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殷言声了解席寒,他一向如此,在某些事情上极为绅士和尊重,只有他流露出丁点不愿,席寒不会强迫他丝毫。
就像现在,分明席寒都已经有了反应,却还是很依从,云淡风轻地退开,又拿了一颗水果给他投喂。
殷言声没有不愿,他就是觉得自己身上有油味。
等到一盘水果落到他肚中,一集电视剧恰好结束。
席寒起身去了浴室,再出来时已经去了卧室,殷言声几乎是前后脚的进了浴室,出来时裹着一身水汽。
卧室的沙发正对着门口,坐在这里可以将一切场景收入眼中,席寒看见殷言声进来,指了指另一张沙发让对方坐到那里。
殷言声的发梢还滴着水,湿得一捋一捋地搭在额头上,他打开吹风机给殷言声吹发,手掌穿梭在发梢之间,过了一会儿殷言声晃了晃头:已经好了。
手掌插.进发梢之间,掌心墨发只余下一丁点湿意,殷言声看起来那么冷硬桀骜的一个人,发质细软光滑摸到手上像是绸缎。
席寒手掌一路下滑,指间一寸寸地掠过,至殷言声的左耳后方二指的位置停下,那里有一颗小痣,颜色殷红。
殷言声皮肤冷白,连唇上的颜色都要比常人寡淡些,这颗耳后痣像是汲取了他周身一半的色彩。恰若晶莹雪山上一抹嫣红的初阳,娇弱的厉害。
席寒指腹在他耳后一小块肌肤上搓挪,眸色微微深了深。
却也是诱人的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殷言声:席娇娇。
席寒:??
第5章 热搜 再开口已是平静下来:所以,怎
殷言声闭目感受着这一切,那一小块肌肤似乎变得灼.热,吹风机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睫毛颤得厉害,周身的空气都像是被掠夺了,只能张着唇竭力的汲取一些空气。
席寒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面前,他们身上有着同一种沐浴液的香味,气息交融之间分不出彼此。
殷言声手指骨节因为大力而泛起了青白色,薄唇抿地严严实实,他把头埋在柔软的枕头里,那些气音自喉间吐露,经过唇舌,羽绒枕像是一层滤网,他的声音被筛露出去便有些破碎。
席寒一直是不疾不徐的,哪怕是这种时候也没见粗鲁和急躁,只安心地拥着,他甚至还垂眸扳过殷言声的下巴仔细看着他的表情,再缓缓地调整。
文火慢炖最考验人心性。
像是一条放在沙滩上的鱼,被搁置在柔柔的沙滩上,在炽热的阳光下蒸烤下,到最后连甩尾巴的力气也没有,只得长着腮大口地呼吸着。
耳边是席寒的呼吸声,头顶的灯盯的时间长了有些炫目,像是进入了一个奇幻的空间,他只能听到席寒的心跳声。
殷言声闭了闭眼,感受着有温热的液体自眼角流下。
方才太过刺激,如今神智一点点的恢复,像是经历过一次洗礼后重新启动,生理性的泪水就是开启的第一道程序。
两人相拥地密不透风,席寒的手掌搭在殷言声的脊背上,低哑着声音问:现在疼不疼?两人有一段时间没这样亲密过了。
他的声音像是隔着山山水水,从深处一点点地渗进来,殷言声目光放到席寒背上,漂亮劲瘦的肌肉上有着几条划痕,像是被人在意.乱.情.迷之时放肆地留下,带着些许的欲.念和难以启齿的贪婪之意。
隐秘,又带着暗昧,半遮半掩。
殷言声声音沉沉:不疼。
只是身体上带着一种懒洋洋的困倦感,尽欢之后疲惫总是随之而来。
席寒额间碎发已被汗水浸透,说话的声音也是慵懒,就那样闭着眼睛环抱着他。
月光自窗外透了进来,清灰色,像是一抹流水静谧着倾泻出来,万籁寂静,空旷的像是这个世上只有两个人。
两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殷言声鼻尖都是席寒的气息,冷冽、干净,像是竹木的香味。
他目光落到席寒面容上,这人阖着眸子时看不见那如深海一般的瞳孔,睫毛很长,覆在眼睑上可以阻隔一切的窥探,方才那些欲念自脸上褪去,如今细看起来竟然有几分薄情的意味。
玉楼深锁薄情种。
无端的,殷言声想起了这句词,他也不知道是何意,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有个玉楼。
感受着一道视线在脸上游移,席寒睁眼看着身边人,他摸了摸殷言声额头,声音很低:看着我做什么?
殷言声下意识地想在他胸膛蹭蹭,想起来自己额上的汗水又作罢,没话找话地开口:我想去洗澡。
席寒手掌在他背上,闻言道:我给你洗?
殷言声说不了,他不习惯这种事情让别人帮助,只是一次欢愉而已,席寒有很有分寸,他也没有脆弱到这个地步。
而且
殷言声视线扫过地上两人用过的东西,平时席寒都带着套,很好清洗。
二人相继去洗了澡后,又一同沉沉睡去。
翌日。
席寒醒来的时候拿过手机看时间,已经是早上八点,他中途醒来过一次,昨晚殷言声说今天不用做早餐。
他手指在屏幕上轻点,看到微博热搜后指尖一顿,停了几秒之后才点开,眉心微微皱着,像是遇见了一些棘手的事情。
#杜诗丹.我们就此别过@江博然#
#七年之痒#
#豪门婚变#
#豪门到底能不能嫁#
#分手那天你们做了什么#
热搜第一就是杜诗丹的那条微博,紧接着几个词条跟着,底下的几条热搜也有向上攀升的架势,杜诗丹属于一线,这些年都是用作品说话,有演技又美艳逼人,微博粉丝达到七千多万。
不谈江家,单是这个咖位的明星,婚后哪怕是感情破裂也会维持着恩爱夫妻的人设,哪怕私底下再怎样各玩各的表面上也会顾及,利益牵扯之下婚姻更像是一种契约,不遵守可以,但没必要撕毁。
席寒点开了杜诗丹的微博。
#最近我想了很多,做出这个决定之前我拥有足够的理智和思考,感谢江先生七年的陪伴,望日后保重,我们就此别过@江博然#
这则离婚文案编辑时间是十分钟之前。
席寒彻底没了睡意,他见惯了貌合神离的夫妻,如此干脆利落的一场单方面离婚是这个圈子前所未有的一场事。
哪怕当年江瑜的母亲与江父离婚也是深思熟路良久。
早晨的阳光自窗帘缝隙中穿过,席寒的面容有一半在暗处,半明半暗之中他身上带着一种淡薄的寡情之感。
想了想,席寒拨通了江瑜的号码。
隔了几秒之后才接通,江瑜声音很低,像是在睡梦中被人惊醒,疲惫的连吵架力气都没有的那种有气无力:席寒,我这里是凌晨三点。
席寒微微眯了眯眼,走出卧室接了杯水:再忍忍,你还有一个半小时又要起床了。
他听到那边长长的叹气声。
玻璃杯中的清水有了些许波纹,席寒把它举在阳光下轻晃:大嫂提出了离婚,在微博上直接发出的。
什么?
语调微微上扬,夹杂着一些不敢置信。
席寒明白这种惊讶,他们习惯了用利益去衡量一切,真心反倒成了次要的,又或者说,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感情微不足道。
江家大房从商,大哥江博然七年之前娶了杜诗丹,虽说现在有婚姻保护法与婚后夫妻共同财产一说,但席寒很清楚,杜诗丹离婚这一举动对她百害无一利。
七年之前董事会就做出决定,江博然年薪不过10美金,将资产放入信托之中,委托人和受益人都是自己,在婚姻存在期间杜诗丹每月会收到一笔钱。
换句话说,如果两人真的离婚,杜诗丹分不到一分的财产。
不单如此,她的演艺生涯很可能也会画上一个句号。
江瑜沉默了几秒,声音听起来都清醒了不少:我真的没有想到。
席寒轻轻敲了敲杯沿,声音清脆。
那日两人电话中曾戏言江博然与杜诗丹只能凑合着过,无非是多年养成的一种趋利避害的直觉,他们习惯了衡量与取舍,却忘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如他们这般。
席寒将杯中水一饮而尽,杯沿触着柜子,发出了沉闷的一声响。
通话已经结束,手机随手放在了一旁,他立于窗前俯视着整个小区的景象。
时节已是深秋,银杏树叶早已变得金黄,伴着微风簌簌飘然而下,人工湖上的几只天鹅抖着羽毛,再眺望远处,天边朝霞磅礴,落地窗前阳光通透,这一切的景象与往日无二,可席寒总觉得,有什么事物在悄然变动。
*
殷言声坐在办公室,面前的电脑上显示的是近期财务报告。
桌上用回形针固定着几个文件,他随意地扫了几眼便知道这是新来的项目,殷言声抬眸对助理小微道:把乔飞叫进来。
小微出去后,不一会儿技术部长乔飞进来了。
乔飞看着殷经理那张脸,其实还有些忐忑,大抵是气场的缘故,殷言声平日里总显的严肃,哪怕他无意摆架子去刻意彰显什么,但抬眸扫来时就有一种凛然的意味。
出乎意料的,殷言声今日很好说话,给他看了金主的要求之后只叮嘱了一二句,便将目光放到面前的电脑上。
乔飞视线不由自主地打量殷言声,分明他们年纪一般大,但对方身上的魄力和手腕让人心生佩服。
乔飞的性子其实很佛系,上学时就属于随意可以没问题的那种人,这也是很多人目前的一种状态,而殷言声不是这样,他属于把欲.望写在脸上的那一类人。
殷言声觉察到落在身上的目光,抬眸道:还有问题吗?
他目光冷淡,不带任何感情的出声。
乔飞一愣:没有。
他欲言又止地看着殷言声,玩笑似的开口:就是觉得男神好有野心。
大学时两人在一个宿舍,在狼多肉少的工科大学殷言声以一种极其频繁的频率上表白墙,宿舍就开始叫他男神。
这个称呼一直持续了四年的时光,直到两年前的六月才宣告结束。
而如今乔飞的这个称呼像是把时光重新拉了回去,在上下级的关系之外他们更是同窗。
殷言声目光稍暖,他垂眸将钢笔扣好,克莱因蓝在阳光下沉静而又乍目,一种很矛盾的色彩。
算是吧。殷言声缓缓向椅背靠去。
人和人之间真的不同,有人布衣饭菜可乐余生,有人偏要住高楼穿罗绮,殷言声很早就知道自己属于后者。
也许是欲壑难填,总觉得自己拥有的不够。
乔飞见他没有不愉,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你要不稍微歇一会,向你这样优秀的人还这样努力就显得我们很废柴。
我优秀?殷言声神情淡淡:我很普通。
乔飞第一次无话可说,因为他发现殷言声的神情绝不是有意自谦,他是真心这样认为。
你是对普通有什么误解吗?乔飞道:我毕业两年年薪20万觉得自己可厉害了,你这样的他摸了摸下巴点评:已经甩出了九成的人。
殷言声很直白道:我喜欢金钱。
乔飞:
说得好像他不喜欢一样!!!
#小钱钱没人不喜欢#
像是看出了乔飞的心思,殷言声也不知道说给别人还是说给自己听:金钱能给我带来沉默了一瞬道:愉悦感。
乔飞不太赞同:这不是还有句话穷开心。
有钱有有钱的好处,但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哪能人人都有钱?换句话说要是真以金钱论愉悦,岂不是大多人都要郁郁而终,说白了钱就是钱,有好有坏,倒也不必神话。
窗台上的绿萝长势喜人,浓绿的叶子已经随着枝条垂沿而下,落地窗之外是整个安城的商业区,在高楼大厦林立的地方,他听到了殷言声的静静地开口:假如你有一个喜欢的人,想买一件礼物送给他,你看上了一块八千块钱的手表。
你正好有八千,手表买下来了,却无意得知他一块打火机几万一颗袖扣十几万,你能把表送出去吗?
乔飞一时无话,唇几次动了动,没能开口。
半缕阳光从窗外穿透进来,就那样散漫地照在殷言声身上,可是却无任何暖意,眉目扫来时里面像是蕴着一块冰,神情说不上来是自嘲还是其他:他也许不会在乎,但乔飞
你舍得吗?
他的声音分明很轻,却像是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只一瞬后却是什么都没有了,再开口已是平静下来:所以,怎么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殷言声:【画圈圈】不开心。
哎,摸摸崽。
第6章 初见 他们在尘世烟火里相遇。
乔飞已经出去了,办公室重新安静下来,殷言声坐在办公椅上,右手边放着那只钢笔。
他手指骨节精致,这样触上笔时漂亮的像是一件艺术品。
指腹在上面轻轻地摩挲了几下,钢笔的顶端有雕刻的花纹,摸起来有一种幽微的粗糙感。
窗外暖阳照耀,安城秋季的太阳如同一个镶了金边的圆盘,连带着周边的云朵也染上了一层金光,里面夹杂些红色,灿然而又夺目。
殷言声支着下巴目光漫无意识地看向窗外,他遇见席寒的那天天气也很好。
那是安城的七月。
*
在水一方。
酒吧的金属声与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冷气开得足,待得时间久了就有一种凉意,殷言声旁边就是一名dj,穿着紧身的裙子点着脑袋摇晃擦碟。
老板李经为了提升营业额跟风搞了一个音乐节,也不算多么豪华,没请什么乐队,联系了几个会唱会乐器的学生,宣传出去算是开始了。
为期一周,地点就在在水一方。
用李经的话来说正不正宗不知道,反正是接地气,也不要什么门票,进去点酒就行。
殷言声会架子鼓,被同学拉了过去,敲上四小时,一晚上四百。
耳边俱是嘈杂的声音,舞台上放了些干冰,殷言声就坐在舞台侧面,在干冰升起的白雾之中面无表情地敲着架子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