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
肚子抽疼,腰背酸胀,连心脏跳动地也费劲,文鸿山坐在那里听着姜平翻页的声音,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整个人坐不住地要往一边倒。
姜平抬头看了他两眼,最终默默地从座位的对面坐到了他同一排,轻轻地说:鬼胎很□□力,你困也是很正常的,不嫌弃不舒服的话,你可以靠着我睡会。
那真是求之不得。
文鸿山笑了笑,没有把话说完,靠在了姜平的肩膀上。
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尽管他真的一个人也没关系,尽管他没有觉得这是多值得哭天抢地的事情,但是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好像真的就会感觉好一点。
姜平怀孕的时候大概也在渴求这些吧。
文鸿山昏沉间想。
☆、鬼屋篇
文鸿山睡着之后,姜平才偏头看了他一眼,轻轻地把手搭在他的手上,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牵过手了。
姜平拿着手里厚厚一叠的资料,怎么说,对于文鸿山来说,这确实也不是什么太过稀奇的事情,如果说他成为设计师是天赋加努力,那么文鸿山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天才,他活的比谁都要费劲。
姜平和520也在脑内世界里聊着天。
这就是之前你们瞒着我做的事情么?
也、也没有瞒着你啦,我们系统是很正规哒,每次进来以后我都有问你说,你想不想去看看没有喜欢上文总的世界是什么样的520心虚地说。
系统法则规定,必须征得当事人的同意才能开启世界,之前把姜平平拉进来确实打了规则的擦边球,这一次520又想骗姜平平进来的时候直接被姜平冷酷无情地揭穿了。
不,我不同意。
诶诶诶诶?
除非你让我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我才会同意进去,不然我不会同意的。
520又很害怕自己在文鸿山那里失去使用价值,文鸿山就不供着自己的服务器了,只好委委屈屈地想办法,这才抄了一个新的脚本,从而保留姜平的记忆让他进来。
只是姜平又要求他要瞒着文鸿山。
太难了,520流了一把数据眼泪,作为系统他太难了。
不过姜平保留记忆进来是钻了主程序的bug,所以对于ooc的判定很严格,如果ooc太严重的话会被主程序抓到的,所以姜平至今都很安分守己,比文鸿山好带多了。
脸色好难看。姜平翻完了那些文件,文鸿山还是没有醒。
是吗?520对这个没有太多概念,他只会监控身体数值。反正这几天文鸿山的数值都是稳定地差。
他很少睡这么沉的。他每次都能一听见闹钟就起。我的闹钟还经常被他按掉。姜平语气里带着一点埋怨。
不过520觉得这个埋怨怎么听怎么奇奇怪怪的。
坐久了姜平肩膀有些发酸,没忍住活动了一下。文鸿山猛的睁开眼睛,姜平连忙恢复面无表情并以快速把手抽了回去。
文鸿山看了一眼时间,他这一觉睡了快三个小时,已经快下午一点了。
怎么不叫我?看完了吗?
先吃饭吧大主播。姜平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文鸿山自己是没有觉得饿,不仅不饿还想吐,这么一说才被提醒到了饭点,准备起身和姜平去隔壁的餐馆吃个饭。
文鸿山从坐着站起来的时候,腹中又是猛的一缩,像是有一只大手在把整个腹腔都捏起来,文鸿山疼得直不起腰,差点把靠背的布都抓破。
姜平连忙扶了他一把,用眼神示意他他摸一把。
文鸿山点了点头。
实际上肚子疼得根本不能碰,被束缚到极致的肚子硬的像块石头,稍微碰一下都受不了,但姜平手覆上去的时候,文鸿山也只是浑身轻轻颤了一下而已。
姜平心里陡然一惊。不免着急,你疯了?这样你还出来?这先去我家吧先说好啊,我顶多能缓解你的症状,鬼胎这东西邪门的很,我也了解得不多。
嗯。
姜平看着男人解开绑带的时候,巨大的肚子跳出来,男人咬紧了嘴唇。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姜平没有想到鬼胎长得这么快,已经有他怀孕的时候七个月的大小了,按照这个速度怕是要不了几天就要成熟了。
想起当时分娩时的疼痛,姜平脸色白了白,对520说:退出吧,不要再继续了,我接收的这个原身的记忆里根本没有怎么处理鬼胎的记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不要再继续了,他已经很难受了。
抱歉,退出与否的主导权在练习生文鸿山手里,如果您觉得不适的,系统建议您可以选择屏蔽记忆,或者开启智能马赛克服务。520被触发了标准答复,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那你让他怎么办?那你让我怎么办?之前的每个世界都是这样吗?姜平几乎不敢看文鸿山的脸。
他很想扯着文鸿山的领子让他现在立刻马上就退出这个该死的游戏,什么鬼屋什么委托根本都不重要。但他被系统限制,什么也说不出来。
怎么了?文鸿山看着突然跪在地面上,把额头抵在沙发边缘的姜平,疑惑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饿了吗?嗯?
没事。姜平只能强颜欢笑,我去煮点面吧,你随意,可以去床上躺一下,书房里的书你也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就当是报答你给我的资料。
文鸿山点了点头,缓过那一阵以后,他撑着腰走到姜平的书房里,系统不希望他在系统里死亡,所以肯定有什么是破局的关键。
他抽了几本可能和所谓的鬼胎有关的书,在书房的椅子上坐下来。
姜平上次直播的时候的声称练习画符的纸还压在桌子的边缘。文鸿山盯着那堆鬼画符一样的东西看了一会,突然发现了一点端倪,那堆鬼画符像是字形拆解了又重组,如果组合起来的话恰好是姜平休产假之前在负责的那个系列的名字。
很像在设计主题logo。
文鸿山略微起了那么一点疑心,姜平端着面进来的时候,文鸿山状似无意地问:你这画的是什么?好像是一些字的一部分?
画符画累了,随便画着玩。我也不知道我画的是什么。姜平心里咯噔一声,但还是非常熟练地回答。
文鸿山姑且压下了疑心,大概是潜意识里就写了那几个字吧,果然姜平很喜欢设计呢。
姜平心想,幸好他把随手画的文鸿山的花体字的纸压在底下了不然就解释不清楚了。
先吃饭吧。
不用,你自己吃吧,我看一下这几本书。
520立刻监测到姜平平的情绪低落了一下,对文鸿山说:可是人家已经做了你的份了诶。
可是我反正也吃不下啊。文鸿山冷酷无情。
520:嘤嘤嘤,带不动,真的带不动。
换成平时姜平大概也不会说什么了,但大概是有点堵着气,姜平直接探身把他面前那几本书挪开,有些强势地把面碗推到他面前,说:你起码吃一口再拒绝吧,你真的很讨厌诶。
突然被姜平直白地说讨厌。文总钢铁般的心脏出现了裂痕。
我吃不下。文鸿山解释,抱歉,我怕吃了会吐出来。弄脏了还麻烦收拾,没有别的意思。
姜平快哭了。
文鸿山太犯规了,姜平心疼到自闭,在脑子里把520辱骂了无数次。
520默默挨骂,并觉得很委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找主程序去做个电子宠物安慰自己。
姜平只能自己恰完饭,振作精神打算快点帮文鸿山把这个世界的任务完成,让他能够赶紧离开这个糟糕的世界,但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工作狂人的文鸿山对待任务却很懈怠,甚至只是坐在沙发上一脸慈爱地看着他。
也就是说,你查了那个房子的产权人,那个房子是我的委托人名下的名字,而且是很久之前就买了,根本不是他说的一样最近才去看的房。
嗯,他骗你。
也就是说,那个被困在房间里的女鬼和我的委托人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然后你从一张微博的照片里查到他们俩是夫妻关系?
曾经是。
也就是说,我的委托人可能害死了自己的老婆和孩子。然后因为你碰了婴儿房里的东西,鬼胎找上了你,女鬼找上了他?
合理的推测,缺证据。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着急呢?早点把这件事解决,你说不定也能从鬼胎手里脱身。姜平叹气。
遇到姜平了还有什么好着急的呢?
要不是系统的防沉迷系统限制,文鸿山能在这里面磨蹭到地老天荒。
毕竟谁不希望做美梦的时间长一点呢?
我先直接去找委托人再聊聊吧。唉,他家里人也是惨。连带着被报复你,就住在这里也没所谓,反正我也是一个人,如果你可以给我一点租金我会更满意的。
姜平把一个锦囊交给他。
什么东西?文鸿山接过,又说: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别去了,他们房子有阴气,虽然不重,但对你现在身体也不好,你呆在我这里鬼胎会稍微安分一点,毕竟这个老宅之前是我师傅修建的,风水什么的都很讲究的,这是个福符。多少也顶点用吧。
文鸿山也没有强求,姜平离开之后,他翻阅着书房里的书籍。
姜平那天很晚才回来,文鸿山运气不错,在一个晦涩难懂的大部头的附录里,翻出了破解鬼胎的方法。
[鬼胎,由婴幼儿成人的执念幻化而来,七日成熟,在阴气最重的时辰娩出,难以消灭,唯有红龙可破,另,也可提前杀死鬼胎宿主,此时鬼胎尚未成熟,以大阵困之七个时辰,即可解怨怼,度亡魂。]
☆、鬼屋篇
听见姜平回来的声音,文鸿山啪地一下把那本大部头合上了。
姜平手里拎着外卖盒,也不和他打招呼,把熬得稀烂的粥盛到碗里,拉了把椅子坐在文鸿山对面。
怎么样?文鸿山接过勺子吃着粥。
和我装傻充愣了半天,我后来直接拍证据他才说,不过他不承认是他害死了妻子,说他妻子是因为难产去世的,不过我看那个男的胆子也确实不大,可能是死后不尊敬死者,直接搬离了原本的家,亡妻心中有恨吧,我今晚准备一下,明天在旧宅和新家都布灵台,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改善吧。你怎么样?姜平看着男人吞咽得有些勉强,不免心疼。
还没什么收获,不过我看到一个看不懂的词,红龙是什么意思?
你这是把多老的偏门书翻出来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红龙指的应该是经血吧?
大阵呢?
大阵是个泛称,并不特指某种阵法,只是指威力比较大的阵法。
姜平多聪明的人,文鸿山不会出于单纯的好奇问这种问题,真要说问文鸿山不理解的词汇,整本书可以找出太多了,但独独有针对性地挑出了这两个词,可见是和鬼胎有关的。
你找到破解鬼胎的方法了。姜平用的是陈述句。
算是吧。文鸿山道,它说鬼胎七天就会成熟,阴气最重的时候娩出,需要红龙克制鬼胎。
姜平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头:这个时代里不好找了,要这种东西大概会被当成脑子有病抓起来吧,翻垃圾桶倒是
文鸿山打断姜平这种随时要大家一起捡垃圾的发言,突然问他:为什么一定要是阴气最重的时辰?如果早了或者晚了呢?
那肯定会被削啊,如果能在阳气最重的时候让它出来,我估摸着大阵也可以?但鬼胎不可能会选择一个不利于它的时间出来的,除非姜平突然想到了那个被文鸿山隐去的方法。
在他成熟之前先杀了我,再用大阵困住他。文鸿山有些遗憾,他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会这么短暂,他和姜平才见面不到一天,剩下的时间也不到两天了。
文鸿山的语气平静,但姜平却不能淡定,有一刻他想把人设那些都抛之脑后,不管用什么办法也好,他会找到救文鸿山的方法,让他看着文鸿山在他面前死去的话,他会做一辈子噩梦的。
你不会记得的。睡多几觉就忘记了,就像做了个梦。520努力向他证明自己的系统的安全性。
但是那种感觉我会记得一辈子的。姜平轻声回答520。
他现在已经几乎想不起自己六岁之前的事情了,说不出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过去仍然像一张恐惧织成的大网。
姜平身体里天生有一套多出来的器官,这在那个小县城里,医生的说明让他的亲生父母对他是厌弃乃至是憎恶的。
尽管那套器官很不起眼,没有影响姜平成为一个被身边的人都认可的男孩,但是依旧改变不了他父母心里的芥蒂,他四岁的时候被丢弃过一次,遇到了一条和他差不多大身量的狗围着他,那条狗其实什么都没做,只是呼唤了他的主人过来,但小姜平还是害怕。
被送到警察局之后,警察局再次把他送回了父母家。
那之后姜平再不说话了,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石头、树枝都是他的画笔,地板、沙地都是他的画板,他所有的一切,只对天地述说。
六岁第二次被抛弃的时候,姜平在警察局里一句话也不说,那时候教育心理学教授的蒋欣恰好在警局领自己叛逆期打架的倒霉儿子回家,她比基层的警察更能体察那些微小的情绪,蹲下来和小姜平说话。
后来小姜平还是不得不被送回了父母家,但蒋欣放心不下,去看了一眼,就看到那孩子自己一个人躲在院子的角落里,瘦瘦小小的,吃饭也是等其他人吃完了他才去吃,蒋欣确实是没有经济压力,她和姜平父母提出自己没有孩子,想把姜平带走的请求,他的父母求之不得,像是卖小孩一样地把姜平用五千块卖了。
五千块卖一个孩子啊。
蒋欣花了一年的时间才让姜平回到一个正常的孩子该有的状态,姜平慢慢地变得开朗,聪明,也乖巧,只是伤痕是不会消失的。
有时候姜平还是会拿着树枝,无意识地在院子里画画。只是这个时候蒋欣都会上前和他说话,问他在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