵姨娘看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男人,悲从中来,也不知道是哭男人的悲惨下场,还是哭自己福薄命薄。
  玉渊和谢奕为则是爬上了城楼,亲眼看着谢奕达头戴枷锁,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北城门。
  当谢奕达的人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时,谢奕为问:“阿渊,你心里畅快吗?”
  玉渊回答:“一半畅快,一半不畅快,还有一半觉得可笑。”
  “哪里不畅快?”
  “有一个恶人没有罪有应得,心里不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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