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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金安 第80节

  陆停看着她,犹豫片刻,小声说道:“就白日里的谣言。”
  温月明一愣,一时间脸上又青又红,忍不住打量着面前之人,最后目光自他挺直的鼻子和劲瘦的腰肢上一扫而过,含含糊糊,不带任何多余色彩地问道。
  “你还有这爱好?”
  陆停脸色僵硬,咬牙切齿。
  “木景行自告奋勇帮我做这事,我原本只是想要散播一下安王可能不利子嗣的事情,让德妃出面把选妃之事截下,也省得你为难,谁知道这事经过她的口就越发猎奇。”现在已经往下三路走去了。
  木景行吓得在程求知的掩护下,连夜出宫躲起来了。
  温月明闻言并未露出信服之色,反而越发犹豫:“可,传的好有鼻子有眼。”
  五行八卦,乡村野医都搬出来了,听上去就很像一回事,最重要得是德妃竟然信了!
  离谱到了一定地步,就会开始显得有理有据。
  她忍不住把目光留恋在陆停那截被腰带禁锢的腰身上。
  陆停身形极好,手脚修长,肩宽腰细,尤其是那截春风争拟惜长条,玉压腰衱稳称身的腰身,因为常年习武,好似一截青翠长竹,静如铮铮雪玉,折似游龙轻旋。
  那视线太过灼热,陆停捏着纱幔的手收了又紧,紧了又收。
  “温、月、明。”陆停弯腰,咬牙喊着。
  腰带是玉制的,在紧绷动作偏又截出一截腰身,好似被弯到一定程度的竹子,韧而不断。
  层层纱幔擦着他的腰背,如连绵不断的水一般落下,瞬间封闭了两人所在地空间。
  陆停捏着她的下巴,狠狠说道:“你看在看什么。”
  “看你腰。”温月明勉强拉出一丝神智,仰着头,老实交代,“我还以为你说的办法,就是出卖色相呢。”
  陆停见她一点吃醋愤怒的表情也没有,一时间在火里滚了一边,又在冰里走了一遭,最被浸在酸不拉几的陈年老醋里。
  “别人这么觊觎我的□□,你就一点感觉也没有。”
  温月明眉心轻轻蹙起,确实因为心中忍笑,正想着如何把人打发走,可眼底的笑意确实怎么也遮不住。
  陆停气急,可盯着那双亮晶晶的,黑白分明的眼珠又是半分脾气也发不出来。
  “那你摸摸他。”陆停轻抚着她的唇上还未愈合的,索性得寸进尺。
  温月明好似没有被蛊惑,笑眯眯地看着他,冷酷无情地说道:“不行,我要睡了,你滚回去。”
  陆停一怔,臭着脸说道:“你一点都不想我。”
  温月明被子一裹,就像一颗蚌珠,半响不说话。
  “那你手上的伤好了没?”陆停不想做,只好转移话题问道,“嘴上的伤涂了药没有。”
  “我一直在花园里,打算和你偶遇,给你送药呢。”他借机沉痛说着。
  “拜谁所赐我这一天天待在屋子里。”温月明阴阳怪气冷笑着。
  手上和嘴上的伤也就骗骗翠堇这样的笨姑娘,宫里到处都是人精,若是看出来可就有大麻烦了。
  “是我,都是我。”陆停积极背锅,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白药瓶,“那日有没有把肩膀磕到了,你一定不好意思问翠堇他们拿药,我给你看看。”
  温月明裹着被子不动弹。
  陆停小心翼翼地去拉她的被子,倒也没受到太大的抵抗,眼睛倏地亮起。
  温月明穿得是素色内衫,袖子不长,刚刚搭在手腕上,只要轻轻一动,手腕上的那道印子就露了出来。
  陆停顿时皱起眉。
  “疼不疼。”
  “不疼,只是看着厉害而立。”温月明无所谓说道。
  她向来皮肉薄,小时候和温爱一起练功时,常常摔得浑身是伤,偏偏一分重的伤口落在她身上就好似五分深,常常把娘吓得直掉眼泪。
  陆停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在她身上下死力气。
  “下次我轻一点。”陆停心疼地挖了一大块膏药揉她手上。
  温月明手骨一僵,顿时抽了回来,警惕说道:“你还想有下次。”
  陆停抬眸看了她一眼,眸光半暗,在平静面容下是气势汹汹的侵/略:“你说过你不会躲的。”
  瞧瞧,欲/念熏心的报应来了!
  温月明语塞,全然无法招架他的满腔柔情,只是垂眸,揉开手腕上的膏药,随口敷衍着:“药挺好的,今日巡值的是卫郦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陆停嘴角抿起。
  “你要跟我生气吗?”温月明立刻敏锐反问道。
  她声音不是时下女子娇柔妩媚,流声悦耳之感,反而带着冷清清的风定露华。微波澄动,的冷浸,此时此刻,声音带着一点警惕的意味,偏偏又因为朦胧夜色,就像不经意勾上一截长羽似的。
  陆停一腔澎湃怒火顿时烧不起来,看着她那双黑水白珠的眸子,半晌没说话。
  十岁那年,九死一生的陆停遇到了从天而降的少女。
  少女穿着大红色的裙子,落在他面前,就像一只张开翅膀的骄傲小鸟。
  他仰头看着少女,头顶热烈的日光落在瞳仁上,在他满是黑暗的心中破开一道裂缝。
  这一看,便是看了八年。
  他明知此人一惯是敷衍欺骗,懒散不正经,可只要她给了一句话,一个眼神,就像毒药一样,让人一头扎了进去。
  他怎么会跟团团生气呢,她便是要像星星,他都会摘给她。
  只要,她一如既往地停留在他身边。
  “我给你涂药。”陆停垂眸,抓着她的手腕,用力揉着,要把药性揉进去。
  ——陆停不是逼一逼就能把人压下去的性子,反而会在不经意间给你更大的反弹。
  温月明也不敢把人逼得太紧,见他老老实实歇了心思,也就任由他做一些小动作。
  一时间,帐子内只剩下陆停衣裳的摩擦声。
  “这药可以吃的。”陆停掏了一块放在指尖,规规矩矩地说着,“嘴上的伤也要涂。”
  温月明一整天都充斥着那个八卦,晚上还睡不好,大半夜又被叫起来,又被揉的有些困,眼皮子都耷拉下来了,焉哒哒地嗯了一声。
  “我自己……”
  仅存的意识让她张嘴拒绝着,结果刚说了几个字,就被一根冰冷的手指抵着,清凉的药香瞬间涌进鼻腔。
  “嘶。”她顿时清醒过来,疼得想要推开他的手。
  手腕上的伤只是看着恐怖,嘴巴却是实打实被小狼崽子咬了一口,疼了好几天都没好。
  “很疼。”陆停的手指点在唇上不动了,眉心蹙起。
  “疼。”温月明瞬间眼角发酸,刚一张嘴又倏地闭上。
  带着药味的指尖猝不及防碰到一个柔软温热的舌尖。
  一时间,两个人都愣在原处。
  “我给你把药抹匀了。”陆停哑声说道。
  温月明推开他的手,自己胡乱擦了一把,结果碰了伤口,疼得眉心紧皱,龇牙咧嘴。
  “我就给你涂药。”陆停微微靠近她,小声说道。
  温月明刚才擦得太用力,竟然渗出一丝血丝,狼狈地贴着唇皮,长长的睫毛微微掀起,就看到陆停的手指正直地伸了过来。
  温热指腹带着来不及拭去的膏药轻轻自表面扫过。
  膏药清清凉凉,也算缓解了刚才带来的刺痛。
  温月明见他格外正经,悄悄松了一口气。
  陆停一颗心完完全全系在温月明身上,自然能清晰察觉到她的变化。
  ——她又想逃。
  一个细微的念头自心尖缓缓升起,就像此刻深沉的夜色,挥之不去。
  膏药被融化,薄薄一层覆盖在滚烫绵软唇上,晶莹透亮。
  陆停的手轻轻滑过,最后在嘴角轻轻一滑,抬眸看她。
  “好了。”
  这动作明明再正常不过,温月明却觉得坐立不安,避开他的视线,轻轻嗯了一声,撇开脑袋,让那根手指扑空,裹紧被子准备滚回最里面躲起来了。
  她自诩很少有犹豫不决之事,一向是但断则断,不受其乱,可现在,此时此刻,此人此景,却让她进退两难,瞻前顾后。
  陆停眸光微暗。
  “我困了。”温月明打了个哈欠,眼尾扫去,“我睡了。”
  陆停并未起身,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或者说是她的唇角。
  温月明顿时心生不详。
  “有血丝。”
  温月明伸手,准备胡乱擦去。
  “你对自己怎么还是这么随便。”陆停看着她,抬眸笑了笑。
  “受了伤也随便裹一下,饿了便是胡乱都吃,困了也是找个地方躺着,就是我丢了,你还在关心家门口的枣树怎么还不结果。”
  温月明动作一顿。
  ——进退两难。
  只要陆停提及往事,她原本坚定的一颗心就是一团乱麻。
  “可你丢了,我都是亲自来找你回家的。”
  陆停笑说着:“我第一次黑市才十三岁,差点被人骗了,结果你在明月楼屋顶喝酒,喝得酩酊大醉,我背你回家时,你还揪着我耳朵说自己没醉。”
  温月明失语,一双眼睛水润润地看着她。
  陆停看着她笑:“我今天帮你涂药,可要讨一点好处吗?”
  温月明被人勾出自己负心薄幸的往事,一时间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实属是被人捏着把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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