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铮此言一出,众人尽皆不语。
方铮见气氛沉默,于是笑道:“各位大人,下官刚才说过,今日我是以方家商号少东主的身份请各位前来,为了打通这条商路,我方家不才,愿给咱们华朝的商贾们做个开路急先锋,而各位大人若愿意参与进来,此事则万无一失。”
“各位,下官知道你们一身正气,不愿收受贿赂,所以导致今日家境颇为贫困,下官对你们的为人一直敬佩不已。可是今日下官与你们商议的,是合则两利的事儿,而且与你们的名声无碍,参股入商,这赚的银子乃是正大光明,就算在皇上面前,都可以理直气壮,下官实在想不出你们为何还要考虑……”
众大臣面面相觑,一位老大人开口道:“方大人的意思,老夫等都明白了,老夫有个问题想请教方大人。为何方大人一定要找老夫等人合伙?朝中有钱有权的官员比比皆是,而老夫等人……”
说着这位老大人扫视一周,摇头苦笑道:“……老夫等人家境贫寒,一年花消下来,朝廷所发的俸禄所剩无几,委实没有多余的银子拿出来行商。”
方铮心中嗤笑,瞧这问题问的,有钱的官儿都是被太子,寿王养着的,我拉得过来吗?
方铮笑眯眯的道:“请各位合伙,下官的目的很简单,想借用各位手中的权力,帮下官打通这条商路……”
借权?众人皆是自认大公无私之人,一听方铮说借权谋利,纷纷眉毛一竖,便待怒斥。
方铮赶紧摆手笑道:“各位先别发火,下官借你们的权,可是为国为民,并无私心呀。与突厥通商,在贺兰山下建立集市,互通有无,这是写在华朝和突厥的停战协议里的,也就是说,这是两国都要付出行动落实的,可如今各级地方官府克扣货物,强派重税,沿途山贼土匪频频劫货,令华朝商人心生畏惧,举步不前,贺兰山下的集市迟迟不能开通,我朝便有违约背誓之嫌,各位大人都是饱学之士,当知人无信而不立,各位说说,下官借你们手中的权力打通商路,难道不对吗?”
在座的皆是古板守旧之人,“信”之一字他们最为看重,何况这是国与国之间定下的盟约,更是不能敷衍,方铮这番歪理说出来,众人心里不禁有些赞同。
见众人神色缓和下来,方铮心中暗笑,趁热打铁道:“所谓借助各位的权力,无非就是请各位大人向各级地方官府施施压,让他们不再克扣货物,摊派重税,各位试想,咱们发出去的货,都是朝中重臣合伙出资采办的,哪个地方官员吃了豹子胆敢与我们为难?下官再向龙武军的冯将军借调一两千名士兵,沿途护送货物,顺便剿灭几股大的山贼土匪,如此一来,这条新开的商路便算打通了,咱们华朝的商贾们自然也能放心大胆的将货物源源不断的运到贺兰山下,各位,此举功莫大焉,可别错过了为国效力的机会呀……”
众人听完,脸上皆现出犹疑不定的神色,互视几眼,却没一个人出面表态。
魏承德似笑非笑的瞟了方铮一眼,道:“方大人,道理你讲清楚了,老夫等人也颇为赞同,可是现在的问题是,老夫等人家境不佳,可以说是一贫如洗,就算有心想出资与你合伙,也无能为力呀。”
方铮闻言心中大喜,急忙道:“魏大人多虑了,下官刚才也说过,各位大人出资只是走个过场,一两银子不嫌少,百两银子不嫌多,这笔买卖,当然以方家商号为首,采办所需的银子,由我方家独力承担,但方家商号只占其中三成股份,剩下的七成,下官便以干股的形式,分送给各位大人……”
“三成?”众人尽皆愕然,银子全由方家出,股份只占三成,这不是明摆着送钱给他们吗?不过众人再一想,要打通这条商路,方铮还得借助他们手中的权力,如此一来,他们并非无功不受禄,还是在其中出了力的,想来想去,此事既得了名声,又白赚了银子,压制地方官府的胡作非为本是应该的,剿灭沿途的土匪山贼也是应该,两全其美的事,傻子才不答应呢。
“方大人如此盛情,老夫也不能落人之后……”一位老大人率先站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抖抖索索将里面唯一的一张快揉烂了的银票小心的捏了出来,眼含不舍的递给了方铮。
方铮见到银票心情就变得非常好,毫不犹豫的接了过来,看也不看,便习惯性的两指一捏一缩,飞快的将银票藏入了袖中,口中还客气道:“哎呀!您太多礼了,咱们已是合伙人了,何必还来这一套呢?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许了啊……”
见方铮接银票藏银票的动作如此快速娴熟,老大人不由一楞,讷讷道:“方大人,呃……你不看看银票吗?”
方铮也一楞:“看什么?不是送给我的吗?”
老大人气得脸都绿了,胡子颤抖的指着方铮怒道:“胡说!这一百两银子乃老夫半生积蓄,无缘无故的,老夫为何要送给你?这是老夫出资参股的股金!”
“啊?”方铮张大了嘴,随即面色尴尬的将银票掏了出来,讪笑道:“……实在不好意思,那什么,收习惯了,怎么改都改不过来,呵呵,呵呵……”
众人一齐翻了个白眼。你还好意思说自己廉洁,瞧你收银票那动作,如行云流云,一气呵成,这种身手没个百次千次的经历,怎么可能练得出来?
有人带头,众人纷纷起而效仿,于是这群老头儿从怀里,袖里,有的甚至从贴身的内衫里,袜子里掏出几十两,上百两,散发着各种味道的银票银锭,一股脑儿塞到方铮手中,当作他们参股买卖的股金。
这些银子当然只是走个过场,方家商号举凡采办货物出京,最少都是几十大车,这点银子济得甚事?可是过场总得要走呀,不然可真成了白吃白拿,传出去于他们的名声不利,这群老头儿一生为官,清誉来之不易,平素最重名声,这种跟银钱有关的事情,他们当然不会大意,落人话柄。
方铮皱着眉头,满脸无奈的看着手中的这些银票银锭,心里叹了口气,我说走个过场,你们还真的走过场了,都说钱是铜臭之物,以前还真不觉得,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哎哟!真他妈臭!这银子我可花不出去,待会儿全扔进小公主的募捐箱里,那个小家伙应该不嫌弃……
交过“股金”之后,众人神态轻松的翘着二郎腿,坐在凉亭内开始品茶闲聊,比起刚进门时那种心存防备,言辞斟酌之态,自不可同日而语。为什么?他们现在都是一起做买卖的股东了呗!既然这位热心的方大人愿意送银子给他们花,而且送得正大光明,任何人都无可挑剔,对他们来说,何乐而不为?
众人坐了一会儿,终于起身告辞,临走时全都笑呵呵的,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快乐之情,甚至隐隐泛出淡淡的金光。
魏承德刻意走在最后,众大臣都离开了之后,魏老头这才回过头来,朝方铮竖了竖大拇指:“方大人,高明呐!”
方铮一楞,随即清纯而无辜的眨巴着眼睛,用一种非常童真的声音道:“魏老爷爷,您在说什么呀?下官怎么听不明白?”
魏承德瞪眼道:“装!还装!如此简单的一箭双雕之计,你以为老夫看不出来?”
方铮这才真正大吃一惊:“啊?……魏大人,这……这从何说起呀?”
魏承德冷笑道:“太子和寿王拉拢官员,无非许以高官重利,方大人却比他们更高明,将官员的家产都绑到你的身上了。以后这帮大臣除了朝廷俸禄之外,又多了一笔不菲的收入,而且来路光明,花起来不心虚,而方大人你,打着为国效力,打通商路的幌子,将这些自视甚高的大臣们笼络到一起,以商道结交他们,潜移默化之下,无论为己为人,以后朝堂上,参劾你的奏折自会少了许多,而且福王也无形中得到一股莫大的朝堂势力支持,方大人,你的如意算盘老夫可有说错?”
方铮吓得虎躯一震,结结巴巴道:“魏……魏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呀,下官如此纯洁的目的,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变成了惊天大阴谋似的,下官可承担不起……”
魏承德冷笑:“你怎么承担不起?你以为今日请的这些大臣们都是傻子?这帮老头混迹朝堂数十年,你还没出生他们就在金銮殿列班了,个个都是精得出油的老油子,你以为他们看不出你这点小伎俩?”
方铮闻言如遭雷击,摇晃着身躯道:“啊?这……你们既然看出来了,为何都没反对我的提议?”
魏承德眼神忽然变得黯淡,仰天望着天空,良久,这才淡淡道:“太子性情阴狠,寿王野心勃勃,相比之下,福王性子敦厚,为人至善至孝,或许……他将来是个有为的君主吧。华朝百姓的苦难已经太过深重,若让太子和寿王登了帝位,百姓们还不知要受多少苦……”
方铮恍然,原来这帮清流大臣们心中早已有了主意,决定支持胖子了,嘿!自己机关算尽,没想到那帮老大臣却来了个顺水推舟,瞧自己这事儿办的!根本没必要嘛。
不过有了他们的支持,以后胖子和他在朝堂上说话可就硬气多了,这些老臣合起力来,在朝堂上说话的分量可不小,有他们守望相助,胖子离太子的位子便更近了一步,今日的收获实在不小呀!
方铮恭恭敬敬朝魏承德躬身一礼,正色道:“魏大人,我代福王感谢各位大人了,各位之高义,福王和下官必铭感五内……”
魏承德目光一闪,笑道:“你先别感谢老夫,实话告诉你,老夫等人早已有了默契,未到图穷匕现之时,老夫等人是不会给福王和你任何帮助的,现在咱们的关系,只是买卖上的合伙人,没别的了,若然福王失败,老夫等人对外只会这么说,方大人,你和福王可要好自为之呀……”
方铮闻言一窒,立马变脸道:“我收回刚才的话,你们这群老头实在太狡猾了,一个个合起伙来欺负我这个天真纯洁的年轻人……”
魏承德失笑道:“方大人,你可真够势利的……老夫等人为官一世,权利二字,莫非还看不清楚吗?做官做到我们这个地步……”
“我知道我知道……”方铮插言道:“你们已达到手中有官,心中无官的境界了,对吗?”
魏承德一皱眉,瞪了方铮一眼,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方大人,有些话不能明说,什么时候该帮你,什么时候不该帮你,老夫等人心中有数。呵呵,告辞了。”
方铮赶紧扯着魏承德的袖子,陪笑道:“魏老爷爷,别急着走呀,眼下就有一件事,想请大人您帮个小忙……”
“何事?尽管道来,老夫绝不答应。”
“…………”
“呵呵,老夫跟你开个玩笑嘛,说吧,到底什么事?老夫参详一下,看要不要帮你。”
嘿,这老头还喜欢玩冷幽默……
方铮将魏承德扯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贼兮兮的转着眼珠子,凑在他耳边开始嘀咕起来……
良久。
“方大人,这……”魏老头面有难色。
方铮威胁道:“魏大人,你若不答应下官,我……我就……”
“一头撞死在老夫面前?”魏承德翻着白眼道。
“那怎么行?多疼啊。我……我就去勾引牡丹楼的依依小姐……嘿嘿,依依小姐是您的老相好吧?不知她喜欢您这样的老头儿呢,还是喜欢像我这样的俊俏后生……”
“你……卑鄙!”魏老头气得老脸发绿,随即哀求道:“方大人,你可别造孽啊!老夫答应你还不行么?”
方铮大喜,忙道谢不已。
“没事了吧?没事老夫告辞了,哼!”魏承德没好气道。
“有,还有最后一件事,想问问您老……”方铮挤眉弄眼,不怀好意的笑道。
“说!”
方铮瞄了瞄魏承德的下身,疑惑道:“魏大人六十多岁了吧?您跟依依小姐恋奸情热,可是……您那玩意儿……还行吗?”
“你……你这个混帐东西!”魏老头气得浑身直哆嗦,终于忍不住开骂了。
“啊——魏大人息怒,我错了……”
与此同时,京城的玄武湖上,寿王和英王正乘着一艘官船,状似悠闲的游春。
宽敞的船舱内只有他们二人。英王坐在寿王的斜对面,双脚翘得老高,一抖一抖的正磕着瓜子,漫不经心的欣赏着春日的湖光美景。
寿王则大马金刀的坐在船舱正中,如同在军帐中发号司令的将军一般,面色肃然。
良久,英王不耐烦的开口道:“我说皇兄,你是行伍出身,我呢,也不是什么风雅之人,你硬把我拉到这湖上赏什么见鬼的风景?这有什么好看的?一片湖水,几艘破船,晃得我直犯晕……”
寿王严肃的道:“皇弟,既然我们回了京,就不能像在藩地时那样,为所欲为了。京城的水很深,一言一行需得注意,该附庸风雅之时,便需附庸风雅,哪怕这种乘船游春的事,咱们也要慢慢习惯,莫让京城的士子文人说咱们兄弟不学无术,只知舞刀弄枪,将来做不了圣明君主……”
英王闻言,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扭头望向窗外,继续磕着瓜子。
寿王见他殊无敬意的表情,不由皱了皱眉。
“皇弟,今日我叫你来,有件事要问你。”
“什么事?”
“我听说有个进京赶考的岳州举子,名叫叶文江,由于你看上了他的妹妹,而命家仆将他活活打死,可有此事?”
英王一楞,随即不自在的道:“好象……有吧。不过我可没动手,本来只想吓唬吓唬那个举子,让他乖乖把妹妹送给我,谁知道那家伙太不经打,几拳下去便送了命,真真是个短命鬼,弄得我好不晦气,鱼没吃上,反惹一身腥……”
寿王闻言,不由重重叹了口气,怒道:“你……你怎么这么糊涂!现在是什么时候?正是争夺太子之位的关键时刻,我在京城一言一行皆小心翼翼,生怕被人拿捏住把柄,对我们的大事不利,你倒好,主动招惹上是非,而且害的还是进京赶考的举子,大大失了天下士子之心,你……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英王心虚道:“皇兄,这事儿是个意外,也不能完全怪我,那晚我多喝了点酒,再说又不知道那举子如此虚弱,我本来也没打算要害他的性命呀……”
寿王重重一哼,怒声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如今父皇命方铮办理此案,方铮此人手段惯来卑鄙阴损,你又与他结了怨仇,难道你真以为仗着亲王皇子之势,便可以在这京城为所欲为,百无禁忌吗?”
英王不服气的道:“那个举子的妹妹叶灵儿刺杀我,如此重要的人证,我怎能让她活着?可是我要杀她,却被方铮所拦,我与他结怨这能怪我吗?”
寿王恨铁不成钢的叱道:“你杀她的时候便忘了你是亲王的身份了?杀个人还要你亲自动手吗?你的手下是干什么吃的?你就不会派人暗中再去刺杀一次?一次不行就两次,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我教你吗?”
英王吃了一惊,“那个叶灵儿如今住在方府,皇兄,你的意思,莫非是要我派人去方府杀了她?”
寿王脸色阴沉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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