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百亿的蛋糕
黎子昇缓缓地转过头来，眼眸之中的精光让田可望不寒而栗，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一下子就把他刻意摆出来的那种气势打消的一干二净！
“田大哥，可有什么不对吗？”黎三公子语调平缓地复述这田厂主的问题，甚至连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没、没什么不对、不对的。”田可望在他的气势威压之下，结结巴巴地说道。
“是啊……没什么不对的。”黎子昇再一次重复了他的说话，语气仍然十分淡然，
说着他又把头转了回去，再也不肯看这个胖子一眼。
就连黎三公子身后的两位凡人侍女也看出来这处小小的高地之上气氛十分之压抑，田可望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不过要他这么离去，却又心有不甘。
这件事情可是攸关他的身家性命，由不得他退缩，所以田可望还是一咬牙，凑了上去，小意地说道：“黎老弟，做完和你商量的事情可考虑好了。老哥哥我也是急等着元石，有多少就借多少，要不再往上加一分利好了？”
一分利可是百分之十啊，要是借一年的话就这点子利息就超过了本金，实在是相当优厚的条件。
黎子昇心头一动。此时终于明白过来了，原来在昨晚的酒席之上，这位田厂主是在示好，怪不得又是要向新义顺堂贷款，又是给自己放四神派要发放元石币的惊人消息。
而示好的原因无非就是眼前正在建造的海船了。
本来他不知道为什么田可望要向他这个“不管事”示好，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就是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来着。而利息无非就是收买自己的贿赂。
嗯，如果自家新义顺堂真的放款子给他，那就和他在一条船上了，如果事情穿帮的话，那笔款子自然是血本无归，自己不想欺瞒宗门也必须欺瞒宗门了。
真是打得好算盘啊。
黎子昇已经把事情想了个通透，现在的问题就是自己要怎么办。
他瞥了田厂主一眼，悠悠地道：“田大哥家的厨子实在是不错，正对小弟的胃口。小弟在此厚颜再讨一顿酒吃了。”
“哈哈哈，黎老弟实在是太客气了。这有何不可？今晚老哥哥虚席以待！”田厂主的表情放松了下来，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欣然说道。
“嗯，我看那些工匠有气无力的，想来是没有吃饱。这可是宗门大事，田大哥可不要因小失大啊。”黎三公子微微一笑，语带双关地“规劝”道。
田可望重重地点了点头道：“还是黎老弟见识明白，这件事情老哥哥做得差了。不过不是老弟提醒的话，真的要耽误了大事，那我就万死莫赎了。我这就吩咐人给他们放粮！”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田大哥果然有君子之风。”黎三公子开口赞道。
田可望笑道：“哪里哪里，还不是黎老弟提醒得及时。呵呵。”
“呵呵。”
“哈哈哈。”
“哈哈哈。”
“黎老弟，此酒可是正宗青阳仙酒，我也是当年侥幸买到了一坛。嗯，给我喝的话那是平白糟蹋了此等仙酒，但是黎老弟自然是不同的！滋味如何啊？”
一晃眼白天就这么过去了，此时已经是明月出生的晚餐时间，田可望和黎子昇再一次来到了三层阁楼之中。
“青阳仙酒，名不宣传啊。”
黎子昇仔细地品味了一下杯中的仙酿，满足地叹了一口气，出言赞道。
田可望殷勤地说道：“那再尝尝这道蟹粉狮子头，这蟹粉可是从妖兽的身上拆出来的啊。”
黎三公子闻言，饶有兴趣地夹起了上面铺满黄色蟹粉的肉圆，大大地咬了一口。
等他咽下去之后，一挑大拇指说道：“不错不错，也只有在田大哥这里能吃到这样的菜式。”
田厂主笑得十分灿烂：“哈哈，要不是黎老弟今早的出手，哪里这么容易搞到这样的蟹粉？说起来还是黎老弟的功劳呢。”
今天的田可望比起昨天来，态度还要殷切了许多，胖胖地脸蛋上笑得都出褶子了。黎子昇也没有早上那股子威煞之气，也是笑容可掬，似乎非常地享受眼前的佳肴。
当然，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他们两人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屏退了在旁服侍的仆役，只有两个人对坐用茶消食。
一时之间，阁楼上除了吸溜吸溜喝茶的声音，两人之间一句话都没有。
黎子昇是一点也不急，田可望则是在组织着语言，要想说服眼前的这个副管事。
等两人的茶杯见底，田厂主才长叹一声，就此打开了话匣子。
事到如今，他也明白眼前的这位青年修者并非易于之辈，那么再藏着掖着反而是让对方心生反感，倒不如把事情摊开来说个明白。
更为关键的是，他认为只要说出真相，那么黎子昇肯定会心有所忌，乖乖地闭上嘴巴。
千艘海船是多大的工程项目来着。要知道每一艘海船的造价就要一千方元石，这还不包括人工。也就是说是至少整整一百亿元的大蛋糕放在了青阳宗众人的面前。
而且这笔元石肯定不是青阳宗单独出的，必定会算在这次远征的军费之中。也就是青阳宗占据了青州半岛的这个地利，才能获得如此大的好处。也是靠海的南离派因为扬州造船业在妖神大侵攻之后一蹶不振，想吃也吃不到来着。而深处内陆的北天玄武宗和西极大荒派那更不要说了。
不过他们也有他们的方式来攫取好处的，不然这战前会议怎么会开的如此冗长？
如此巨额的工程谁不想上去咬一口？
其实那些物料是宗门指定供应商提供的，并非田可望自己采购的。他之所以愿意帮宗门高层遮掩，也是为了让上面人安心罢了。
要是黎子昇真的捅了出去，还不是拿他当做替罪羔羊，所以田可望才愿意出元石消灾。
至于质量吗，反正到时候派下来验收的人物也是高层指定的不是。
黎三公子越听心里越是憋屈，也刷新了自己对四神派的看法。
其实四神派看上去是比八天门要超脱，坐拥元石矿脉的他们也不乐意从事“贱业”，甚至东海青阳宗因此把天符门和天阵门都切割了出去。
不过么，事到临头，元石谁不爱呢？
黎子昇心中暗道，真要说起这种大项目，四神派还不如八天门呢。
要知道八天门十分地商业化，可以看做是名为宗门的大型企业。黎三公子至少深入过天器门，也接触过天通门，自然知道他们确实是企业财团形式存在剥削者，但是其中内部权责分明，有一套自我监管机制在起着作用。
比如天器门三大姓中最大的练家，被别人抓住把柄的时候也是乖乖地服软，按照商业规则来行事，这才有了黎子昇家的新义顺堂掌控天器门内部结算的机会。
而四神派是一直没涉足过商业，这些仙师又以为这比起修炼来说根本毫无技术含量，所以才会这么乱搞。
外行就是外行，就连贪污腐化起来吃相都那么难看。
按照黎子昇想来，真的想用这个大单子赚取巨额元石，那么宗门内部就应该团结报出一个天价来，但是这些海船必须做到最好。
哪有蛋糕还没有吃上，就想着分吃的好事？
他们也不想想万一上不了蓬莱群岛岸的话，前期的投资还不是扔在水里，嗯，应该是扔在了海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