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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 第17节

  ☆、第18章 不谈
  宋迢的呼吸里全是她的味道,白苍兰的馥郁,混合着清爽的,就像丰润熟软的梨,沁人心脾,他欲罢不能。
  她穿的小礼裙是低胸设计,大片白皙细滑的肌肤,隐约曼妙的线条,而他的吻一点点靠近,像伪装成沾着露水的玫瑰,放松她的警惕,实际已经兵临她最后遮掩之地。
  感觉他炙热的掌心,贴上她的大腿,迷恋这片细腻的游移,然后慢慢往上走去,即将钻进裙底时,赵嫤在慌乱间及时找回理智,推着他的肩膀,“等等等……等一下!”
  宋迢倒是很配合的收回手,与她分开些距离。夜色中,她的眼眸里像是有些微光,如水般漾着,脸颊染上桃花汁,气息微喘,却肯定的说,“到此为止。”
  他没有说话,选择深深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已压下胸口的灼烧感。松开困住她肩膀的手,宋迢靠回椅背上,目光不再逗留在她身上,而是向前方寂静的小路看去。
  赵嫤低下眼眸,不敢看他,但能听见他稍重的呼吸声,很快的整了下裙摆和肩带,才发现自己的手有些微微打颤。
  “谢谢你送我……”赵嫤这么说着,身体就朝向车门移动,突然发现一件事,“……我的鞋呢?”
  她诧异的愣着,宋迢的表情像是思考稍许,冷静的得出结论,“可能抱你上车的时候,弄丢了。”
  听完他的话,赵嫤保持着愣住的神情,缓缓地转头看向车窗外,那段通往公寓楼大门的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宋迢今晚停车的位置,比以前离她公寓要远一些。
  夏夜的草丛里虫鸣不休,车门关上的声音惊扰了它们,安静一阵,又复起。
  赵嫤伏在他的背上,随着他迈开的步伐,她的两腿在他腰侧轻晃,而他的手里拎着一只高跟鞋。公寓楼的大门虚掩着,没有锁上,他在发现后,随即皱起眉,抬脚将门顶开。
  宋迢背着她走来电梯前,“这套楼盘去年才开盘,但是安保措施需要加强,你要记得锁好门。”
  “我才搬来没多久时间。”赵嫤如实阐述,“谁知道对门的邻居又话唠又麻烦,饭量还很大。”
  电梯门打开,他走进去,转身让她够得着楼层键,“你来按。”
  赵嫤伸出手轻易地按亮数字十五,同时还不忘告状,“而且你弟让她监视我,随时向他汇报我的一举一动。”
  “这件事我来处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她得意的轻哼一声,“幸亏我深得人心,邻居不肯出卖我,从他打这个算盘开始就告诉我了。”
  宋迢早有预料的点头,“那么你是故意透露给宋茂,你和李然去酒吧的消息,好让他转告我?”
  赵嫤噎住,抿嘴静默。然后她郁闷想着,原本只打算让他背进公寓楼的门就行,怎么就进电梯了?
  宋迢略带严肃的说道,“找时间我们好好谈一谈。”
  “不想谈。”被她一口回绝。
  “你这样逃避问题也不是办法。”
  “我逃避当然是有理由。”赵嫤直起腰说着,也只能看见他的眉梢,还有干净的眼尾。
  宋迢稍稍偏过头来,“有什么理由?”
  看见他睫毛落在下眼睑的青色,她的目光就缩回去,沉默半响,轻声说道,“我们在一起的话,未来会有很多的麻烦。”
  话音落下,电梯到达。宋迢背着她出来,没有要放下的意思,不徐不疾地朝着前面的过道口走去,同时问着,“哪边?”
  也许是贪恋被他背着的感觉,赵嫤老实的回答,“……右边。”
  “你指的麻烦是什么?”
  她声细若蚊吟的说,“我也不清楚。”
  宋迢一下站住,正准备开口,就被她抢先,“但是,给我一点时间。”
  距离她家门只差三步,他却止步不前,“可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准备找借口拒绝?”
  “不是!”赵嫤立即反驳道。
  然后,她搂紧宋迢的脖颈,埋下脸去,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就像内敛的成熟,带有一丝丝寒意,不炽烈,却会上瘾。她说,“因为……我想拥有你。”
  赵嫤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正细微的感觉着,她睫毛扑簌在颈后,随即一怔,他蹲下身,放下她。而她光洁的脚刚刚触及地砖,突然被他揽进怀中,她所沉迷的味道,瞬间充盈周围的空气。
  “如果我收回那天的话,你依然有机会打扰我的生活,甚至可以完全占领它,你愿意吗?”他的嗓音压得很低,传进她耳里却有几分轻柔。
  赵嫤缓缓抬起头,视野里先是他线条分明的喉结,最后是他的眼眸,她突然开口,“我知道了……”
  她睁圆明亮的眼睛,恍然彻悟的说道,“你这招叫以退为进!”
  宋迢稍愣一下,忍不住薄唇微扬,正想向她解释,旁边传来第三个人倒抽凉气的声音。他们相继转过头,站在那儿的女生微张着嘴巴愣住,她拎着kfc的塑料袋,凭形状应该是全家桶。
  陶嘉抱起全家桶挡住脸,一边喊着,“我什么都没看见!”一边与他们擦肩而过,跑回她的家门前,慌里慌张的掏钥匙开门。
  接着,砰的一声,对面的门关上。
  宋迢回过神来,“这就是那位饭桶邻居?”
  “就是她。”赵嫤趁他手臂放松时,挣脱出他的怀抱,拿着准备好的钥匙,飞快的打开家门,身姿盈盈一转,就落在门后。
  她扒着门板,探出半个脑袋来,对他嫣然一笑,“晚安。”
  宋迢看着那关上的门好一会,最后笑了。
  当晚,墙上白灰色调的钟表,指向十二点四十分。浴室方向的流水声静止下来,赵嫤洗完澡走出来,用毛巾捏着湿透的发尾。
  她走进房间,蹲在床头柜前,把毛巾搭在肩上,拉开抽屉,拿出背面盖在里头的相框。
  将相框翻过来,框住的照片是一家三口的全家福,从她脸颊旁滴下的水珠,砸在照片中的男人上,她用掌心抹去。
  她起身坐在床上,放下相框,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找到霍萱的头像,给她发去一条:「明天我回家吃饭。」
  没睡的小夜猫很快就回复:「好哒,等你哦~」
  看一眼手机,赵嫤就将自己往床上抛去,不自觉按住胸口,只要静下来就会想起宋迢,怎么办?
  再睁眼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窗帘后透着微光,她意识朦胧的翻身,按亮手机屏幕,看见时间的刹那清醒。
  赵嫤迅速收拾完自己下楼去,公寓楼前停着一辆私家轿车,边上站着霍瞿派来接她的司机。
  因为起得晚,霍家又靠近郊区,她下车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霍瞿见她先瞥一眼,念叨句,“好身体是好作息养出来的,不是到了周末就熬夜,白天就睡觉。”
  外公家的装潢风格,一直是她颇为赞赏的古朴味道,餐厅也不例外,浅木色格栅做墙面,垂挂着的灯,远看如流水,近看是一片片的白纸,犹如清泉之水天上来。
  赵嫤撇撇嘴,拉出餐桌旁的椅子,坐下再往里挪挪,左右张望着,“萱萱呢?怎么不在家?”
  霍瞿张开口正要回答,这时,穿着围裙的中年女人,先端着盘走来,她和蔼的笑道,“早上霍老说你要来,我就做了你喜欢的糖醋鱼,还有白灼虾。”
  上学时的寒暑假,赵嫤总是在这里度过,所以她和家里的阿姨十分熟稔。
  赵嫤非常捧场的伸长脖子,嗅嗅放在桌上的鱼,“好香呢,谢谢阿姨。”
  “小丫头片子早上就出门了,我刚刚就给她打过电话,说是马上回来。”霍瞿执起筷,朝她点点,“我们先吃,别管她。”
  没有吃早餐的赵嫤,胃里早就闹着饥荒,他话音落下,她就用筷尖挖下一大块鱼肉,迫不及待的放进嘴里。
  这顿饭将要行至结尾,是该说出她的来意,“外公,有件事我想问你。”
  霍瞿一听,不由得笑起来,“嘿哟,稀奇了,你还有事需要问我。”
  赵嫤抿了抿唇,说道,“是关于我爸。”
  ☆、第19章 棋局
  霍瞿沉思良久,最终他平静的问了一句话,“你为什么突然想知道了。”
  十二年前,九月三十日,曾誉为新代化工龙头的红双诚化公司,萧条的就像那场阴雨绵绵,企业家赵海生跳楼自杀了。
  据说,他在生前写了三份遗书,其中一份,是给他的女儿。
  可悲的是,因为他至离世前还忙于奔波,没有时间陪伴家人,所以,那会儿赵嫤年纪尚小,对他感情的很淡,尽管过眼皆是悲伤的脸孔,却似乎与她无关。
  她最后一次打开那封遗书,是在准备出国之前,仅仅阅读了几句,五味杂陈,干脆折好封起,交给她妈妈保管。赵嫤至今仍记得,遗书的第一句话是:「若你能夠读懂时,我想和你說一声,对不起,闺女。」
  “我……不会和李然交往。”
  听见她这么说,霍瞿并没有讶异,只是压压嘴角,表示完全可以随她自己的意愿。
  谁知,赵嫤又来一句,“我决定和宋迢在一起。”
  霍瞿眉目显露些怔色,马上恢复沉稳的神情,他闭上眼揉着鼻梁的穴位,喃喃道,“禾远集团的继承人……”
  赵嫤做好准备的开口,“所以,我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霍瞿深深叹口气,说道,“当年的事,放大了说,你爹是在商战下的牺牲品,放在你面前说,也有我的见死不救。”
  “你爹的红双诚化曾经有过辉煌的成绩,所以被禾远集团盯上了。那时候禾远的决策人还是宋卫,在他强劲的打压方式下,诚化的资金链崩断,多家合作方受牵连翻脸,银行发现风险就第一时间抽回贷款,结果负债累累,走投无路。”
  他颇为感慨的摇头道,“现在看来,多么辉煌,也是昙花一现。”
  “当时我不管你父亲的死活,不愿施以援手,是因为我真的无能为力,总不能把霍氏上下几千人的饭碗都搭进去吧?所以我想给他几十万,让他跑路。”
  霍瞿顿一下,长吁说着,“可惜你爹这人,太死心眼。”
  赵嫤垂眸回想着,难怪在她的记忆中,妈妈和外公没有过争执,却总有些说不出的疏远,大概就是因为当年的这些事,可以理解,不能原谅。
  “虽然始作俑者是禾远集团,但他们要的只是一个企业,是你爹紧抓不放想鱼死网破,才导致事情无法挽回,最后选择一走了之的,还是他自己。”
  听完他的讲述,赵嫤沉默一会,好不容易正要开口,被少女的朗声所打断,“表姐,你来啦!”
  她随即转过头,就看见飞奔进餐厅的霍萱,笑的两团白脸蛋像肉包一样。
  赵嫤睨着眼瞧她,“你还知道回来呀?”
  “和同学聊的忘记时间了。”霍萱嬉皮笑脸的坐下,眼睛瞥见桌上的红烧小排,一亮,把手伸去。
  赵嫤拿起筷子,就敲在她手背上,“洗手去!”
  霍萱被她打的缩回手,撅着嘴站起来,离开座位前,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捏起一块排骨塞进嘴里,对赵嫤示威般扭扭屁股,马上溜走。
  小花园池塘旁,洗手钵点了一下头,发出干净的噔一声。
  赵嫤捏着一颗白棋,在指腹间摩挲,浓墨般的发丝随着她抬手下棋子,从肩头滑落。再看几乎无路可走的棋盘,她不禁摇摇头,要输了。
  一下午,三局棋,她全输。
  花园中,麻雀扑扇翅膀,天色微泛昏黄。赵嫤推说有事,准备离开霍家时,霍瞿突然开口,“甜甜,外公有句话要和你说,你听着。”
  “听到你说决定和谁在一起,我很开心,因为这是你第一次,在我面前用上「决定」这个词。”
  赵嫤愣了一下。
  他继续说道,“上一代人的任何恩怨,不需要你来背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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