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八章 当年
还是那个小树林，苏子的嘴角叼着一根烟，看着紧追上来不舍的陈卓就问道：“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
这一句话反倒是把陈卓给问愣了，他额了一下，然后同样叼起了一根烟，笑笑的反问道：“咱们俩现在怎么说也是同门吧，你难道不认为很多事是需要你告诉我的吗？”
苏子也笑，在他看来，未必算是同门吧，他只是一个遵守三年之约的人而已。
苏子脸上瞬间的落寞，马上就被陈卓给捕捉了，他想了想，还是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上次星空被绑架，我被猛狼问月江闻军重伤，你是不是在现场，还有后来让我尽早取江城道的纸条是不是你送的，在遇见染指素年的时候，你是不是刻意出来见我的……”
想问的那是实在太多，不过也没等他问完，苏子直接就是打断道：“不用在说了，你说的一切都是我做的，包括风林火山的杀手，包括赤魔江闻军的死，也包括青帮大能林青阳的拦截，陈卓，你以为没我在暗中做这一切，你还能安稳的呆在江城吗？”
陈卓话一下就堵在了嗓子里，这么来说并不是没有道理，想当初他还是个小小武师境界而已，不管是苏子说的任何一方势力泄露他还活着的消息，那他就早被群起而攻了。
苏子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淡淡的说道：“这一切吧，其实也并不是我的主意，而是你藏刀师父的计划而已，可是这么说，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为你铺平了一大半的路，不然你当国安和龙组为什么会那么倾力帮你，他们为的是一个协议而已！”
陈卓现在对协议这些东西那是早就听的麻木了，心中也是多少有了思量，他跟着就说道：“这就是我一定要取江城道的原因吗？只要我势力起来了，就不在形单影只了，只要我势力起来了，那影响就大了，再也没有人敢轻易动我了！”
苏子嗯了一声，随即就又点上了一根香烟，他神色复杂悠悠一声长叹道：“所以啊，你是主角，我只是围着你转的一个人而已，不管我是苏雨歌，还是苏子，又或者是生死判官，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想在跟藏刀有纠缠，也不想在跟你有纠缠，欠你们的，黄泉和折鬼已经拿命还了！”
说到这里，苏子的脸色瞬间黯淡，仿佛心底那份柔软又被狠狠的击碎，现在三年之约已到，月牙已碎，那恩情自然也是还了，他是谁还重要吗
陈卓眉头却是一皱，黄泉折鬼？
脑海里又浮现出来遇见染指素年里的那两位绝世佳人，她们死了吗？
他神色动了动道：“怎么回事？”
苏子手里的烟头如一颗流星闪过，火光飞射间，小树林某处就是发出轰一声的爆炸，他狠狠的说道：“北方常家黑白无常携大批古武者入境江城，我一人前去阻挡，我败了啊！”
他猛然就是一场尖锐的长啸，小树林马上就是一阵激荡，苏子的眼眶刷一下就是变的通红，他败了，黄泉和折鬼却是为他而死。
那逝去的容颜，就宛如心口上横了一把冰冷的刀，无情的让他不知所措。
陈卓也想起来那天黑白无常说的话，他用五百古武者换了生死判官的命。
当时听到这消息，陈卓也是当时就疯了，只是没想到现在他们都还活着，而很多人却是真的死了。
这一刻看见如此痛苦的苏子，他忽然心中就有了一份亏欠，没缘由的就是觉的亏欠，他淡淡的说道：“这些年，你过的很不好吧？”
不好吗？苏子嘴角又是扯起一阵苦笑，前几年他日思夜想就是重回江城，小雨的仇还要报，西院还是要灭，后几年他是回了江城，可是江城大学他却不能回去了，张瑶不能见了，西院也明白是不能动了。
他的狂妄，他的骄傲，都在不停的让步，不停的磨平，很多时候他都是在想，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能欢笑，不能狂骄，活着何用？
所以他很是干脆的回道：“好不好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这三年来都是为你而活，然后还要看你过上属于我的生活。”
陈卓心里很翻腾，面上还是平静的说道：“当年你在西院被救走，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变成苏雨歌的，又是怎么变成苏门九子生死判官的。你知道吗？你的学生都很想你，张瑶也很想你！”
苏子知道吗？他都知道啊，可是无能为力啊。
他摇了摇头道：“符代文战死教廷之外，从那之后我就取代他成了生死判官，苏雨歌那是我在江城为了保护你而才有的身份……”
咯噔，陈卓心脏有一瞬间似乎都骤停了，他听见了什么，符代文战死在了教廷之外？
西方教廷吗？难怪，难怪阿杏说了要想报仇必须达到武尊巅峰之境，教廷那可是个庞然大物啊。
他忍住想马上追问的冲动，还是把问题放在了苏子的身上，面色还是很平静的问道：“那你为什么不露面，一直在暗中办事，上次你发给我的警告，就是怕我找星空查你，然后认出你吧。”
经历了太多，陈卓现在更多的明白，不动声色，是种境界。
所以他平静的问，心里却是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苏子悠悠一声长叹道：“我露不了面啊。”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陈卓仔细的听完了苏子讲的一切，他是怎么被藏刀救走，怎么在山上跟动物说话，又是怎么修炼，怎么取而代之成为了苏门九子之一的生死判官。
闲风刮过，陈卓的心里是越来越复杂了，他听完这一切，甚至有些不知道面对苏子的感觉了。
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苏子回来之后一直不开心，为什么他不肯去见自己。
这个男人为了三年之约，为了报恩令，那是付出了太多的太多，也失去了太多的太多。
那种心情陈卓可以理解，他可以理解黄泉折鬼身死之时苏子是如何的绝望，他可以理解一把大火烧掉染指素年，苏子又是如何的悲哀，黑衣黑帽黑判官，对苏子来说不是荣耀，是责任。
陈卓也可以理解，在苏子看他在魔鬼班级横冲直撞，那种原本属于自己却被掠夺的感觉。
许久之后，陈卓声音很轻，第一次低下了自己的脑袋，他半躬着身子道：“对不起！”
苏子愣了，脸上闪过极为复杂的表情，对不起？陈卓在说对不起？
他摆了摆手，错愕的后退着：“这是我欠你们的，我该还！”
陈卓又是固执的低下了脑袋道：“不，这不是你欠我们的，是我欠你们的，你和我藏刀师父的！我可以很肯定的跟你说，藏刀师父救你的初衷肯定不是为了保护我，他在聪明，也不能预见我在南海之境会遇害的吧！所以，他救你根本可能就是那句世道不平有人扛！”
“苏子在这个世界上救命之恩多了去了，可是谁能忠心回报！也就只有你了！我对不起藏刀师父，是我丢了他的份，害死了符代文，我对不起你，让你这三年里爱而不得，得而不见，见而之痛！”
他的声音很诚恳，诚恳的第一次将心里的话，都说给了别人听。
苏子的脸色也变了，这一刻，他甚至有些被颠覆，是啊他忽视了一点，藏刀救他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而陈卓出事却是在近年，难道说真是他误会了。
陈卓接着就说道：“肯定是因为我，藏刀师父才打乱了原来的计划，才会有所谓的三年之约。”
苏子摇头，后退，跟着就说道：“南海事件之前，我都被提前派了出去你知道吗？只是那两年，我是游离而已……”
在接着他把陈卓出事前两年，藏刀就派他跟过陈卓，然后三年之期开始的时间都给说了一遍。
陈卓也错愕了，之前就被跟，他很是疑惑的说道：“那你跟着我，南海事件你在现场？”
苏子仔细的想了想回道：“没有，那时候我只是偶尔负责跟着你，藏刀师父跟我说，让我多跟跟猎人部队没什么坏处的。”
陈卓沉默了一下，随后说道：“那我想，藏刀师父最开始的目的，应该是三年之约送你去猎人部队吧！毕竟守卫华夏是他一直教导我的事情。”
苏子是真茫然了，因为这茬藏刀从来就没提过。
但是陈卓却是确定了，西院当时是袁天生在领导，那藏刀肯定是知道的，然后有这么一个世道不平有人扛的苏子，那就是想送去猎人部队，也是很正常的事吧。
只是，没人会想到，在猎人部队会出现那么一档子事，南海之役，猎人部队没了。
两个人就是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气氛终于是彻底沉默了。
无声的气息中，陈卓甩给了苏子一根烟道：“有句话我还是想跟你说，不管咱俩是谁欠谁的，这次我想把你当兄弟，是那种真正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