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

  我哪有胡闹,我在梦里嫁给你,竟也不得快活么?她甚少有任性的时候,偏又生得美貌,其心通透,凡事看得太明白,内心愈发苦闷,情浓如酒,似是醉了。
  看着她的眼睛,昼景恍然明白过来,欲.念稍减,待她更为怜惜:舟舟,你别怕,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我就是上天入地都会回到你身边。
  可琴姬现在需要恩人。
  红颜娇美,少女倔强地看着她,眼里波光轻晃,明明羞得耳朵欲滴血,还是执意道:我想要恩人要我。我要做恩人的女人、做你的妻。我会忍着,会直到这梦结束再醒来。
  她低下声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也只能在梦里给你了,还望恩人不弃,成全我罢。我我要这个名分。
  绣金的艳红嫁衣被缓缓褪下,看着动也不动的心上人,她摘下凤冠,层层薄衫落地,烛光映照中昼景得见这世上最好的玉色和雪色。
  琴姬再怎么胆大冷清,此时也委屈地快哭出来,身子乍冷,她抱臂在怀,两条细长笔直的腿微微打颤:你、你还要我如何?
  是我不解风情,舟舟莫怪。帷帐放下,昼景稳稳当当地横抱着她,感受着寸寸温软细腻,心早就乱了章法,口干舌.燥:那我、那我来真的了
  少女脸颊通红地躺在喜床,别开脸,想起曾经看过的画册,欲说还羞地瞥了她一眼,玉腿勾了她腰。
  这番主动比说什么都来得热烈诚恳,黑白长发洒落交织,风光旖.旎无限。
  午后,流烟馆,白梨院。
  花红柳绿百无聊赖地坐在秋千架逗弄闯进院门的猫。
  蝉鸣喧嚣,主子喜静,这个时辰除非天塌了的要事,无人敢搅扰她。
  闺房,花香怡人。
  帷帐内的少女青丝铺散枕侧,纤长浓密的睫毛柔弱轻颤,雪腻肌肤晕染诱人潮.红,睡梦中只见她轻唇角,似是隐忍难耐,迫不得已地歪头,一声低.吟浅浅溢开。
  锦被下小腿绷直,脚趾蜷缩,想逃,又不知从哪来的执念令她忍羞迎上那陌生的感觉。
  情愫在心尖满涨。
  梦境。
  点点泪渍顺着眼角淌出,晶莹的泪挂在睫毛,琴姬第一次知道这事原来如此磨人,这般想来,她还是托大了,恩人先前对她做的和这比起来实在是场不足一提的毛毛雨。
  她想哭,却怕哭出来扰了恩人雅兴,唯有愈发依赖地抱紧她,口里喊着恩人恩人,声音慢慢变了调。
  这是梦。
  昼景清晰地意识到这点。
  因了是梦,她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做她一直以来想做的。
  然而视线低垂看到她的舟舟煎熬忍.欲的娇容,她放缓力道,用尽浑身解数哄她。
  琴姬被她哄得飘飘然如坠云端,飘飘然之际又被她捉弄地连声求饶。
  她不想伤了她的恩人,搂在她脊背的手紧攥成拳,拼命地盛放、盛放。如一朵花追逐属于她的春天。
  爱慕她,信任她,依恋她。
  也只愿在她给的春风里盛开、凋谢。
  若她是花,她希望把自己摘下来送给她的恩人。
  琴姬满心欢喜,泛红的眸子痴痴凝望。
  八岁那年她出现在她梦中,往后的每一年每一步路都是她搀扶着走过。在梦里教给她安身立命的本事,连她的心都给夺走。
  恩人是个偷心的贼。
  琴姬心甘情愿被她偷。
  她沉沦在无尽的爱慕,意识深处不愿醒来。昼景搂着她在她耳畔低喘,声音好听,勾.引地少女想为她做任何事。
  换个地方,可好?
  琴姬知道她坏,想了想嗯了一声,嗓音透着喑哑,她晓得这一场还没完,身心也委实需要她。
  她答应了,昼景喜不自胜:去温泉池。温泉池旁要有繁花绿树,池水清澈温热
  她话音未落,琴姬已猜中她所向,两人相拥着齐齐落入天然的温泉池,少女叹息着:快些
  再慢下去,她就要醒来了。
  殊不知这一句催促惹得昼景心火四溅,早知会有这一遭,琴姬断然不敢嫌她慢。
  大意了。
  她想。
  琴姬哭叫着醒来。
  娇躯颤抖,下嘴唇快要被她咬破。
  水雾氤氲的眸子漫出大片大片的欢.愉羞耻,掩在锦被下的玉腿无力交叠,重重呼吸两声,她坐起身,顿时升起一股现实与梦境混乱交错的茫然。
  怔忪了好半晌,一时想着在梦里她嫁给恩人了,一时想着梦境里那番漫长恩爱的遭遇,她捂着脸:太胡闹了。
  冷静下来,忽听门外传来嘈杂声响,她蹙眉。
  门砰地被推开,花红闯进来,隔着一道帘子,慌慌张张:不好了主子,墨家那位高中状元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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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冷言相拒
  花红跟了琴姬多年,耳濡目染养出的气质与寻常侍婢大不相同,平素处事少有慌乱无措的时候,此次实在是被墨家嫡长子衣锦还乡的架势吓到了。
  她冒冒失失闯进门来,琴姬坐在床榻,娇躯拥被,脸颊羞红未褪,青丝铺散,不等她挑开帘子近前来,当即冷喝一声:出去!
  音色如玉,清寒至极,花红怔了怔,霎时面色微白,自知失礼,当即退出门去眼观鼻鼻观心地垂手而立,不敢发生丝毫声响。
  主子音色透着沙哑,显然醒来不久,她越想越觉得此举冲撞,愧疚抿唇,暗叹定力不足,见识终究少了些,比不过主子泰山崩于前而岿然不动。
  墨家那位赶考前一日就敢站在流烟馆门口扬言非主子不娶,此次得势归来,怕是无人能挫其锋芒。
  她一个人在那忧心思虑,却不知闺房内少女一颗芳心渐渐恢复沉稳,自梦里带来的悸动被她悉心藏在心底,来不及回味,掀被下榻。
  雪白的中裤裹着修长细润的腿,双脚落地,初初走动两步,险些软倒在地。她羞赧扶上桌角,不知多少次感叹梦境种种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不敢在这时思念恩人,更不敢去想人生头一遭缠绵激烈的情.事,稍缓片刻,琴姬拐入浴室。
  人陷在白玉暖池,思绪愈发清明。
  十五岁及笄那年引来秋水城权贵争先提亲,那日起她就明了会有这一天。
  好在她已经嫁人了。
  墨闻钟来者不善,那又如何?她轻嗤一笑,杏眸翻腾出嘲讽之意。便是强娶了她又如何?左右,她是死也不能移情的。
  沐浴穿衣细梳妆,坐在梳妆台前挽好妇人发髻,看着铜镜内与素日截然不同的打扮,琴姬真心实意地笑了。
  我已经是恩人的妻了。她柔声喃喃,眼里情意昭昭,是所有人没见过的风流媚.态。
  梦里经了人事,懂了那欲生欲死的情欢,她是断不能再与旁人弄出纠葛,琴姬沉吟地抚上那支发簪,发簪精巧别致,及笄那年,入梦恩人送她生辰礼,也是一支金簪,醒来照着这样式,她特意找人定制,说起来今日还是头一回戴在人前。
  她起身整衣,最后看了眼镜内的自己,腰肢轻转,人走出门去。
  吱呀一声堵在前方的门打开,花红蓦地抬头,被眼前一身略染成熟美韵的少女惊艳,目光落在那象征女子嫁人成婚的发髻,她指尖颤抖:主子,这
  走罢。她不欲多言。
  墨闻钟高中状元,衣锦还乡正是得意时,流烟馆出奇地热闹。
  满城谁不晓得墨家嫡长是个数一数二的痴情人,不光痴情,人也疯,拼着被墨老爷打死的风险都要得偿所愿,世家子弟中纨绔不争气的不少,但疯起来不要命的,这位当是头名。
  今时他一朝高中,墨家风头无两,墨老爷拗不过儿子,好在嫡长子钟情之人并非烟花柳巷不正经的女子。声名在外的才女,娶进家门好好调.教一番,不至于失了世家颜面。
  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应了儿子求娶之事。
  墨闻钟此番前来一为见一见梦寐以求的人,缓解相思,二为和喜欢的人分享高中的喜悦,试探琴姬的心意。
  若她心中无人,凭何不能嫁给他?若她心中有人,大不了借墨家权势教对方知难而退。和他抢女人,不仅要有胆子,还要有命。
  他在帝都赴考,不仅拿下状元之名,更拜了朝中一品大员为干爹,有了这门干亲,前程似锦,加之墨家本来的雄厚根基,他自认俘获美人归不在话下。
  面对周围同辈人的逢迎恭贺,未曾表露一分自满。越是如此,越使得人高看他一眼。
  一楼人声鼎沸,人群里不知哪个眼尖的率先喊道:琴师出来了!
  墨闻钟呼吸一紧,急切看去。
  却见少女衣袂飘飘,短短几步路,犹如仙子下凡尘。
  多月不见,美人清减,冷淡淡销.魂蚀.骨的韵味更浓。有冰雪之清白凛然,白梅之凌然孤傲,不说通派的气质,单论那张脸、那身段,已是举世难求。
  看着看着,他眼神流露痴然之色,却在某一瞬,心跳骤停。
  莲殊一语道破众人所思所想,失声问道:琴姬,你何以挽着妇人髻?
  闹哄哄的热烈氛围好似当头泼下一盆冷水,登时有了天寒地冻的冷彻,琴姬淡淡瞥她,看也不看被簇拥着的状元郎,语气漫不经心:我嫁人了。
  嫁人?!莲殊和墨闻钟异口同声,先后寒了脸。
  你好端端的在流烟馆,哪门子的嫁人?你嫁人,我们怎会不知?
  琴姬懒得理会,想了想又觉不理会甚是憋屈,讥讽出声:你不知的多了。
  被她公然呛声落了好大脸面,莲殊咬牙:胡闹!琴姬,你莫要仗着墨公子偏宠就在这里信口雌黄!
  不管周围如何议论,墨闻钟脸色难看到极致,笃定琴姬故意拿子虚乌有的事要他知难而退,一时冲动,本想拂袖而去,然许久未见,他的目光根本无法离开少女半寸,今日的琴姬,美貌异常,饶是她任性高傲,他也认了。
  莫说是她,其他人都只当琴师睡糊涂了,或者和众人开的玩笑。
  哪怕少女冷冰冰拒人千里的性子实在不像是会和众人开玩笑的,但这总比荒唐无稽的嫁人一说来得正经。除却最初的讶异震惊,缓过来后根本没拿这当回事。
  琴姬好不容易在梦里成婚许人,哪怕改换发髻也无人当真,她心里郁郁,更不耐烦被墨闻钟眼睛不眨着瞧着,转身欲走。
  琴姑娘!
  墨闻钟上前一步出声留人,琴姬头也不回地走开。
  他面上无光,心里存了尴尬,却掩饰地极好,侧过身来同世家子调笑:姑娘家嘛,脸皮薄,总免不了羞涩的。
  同他一道的世家权贵暧.昧低笑。
  但凡长眼睛,谁不晓得方才琴师话里话外都在拒绝墨家的求娶。然看墨闻钟脸不红心不跳一派安然的模样,这是打定主意强娶了。
  小弟就提前恭喜墨兄新婚之喜了。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墨兄成婚,可得请兄弟们喝顿好酒。
  墨闻钟笑意愈深:自然,自然。
  他余光看向莲殊,待看到对方点头,更有一种志得意满的骄傲油然而生:四才女收其二,这等艳福,何人比得过?
  流烟馆热闹了一场,墨闻钟急忙回家安排求娶一事,琴姬不愿无妨,娶进门来他有的是法子教她服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不愿,琴家愿意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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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她不见了
  平白得一个高中状元年轻有为的权贵女婿,琴家当然愿意。
  清水胡同,妇人笑得一张老脸开花,恭恭敬敬将前来说亲的官媒送出门,眼巴巴看着人离开,转身回到小院。
  娘,咱家真要和墨家结亲了?
  这还有假?
  妇人转着手腕上的金镯子,无比感激当年做下的决定,若非如此,哪来得女儿和秋水城最有权势的墨家做亲家?
  想到妹妹比刀子还硬的脾气,琴悦搓搓手:妹妹会愿意吗?
  她愿不愿意有什么重要的?我是她娘,还做不得这个主了?妇人喜滋滋回房,留下琴悦站在那做平步青云的美梦。
  攀上墨家这个高枝,不愁以后没官做。
  他傻嘿嘿地笑了两声,攥紧拳头,打定主意要把妹妹全须全尾地送上花轿,墨家满意了,他的路也就铺平了。
  没人在乎少女如何想。
  婚期很快定下来,是琴姬十八岁生辰那日,也就是九月二十一。
  流烟馆的琴师名花有主,此事传得人尽皆知,墨闻钟眼看心想事成,近些日子频繁上酒楼与好友饮酒高歌。
  这门婚事按家世来说不大相配,可按相貌而言,琴师那等子美人出身差点又何妨?瑕不掩瑜,遑论美人本身毫无瑕疵。
  流烟馆,白梨院。
  花红手里的帕子揪得皱成一团:真真急死个人!主子莫非还想把自己饿死不成?到底怎么了,哪怕和墨家的婚讯传来都没见她这般作践身体!
  你小声点!柳绿不客气地捂了她的嘴,牵着人来到梨树下,认真道:我且问你,你当真不知主子和哪位女郎有了首尾?
  花红被她说得一脸懵,压低了声音:我还想问你呢,你我天天在一起,你不知,我给哪儿晓得?她沉吟半晌:主子心中有人我是信的,但你我常伴她左右,她和哪位女郎有往来我们会不知?
  柳绿意味深长地看她:我们的确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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