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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什么喜事?”
  陈元香惊叫起来,瞪大眼睛看着赵清泽,太后也睁开了眼睛,撑着无力的双手从床上坐了起来,目光紧紧的看了过来。
  赵清泽仅是一笑,开口道:“看来你们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陈元香咬了咬嘴唇,心里强忍着自己心中的愤怒,不让自己太过于激动。
  “皇上若不是说封贵妃和太子的事情……”
  倒不是陈元香有自知之明,知道赵清泽口中的喜事不是她封后的事情,而是,她现在不敢抱有奢望了,被圈禁之前的皇上虽然冷淡,但是向来守着规矩,她这个嫡妻过得倒也不差。回宫后的太子,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视礼法规矩于无物。
  她不知道太子本就如此,以前掩藏太好!还在在宫外的日子改变了太多?
  陈元香顿了顿,鼓起勇气看着赵清泽的目光,开口道:“皇上此时提出封陈氏与……大皇子,恐怕不合适吧!”
  “哦……”赵清泽面色未变,只是看着陈元香,等着她说话。
  “陈氏卑微宫女出身、而大皇子不是嫡子,皇上应该知道,我朝历来都没有鲜有立宫女为妃之事,至于封贵妃,更是前所未有,而立非嫡子为太子,不符合正统。”陈元香越说越溜,脑子里的条例也越加清晰,最后脸上挂着一丝笑容开口道:“而且此时提出,加上先前地动之事,朝臣们会不会认为是皇上有了这个念头,上天给予了警示呢?”
  “继续说。”
  赵清泽平心静气的听着,陈元香看了一眼赵清泽的神色,没有一丝愤怒的意思,她不禁撑大了胆子,脸上露出了笑容:“皇上,莫不如这样,陈氏先给个正四品贵人,而大皇子,先养于臣妾名下,日后等事情平息了,再升陈氏的位份,大皇子封为太子也名正言顺一点。”
  “你倒是有心了!”赵清泽嗤笑的看了一眼陈元香,这正四品贵人,恰好是嫔位之下的一个位置,恰恰被卡在了高位妃嫔之下,嫔位之上皆有名额,而嫔位之下,做皇帝的可以任凭喜好分封数人,所以,嫔位,也是后宫女人的一道分水岭。
  “地动之后,你想了多久?”
  赵清泽脚步缓缓走到了陈元香跟前。
  “皇上……”
  “你莫不是忘记了朕先时与你说的那三道圣旨?”
  “皇上,臣妾虽是陈家的女人,但是,臣妾也无法使祖父与父亲上奏此事……”
  陈元香这话倒是说的言真意切了。没错,她当皇后,的确是对陈家有利,但是付出的条件却也太大了,而她的姑母本来也不同意,相信姑母的意见在陈家比她更为有效。
  赵清泽闻言点了点头,笑道:“朕知道,所以朕原本也没打算让你当皇后。”
  “皇上是什么意思?”
  陈元香瞬间抬起了头,目瞪口呆的看着赵清泽。
  “其实若你能够说动你的祖父与父亲上表,朕还可以考虑一下,毕竟你还有几分用处,只是,与朕预料的一模一样,你一直都那般无用?”
  陈元香感觉自己浸于冰窖之中,让她浑身发寒。
  太后瞧着陈元香那呆愣的样子,心中大骂蠢货,却开口维护道:“皇上这是说的什么话,元香是你的嫡妻,她是不够聪慧,但是一只一心一意为着你。皇上既然只是闹着玩,先时说封那个宫女为贵妃的事情莫提了!”
  “一心一意为着朕?”
  赵清泽闻言却忍不住笑了起来,“朕还没和母后闹着玩,母后却和朕开起了玩笑。”
  他视线凌厉的看向了陈元香,轻声道:“将避孕药混在茶叶之中,分给后院里的女人喝,只为了别让别的女人生出孤的子嗣,这是一心一意为了孤?她自己生不了,还不让别人生,孤后院子嗣空虚十多年,她还真做的出来!”
  “皇上你说什么?”
  太后瞪大了眼睛,极力否认。而陈元香则在太子说出此话之时,就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了。
  皇上怎么会知道此事的,怎么办?怎么办?
  陈元香的手紧紧攥在了一起,恨不得此时就晕了过去,好让自己装作没有听到此事。
  “太后还要说什么,莫不是和朕说是朕冤枉了她!”
  赵清泽看着太后,轻声道:“太后倒是和朕说道说道!”
  “皇上,你可以再去细查一下,元香并未在茶叶中做任何的手脚?这事儿,是你冤枉了她!”
  太后说的信心笃定,脸上带着淡笑。
  而陈元香也在太后的话说出之后,一瞬间打起了精神。此时,她看向自己姑母的眼睛里充满了感激,若非姑母让兰珍换了茶叶,她恐怕难逃此劫了!
  赵清泽闻言却摇了摇头:“母后,你怎么也这么愚蠢?你以为你替她调换了茶叶,她就是无罪了!而且母后你的手段也不清白吧!朕后院的女人,除了你赏赐给朕的女人,身份低微的,像叶良娣等人,可都难逃母后你的手脚?”
  “母后曾经将这个手段用到父皇后宫也就算了,竟然还用到了朕的后院!”
  “你说什么,哀家不懂!”
  太后心虚的转了目光,捂着脑袋不愿意再说。
  但是话都到了这个份上,赵清泽如何会在这里停止,他像是在说明一般,轻轻道:“紫兰草?母后难道要假装不认识?”
  陈元香有些目瞪口呆的看向了皇后,又看了看太后,这原本烧在她身上的火,怎么蔓延到了太后身上。
  “紫兰草是生长在西北的一种药材,也是香料,有止血效果,因在西北较多,而被当地人广泛使用,也有当地人采了晒干卖给当地的军队。只是除了军队在用,当地人一般不会给女人用,特别是新嫁娘,因为紫兰草性寒不易孕。而朕发现,内务府发放的口脂中,有部分含有紫兰草的药汁,母后可别说,您什么都不知道?”
  “皇上莫不是要陷害你的母后!”
  太后色厉内荏的喊了一句。
  “母后不承认也没事儿,莫说朕手里有足够的证据,告诉朕的朝臣,也让天下百姓承认此事。就是母后真没做过,朕现在是皇上,整个皇宫都在朕的掌控之下。你说,朕想要冤枉你们,假的也能够成真的!”
  “皇上不必吓唬哀家,哀家是太后,是你的亲母,你要将这个事情说出去,你脸上难道光彩?”
  太后依然梗着脖子不肯认输,赵清泽只是淡笑着摇了摇头,将目光看向了陈元香。
  陈元香“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
  “皇上,臣妾知错了。您念在我们夫妻多年,莫要将此事说出去。”
  陈元香可不像太后那般乐观,就像先时皇上说的,如今,他有什么事情不敢做,她们强行与皇上做对,完全就是鸡蛋碰石头。
  况且,此时,她们是真的做了,她们本来心虚。
  虽然太后至今未承认,但陈元香还是了解太后的,她若是没做,被皇上这么冤枉了,绝对不会是这副样子。
  赵清泽看了一眼底下跪着的陈元香,陈元香是真的怕了,她小心翼翼的求饶着,模样十分狼狈可怜,想要抱住赵清泽的腿求饶,却又怕被一脚踢开,也不敢碰触,只能够一下一下磕头,将脑袋重重的敲在地上,不一会儿,额上皮肤便青黑了一块。
  “皇上,臣妾不奢想做皇后了,念在我们多年夫妻情分上,您放过臣妾这次吧!”
  陈元香知道,此时这个事情只要从后宫传出去,她一辈子就完了,即使不是白绫三尺或者一杯鸠酒赐死,也只会在冷宫中残度余生。
  “你和朕说放过你,但是仅凭那十几年可笑的夫妻情分,你这笔账算得,未免也太轻而易举了!”
  陈元香咽了咽口水,看向了太后,但此时的太后早已经是自身难保,她闭着眼睛,想要靠着漠视与不理睬好过了此事。
  陈元香心中冷笑,眼里悲哀,她算是看透了,她的好姑母平日里总是自认为手段多端,自认为聪明,但其实是个比她还要傻的傻子。
  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维持着太后的尊荣,还想高傲着脑袋。也不想想,她太后的尊荣是谁给的?更加不想一想,皇上,绝对不会是愚孝的儿子。
  太后都已经做到了不慈这一步,她还妄想儿子能够孝顺她。
  陈元香知道自己不聪明,也常被她的好姑母骂是蠢货,但是她唯一的优点,却是有自知之明。
  此时,骄傲颜面、皇后之位和性命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保住了性命,才能够继续考虑其他的事情。
  她咬了咬牙,开口道:“皇上不是想让陈家上表奏请立陈氏为贵妃,立大皇子为太子吗?臣妾会尽力劝服祖父与父亲的……不,臣妾保证!”
  她猛吸了一口气,瞪大眼睛惊惶的说着。
  赵清泽没有说话,只是站立着。
  陈元香仰着头,看到了他脸上并未改变的表情,知道自己说出的这个筹码,并没有打动赵清泽,是不信吗?
  她抖了一下身体,也知道自己这番话,连她自己都心中没底。可是,她是真心真意做出的保证。
  整个寝宫里,静悄悄的,她能够听到自己跳的飞快的心脏与鼻翼中粗喘的呼吸声,她心中越来越慌,眼睛了急红了,急出了眼泪。
  “皇上,求您,以后臣妾什么都听您的,绝对不会心生任何心思,绝对……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
  终于,赵清泽低下了头,对跪立着仰头看他的陈元香面对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开口道:“你说的对,好歹也夫妻一场,朕太过于绝情,总归是不好的!”
  “对!对!”
  陈元香连连点头,不知道何时,泪水已经流满了脸蛋,脸上的妆容早已经花了,她也顾不上了。
  “以后都听朕的?”
  “是,臣妾绝对……绝对什么都听皇上的!”
  陈元香继续点头,目光紧紧的看着赵清泽,唯恐下一刻他就改变了主意。
  赵清泽的喜怒无常,此时,倒是没有出现,他蹲下了身体,轻声的开口道:“你这么懂事,朕也不会亏待你,皇后之位……”
  “臣妾不会再奢想!”
  陈元香一听到皇后二字,身体突然僵硬,她连连摇头,她是真的不敢奢想。
  “看来你是真的懂事了!”
  赵清泽嘴角浮现一抹清雅的笑容,对视上陈元香眼含希冀的目光,继续道:“孤可以考虑给你一个妃位!当然,你得将你所说的一切都兑现了,不然,即使给了你,孤一样可以收回。”
  “臣妾会的。”
  陈元香心中虽有劫后余生之感,却也是不敢放松警惕,低下了脑袋保证。
  “朕知道仅凭你,是说服不了陈家的。朕给你出个主意,你可以把此事告诉外祖父与舅父,他们就会知晓利害关系了,毕竟这事儿要是说出去,陈家清誉毁于一旦,而陈家所有未嫁之女、包括已嫁之女估计都不好过吧。”
  “……”
  陈元香没有说话,目光之中透露着挣扎,她对于自己能否说服陈家根本没有把握,赵清泽的主意,的确是个主意,至少晓明利害,此事陈家一旦知道,必定会依皇上所言,可是……她也不想成为陈家的罪人!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朕没有多大的耐心。”
  “是!”
  陈元香低垂下了脑袋,目送着赵清泽离去。
  她浑身瘫软在地上,目光却看向了从方才赵清泽揭露了紫兰草之后,就一直未曾说过话的太后。
  她脸上浮现了一抹冷笑,嘴角诡异的上扬。
  她怕什么,有她的好姑母陪着呢!
  说出此事,她是陈家的罪人,可是,她的好姑母一样逃不掉!
  她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也没有顾上自己的狼狈模样,只是冷冷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依然巍然不动的太后。
  冷笑一声,便走出了寝宫。
  侍疾?她的好姑母在这个事情没有结果之前,恐怕会一直病着吧!这样子,才好维护她身为太后的尊荣与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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