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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鬓添香 第56节

  事实证明,苏落云料想的完全没错。那日方锦书撺掇着姐姐前来参加宴会,完全是裹着一口恶气来的。
  她早就打听到了,北镇世子妃跟渔阳公主私交不错,也会来参加宴会,所以特意来会一会世子妃,顺便找些晦气。
  哪想到,那个瞎子跑得倒是快,还没等她落座将椅子温热,那卖香料的居然借口腹痛溜之大吉,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这一口怨气淤积,总要找个宣泄之处,于是韩临风的那个郡主妹妹,就进入方二女煞的法眼。
  方二存心要下小郡主的面子,便不急不慢地问峻国公府夫人,这三公子何时娶亲,自然而然将话题牵引到了韩瑶郡主的身上。
  等将韩瑶郡主上下打量一遍后,方锦书则略带轻蔑一笑:“听说梁州寒风凛冽,这一看韩瑶郡主,果真不假,脸蛋倒不必涂胭脂了,也怪红的,跟乡下人倒有几分像。”
  第51章
  但凡经常外出讨生活的人,风吹日晒,大都有脸颊晒伤,红殷殷一片。
  所以有这标记的,大都不是什么显贵人家,多是务农,或者跑船子弟。
  韩瑶本是娇生惯养,自然肌肤嫩滑。可惜从梁州来的这一路上,虽然有马车遮日,但是也略微有些晒伤了。
  原本再过几日就能消退了,而且她还涂粉遮掩了,本不太显眼。
  可是被方锦书这么一点,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那有些起皮挂霜的脸颊上了。
  那等风臊的艳红,倒是有几分村妇味道,于是有那不矜持的,居然忍不住闷笑起来。
  韩瑶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一直在梁州娇养,哪里受得了这个?当时就面颊发烫,有些说不出话来,脸颊显得愈加红了。
  偏偏周围不乏拍马捧屁者,也是看准了方二小姐看着北镇王府的人不顺眼,于是又是接二连三,以着好言相劝的口吻,品评着韩瑶不合京城事宜的穿着打扮。
  言语嬉笑,全然当小郡主是现成的靶子,逗乐解闷的引子了。
  最后连方家大姐都听不下去。
  就在方二又不依不饶地刁难人时,恒王妃不动声色地咳嗽了一声,转而说起了六皇子为了彦县水灾,开坛守斋,为百姓祈福的事情,才算是将众人话题引到了别处。
  可是鲁国公府二小姐如此下脸子的场景,峻国公府的人如何看不出来?
  韩瑶未来的婆婆峻国公夫人虽然面带微笑,其实已经心内如野火烧灼了。
  可恨公公当年自作主张,给老三定了这门依靠不上的亲事。
  这韩瑶还没过门呢,就不招方家姐妹的喜欢。
  将来一旦这二姐妹之一登上了后位,那峻国公府岂不是也要粘连着倒霉?
  所以当有人再问起两家何时完婚时,峻国公夫人当着韩瑶的面,清冷说道:“现在这世道不甚好,下面的百姓连年灾荒,国公忧国忧民,还跟我说要将儿女的事情都往后推推,等世道好了再说。这几日,我也要给北镇王府写信,商量着要不要推迟婚期。”
  世道虽然不太平,可是韩瑶已经提前入了京,便是准备完婚之意。没想到峻国公夫人竟然丝毫没有跟北镇王府商量,便当着众人的面提出推迟婚期。
  明眼人都知道,这就是峻国公夫人不甚满意这姻缘,隐隐有悔婚的苗头。
  被一众贵女当笑话品头论足了半天的韩瑶这次再也忍不住了,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起身说自己身子有恙,提前告退了。
  还没等出驸马府的大门,小郡主便已经以袖遮脸,痛哭失声,待入了马车时,已经哭得喘不过气来。
  奚嬷嬷在一旁也是上火着急,柔声安慰着郡主,可是韩瑶却恨恨道:“别说了,且让我静静!”
  等回了青鱼巷子,她便下了马车,甩开身后一众丫鬟婆子,一个人跑回屋子里,关上房门哭。”
  总之,韩瑶郡主来京城后,正式参加的第一场盛宴,就这样黯淡收场。
  那日回去后,郡主在房里哭了甚久,甚至连饭都没吃。
  晚上一起泡脚的时候,苏落云问韩临风要不要过去看看小姑子。
  韩临风让丫鬟擦了脚,又穿上便鞋,便让人去将妹妹请到他的书房里。
  兄长来叫,韩瑶不能不去,不过她的嗓子也哑了,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坐在椅子上抽噎。
  一旁的奚嬷嬷便将宴会上发生的事情说给韩临风听。话里话外的意思,又是将小郡主手的委屈算在了世子这门低配的婚姻上了。
  若是当初他肯娶鲁国公府的二姑娘,小郡主何至于被人如此奚落?
  听了奚嬷嬷这话,韩临风倒是撩起眼深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道:“你现在不光是要做郡主的长辈,甚至连我和世子妃的事儿也都能管了。就然如此,奚嬷嬷要不要上一上韩家皇室家谱,彻底名正言顺做了主子?”
  奚嬷嬷原本是想借此提醒世子,有个这样的世子妃,以后前路坎坷,带累满府。没想到世子居然开口斥责起她来,自然是满心不悦。
  不过世子发火,她也只能跪下,依旧端着两朝元老的架子,不卑不亢道:“老奴知道自己逾矩了,可是忠言逆耳,为了北镇王府,就算拼死,也要直言劝谏。如今因为那世子妃,我们算是彻底得罪了鲁国公府,连带着峻国公府也不乐意。世子若是不想办法让方二小姐消气,以后您和小郡主可怎么在京城里安度?”
  韩临风也是被嬷嬷这死谏老臣的架势给气乐了,他轻笑两声,开口问向韩瑶:“今日世子妃找人叫你过去,你缘何不过去?”
  奚嬷嬷又抢着道:“是老奴阻了郡主,她当时正跟峻国公府的大儿媳妇说话呢。”
  韩临风靠在椅子上继续对妹妹道:“你远道而来,不知京城交际场合的进退。你嫂子本好意想提醒你跟她一起走,避开鲁国公府的人。可是你身为府里的主子,全然不能自己拿定主意,更不顾你嫂子的好意。既然决定留下了,你又受不得别人的言语奚落,失态离开,哪里像个堂堂郡主?韩瑶,你觉得就算峻国公府不悔婚,你自己能在京城立稳脚跟吗?”
  韩瑶不由得抬起哭得红肿的眼,抬头看着哥哥。
  听了这么气人的事情,可哥哥依旧是宠辱不惊的样子。她不由得想起父王惩戒少时顽皮的哥哥,那么长的皮带子抽在少年的身上,他的脸上也挂着这样淡漠不动的表情……
  韩瑶的心里是很敬服自己的这位兄长的,她虽然在梁州短了些见识,却不缺心眼。
  如今在鲁国公府这一遭,她也算是知道身边的嬷嬷有多么不识时务了。
  自己听个梁州老妪的话,不光让外人看了世子府姑嫂不和的笑话,更因为自己受了奚嬷嬷的撺掇,一味逢迎巴结峻国公府的人,失了北镇王府郡主的矜持气节。
  所以兄长的话点到了这里,她总算是止住了哭,嘶哑着嗓子道:“原也怪不到嫂嫂,是我不懂事,贪玩留下,自取其辱……能否劳烦兄长给父王写信,陈明今日之事,不必等峻国公府悔婚,我们自己先解了婚约吧!”
  这话一出,一旁的奚嬷嬷先惊了,她觉得小郡主太孩子气,难道她不知王妃当年为了攀上这门亲,花费了多大的气力?
  韩临风听了妹妹的话,却赞许地点点头l:“峻国公府当年定下这亲,也是老国公的意思,并非峻国公夫妇乐意,你若能想开是最好,不过解不解婚约,也要两方家长商定,不是你我能先定下的。这几日你暂且不要出门了,若是想要散心,可以跟你嫂子去京郊的别院玩玩。”
  这时,奚嬷嬷又想说话,可是韩临风淡淡道:“我选买了两船布匹还有药材家私,原本就是要送往梁州,这些东西金贵,若没有个知根知底的人跟船,我也不放心,就劳烦嬷嬷你走一趟,将两船东西送回梁州吧。”
  这不就是变相撵人?奚嬷嬷急了,今日小郡主受辱,她虽然也有错处,可是她是王妃派来的,岂能说撵就撵?
  可惜世子心疼妹妹,似乎将错全怪在她的身上,也不听她解释,只是淡淡道:“您虽然资历甚老,可未上韩家家谱,就还是王府的奴婢。若是不愿听我的话,你也要先回梁州一趟,让父王褫夺了我的封位,寻个人接管了世子府再说。”
  话到这个份儿上,显然已经不给奚嬷嬷什么面子了。奚嬷嬷闹了个面红耳赤,只能讷讷告饶,退了下去。
  那船也走得甚快,未到两日便要起航。
  于是奚嬷嬷这个通天老仙,外加另外两个她带来的老仆一起打包回程,被送上了船。
  这样一来,世子府少了老仙的气息,也让人待得舒心畅意了。
  不过那峻国公府的婚事,的确很是棘手。
  落云并不知那日书房里的风云。
  事后她也问了韩临风,那韩瑶小姑子该如何自处。韩临风淡淡道:“还有一年的时间,韩瑶若是会来事,得了峻国公夫人的喜欢,那也还好。若是一直喜欢不起来,说不定峻国公府也跟我那前未婚妻一样,能寻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退婚,到时候只能各自嫁娶了。”
  苏落云知道世子也被退亲的历史,她只能转移话题道:“可郡主是女子,也要面子,既然还未出嫁就不得婆婆的喜欢,为何不是北镇王府退亲,却偏偏要等人家退?”
  韩临风没有做声,而苏落云觉得自己逾矩了,她又不是韩瑶的真嫂子,说这些,有些太不见外了。
  可没想道韩临风却开口道:“这婚约,是母亲当初花费了不少心思才求来的。峻国公虽然不似鲁国公那般位高权重,可也是乔木世家。有能让女儿离开梁州的机会,母亲怎么会让父王退亲?”
  京城繁华之地,是母亲最留恋的地方。可惜她嫁给了北镇王府,自然与京华烟云重楼再无干系。
  能把女儿嫁入京城,是北镇王妃的执念。
  苏落云明白了。原来是北镇王府高攀了峻国公府,只是不知当年北镇王妃用了什么手段,才赖上了这门亲。
  了解到这些,再想想白日里宴会上的场景,苏落云不得不替自己的那位小姑子长叹口气。
  随后几天了,韩瑶听了兄长的话,不太愿意出门了。
  现在奚嬷嬷走了,少了挑唆事情的,她反而跟嫂子每日呆在一处,话也比从前多了许多。
  落云并没有藏私,借着这几日的功夫,也给小郡主讲了讲京城内各个府宅子里的局势。若下次再有宴会,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不过韩瑶因着上次的刺激,有些怯场了,每日里,比较常去的地方反而是甜水巷的小院子。
  还有两日就要恩科了,落云每日都让厨房炖煮滋补汤水,再给隔壁送去。韩瑶闲的无事,便也跟去看看。
  韩临风嫌弃绕来绕去碍事,干脆在两府的隔墙上凿了个洞,这样一来,送去的汤还是滚热的呢!
  待到恩科那日,韩临风也陪着小舅子一同去了考场。
  归雁的东西都是落云让香草和田妈妈挨个验看过的,生怕有什么疏漏。
  大魏朝的童试不像正式恩科,须得连考三天三夜。但是时间也不算短,御寒被子一类也要准备,防止变天。
  所以家里但凡有条件些的,都是大车小车的接送,考场前也拥堵得车水马龙,压根也顾不得谁家给谁家让地方避嫌了。
  下了车之后,韩临风干脆将苏落云护在身前,又让庆阳等两名侍卫护送着小舅子入考场。
  剩下的时光里,他们也懒得回府,便去了相邻的客栈等候。因为往年有考生昏厥被抬出来的,担心考生的亲人,一般都不会离开考场太远。
  现在考场附近的客栈房间千金难求。幸好韩临风一早就命人在这里定了房间,不至于让自己的女眷在烈日下暴晒。
  随着考场的铜锣声响起,一朝寒窗苦读,成果便在此一举。
  落云今晨早早起来,跟着弟弟忙碌了一大清早,心里其实也有些焦火,气血一时有些供不上来。
  而且这几日,韩临风又请了位不知哪里的郎中给她针灸治疗头痛之症,每次针灸之后,都有困乏之感。
  所以等入了客栈的客房,苏落云又是困劲来袭,半闭着眼,恨不得立刻睡去。
  待进了屋子,她被韩临风扶上床后,径自脱了鞋子躺下,原也就是想要囫囵一下,安稳心神。
  可没想到,一闭眼就这么昏沉睡去。
  待她总算是睡够时,突然觉得腮帮子下面的枕头有些硬,待她伸手一摸时,却是温热一片……
  虽然看不见,可鼻息间熟悉的气温让她知道,自己似乎是将世子厚实的胸膛当了枕头。
  其实他们俩在客栈里还同睡一床,当然有些不妥。
  不过客栈的床只有这么一张,而世子好像也只订了一间房。丫鬟仆人都在廊外候着,他若也累了,的确只能共挤一张床。
  不过她既然醒了,自然要将床让给世子。
  可就在她小心翼翼地摸索,准备跨过下床的时候,正在熟睡的男人突然动了动,结果落云一下子就跌落在了男人的身上。
  也不知怎么这么巧,当她落在他身上时,好巧不巧的,嘴唇竟然也贴在了他的唇上。
  当感觉那带着丝丝凉意的柔软时,苏落云想要赶紧爬起来,可是她的脑袋却被一只大掌定住了,然后便很自然地加深了这一吻。
  这种被巨浪拍打理智,头晕脑胀之感,是她生平没有过的经历,只觉得脸颊发烫,感觉他的鼻息也是滚烫灼人。
  待得好不容易分开,还没等她开口申斥,身下的男人便无辜道:“怎么今日这般热情?我还没睁眼,你便扑了过来?可惜归雁也该出来了,我们好像耽搁不得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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