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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轻狂当自年少

  “皇上好眼光。”
  水墨恒竖起大拇指,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说:“我朝各大异族,若论美女,确属僮族为最。世人议传‘桂林山水甲天下,僮族女子赛若仙’。”
  “那还等什么?朕要御驾亲征。”一提及美女,朱载垕立即像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和活着的意义。
  “皇上,此事不可。”水墨恒连连摇头,“僮族远在边境,山高水远,几千里之遥,皇上乃万金之躯,短期尚可,若长期不在宫中,朝中大小事务谁来主持?”
  朱载垕凝眸片许,说:“朕坐镇宫中,朝中大小事务似乎也没咋过问呀。”
  很有自知之明。
  水墨恒回道:“那不一样,皇上在宫中,无论做不做事,威严在那儿摆着,谁都会顾忌;若皇上不在,万一有人居心叵测,谋权篡位啥的,岂不给他们可乘之机?”
  朱载垕面含难色,颇有见地的喃喃道:“那该如何是好?那该如何是好?异族女子一向比外族女子难搞。”
  依朱载垕的印象和自小接受的教育,感觉汉族与各大异族从来都是对立的,谁也不服谁,所以女人更难搞到手。
  事实的确如此。
  可以说在整个古代,汉族素以正统自居,总觉得自己优越,视异族为“夷狄”、“南蛮”,素有东夷、西戎、南蛮、北狄之谓,鄙视不是一星半点,动不动兵戎相见。
  无论是统一还是分裂时期,也无论是汉族掌权还是异族秉政,汉族与他族时常处于水火不容的状态,尤其像蒙古族、僮族(后改为壮族)、回族、藏族、满族、苗族等几大族。
  时至今日,仍有一些无法调和的矛盾。
  水墨恒见时机来了,主动请缨道:“卑职愿为皇上分忧,前往广西剿匪,并搜罗一等一的美女。”
  这并非他一时的心血来潮。
  大明虽然不像大汉是一个马上取功名的朝代。
  可军功依然很有分量不容小觑,明太祖朱元璋和明成祖朱棣时期就不用说了,即便是当朝,像戚继光、俞大猷、殷正茂等军事人才也是响当当香喷喷的炙手可热。
  尤其是眼下,正值广西一带僮族起义,朝廷并无可调度的高级将领,且无必胜的把握。
  伴君如伴虎,是水仙临别时的警戒,水墨恒铭记于心。
  朱载垕得的是不治之症,水墨恒只不过凭借后世的经验让他一时高兴而已,死亡的命运终究摆脱不了。
  而且,来得很快。
  作为钦点的御医,这阵子陪伴皇上治疗,等同于进行一局豪赌。
  赌博自然需要赌注。
  军功,无疑最好。所以水墨恒想去,这是其一;
  其二,见好就收。朱载垕的高兴劲儿不会持续很长时间,他的性情和身子都不允许。水墨恒必须离开,弄不好小命都会搭上。
  但纯粹地离开或逃避不是办法。朱载垕是皇上,还能逃到哪儿去呢?借战争之机,上战场取军功,是最好的选择。
  这是一个两全其美、名利双收的事情。
  “你去?”朱翊钧听了水墨恒的话,表情十分复杂,既惊喜,又疑虑,一会儿笑,一会儿愁。
  水墨恒知道朱载垕这一关不好过,毕竟他刚尝到生活的甜头,但这个机会不容错过,“只是小的位卑言轻,行事恐多方掣肘,不过请皇上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朱翊钧摇了摇头,“你若去了,日后便没人懂得朕的心了。”
  水墨恒心中清楚,并不是没人懂皇上,而是他身为帝王,别人不敢过于亲近。自己说到底是个后世中人,人与人之间平等的观念根深蒂固,所以敢在皇上面前畅所欲言,少了诸多拘束罢了。而朱载垕恰是一位求新鲜求刺激的帝王,所以两人一拍即合。
  “皇上。”说话间,孟冲进来了。
  “这大清早的,两位阁老因为何事那么急呀?”朱载垕问。
  孟冲回道:“两位阁老达成一致意见,决定撤换两广总督李延,但在继任人选上意见不同,一个举荐殷正茂,而另一个反对,两个各执一端,无法票拟,只好请求皇上定夺。”
  票拟,是明朝特有的一项制度,指内阁代替皇帝草拟各种文书,然后连同原奏章一起呈送给皇上审批。
  若皇上同意这个结果,就用朱笔加以批示或答复,御批(也叫“批朱”)才是最终的结果;若不同意的话,便扣留不批,即所谓的“留中不发”。
  但票拟之前,内阁大臣意见也经常会有分歧拿不准的时候,那就得先请示皇上讨个主意。
  票拟这一制度,尤其是“留中”,作为极有权利欲的高拱,曾提出强烈抗议,因为这实质上压制了言路。结果直至清朝设立军机处后才将这一制度废除,一律改用奏折的形式,不用票拟。
  “请他们进来吧。”朱载垕懒洋洋地道。
  “喳。”孟冲又去了。
  “朕倒真想御驾亲征,看看那些小毛贼到底有多厉害,僮族女子又有多招人喜欢。”趁这空当儿,朱载垕嘀咕。
  水墨恒回道:“皇上,杀鸡焉用牛刀?此等毛贼,何须皇上御驾亲征?若皇上出马,当然胜券在握,只是日后必招闲言闲语,不明真相的人会笑我朝中无人,实在有损我大明的威风。卑职一个小小的御医前往,便能轻松搞定,好让他们知道本朝的厉害。”
  “有道理。”朱载垕笑了。
  “只是,不知两位阁臣怎么想?还是要先听听他们有什么好的主意。”水墨恒道。
  转眼功夫,孟冲便将高拱和张居正领入寝殿内。两位阁臣愁容满面,跪下给朱载垕问安。
  “朕的心情好了,你们却忧郁了?”朱载垕调笑了一句。
  “回禀皇上,僮族那帮匪徒又不老实了。”高拱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苦”字,而且用的是“又”。
  “那两位阁老商量出一个好的对策没有啊?”
  高拱摇头,心里想着,若有好的对策,便不会一大清早来乾清宫叨扰。何止没有好的对策?总督人选上都有分歧,李延催兵催饷,兵朝廷还能调集一些,可饷从哪儿来呢?国库已经空了……
  “既然没有,那继续回暖阁商量去吧。”
  朱载垕摆了摆手,突然哎呦哎呦两声,作出一副痛苦的模样,捧腹说:“朕肚子痛,你们拿不出统一意见,先别进来。”一会儿又捂着胸口,“朕心痛,小小毛贼,竟令两位阁老为难成这个样子!”
  这一惊一乍的,把高拱和张居正搞得不知所措,老感觉皇上故意奚落他俩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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