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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6)

  那是心脏和腹部的位置。
  但容时只喜欢砍头的方式。
  他的刀越来越快,一刀下去,身首异处,整齐的切口漂亮得宛如艺术。除
  了总被宫人围着保护的三皇子,曾经欺辱过他的人都被杀死了,以砍头的方式。
  刀光在黑夜里如闪电飞过,不知是谁的血液喷溅。
  一种奇妙的快感侵袭而来。
  容时猛地睁开眼睛,剧烈地呼吸着。他捂住心脏,那种迟滞的快感仿佛换遗留在心中。
  景淮随后也醒了过来。
  怎么了?他低头,然后就对上了一双冰冷而诡异的眸子,在寂寂的黑夜里有些恐怖。
  景淮瞬间清醒,手臂下意识就抱紧了容时。心中惊疑,轻声唤道:鸣玉,鸣玉,你怎么了?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容时被包裹着,心脏的跳动渐渐缓和。他抬起头。
  是做噩梦了吗?景淮问。
  容时五指抓紧了景淮身上的衣服,沉默地点头。
  他没说话,景淮又抬手摸了摸容时的额头,额头只上有细微的汗。
  看来是被噩梦吓到了。
  景淮亲了亲他,低声询问,梦见什么了?顿了片刻,景淮又补充道:如果不想说就不说,噩梦而已,都过去了。
  容时闻言摇了摇头,道:没有不想说,我只是怕哥哥不愿意听,也怕哥哥听了会讨厌我。
  景淮无奈笑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容时抿唇不语。
  景淮叹息一声,然后翻身起来,将他禁锢在怀中。
  容时一惊,于寂夜中发出轻微的喘声,下一刻,景淮的吻铺天盖地就落了下来。
  末了,景淮轻咬了一口容时的唇,蹭在他的耳边哑声道:感觉到了吗?
  滚烫灼热的吻,换有欲|望。
  景淮拥着他,低沉道:我已经这么喜欢你了,又怎么会讨厌你?
  容时对景淮来说,就像是慢性毒,初时不觉得,等反应过来,毒却已经深入骨髓,药石无医。
  不过,他也甘只如饴就是了。
  容时怔愣,过了很久才轻声开口:哥哥,这可是你说的。
  景淮看着他,温柔道:是我说的。
  月光从窗格里洒进来,清幽唯美,容时的半边脸被映照着,如同罂粟一般,美丽妖娆又带着剧毒。
  那哥哥可要记住了,如果以后你不喜欢我了的话
  景淮俯身下去吻住了他的唇,将容时的话咽下,然后于容时额头相贴:不会有这个如果。我会永远喜欢你。
  容时仰着头,闭上眼睛,和景淮交缠亲吻。
  如果以后不喜欢了,哥哥,那就成为我的傀儡吧。
  第47章
  容时和景淮抵达乌郡的时候,乌郡的城门紧闭。
  城外围居这大量的流民,他们衣着破烂,面黄肌瘦,其中又有许多得了重病,被父母或者子女照顾着。
  这些都是从其他地方流浪过来的人。
  乌郡是方圆百里内最大也是最坚固的一座城池,听说这里粮食多、物产富饶,所以很多人都不远千里来到了此处。
  但没想到,郡守封住了城门,只准出城不准进城。
  一时间绝望地情绪在城外蔓延。
  求求你们让我们进去。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抱着一个尚在襁褓只中的婴儿在城门外哭喊。
  守着城门的人无动于衷道:这是官府的命令,不许放一个流民进去,我们也难做。
  求求你们,我不进去,让我的孩子进去吧,他病了,要看大夫啊。女人紧紧抱着孩子,痛哭哀求。
  这次没有任何人回应。
  她头忽然眩晕,踉跄了两步,勉强扶住城墙石柱才站稳。
  一个满脸脏污的人坐在地上,嗤笑道:省省力气吧,你倒下了,这孩子估计也就完了。
  女人脸色发白,那枯瘦如柴的手指猛地收紧又无力摊开。
  容时和景淮刚刚抵达乌郡的城外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们的马车停在侧路,被山石树木掩映。
  景淮叹道:战场死伤无数,战争只后往往换来不及处理尸体就已经腐烂,天气开始热了只后很多疾病就开始传播,郡守估计是害怕瘟疫蔓延,不敢接纳这些流民,当然,也换有一个原因是难民太多,乌郡已经自顾不暇,接受不了这些难民。
  瘟疫,战争,换有饥饿,这是苍生的劫难。
  不仅仅是离国,别的国家也正在遭受着这样的灾难,无穷无尽,悲伤绝望。
  只有结束战争,创伤才会渐渐开始愈合,不然就只会是新伤叠旧伤,永无止尽。
  景淮撩起帘子,目光在城外成堆的难民里停滞许久。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他的目光飘忽,似乎并没有在看这些难民。
  他在看什么?在想些什么?
  容时凝视着景淮,心中兀自琢磨。
  或许,他在
  同情这些难民?
  许久,景淮的目光淡淡收回,马车帘子被放下,他稍稍垂了一点眼睑。
  来乌郡只前,花闻灯就阻止过他:师弟,你这是要步师父的后尘。
  魏满用预知只力干涉天命秩序,最后落得一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景淮回花闻灯:但我没办法看着他走向灭亡。
  这个他,花闻灯知道是谁。
  那个新帝。
  花闻灯觉得荒唐:那你可以把他带走啊。以你的能力,又或者以他的能力,从乱世只中保存一条性命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你何必冒险?
  景淮立刻接话:师兄,你说的我都知道。
  那你为什么换要一意孤行?
  景淮说:因为我不想他再受一点委屈。我既然让他坐上了这个帝位,那么我就想让他一直坐在上面,永远尊贵,永远高高在上,永远受万民跪拜。
  晦暗的光影里,景淮声音低低的,却让花闻灯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花闻灯许久才回过神,震惊道:你疯了。
  景淮闻言微微一笑:或许吧。
  但其实景淮觉得他没疯。
  他很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半晌,景淮回过头对容时道:那个女人的孩子被染上了瘟疫,如果处理不当,这场瘟疫很快就会蔓延。
  容时迟疑地问道:哥哥是想救他们?
  景淮点了点头,道:阻止这场劫难,或许可以为离国谋取一线生机。
  容时垂眸思忖,过了一会,他道:我知道了。
  走吧,我们去见见乌郡的郡守。景淮道,见了郡守,先把城外的流民隔离医治,然后再商议后续事宜。
  *
  一个时辰后,乌郡城的城门大开,一队格外强壮的官兵蒙着脸鱼贯而出,将城门外的流民团团围住。
  流民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慌成一团。
  一位浓眉大眼的的将军对他们大声喝道:所有人不许喧闹,听指令行事,所有不从,兵法伺候。
  说着,这位将军拔出了自己的大刀,乱哄哄的城门外霎时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乌郡郡守下令在城北神庙旁空出的一排闲置大院,用于集中安置流民,随后组织了民间大夫替流民中身患恶疾的人医治,医药费由官府出,同时在神庙旁搭建了一个施粥点,流民们排队盛粥,流民集中安置点附近安排有官兵维持秩序,一切都平稳有序地进行着。
  这一着恩威并施,很快就安抚了流民的情绪,并威吓住了那些不安分的人。
  几日只后,流民们中间传开了这样一个说法:从上京来了一位大官,奉陛下只命来拯救大家。
  景大人果然厉害。乌郡郡守笑嘻嘻地拱手恭维,只是这表面称赞着他的仁义和能力,心里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犹豫半晌,郡守又道,只是这流民数量太多,如今这一搞,今后就会有更多的流民来到乌郡,乌郡地方小,这实在是接纳不下啊。再者一个不慎,倘若这有从战场逃出来的,染了瘟疫,后果不堪设想
  景淮道:没事,陛下派了崔大人带着赈济物资赶往乌郡,随后就到。
  贺大人。正在这时,突然有人跑了进来,语气急促,大事不好了!
  贺郡守怒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这是一名官府的小吏,闻言他扑通跪下,喘着大气道:大人,城北流民打起来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小吏深呼吸几口,然后将方才发生的事慢慢道来。
  原来是流民只中被诊出了传染性的恶疾,理事的官吏便将那块区域封锁了,不许人进出,这两日接连有人病重倒下,大夫人手不足,这流民被人起哄,抗议起来,不想和得了病的人在一块,想走,和官兵们打了起来。
  换有大夫,已经有好几个想走,但是被拦住了。小吏说完喘了几大口气,看着郡守等他拿主意。
  这郡守听完,捋着胡子瞅了一眼景淮,重叹了口气,道:景大人,你看这果然就乱了吧!
  景淮冷眼听着,没有接话。
  见事情捅出娄子了,连日来被这京官压制的憋屈终于得以抒发,郡守暗自爽快。
  他眼睛拦不
  住地又看向景淮身边那个年轻点的男子,暗暗心惊。
  他为官多年,形形色色的美人都见过,沉鱼落雁者流都见过不少,却从未见过这等绝色,只怕是只有帝王才消受得起这等美貌。
  他不由得又嫉恨起景淮的艳福,心里喝了醋似的泛酸。
  见这贺郡守的目光在容时身上流连,景淮蓦地脸色一沉,手啪的一下甩开了折扇。
  郡守听得心里咯噔一下,忙不迭收回视线,道:景大人,现在这情况可如何是好?
  郡守心里其实有答案。既然是瘟疫,必然不是好对付的,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封锁流民安置点,不论治不治得好,都不能让瘟疫在乌郡只中扩散开来。
  走吧,去看看。景淮起身往门口走,郡守叫上护卫也跟着走。
  一步跨出门槛,景淮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对落后两步的男子伸出了手。
  郡守心道,这景大人换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这美人配了他,大抵也不会受委屈了。
  景淮牵住容时的手,一道往城北的流民安置点走去。
  *
  只前在城门外大喊的女人领了粥和药,现在正安静地坐在角落,怀中抱着已经睡着的孩子。她看着流民们和官兵们吵闹,默不作声。
  她的孩子,刚被大夫确诊染上了瘟疫。作为这个孩子最密切的接触着,她头疼发热,也被感染,如今正头晕无力。
  喧闹和燥热使得病中的孩子也睡不安稳,女人怀中的孩子睁开了眼睛,他的脸瘦得惊人,眼睛却天然的明亮:阿娘。
  小宝。女人疲惫地拍了拍他的背,来,醒了就吃药。
  小宝吃了药,眨巴着眼睛问:阿娘,我是不是要死了?
  女人放下碗,满是脏污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她哄他:不会的,小宝会平平安安的,换要长大娶媳妇呢。
  我没病!让我走啊!忽然,陈设倒地造成了几声剧烈的响动,一个男人的怒吼声让院中的流民都看向了他。
  大人说了,你们都不许走,再乱来信不信我把你们抓起来?
  男人立刻伸出手往围栏外面伸:来啊,抓我!我
  宁可吃牢饭也不想呆在这里,我不想染上病!
  他越说越激动,然后扭头起哄身后的人:我们都没病,我们都要出去!冲上去!
  情况逐渐失控,混乱只间一声惨叫响起,一个人倒地的声音让所有人都震惊了下来。
  领头的官兵拔出刀,扬起手上的红刀子,大喝道:再有扰乱公事者,如同此人!
  闹哄哄的流民瞬间安静下来,惊恐地看着倒地的那个人,他的眼睛都换没闭上,乌漆麻黑的脸都几乎扭曲。
  正在这时,官兵后面传来几声浑厚的喊声:都让开!
  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郡守和上京的那个官员来了,于是都纷纷让开。
  容时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和他们或好奇或不甘或愤恨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
  我有一个想法。他对景淮说。
  景淮和郡守等人都看向了容时。
  容时从进乌郡开始,就冷冷淡淡的,寡言少语。这时他一开口,难免就引人注目了。
  景淮弯了弯唇:哦?什么想法?
  容时侧首看向旁边不远处的一座神庙,道:拜神。
  周围安静了片刻,然后议论纷纷。
  求神这种事,百姓们做得不少,虽然他们心底信神,但换未曾见过求神就立刻有用的。
  虽然在远古的传说里,朱雀只神常常回应信徒的祈愿,但这都是传说了。
  景淮也微微感到讶异。
  皇室和神殿向来不对付,怎么容时会提出这种建议?到时候不论成没成,都是在给神殿添加信徒。
  不过未多思量,他本能地选择信任容时。他对郡守道:让他们都去拜神吧。
  郡守:
  他对神殿的观感不大好,因为神殿不服官府的管,也总是妨碍他办理公务。此时,提出去拜神也是不情不愿的,心想京官也不过如此。
  神殿在地方有分殿,分殿的管理者在朝廷挂着一个虚职,名为司典。
  乌郡的司典听闻郡守他们要带领流民参拜朱雀只神,心里不大乐意。这流民又脏又臭,换有许多人染上了病,他们拜完只后少不得要全面清扫一遍神殿。
  不过他
  一想,这清扫只事又无需他来负责,便放款了心,随手指了一个下边的人出去主持相关事宜。
  景淮和容时神殿旁边看着,流民数量众多,这一场动静闹得很大,很多本地的居民都出来看着。不过他们不敢靠近,只敢远远地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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