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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上班都在穿越 第149节

  时年没有回答。
  聂城见她脸色苍白,眼眶还隐隐发红,心头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压低声音问:“你已经……”
  他忽然看到桌上的药瓶,拿起来一看,里面空空如也,竟一片也不剩了。
  其余人也跟了过来,苏更观察现场的情形,问时年:“你已经……把他送回去了吗?为什么我们一点感觉都没有?”
  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来的路上,聂城虽然担心,但也想着,如果时年真的已经成功消除了杨广的记忆,那自己这边多少会感觉到一些弦的反应,而且她送他回去也应该要经过假山,因此才心中稍定。
  但现在想想,本来这段时间弦在表面上就是平静的,如果时年真的悄无声息地消除了杨广的记忆,再把他送回去,不惊动弦,那弦不再给出新的反应也不是不可能。而且他们的能力本来就比不上时年杨广,就算弦真有什么反应,也极有可能只有他们两人能感觉到,他们并不能察觉。
  至于为什么没经过假山,他们这次回来就没经过那里,再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所以,她真的已经做完了吗?
  像是回应他的疑惑,时年说:“我把药按你说的那样,放到了他的酒里。他喝了。”
  聂城只觉像被一道闷拳击中面门,顿时有些站立不稳,一手扶着桌子,缓了片刻才跌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时年似嘲讽,似不解,“你为什么这个表情?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看到这个结果,你不高兴吗?”
  “是,这是我想要的。但我现在发现,我想要的错了。我让你做的事也错了。”
  孟夏终于受不了了,“两位,也搭理一下我们好吗?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队长会突然这么急地跑过来?为什么又说自己做错了?什么错了?”
  聂城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看到一旁的红酒,拎过来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一口干了才说:“我之前以为,只要让时年消除杨广的记忆,再把他送回隋朝,就能彻底解决我们的问题。唯一的变数就是,时年做这件事时的意志是否坚定。”
  “是啊,你怀疑她不坚定吗?你觉得她做不到?”孟夏问。
  “不,她当然能做到。”聂城惨然一笑,“不仅这次能做到,还有上次、上上次,乃至之前的无数次。她都做到了。”
  第133章 循环 永远被困在一段时间中。……
  此话一出。大家都愣了。
  苏更:“什么上次?你是说,隋朝那次吗……”
  也不对啊,上次是隋朝。那上上次还有之前的无数次。这指的是什么?
  孟夏皱眉思索片刻,忽然一个激灵。“你是说……不,不会,明明上次我们都认为……但是……”
  “什么?你想到什么了?”苏更问。
  孟夏看聂城只是闭目沉默。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沉。深吸口气,说:“之前你还在秦末的时候,我们曾经开过一次视频会议。总结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当时的结论是,因为我们救杨广。导致了杨广的觉醒。而他觉醒了。才有后来的我们觉醒。也才有我们去唐朝营救他。就像一个圆圈一样,循环往复,没有尽头。所以,我们一度怀疑过,我们处在一个走不出的时间循环里。”
  苏更说:“我知道,后来小路给我转述了那次会议。但当时队长不是认为,因为有了第二次汉朝之行,我们很有可能已经打破了循环吗?”
  是。他们当时概括了这个所谓的时间循环上的事件分别是:时年加入7处、第一次汉朝之行——明朝之行、初遇神秘人——隋唐之行,遇见杨广——杨广在他们离去后能力觉醒,去到不同的朝代制造混乱——7处启用,聂城加入,开始解决混乱——苏更、布里斯、张恪、孟夏、路知遥先后加入——时年加入7处、第一次汉朝之行。
  这样看起来,确实像是一个永不停歇、永无尽头的死循环,但是第二次汉朝之行发生了。
  在这次行程中,他们知道了杨广的身份,这也成为了这次行程中最大的意外。
  因为知晓了杨广身份的他们和能力觉醒后的杨广是无法在并存的情况下加入这个循环圈的,所以他们当时判断,他们的第二次汉朝之行不在这个循环圈上,并由此引申出,也许,这个循环已经被打破。
  孟夏:“可万一,我们没有打破这个循环呢?我们依然在循环里呢?”
  路知遥听得一头雾水,“我们依然在循环里?可,不对啊,逻辑说不过去,很多事情也加不进去啊……”
  “我们说到循环,就下意识觉得是一个圆圈,但其实,也许不是一个,而是两个。”聂城语气冷静。
  他看着桌上的号码牌,一个倒下的8,和休息室里的沙漏竟如出一辙。
  “你看这个符号,像什么?”他问。
  “8呀。”路知遥说。
  “竖着放的才是8,这样横着放,你不觉得更像一个无限符号吗?”张恪忽然插嘴。
  大家看着那个“∞”,确实,比起8,它更像是一个无限符号。
  苏更眼睫一颤,脸上闪过醒悟之色。她和张恪对视,明白他也反应过来了,两人同时看向聂城。
  聂城:“我刚才在7处的休息室看到小更和夏夏买的沙漏,那个沙漏不知道是谁把它碰倒了,就那样横放在书柜上,看起来像一个倒下的8,又像一个无限循环的符号。我看着它,忽然就想起来我们上次的讨论,也许,我们当时的结论太过轻率,也许,我们并没有打破这个循环。
  “这个念头闪过的下一瞬,我就又想到,有没有可能,这个循环不是我们最初以为的一个圆,而是像这个符号一样,是两个相交、相连的圆圈。”
  他的手碰上号码牌,在左边的圆上逆时针轻轻画了一圈,“这是我们之前推演出的循环圈。”
  然后,又在右边的圆上顺时针画了一圈,“而这个,便是我们现在正身处的、第二部 分的循环圈。”
  路知遥恍然大悟。
  如果以“杨广能力觉醒,去到不同的朝代制造混乱”为两个圆的交汇点,左边的圆按照逆时针的发展顺序,分别是时年加入7处、第一次汉朝之行——明朝之行——隋唐之行——杨广在他们离去后能力觉醒,去到不同的朝代制造混乱——7处启用,聂城加入——苏更等人先后加入——时年加入7处、第一次汉朝之行。
  而右边的圆则按顺时针的方向,依次是杨广能力觉醒,去到不同的朝代制造混乱——第二次汉朝之行——13处混乱、时年的清朝之行——杨广来到现代……
  路知遥想到这里顿住,因为意识到照这样继续下去,如果想要圆上第二个圆,那下一步就是把杨广送回隋朝,回到他最后一次制造混乱后的那个时间线。
  而这,恰好就是他们正在做的事……
  他身子有点僵硬,“队长,你的意思是……”
  聂城面无表情,“我让时年彻底消除杨广的记忆,送他回去,认为只要这样,我们就能走出这个困局。但也许,这恰恰就完成了这个循环的最后一步。
  “也许,这样做确实能让弦恢复平静、时空免于坍塌,但我们却并没有因此得救,而是循环往复,永永远远困在这个循环圈中。”
  苏更只觉得骨头都涌上一股寒意。
  聂城的说法让她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些电影,《恐怖游轮》、《罗拉快跑》还有《土拨鼠之日》,二者有相似之处,也有不同之处。
  但这些故事的关键都是人永远被困在一段时间中,循环往复,生命永远无法向前,无法进入下个阶段。
  他们也被困住了吗?
  难道说,他们把杨广送回隋朝,完成这个循环之后,他们的生命也就停在这里了?像断掉的乐章,不会再奏出新的乐曲。
  那这样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只是没有真正肉体消亡而已。
  她会一次次地遇见项羽,再一次次看着他死亡、和他永别吗?
  还有她想看到自己的孩子出生、长大,也许也永远也没机会了。
  而她甚至都会不知道自己失去了这个未来。
  “这只是你的猜测吧,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啊!”路知遥说。
  他看起来神情有点崩溃,明显被聂城话里的内容刺激到了,为了求得支持,甚至看向了时年,“时年你说,这事儿你是亲自经手的人,你的感受最可信!你觉得这是无限循环吗?”
  此话一出,大家都望向时年,聂城也看了过去。
  虽然开口的只有路知遥,但大家心里多少都存了一点和他相同的想法,连向来看不出什么情绪的张恪都面露紧张。
  而在众人的注视下,时年却沉默不语。
  从刚才起她就一直很安静,聂城讲述他的分析时,她视线下垂,看着雪白的餐布,像是在听,又像是封闭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万事万物都无法入耳。
  大家等了一会儿,看她还是没反应,路知遥有点着急,刚想再问一遍,却听到她低声说:“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聂城问。
  “我梦到,我消除了杨广的记忆。”时年说,“不是之前隋朝的那次,是新的,第二次。我当时以为,我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因为一直挂念着这件事,所以晚上就梦到了。可是今天下午,我又梦到了。”
  她抬起头,目光越过餐桌,直直望向对面的聂城,“我又一次梦到我消除了他的记忆。可这一次,我忽然觉得很奇怪,因为梦里的我,那样冷酷,甚至残忍,对待他时的很多想法都不是如今的我会有的。而我消除他记忆时的坚决又是那样真实,无论是昨晚,还是今天下午,那两个梦都真实得像曾经发生过的一样……”
  她轻轻一笑,“也许,它们就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众人悚然一惊。
  半晌,路知遥才结结巴巴道:“你的意思是……你梦里的是之前的循环曾发生的……”
  “是。”时年说,“也许就像聂城说的,上次,上上次,乃至之前的无数次,我就是这么做到的。我以为那是在做梦,但其实,只是过去的事情留在我脑海深处的印记……”
  和电影里那些困在时间循环里的人不同,他们对于之前的每一次循环是没有记忆的,但万事总有例外,既然是曾发生过的事,如果真的有人留有记忆,也不是没有可能。
  聂城却发现另一个关键,“你早就知道?在我来之前,你就想到这个了?那你为什么还要……”
  路知遥也想到这里。是啊,听时年的语气,聂城反应过来的事情她也早就反应过来了,那她为什么还照样那么做?为什么不跟他们商量一声,就把杨广送回去了?
  “谁说我已经送他回去了?”时年反问。
  聂城一愣。
  他忽然察觉到什么,猛地转头,却见餐桌前方五步远的地方,杨广一手握着一个甜筒冰淇淋,正微微歪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你……你没有……”聂城震惊得连声音都有些变了。
  他醒悟过来,立刻又看向时年,“你没有消除他的记忆,那你刚才说……”
  时年没有回答。
  而那边杨广也走了过来,道:“怎么这么多人挤在这儿?这里是高级餐厅,不合适吧。”
  确实,这里是高级餐厅,他们这么多人其实是很突兀的。好在时年的位置在靠窗的角落,两侧都没有人,再加上领班认识聂城,所以刚才那么长时间都没有人来劝他们离开。
  但让聂城更在意的是杨广的语气,那样自然,就好像对他们这么多人大晚上出现在这里没有半点意外,而是早有预料。
  杨广把其中一个甜筒递给时年,时年接过,说:“这里的甜品我都不喜欢,所以他下楼去给我买了别的。你们来的时候,他正好刚下去。”
  她说着轻轻咬了一口,冰冰凉凉,带一丝甜酸,是橘子味儿。
  见聂城还盯着她,她终于解释:“我说,我把药放到了他的酒里。他喝了。这是真的,我没有撒谎。他确实准备喝。只是,我在最后一秒,把他的酒杯打翻了。”
  聂城眉头紧皱,“你故意的?故意耍我?”
  “是,我故意的。我不能耍你吗?”时年再次反问。
  她神情讽刺,像是对他存着一股怨气,但仔细看,却又觉得,比起怨恨别人,她更恨的是自己。
  聂城冷静下来,他看了看站在时年身侧的杨广,“所以,你也知道我们本来要对你做什么了?
  “早就知道了。”杨广淡淡道,“下午时年给我打电话时,我就猜到了。”
  时年看着桌上的号码牌,想到一个小时前,杨广端起那杯下了药的酒。
  那酒红得像血,一点点靠近他的唇。
  而她看着他的动作,也觉得自己仿佛处于生死边缘,下一瞬就要窒息。
  这样千钧一发之际,她脑海里又闪过那个倒下的8,像是一道闪电劈开黑夜,天光瞬间雪亮,时年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知道她忽略的究竟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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