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杀夫不遂
是夜，月黑风高。
宜杀人。
东方妩儿穿着一身夜行衣，如鬼魅一般翻入了燕王府的高墙。这燕王府她白天专门来踩过点，所以知道王府后院有一处池塘，顺着池塘再往南，便是王府的主屋了。
此时已过三更，乌云蔽月，府内灯光幽暗，不时有一列巡夜的侍卫整肃行过。
东方妩儿悄悄跟在一列侍卫之后，翻身上了廊檐，待他们在回廊处拐弯之际，倏地出手扼住最后一名侍卫的咽喉。
那侍卫惊惧之下便要叫喊，东方妩儿手上一错，紧紧勒着他的脖颈不让他出声，然后等前方的侍卫走远，她这才将手中的侍卫按在假山后的隐蔽处，匕首横上他的脖颈：“说！凤轻澜在哪个房间？！”
那侍卫不肯说，还要死命挣扎，东方妩儿直接一刀割开了他的脖子，鲜血蓦地流了出来。
侍卫吓傻了，嗫嚅道：“在……在‘竹风小筑’……”
东方妩儿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一掌便将那侍卫劈晕了。她没有要此人性命，刚才割他的脖子也不是割的要害处。毕竟，她今晚真正要杀的，是凤轻澜。
“竹风小筑”在王府主屋的西侧，三面环竹一面临水，晚风过，竹声瑟瑟，有如龙吟。
东方妩儿跃入“竹风小筑”的后门，援身攀上一侧高耸修竹，而后轻巧地落在屋顶之上。她先是凝目看了看，接着便揭开屋顶的瓦片，低头往下望去。
她落脚的屋顶正是这“竹风小筑”的主屋，如无意外，那么她脚下的这间房便是凤轻澜的卧房。
屋内没有点灯，却有一痕幽莹微光漾在房内，东方妩儿心中惊奇，细细一看，原来是屋内屏风上悬着一颗小小的夜明珠。
内室的大床上，隐约卧着一个人影。
东方妩儿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凤轻澜，别怨我杀你，实在是你这人太过垃圾，活着不是祸害女人便是浪费粮食。人生于你，没有丝毫意义。
不若早些送你去投胎，来世安稳做人，莫再多行不义。
东方妩儿又多揭去些瓦片，然后纤细的她就直接从屋顶跃了下去。
夜明珠幽然的光映在她身上，越发衬得她如鬼似魅。她手中握着匕首，悄然来至床前，揭开了纱幔……
床上的人面向里侧躺着，似乎睡得很熟。如瀑的黑发泻在玉枕上，竟有种凛冽的美。他一抹背影孤峭清绝，看得东方妩儿微微一怔。
奇怪，为何有人只穿着薄薄中衣却能有这样的睡姿背影？听闻这凤轻澜风华无双，看来传言不虚。
真是可惜啊可惜。
东方妩儿摇摇头，一刀便向他颈间刺去！
本以为这一刀便能要他性命，可谁知刀尖明明已经要刺破他皮肤，他却微一挪身，避过了刀刃？！
东方妩儿浑身一凛，快速朝他看去，却见他仍是面朝里睡着，不曾多动一分。
细细的冷汗从她额上冒出来，东方妩儿盯着他的背影，迟疑了一下。
刚才那一刀他若不是有意避开，那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可是，这世间哪会有如此巧合的事？这人，到底是真睡还是装睡？
东方妩儿心中一狠，不管不顾地又是一刀刺下。结果这一次，她又刺空了。
床上的人还是面朝里睡着，气息还是如睡着一般轻微绵长。东方妩儿只觉得一股寒意爬上脊背，上一世的无数次死里逃生锻造了她极为精准的敏锐直觉。此时此刻，她脑中只有一个字：跑！
不待多想，她收刀后撤，几个翻转便从窗口跃了出去，然后一路飞奔回了宰相府。
一直到进了“在水一方”，她的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那个凤轻澜，功力绝对在她之上。
可是，他为何不将她反杀？他为何要放过她？这人真的已经疯到了一定境界了？！
同一时间，“竹风小筑”内，凤轻澜微叹口气，睁开了眼睛。
他这准燕王妃，也未免，太过暴力了。
这样的女人娶回来，往后的日子，怕是再也不会寂寞了吧……
东方妩儿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便顶着两只熊猫眼去找花小芳。
上次初见时他蓦地扫向她小腹的那一掌，掌风凌厉，势如行云，所以此人绝非只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区区一个唱戏的班主吗？呵，鬼信。
玉霓班大院门口，仍然有许多女人在痴心守候。不过相比上次的盛况，今天的排场显然小了不少。
不知是不是因为与准燕王妃的绯闻影响到了花大班主的人气……
东方妩儿进门便找花小芳，很快，一个一身红衣戏服的丫头便从回廊处转到了她面前。只见那丫头妆容俏丽，一双媚眼忽闪忽闪的，水袖一甩便唱了起来。
“从此是凄凉客舍相思切，空叹韶光如水流。意中人何日结并头，终日里恹恹病榻恨悠悠。小姐问言她心感动，泪珠儿湿透了香罗袖，故而叫红娘先自返妆楼，她殷勤存问落后头……”
东方妩儿无心与他啰嗦，直接正色道：“花班主，我有事相求。”
那做红娘妆扮的正是花小芳，只见他妩媚一笑，手中丝绢在空中抛了个旋儿，飞身接住之后，又娇丽无比地原地蹦跶了下，这才捏着唱腔问：“敢问小姐呀，找小奴何事？”
东方妩儿从怀中掏出两个沉甸甸的荷包，一并扔给花小芳：“这是一百两金子。五十两是上次欠你的，另外五十两，想向班主买个消息。”
花小芳上次说要去宰相府找她拿钱，结果一直也没去。这次她有事相求，所以便干脆从东方礼那里多顺了几块金元宝。
那花小芳掂了掂金子的重量，眯眼道：“五十两金买消息可以，只是……利息呢？”
东方妩儿一怔：“什么利息？”
“姑娘，八天前你欠我五十两，按一天五两金子的利钱，再加上今日你买消息的五十两，一共是一百四十两”，花小芳晃了晃手中的荷包：“所以这些钱，不够哦。”
东方妩儿：“……”
一天五两金的利钱？他怎么不去抢国库？！
“上次你可没说有利息！你说第二天去宰相府找我要金子，还拿了我一根玉簪做凭证……”
“什么玉簪？花某可没见过。姑娘若是不满，便请吧，花某还要练嗓子呢。他们是不识忧，不识愁，倾肺腑，效风流，一双心意两相投，莺俦燕侣共绸缪……”
这厮说着说着便唱将起来，东方妩儿恨恨磨牙，罢了！为了正事，先不与此贪鬼计较！
“不就差四十两金子嘛，我爹箱子里多着呢，一会我就回去取！”东方妩儿咬牙笑着向贪财鬼招手：“来，小芳，跟我说说，我若想买凶杀人，应该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