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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的心尖毒后 第61节

  “住口!”话没说完,已叫陆氏低声喝断,“我什么时候小产了?你都跟了我二十年了,还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成,这次便罢了,下次你若再犯,就别怪我不念多年的情分了!”
  宝婵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忙低声道:“都是奴婢不好,小姐别生气,奴婢以后一定不会再犯了。”
  陆氏这才面色稍缓,道:“再打发人去给弟弟送个信儿,让他知道我们已经回来了,请他得了闲便过来做客,我有好些话想与他说。”
  顿了顿,忽然伤感起来,“只可惜姨娘已不在了,不然让她知道我马上就是三品的诰命了,她得多高兴?吴氏那个老妖婆,小吴氏那个贱人,这些年害死姨娘不说,还辖制得弟弟身为堂堂武定伯,家里却一点主也做不得,我总会为弟弟讨回公道,为姨娘报仇的!”
  陆氏的父亲,先武定伯早在几年前便病亡了,虽然先武定伯的身体向来很好,忽然说没就没了,实在让人没法不怀疑,可那时候陆氏远在蜀地,自身都难保,就算怀疑又能怎么样?
  如今的武定伯正是她的胞弟,照理这些年多多少少也能照拂她一二的,只可惜武定伯府内外都让武定伯太夫人把持得死死的,陆氏的弟妹又是武定伯太夫人的娘家侄女儿,一心向着自己的姑母,所以这些年陆氏的日子是难过,她弟弟的日子却也一样没好过到哪里去。
  主仆两个正说着,忽然屋里传来简菡的叫声:“娘,娘,您快来呀,弟弟又扯我头发了,您快来救我啊……”
  陆氏只得打住话题,一面与宝婵笑嗔着:“这几个小冤家,就没有一刻省心的!”,一面进了屋里去。
  彼时简君平已见到皇上了,生平第一次面圣,他岂能有不紧张的,得亏他在泸定这么些年,骨子里侯门公子的教养和气度都还在,倒也言之有物,进退有度。
  何况他还生了一副好相貌,让皇上对他印象越发的好,一口一个“爱卿”的与他说了好一会儿话,又赏了他一套御制的文房四宝,才让他跪了安。
  简君平出了御书房,看着四周巍峨的宫墙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金色宝顶,一瞬间只觉浑身说不出的有力量,也说不出的意气风发踌躇满志。
  他用了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苦,甚至差点儿赔上了性命,总算凭借自己的真本事,站到了全大邺最尊贵的地方,见到了全大邺最尊贵的人,父亲这下总该知道,自己从来都比大哥强,侯府也理所应当该由自己继承,也只有自己才能让侯府再次兴旺发达起来了罢?便父亲暂时仍不肯承认也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一点也不着急!
  简君平很快出了宫,坐上轿子便直奔御赐的新宅子,他答应了父亲今晚上要回去全家一起吃团圆饭的,何况他千里迢迢回来,理当第一时间回去拜见多年未见的老父,他也还有正事要办,总得把家务事都理清楚了,他才好没有后顾之忧的为国效力为君尽忠,也为自己挣个越发光明的前程。
  一时回到新宅子,就见陆氏已将一切都收拾得妥妥帖帖了,一见他回来,便忙亲自奉了一盏他爱吃的明前龙井与他,简君平便越发满意了,道:“给孩子们收拾一下,我们这便坐车回侯府去罢,父亲还等着我们回去吃团圆饭呢。”
  陆氏闻言,面露难色,嗫嚅道:“侯爷当年恨我恨成那样儿,只怕如今也没好到哪里去,不然还是爷带了孩子们回去,我就留在家里罢,也省得侯爷见了我生气,没的白坏了侯爷与爷父子之间的情分,也扫了大家的兴……算了,菡丫头爷也别带了,只带了淙哥儿和泓哥儿回去罢,他们虽是我生的,到底也是侯爷的亲孙子,侯爷应当不至于连他们也一并不待见……”
  话没说完,简君平已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这些年陪着我在泸定,没有功劳尚有苦劳,何况你的功劳那么多,我能有今日,至少有一半得归功于你,你怎么就不能回去了?不但要回去,以后我还要让你能堂堂正正的走大门回去,我们的孩子也是一样,父亲若是同意,当然就最好,若是不同意,我也一样能将事情办到,我既说了绝不会再委屈你们母子,就一定会做到!你快换衣裳去罢,孩子们就让宝婵收拾去,我等着你们。”
  一席话,说得陆氏红了眼圈,片刻方哽声道:“有爷这番话,哪怕我最终还是不能光明正大的与爷站到一起,出现在人前,我也心满意足了。”
  简君平也有些动情了,道:“你这些年陪着我吃了那么多苦,如今又这般深明大义,我怎么能再让你委曲求全?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光明正大与我站到一起,出现在人前的!”
  这些年简君平当然不会只陆氏一个女人,纵然家里没有,外面也免不了逢场作戏,但他心里最爱的始终是陆氏,不只因为陆氏为他做了那么多,也因为陆氏这些年下来,仍一如既往的貌美娇弱,以他为天,譬如此时此刻,陆氏红着眼圈欲泫欲泣的样子,便是简君平在其他女人身上,从没见到过的,那样少妇与少女两者皆有的风情,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她已是快三十岁的人了,叫简君平怎能不爱,又怎能再舍得委屈她?
  陆氏闻言,这才含泪而笑,屈膝给简君平行了礼,往内室换衣裳去了。
  不多一会儿,一家人便俱已收拾妥帖,坐上了回侯府的马车,陆氏带着简菡与宝婵坐了一辆车,简君平则带着两个儿子,坐了另一辆车。
  眼见侯府已越来越近了,宝婵因小声说道:“小姐,要不要告诉一下小小姐和两位少爷,待会儿当着侯爷的面儿,千万别再叫您‘娘’了?侯爷重规矩您也知道,总不好一回来便惹他生气。”
  陆氏却是一脸的冷笑:“为什么要改口,又不是我让他们这样叫我,是二爷吩咐的,侯爷要问罪,自有二爷挡在头里,何况他们叫我娘不过是迟早的事儿。我就是要让古氏那个贱人知道,二爷到底有多看重我们母子,识趣的,就立刻给我把位子腾出来,哼,我在泸定吃苦受罪九死一生,她却在盛京等着坐享胜利的果实,这世上岂能有这么便宜的事!”
  简菡已经十岁,也算是个大姑娘了,生得与陆氏极像,又继承了简君平相貌的优点,毫无疑问再等几年,会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儿。
  听得母亲的话,她立刻也冷笑道:“娘说得极是,婵姨又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些年陪着爹爹在泸定吃苦受罪的人可是娘,凭什么一回京就要让娘委曲求全,是那个女人自己不要脸,非要赖着不走的,那我们又何必要给她留脸!”
  宝婵闻言,就不敢再多嘴了,只赔笑道:“小姐与小小姐说得极是,都是奴婢想岔了。”
  陆氏这才满意的搂了简菡,笑道:“乖女儿,你放心,这些年你受的委屈,娘一定会十倍百倍的给你找补回来的,你的名字,娘也定会尽快替你改了,娘会让你这辈子剩下的时间里,只有尊荣富贵,再没有委屈与艰难。”
  虽然深知两个儿子才是自己余生最大的依靠,是自己安生立命的根本,甚至连简君平都比不过,但陆氏这么多年以来,最心疼的还是简菡,既是因为简菡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因为当年在去泸定的路上,她没有奶水,简菡的奶娘又被打发了,她和宝婵只能日日用小炉子在车上熬了米汤给简菡吃,令她一度差点儿丢了性命。
  所以陆氏对简菡是有亏欠与愧疚的,兼之简菡十分“懂事”,小小年纪就知道变着法儿的帮衬她,时常在简君平面前代她把自己不好说出口的话替她说出来,不然就是与她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比两个儿子贴心了不知多少倍,她就越发没有理由不疼她了。
  彼时崇安侯府内,崇安侯与简君安父子两个,并平氏简浔母子四个还有简沫,俱已等在景明院的花厅里了,只是所有人脸上虽都在笑,虽都一脸的喜悦与期待,但心里真正急着想见到简君平的,只怕也就崇安侯与简君安了。
  眼见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简君平却还没有回来的迹象,崇安侯不由急了,吩咐简君安道:“怎么你弟弟还不回来,别不是路上被什么事给耽搁了罢,再打发人去瞧瞧,快!”
  简君安应了,正要吩咐下去,就听得外面传来小厮的声音:“二爷回来了!”
  立时满脸的喜气,向崇安侯道:“父亲别着急,这不就回来了,想是皇上多留二弟说了一会儿话,这可是别人求不求不来的体面与恩典,泽儿沂儿,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且随为父迎接你们二叔去。”
  简泽与简沂早对自家这位二叔不抱期待了,小孩子的喜恶,本来就很容易被左右,不过父亲既发了话,少不得也只能遵从,便与简君安一道迎了出去。
  余下崇安侯方才已是坐立难安,这会儿越发坐不住了,一直喃喃着:“这么多年没见,也不知老二是胖了还是瘦了……蜀地湿气重,所以嗜辣如命,也不知他的口味是不是也变了,平氏,你让人传话给厨房,准备几道蜀地的菜色,以备不时之需……”
  哪还有半分往日的威仪与严厉。
  简浔看在眼里,不由暗暗腹诽,祖父难道不知道一句话“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吗,到时候他老人家可一定要撑住啊!
  念头才刚闪过,就见简君安已回来了,脸上再不复方才的喜笑颜开,身后也没跟着简君平。
  崇安侯忙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二弟呢,你不是迎他去了吗,人呢?”
  简君安抿了抿唇,才沉声道:“我还没走到二门,就听下人说,二弟不但自己回来了,还将几个孩子并那陆氏,一并带了回来,连陆氏也是经的正门进府,门上的人根本拦不住……”
  纵然知道自家二弟如今铁定越发待那陆氏不一般,那陆氏到底还只是个妾,怎么能经正门进出他们家,也太不成规矩体统了,连他平常还不走正门呢,是想着二弟这么多年没回来,这次回来又光宗耀祖了,他才会请示过父亲后,让下人开了正门,哪知道到头来,竟白白便宜了陆氏一个妾室!
  崇安侯脸上的笑也一下子敛了去,似是到了这会儿,才猛地想起以次子的性子,必定会带陆氏一并回来一般。
  片刻,他才吐出一口气,沉声道:“立刻把门上的人都打二十大板,再革三个月的米粮,以儆效尤!”
  简君安见父亲脸色不好,忙道:“父亲别生气,不管怎么说,二弟远道归来总是喜事,实在犯不着为了区区小事,就影响您的心情,我这就传话去。”自往外吩咐下人去了。
  简浔却是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她知道简君平会迫不及待的作死,却没想到会这么快,面都还没露呢,已先作了个死惹得祖父不高兴了,他可一定要再接再厉,别让她失望才好。
  简沫则是白了脸,整个身体都忍不住微微发起抖来,祖父再恼那陆氏又有什么用,只要父亲坚持替她张目撑腰,便是祖父,到头来怕也只有妥协的份儿,难道母亲和她真将没有立足之地了吗?
  得亏她惟恐今晚上母亲便与父亲和陆氏闹起来,先前哄着母亲喝了一盏安神茶,这会儿母亲都还睡着,不然光这一件事,已足以母亲气得发昏了。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听得外面传来了下人的声音:“侯爷,二爷回来了!”
  然后是简君平熟悉的、略带哽声的声音:“父亲,不孝子回来了,给您磕头了。”等声音落下,人才出现在了门前,直挺挺便跪下去,红着眼圈先磕了三个头,才膝行至崇安侯面前,又磕起头来,“父亲,儿子这些年一直好生惦记您,如今总算回来了,瞧得您还是跟以前一样健康矍铄,儿子总算可以安心了。”
  崇安侯方才是恼着简君平,若不是他坚持,下人们怎么敢放陆氏走正门,若不是他纵容,陆氏又怎么敢走正门?
  但这会儿见了活生生的儿子,见他瘦了好些也成熟了好些,甚至鬓间都能看到隐隐的白发了,这些年过得有多不容易由此可见一斑,他虽不后悔当年坚持送走他的决定,不然儿子也不会有今日,却并不代表他就不心疼……不由也红了眼圈,颤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起来,快起来!”
  见简君平不起来,又吩咐简君安,“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你二弟起来?”
  简君安便忙上前搀住了简君平,简君平这才起来了,忙又给简君安行礼:“大哥,当年都是我不好,这些年我没有一日不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若不是实在惦记父亲,惦记你和这一大家子,我都没脸回来见你了。”
  简君安忙道:“二弟说的这是什么话,牙齿和嘴唇再要好,也还有磕着碰着的时候,何况我们还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我早忘记当初的事了,你也别再放在心上并为之自苦了,以后我们一家人就好好相守着,兄弟两个齐心协力,把崇安侯府发扬光大,让父亲只管含饴弄孙,安享晚年便是,你说好不好?”
  “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以后都听大哥的。”简君平自是无有不应,兄弟两个都是一脸的激动与动情。
  崇安侯待兄弟两个的情绪稍稍平复后,才笑着与简君平道:“你大哥你已见过了,还不快见过你大嫂,这些年若不是她操持有方,里里外外都拿得起放得下,我也不能至今这般精神,你大哥也不能没有后顾之忧,只管忙自己的事业去。还有沫丫头和你的侄儿侄女们,你走时浔丫头与沫丫头都还小,两个侄儿更是还没生下来,如今却都这么大了,怕是在大街上遇上了,你都认不出来呢。”
  简君平便忙依言上前给平氏见起礼道:“多谢大嫂这些年代我孝顺父亲,我待会儿一定好生敬大嫂一杯,聊表谢意。”
  平氏忙还了半礼,笑道:“都是我分内之事,当不得二叔这么说。”
  简浔趁机带了弟妹们上前见礼:“见过二叔(见过爹爹)。”
  简君平这些年连亲生女儿简沫都难得想起了,何况侄儿侄女们,草草打量了他们一眼,笑道:“都快起来,快起来,自家人不拘这些俗礼,二叔给你们带了好些东西回来,回头再分发给你们,喜欢你们能喜欢。”
  目光在经过简沫时,到底还是多停留了片刻,见简沫已不是记忆里那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小丫头了,出于父女天性,心口多少还是有些发热,只是再看简沫越大就与古氏生得越像,心口立刻又冷了下来,不再多看她了。
  简君平受完小辈们的礼,想起外面还有自己和陆氏的三个儿女等着拜见祖父,忙又笑向崇安侯道:“父亲说我在大街上见了孩子们,只怕认不出来,您老在大街上见了孙子孙女儿们,也一定认不出来,菡儿淙儿泓儿,你们三个还不快进来拜见祖父?”本来还想让陆氏也一并进来了,想起父亲的脾气,到底还是忍住了,反正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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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回 果然真爱
  陆氏在外面听得简君平的话,却是暗自冷笑起来,方才正门她都进了,也没见侯爷把她怎么样,如今她怎么就不能进去拜见侯爷了?她不但要进去,还要像方才进正门那样,堂堂正正的进去,以儿媳面见公爹的礼仪拜见侯爷!
  方才进正门时,简君平带着两个儿子走在前面,自然他们父子都可以走正门,庶子也是主子,那便算不得失了规矩,下人也没想着拦,可眼见陆氏的马车也要经正门进去,下人们就不得不拦了,二爷如今再是今非昔比,陆姨娘再是跟着水涨船高,那也是姨娘,侯爷自来最重规矩的,让他老人家知道他们放了一个姨娘走正门,必定会打他们的板子。
  只是门房上该班的小管事才赔笑着说了一句:“对不住,这辆马车还请往这边儿来。”
  车帘便被撩了起来,露出了简菡带着薄怒的小脸:“为什么这辆马车要往那边儿去,我难道不是爹爹的女儿吗,为什么不让我走正门!”
  小管事当然知道二爷与陆姨娘有个女儿,这会儿借着简菡撩起车帘,倒是看清楚了车上果然坐了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妇人,想也知道定是陆姨娘了,方才他们还只是猜测陆姨娘十有八九在车上,如今证实了他们的猜测,那就更不可能放这辆马车进去了。
  小管事因又赔笑道:“三小姐当然可以走正门,可车上的其他人,依例却是不能走正门的,还请三小姐不要为难奴才们。”
  这话却捅了马蜂窝,简菡当即就炸了毛,柳眉倒竖居高临下怒声道:“车上的其他人,什么其他人,我娘是其他人吗?竟敢拦着不让我们进去,我一定要回了爹爹,扒了你们的皮!爹爹,爹爹——”扬声叫起前面的简君平来。
  简君平虽自来也最疼简菡,闻言仍有些恼她不知规矩,还当盛京是泸定呢,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只是念头才刚闪过,又听得简菡的声音自后面传来,“爹爹,您不是说侯府是咱们的家,等回家后,你便再不会委屈我们了吗,怎么这才回来的第一日,您就又让我们受委屈了?”
  这下他恼不起简菡来了,因为他想到了先前他在新宅子那边时对陆氏的承诺‘我还要让你能堂堂正正的走大门回去,我既说了绝不会再委屈你们母子,就一定会做到’,他才说了这话不到一个时辰,便说嘴打嘴了,以后他在静娘面前,还有什么威仪信用可言?
  满腔的热血立刻冲到了脑门上,一撩车帘,对着门房的人便怒喝起来:“爷的人你们也敢拦,还当着爷的面儿,当爷是死人么,识相的立刻给我放行,否则,休怪爷不客气,哼,爷是离开了这个家几年,可要发落你们几个下人,仍是易如反掌,不信你们就试试!”
  门房们闻言,就不敢再多说了,别说二爷如今是大官了,侯爷与大爷都看重,就算二爷不是大官,那也是主子,要打杀发卖他们这些奴才同样是轻而易举的事,难道侯爷与大爷还会为他们几个奴才,就与二爷生分不成,他们才是嫡亲的父子兄弟好吗?
  于是陆氏就这样顺利经正门进了侯府。
  等马车过了正门后,陆氏立刻抱着简菡,狠狠亲了一口:“乖女儿,你可真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待会儿见了你祖父,娘不方便说的话,不方便做的事,你也像刚才这样,代娘说出来做出来,知道吗?”
  简菡立刻笑道:“娘放心,我都知道,您就等着我替您把早该属于您的一切,都替您讨回来罢!娘,侯府可真漂亮,比新宅子还要漂亮还要气派,以后这里真就是咱们的家了吗?”一面说着,一面直直盯着外面,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陆氏替她放下车帘,拉她坐回自己身边了,才低声道:“暂时还不能算咱们的家,还得看你爹爹,将来能不能当上世子……总之,娘说了不会再委屈你们姐弟,要给你们姐弟最好的一切,就一定会做到的!”
  她自己也是,一个三品诰命算什么,她还要当一品侯夫人,让嫡母那个老妖婆,也只能匍匐在她脚下,余生都看她的脸色过日子!
  念头闪过,陆氏已冲简菡使起眼色来,简菡会意,立刻脆声开了口:“娘,爹爹让我和弟弟们进去拜见祖父呢,您就牵着弟弟们罢,我大了嘛,自己进去就好了。”
  说完不由分说先进了屋里去,余下陆氏一手牵了简淙,一手签了简泓,款步跟在了后面,门外侍立的丫头婆子们方才听了侯爷对门房们的惩罚,哪还敢再随便放陆氏进去?
  可简淙与简泓却是少爷,丫头婆子们才刚上前,赔笑着还没来得及说话,已让兄弟两个凶狠的一瞪,不敢再说话了,只得一边假意叫着:“陆姨娘,您不能进去,侯爷没叫您,您不能进去……”,一边眼睁睁看着母子三人进去了。
  里面崇安侯的脸色已是难看得不能再难看。
  孙子他老人家自是喜欢的,哪怕是陆氏生的,那也是简家的骨血,尤其简家向来人丁单薄,他简直做梦都没敢想过,有朝一日自家会人丁兴旺到这个地步,光孙子就有四个了,再连上三个孙女儿,这一辈竟足足有七个孩子,等他们都长大了,再娶了亲生了孩子,自家岂不得越发兴旺了?
  所以简君平招呼儿女们的同时,他也招手叫了屋里的婆子过来,打算吩咐后者取给三个孙子孙女儿的见面礼去,只可惜他还来不及开口,就听得简菡脆生生的叫了一声‘娘’,他瞬间什么兴致都没有了,——小孩子能知道什么,自是大人怎么教,他们就怎么做,简菡那一声‘娘’叫得要多顺口有多顺口,可见素日都是这样叫的,且不止她一个人这么叫,显然两个孙子也是一样,这还有什么规矩体统可言,那陆氏可还不是崇安侯府的二夫人呢!
  本来就对简菡这个当年简君平与陆氏未婚先孕的产物没什么好感的,这下越发摆不出好脸色了,连带对简淙简泓都意兴阑珊起来,待姐弟三个给他磕了头,只淡淡说了一句:“都是好孩子,且起来罢。”
  见面礼都没给,便向简君平道:“菡丫头便罢了,总是要嫁出去的,凡事稍稍过得去也就是了,淙哥儿泓哥儿却不一样,以后是要顶立门户的,岂能不好生教养,这样罢,以后他们兄弟就留在侯府跟我一起住了,过段时间你再来看,保证他们与如今大不一样了。”
  简君平脸涨得通红,父亲这话,只差摆明了说他没将孩子们教好了,不免有几分恼崇安侯,他都已是从三品的大员了,便是皇上见了他,都赞誉有加,父亲却仍半点不将他放在眼里,半点不知道尊重他,果真人的心一旦偏了,就怎么也偏不回去了吗?
  又有几分恼陆氏,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就由着女儿胡说八道,他既说了不会再委屈她的,就一定会做到,可她总得给他时间罢,她这不是摆明了不信任他吗!
  深吸一口气,他正要回答崇安侯的话,陆氏已先跪了下去,低着头小声说道:“都是妾身不好,还请侯爷恕罪。”
  心里已将崇安侯骂了个半死,个老不死的老东西,我女儿不过就叫了我一声“娘”,你就这样借题发挥,这样给三个孩子冷脸,你是亲祖父吗,你怎么还不死!
  又忍不住唾弃自己,明明方才在外面时,还豪气万丈,如今她已有资格与老东西说话,也有资格与他据理力争了,怎么一见了人,她还是不由自主就怂了呢,不行,她必须尽快强硬起来,不然不但儿子保不住,只怕那早该属于她的一切,也将再次自她指缝间溜走。
  简君平见陆氏跪下了,柔弱的身子微微打着颤,眼泪也在眼眶里直打转,摆明了希望父亲看在她姿态已这么低的份儿上,息事宁人,心却是一下子软了,他说了再不会让她委曲求全的,可这才回来的第一日,他已让她一连受了两次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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