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0章 落叶无定处

  他不是从这几片落叶有所感悟，而是给了他一个启发。
  如果这落叶是身法，那么毋庸置疑极为高明，可是这种高明，却不适合他使用。
  瞬时，陆羽的灵台一片清明。
  差那么一点，他就钻牛角尖了。
  他本就一身横练肉骨，哪里需要什么高明的身法，他需要的是，绝对的速度与预判。
  假设他练就了绝世身法，那岂不是等于，将这身肉骨弃之不用？
  所谓绝对的速度，就是招式与意识的彻底相融，如指臂使，类似剑修的人剑合一。
  而很显然，那个灰衣少女就是达到了这个境界。
  身法，只是以退为进的迂回进攻之法。
  这也是为何，灰衣少女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在进攻，而从未防守过。
  可他有这一身肉骨，则是完全可以忽略这一步。
  比如他的速度要是足够快，完全可以在对方击中自己之前击中对方。
  再不济，硬碰硬也是他占据足够的优势。
  灰衣少女以点破面，还是得在陆羽身上的同一处击打了数十拳。
  换一句话说，陆羽要是能击中灰衣少女，或许仅仅一拳，那就足够了。
  至于预判，那就是把绝对的主动紧握在自己手里。
  问题是如何能够在对方出手前准确预判......
  陆羽皱了皱眉，又陷入了思索。
  心震，从另一层面来说，可以帮助他进行某种程度的预判，但那还不够。
  这只是出于保持在一定距离的前提下，一旦近身作战，心震就派不上太大的用场了。
  陆羽微微侧了侧头。
  与此同时，一道平和的声音从陆羽身后传来，“陆前辈。”
  是汪炎晨来了。
  “看来陆前辈今日很有雅兴。”汪炎晨笑着走近。
  他看到了，陆羽望着这庭院老树出神，却想不到他并不是在看风景，而是在沉思。
  不过，他主动打开了话匣子。
  “这一棵树，据说是我爷爷种下，可惜长势不好。”汪炎晨笑着指了指那已有裂纹的院墙，继续说道，“而且这落叶也多，每逢夏秋二季，需要宫女每日打扫，不过既然陆前辈喜欢，我留下就是。”
  “不用麻烦。”陆羽摇了摇头。
  他不是喜欢这棵树，只是汪炎晨误会了而已。
  况且就如汪炎晨所说，这树长势不好，估计再过那么几年，这院墙都得给树根掀翻。
  王宫，讲的是威严二字，这棵树的生长，实在是不合人意，砍了也就砍了。
  汪炎晨微微一笑，自以为是琢磨到了陆羽的心思。
  “陆前辈不必介意，若是担心树根掀翻院墙，我可命人将院墙扩宽一些，这满庭落叶，大不了就让宫女每日清扫，也飞不了几片到外面去。”
  他之所以有这么一说，其中示好之意再明显不过。
  然而，这话一出。
  陆羽就是猛地一愣。
  旋即他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抹极其古怪之色。
  “既然是这样，这棵树就留下吧！”
  随后，他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你说得很好，非常好！”
  汪炎晨还未来得及惊喜，倏地就听闻陆羽夸奖他说得好，他也愣住了。
  这明明是他表露了一番心意，夸他说得好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陆前辈明煲暗损，说自己拍马屁有一套？
  一想到这个，他就满脸通红，躬身抱拳连声惭愧。
  “你别想太多，你说得是真的很好，你那番话，帮我突破了一个修行上的瓶颈。”
  陆羽语重心长，拍了拍汪炎晨的肩膀。
  其实他也没想到，汪炎晨无意中的一句话竟是让他醍醐灌顶。
  “什么......这......”
  汪炎晨也不知说什么好了，但也难掩心中好奇，“还想请教陆前辈，那是什么瓶颈？”
  瓶颈一词，他不是不知其意。
  他热衷修行，可惜由于身份的限制，致使他这一生无缘，失落纵然是有，却依旧难掩好奇之心。
  不过他话一出口，立马就后悔了，尽管他不是修行中人，也知这问题是大忌。
  然而陆羽只是哈哈一笑，便举步迈向庭院。
  “我有一个强大的对手......”
  走到老树底下，他低头望着这一地落叶若有所思。
  “她的身法和招式诡异无比，我若想胜，必须得比她更快，而且得准确预判她的进攻路数。”
  “想要比她更快，不难，只要我勤练黑砂手，领悟其真意就能人招合一。”
  “可是，我一直找不到预判之法......而你一句话，使我少走了许多弯路。”
  “你说得对，这满庭落叶，只落院内，也飞不到几片到外面去。”
  “同理，她的招式再诡异，不过是针对我身体任意一处，如果我刻意执着于到底是哪一处，那就落入了下乘，永远没有胜得了她的可能......”
  陆羽自言自语，声音不高，实际上他并不是解释给汪炎晨听，而是进一步去印证这个想法。
  反观汪炎晨，则是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陆羽所云何云。
  “......懂了。”
  陆羽眼中精光一闪，继而左掌往下一按。
  这庭院内的空间，陡然为之一震。
  在同一秒，地面上的落叶竟纷纷倒飞而起，宛似化作几百纷飞蝴蝶。
  随即，陆羽旋身连挥两掌，这满庭落叶就被一道旋风席卷，就此飘散开来。
  “既然落叶无定处......不如只取一叶。”
  陆羽暗暗一叹，一掌朝上迎去。
  接着就出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一幕。
  只见陆羽迎掌的方位，落叶倏地再冲天而起，而飘散与周围的落叶，则是不受影响洋洒落下。
  他终是摸索到了反制灰衣少女的手段。
  可是他这刚领悟得来的，却在他还未拜入洪门以前，其实就无心使用过。
  当时，他遭到了李大牛的半路堵截，两人都用砍刀互砍。
  李大牛的刀法，算不得上乘，然而他这个用刀的门外汉，却是能和李大牛打了个平手。
  为什么？
  道理很简单。
  那就是他当时的每一刀，都是冲着李大牛的要害而去，如果李大牛不格挡，那就是以命换命的结局。
  同理。
  面对于灰衣少女那看似无懈可击的攻击，他要反制其实不难。
  只要他专攻灰衣少女要害，而无有其他顾忌，结果无非是他和灰衣少女一拳抵一拳。
  灰衣少女打他一拳，破不了他的防御，而他只要击中对方一拳，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而他欠缺的，说白了就是那种舍命的心态。
  自从他习得黑砂手，就有了一个假想敌，他每逢修炼黑砂手，都是想着你攻我往。
  这在无形之中，给自己设下了种种束缚。
  这就导致束手束脚，而完全忽视了他这一身强横的肉骨。
  或者其他人有那般想法没错，但却绝对不适用于他。
  身法，格挡......
  这些，都不是他需要的，他需要的是进攻，如灰衣少女那般无休无止的进攻。
  只是他的进攻要更加直接。
  无需迂回。
  而是要一旦出手，就得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