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风云涌动

  一处冬暖夏凉的山谷，有着一块田，有这一鸡鸭，有着一个老头子。
  “咦，有人来？”
  老头子本是在怡然自得的喂养家禽，突然眉头一皱，看向唯一的一条小径，接着又若无其事，嘴里发出“咄咄咄咄”的声音，给不停的交换的鸡鸭喂食。
  小径外，一个年轻人衣衫褴褛，穿过一片片草丛。
  “太师祖隐居的山谷，应该就在前面了！”
  这人，正是一路跋山涉水的黎乐城。
  “父亲，大长老、二张老、三长老，我一定会请太师祖出山，为你们报仇雪恨！”
  黎乐成继续用手中的大刀开路，山谷，清晰可见，映入眼帘的老者，一身粗布麻衣，好似农家老人。
  但黎乐成知道，这老人家，就是自己所找的太师祖，剑魔太师祖！
  因为这老人家，左手是圆的，很光华，五指齐根而断，是早年争斗所留下的。
  “云龙谷第七代传人黎乐成拜见太师祖！”
  黎乐成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的磕头，声音顿时哽咽，就像无助的孩子，见到父母一样。
  “第七代了吗？时间，白驹过隙。”老人家长长一叹，眼中有过缅怀。
  “黎乐成恳求太师祖出山，为家父和三大长老报仇雪恨！”
  “他们怎么死的？云龙谷，还在吗？”老人家知道，黎乐成既然已经找到这，那门中，定当是面临灭顶之灾。
  “父亲他们是……”
  黎乐成倔强的跪在地上，一点一点的讲述原委，越讲，越伤心。
  “仅仅一把剑！仅仅4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谷主、三大长老全都身亡？好有出息！哼！”
  老人家本是淡然的，但听了黎乐成的讲述，顿时一股子火焰从心窝里冒出！
  那是气后辈不成器，那是恼后辈的鼠目寸光！
  “千错万错，都是乐成的错，但杀父之仇，不得不报！恳请太师祖出山！”
  “咚咚咚！”
  黎乐成知道自己无能为力报仇，唯一的指望，便是眼前的太师祖，顿时用力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额头瞬间淤青。
  “错？哪来的错！”
  老人家的气息顿时一变，不再是一个和蔼的农家老爷爷，而是凶神恶煞，是一种邪性！
  黎乐成跪着，只觉得自己像个风雨中的孤舟，瑟瑟发抖，好似被魔鬼盯着！
  “看上了，本就要抢！你们没错！是废物！云龙谷的脸，都让你们丢光了！”
  老人家双手立于身后，身体缓缓腾空，接着全身的气势攀爬到顶点。
  “刀来！”
  两个字如同平地一声雷，随着老人家的一只手掌伸向前面，前方的土地发生一声爆破。
  “轰！”
  一柄血色大刀破土而出，一股滔天的魔性弥漫山谷。
  “咚！”
  血色大刀在空中转了两个圈，便是落在老人家的手里，顿时，老人家的和蔼尽去，是一个锋芒毕露的刀客！
  “魔刀！”
  黎乐成双眸炽热，凝望着半空的老人家，吐出两个字，顿时信心百倍，报仇大业，指日可待！
  “走！”
  刀魔脚掌落地，魔刀背在身后，山谷的鸡鸭，连惨叫也来不及发出，便躯体碎成肉块，遍地的庄家，全都枯萎，一个世外桃源，惨遭掠夺。
  ……
  大婚前一日，烈火城城门口，马大成一身白袍，焦急的打量着远方的地平线。
  马蹄声溅起黄土，两匹骏马由远及近，马上，是一个老人，一个中年人。
  两人正是马家村的马老汉和马虎，两人接到马大成的书信，便是马不停蹄的赶来。
  “爷爷，虎叔！”
  马大成见到两人，顿时眼睛湿润，连忙上前几步，扑通的跪倒在地。
  “起来，起来！大成，我的好孙子，让给爷爷看看！”马老汉翻身下马，刚一扶起马大成，便是两人抱成一团，喜极而泣，说话都不利索了。
  “爷爷！”
  马大成心头波动极大，望着马老汉白发苍苍的容颜，心头一阵酸楚，想到自己留下爷爷一个人，更是满心自责！
  “爷爷，老了……”
  马虎站在一旁，见到马大成此刻丰神玉朗的模样，心中满满的成就感！
  “这是马大成！我的侄儿！马家村的好男儿！”马虎开心，拍着马大成的肩膀，道：“哈哈，大成有出息了，虎叔开心！真的开心！”
  “嗯，爷爷，虎叔，这里人多，咱们先回府在细说。”马大成眼眶红红的，见到旁边已经聚集了一些路人，便是拉着马老汉和马虎，向城主府走去。
  “好，都听大成的！”
  马老汉最大的心愿，便是在临终之前再见一面孙子，而此刻，不但见到孙子，还知道孙子要结婚了，孙子拜入了高人门下，心里除了欢喜，还是欢喜，自然什么都依着马大成。
  ……
  “城主府！大成你没走错？”
  马虎惊呼，神色满是动容，一惊一乍，张大了嘴巴。
  马大成转头，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微笑着点点头，道：“虎叔，是这里没错。”
  这时门口的几名侍卫恭敬的行礼，齐齐喊道：“大成少爷！”
  声音落入马虎的耳朵里，如同夏日惊雷，“城主府家的小姐，不是就火灵儿？”马虎心中震惊不已，一时之间，脑袋乱成浆糊。
  “好好好。”
  马老汉不知道这些复杂的关系，见到孙子有出息了，一个劲的点头。
  ……
  “前辈，马云龙终于又见到您了！”
  见到石破天，马老汉感激涕林，又是一番柔情，而火灵儿因为习俗，没有出来见人，这让马虎的心中纠结成了麻花一样。
  “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大有去哪了？”马虎不停的摩擦手掌，不停的转圈，心中忐忑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
  这一夜，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大雨打下，噼里啪啦，还伴着漫天雷声，又有闪电不断划过天际。
  森林中，一老一少没有蓑衣，一个劲的赶路，但那年少的，脚步虚浮，好似随时要跌倒。
  “大有，你还撑得住吗？”
  老汉见到陆大有发白的嘴唇，浑身不住的哆嗦，雨水顺着发丝流下，全身湿漉漉的，唯一例外的，便是用仅有的一点真气护住的胸膛，那里，全是干的，那里，放着的是紫霞秘籍和一叠的信。
  上次一战后，陆大有已经验证过，这紫霞秘籍，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端是让人吃惊，又是在意料之中，因此唯一怕水的，只有那些信。
  “我没事，老伯还行吗？”
  陆大有挤出一丝笑容，雨水便流进嘴里，很冰凉。
  “我老人家习惯了，只是你这伤势怕会加重！”老汉满脸担忧。
  “我能坚……”
  陆大有话说道一半，谁料踩中一块凸出的石头，本就勉强支持的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向前栽倒。
  “咚！”
  人摔倒在地上，溅起一地的水，混合着泥土。
  “大有！”
  老汉惊呼，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起陆大有，见到其眼睛已经闭合，连忙左右开弓，在陆大有的脸上拍了几下。
  “快醒醒！”
  “我没事……”
  陆大有的睫毛颤抖，接着睁开，随即挣扎的从地上坐起，全凭一股意念硬撑着。
  “不行，不能再走！你撑不住的！”老汉板起脸，严肃的说道。
  “哗啦啦哗啦啦！”
  雨无情，越来越大，打在人身上，生疼，陆大有只觉得全身发寒，但那雷声，不断的叫醒想要模糊的意识，那闪电，不断的照亮天空中。
  陆大有眼中的天空，万丈的黑暗中，一张绝美的容颜浮现，那是一个女子，火一样的女子。
  那张脸，是火灵儿的，灿烂的笑容，轻启的红唇，口型吐出的，是陆大哥三个字。
  陆大有感觉不到雨的痛，感觉不到身体的冰凉，缓缓的伸出手掌，想要触摸那脸庞。
  “我等你！”
  天边，火灵儿转身，容颜消散，只留下三个字。
  “不要走！”
  陆大有用尽全力的呼喊，但声音，完全被雨声所掩盖，眼角，留下一串泪珠，却和雨水混在一起，分不出。
  “这就对了，我们歇会！明天再赶路！”
  老汉以为误解了陆大有的话，喜上眉梢，连连拍了下大腿。
  这会的功夫，陆大有自发的踉跄站起，只有前进的念头支撑着麻木的躯体，迈着小小的步子。
  “跑不动，我会走。”
  “啪！”
  陆大有倒了，再次溅起朵朵夹杂着泥土腥味的水花，头都栽进坑坑洼洼中，水浸没了脸庞，唯有胸前，依旧干。
  “混蛋小子！你找死啊！”
  老汉气的脸发红，连忙把陆大有转过身来，恨铁不成钢的怒骂。
  “哗啦啦！”
  雨打在陆大有的嘴角，嘴唇艰难的蠕动，那一句话，是“走不动，我还能爬……灵儿……等着我……”
  “白痴小子！”
  老汉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脑海中，当年那青梅竹马的女孩的一颦一笑如同放电影一样的飘过。
  “如果当年我坚持，那结果会有不同吗？孩子还会失踪吗？碧儿，还会死吗？”
  老汉扪心自问，是自责，是懊悔，旋即，低头看着陆大有呢喃的面容，一种感动激发内心早已经熄灭的热火！
  陆大有的口型，在说着，“时间，不够了……我一定要去……”
  是的，陆大有受伤，两人本就走得慢，若是停下步伐，休息，那时间，赶不上……
  “老头子这把身子骨，就陪你疯一次！”
  老汉突然仰天大笑，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接着身上流露出不一样的气势！
  若说前一刻，这是一个砍柴老汉，那这一刻，这就是一个江湖豪侠！
  老汉弯下腰，手脚利索的把陆大有放到背后，然后脚下健步如飞。
  “走！我带你讨媳妇去！”
  “谢谢……”模糊不清的两个字，陆大有处于迷糊和清醒的交界线，但那嘴角，是一抹执着的笑容，胸前，仍是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