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妻手札之蝉衣记 第7节
她努力回忆了一下前世这位项二公子的妻子,却委实不记得有说哪位京都贵女许配给他的。其实玉阳完全是不用担心的。
姜璃还在出神想着事,却突然感觉到了一道阴影笼罩住了自己。她有点茫然抬头,然后就像见到什么震惊到不能再让她震惊的事,眼睛瞪圆,表情惊愕的盯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这个人。
项墨从官宴上离开,跟皇帝请示了先去拜见项皇后,此时是他拜见完项皇后往前殿走的路上。
牡丹园属于御花园的外园,从坤宁宫到前殿就需要经过牡丹园,他刚才远远的就看见了姜璃百无聊赖的坐在木凳上,半个身子都趴在亭子的栏杆上,眼睛盯着路边的杂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靠近了些,他便伸手止住了领路的以及跟着的內侍们,而是自己掩了气息和脚步声走到了她的面前。他远距离看着她好多次,这却是第一次他靠她这么近。她的脑袋枕在小臂上,垂着眼睛看着地下,脸上的肌肤近乎透明,仔细看,才能看到上面近乎于无的淡淡的绒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道美丽的弧形。
她突然抬起头,其实也吓了项墨一跳,也不是吓的,只是那双眼睛突然撞到他的眼睛里,他的心就狂跳了起来。
然后他就看见她圆睁着眼睛看着他,然后慢慢就拢起了一层水雾直到变成泪水在眼睛里打转,他看到她委屈的看着自己,死忍着唇才不让泪水落下的样子,心里就不知为何莫名心疼起来,他刚才吓到她了?
可是姜璃却突然伸出了手拽住了项墨的衣襟,项墨又是吓了一跳,她这是要干什么,要打他吗?打就打吧,他撇了一眼拽住自己的那只小手,粉粉嫩嫩的,估计打在身上,也是跟挠痒痒差不多。
但是姜璃并没有打他,只是拽着他的衣襟,不停地刷刷刷的掉眼泪。项墨就忍不住伸手去给她擦泪,但他哪里做过这种事,他只是稍微碰了一下她的小脸,她的脸就红了一片,却不是羞的,而是被他的手给刮的……这时跟着姜璃的侍女溪沙已经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就去拉她的小郡主。
玉阳公主一直注意着这边,她看到一个陌生男子过来,就猜到是西夏王府的二公子,她看着他走过来,也是有点怔怔的,她没想到西夏王世子的这位二公子竟然这样好看,和她见过的世家公子都不同,身上满是果决和冷冽的气质,极具侵略性。可惜了,为什么是西夏王府的公子呢,她心道。
只是这两个人是什么情况?她看着姜璃和项二公子的互动,就有些懵,难道这两人本来就认识,还发生了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事?姜璃那样子,可像是委屈的不轻,难道这项二公子曾经有负于她?
此时溪沙已经拉开姜璃坐到一边,也不知道自家小郡主抽什么风,只忍住心中的惊骇递了帕子给姜璃又站到项二公子的前侧遮住了他的目光,担心的问姜璃:“小郡主,您,您这是怎么了,您是被什么虫子咬了,还是身体不舒服呀?”我的小祖宗,您这是闹哪出啊?“要是身体不舒服,让奴婢服侍您先回皇贵妃娘娘那里,宣太医看看吧。”
姜璃捂着胸口,目光穿过溪沙的肩头,看向项墨,眼睛还有细细的薄雾,却更像是被水洗过的宝石,璀璨明亮,看得项墨就想上前拉过她,做点什么。他完全抑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他想,他应该是中毒了,中了很深的毒。
姜璃收回目光,点了点头,轻声道:“回去吧,我突然胸口疼,疼得厉害。”
溪沙扶着姜璃跟一旁有些傻愣的玉阳公主告退,玉阳公主点头,便叫了个小宫女一起扶着姜璃从一旁的小径离去了。
项墨看姜璃的背影慢慢离开,直到最后消失在小径的尽头,才收回目光,然后状若无意瞟了一侧的玉阳公主一眼,冷哼了声,便拂了拂衣襟,径自离去了。
玉阳公主却在那一眼和冷哼声中,如坠冰窖,她不知为什么就想,其实自己即使打扮了,恐怕这人也是看不上自己的吧?
姜璃回到锦秀宫自己的院子,打发了溪沙和宫人,躺在床上,手还是捂着胸口。其实她是真的胸口疼,不是装的。
原来是他,她一直不知道那个倒霉催的项二公子项墨是谁,却原来是他。前世,她的确是见过他的,还不止一次,她欠他的不是一星半点。
第14章 前尘往事
前世的时候姜璃对西夏王府并不感兴趣,那时候她也是刚认识韩忱不久,满心满眼都是猜测着韩忱的心思。她记得当时好像也有西夏王府的公子入京之事,自己却并未入宫参加宫宴,因为那天韩忱第一次约了她,她就趁家人都去了宫中,偷偷跑去了见韩忱。
所以后来她见到项墨,从来都不知道他的身份,他是西夏王世子的二公子。
她第一次见他,是在蜀地,她才八岁的时候。
她和蜀王三王子去打猎,在山林迷了路,然后遇到两拨人厮杀,她就躲在一旁等他们打完,最后一方赢了,但也没活下来几个人,且受伤严重,她就出现跟他们说,让他们送她去外面蜀王别宫,她会给他们请大夫治伤。
他们的确带她出了山林,却不曾想他们汇合了他们的人后,竟是要把她虏走。然后她看到项墨一丛人路过,她见他们身上佩剑,而且衣裳质地不凡,就想了方法向他们求救。
那是项墨第一次救她,但是项墨当时戴了面具,她只看见了他身上一块奇异花纹雕刻的墨玉佩,并不知道他是谁,也没有见到他的样子。
后来韩忱说他第一次见她是在蜀地,她便一直以为救她的那个人是韩忱。她也曾经问过韩忱,韩忱只是沉默,却从来没有否认过。
第二次是她要嫁入韩府的前一周,她跟着外祖母去寒潭山礼佛,马车出现了问题,他正好也在附近,就出手帮了她们,这只是小事,她当时见到了他,他看自己的目光很奇怪,让她有些不适,便匆匆别过了。
前两次都只是匆匆一别,她的印象并不深刻。只有第三次,姜璃捂住胸口,那里还在一抽一抽的疼。
第三次,韩忱远在西夏边界打战,她听到家里下人私下议论,却说是韩忱在边城纳了边城一员将领的女儿为妾,她不信,就在韩烟霓的挑唆和鼓动下,偷偷带了十几个护卫去边城找韩忱。他们快到边城的时候歇在一个小镇,却遇到西域军队偷袭小镇。虽然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但她衣着华丽,生得又美,西域人发现了她,如何肯放过?
她所有的护卫都战死,西域人绑了她要带回西域说要送给他们大汗,他们绑着她进了戈壁走了两天,却在快进沙漠的时候,项墨却突然出现,当时他也不过只带了十几人,西域军却有近上千人。她想他大概只是有事路过,因为他们全部穿的是黑衣便服。
他伺机射杀了绑着自己的人,带着她逃跑,他们躲躲藏藏绕着圈子逃了七天七夜,他的护卫一个一个倒下,他却没有丢下她,哪怕为了护住她,已经精疲力尽,浑身是血。
后来韩忱带了西夏都司的军队出现,她见到韩忱,惊喜之下,推开项墨的手,就向韩忱奔去,然后她跑到韩忱身边,韩忱抱了她,她却错愕的看见韩忱身后弩兵却齐齐把弓箭对向了身后,然后她回头,就看到让她永不能瞑目的一幕,她看到项墨面对着自己,被韩忱的人万箭穿心射杀,而且那一瞬间,她还看到了他身上的那块奇异花纹的染满了血的墨玉佩。
她用力的抓着韩忱的手,不敢置信,却感到后背一阵钻心的疼痛,她抬头,有些麻木的看着眼前韩忱满面阴沉的脸慢慢模糊,意识却渐渐涣散。
再醒过来,就是魂魄被锁在玉蝉里了。此后在玉蝉之中,她从来不敢想最后项墨被射杀的那一幕,因为只要一触及,她的魂魄就必然会因情绪波动而失去意识。
那是她尘封的一块记忆,从来不敢触及,却在今日见到项墨的一刹那崩溃。
宫中的事情向来是项皇后和皇贵妃协理,德妃、贤妃、宸妃相助,这次宫宴的事情也不例外。因此为着宫宴的事情,皇贵妃并不在自己的殿内,溪沙便找了锦秀宫里的一个管事姑姑,请了一个老御医给姜璃瞧治。
老御医姓韩,家族世代行医,他给姜璃把了脉,便道是受了惊,之前又有邪寒入体,所以一并发作,才会导致胸口疼痛。他写了方子,叮嘱了溪沙和管事姑姑一通便告辞了。
溪沙忧虑重重的心才算定了定,果然是病了,可别是因为那个什么西夏王府的公子就好。虽然她也觉得自己有些自欺欺人。
玉阳公主回到临秀宫,想到刚才姜璃的样子,心里就有些心神不宁。虽说这结果看起来比她预想的还要好,可是这好的过了,她就有点害怕。
她以前也就是个爱美有些虚荣的公主,也没亲自上阵害过什么人。最后她终于还是坐不住跑去找自己的母嫔左充仪。
左充仪知道女儿用完早膳就去约了瑾惠郡主去牡丹园赏花,心里也是欣慰,此时总是要和皇贵妃一系交好的。她也越想越明白,只要她和皇贵妃那边接近,项皇后必也会阻止女儿嫁去西夏的。
她拿着一些晒干的桃花瓣小心的研粉,准备调制一些胭脂,在宫里这无穷无尽的日子,总要找些事情做做。
玉阳公主就在这时进到殿中来,形色有些仓皇,左充仪见了,就有些怜爱的嗔道:“你这幅样子做什么,不是跟你说过,什么事情都急不得,女儿家容色未必最重要,这言行举止才是顶顶重要的。”随即她又见到女儿的装扮,皱了皱眉,道,“你打算这样去参加晚上的宴席?这也太过了,这宫里谁的眼睛不是雪亮。”
玉阳公主却顾不上跟着左充仪的问话走,她看着左充仪,有些欲言又止的道:“母,母嫔,刚,刚才……”她刚才了半天,却不知该如何把刚才的事情说出来。
她这个样子,左充仪的脸色已是变了变,刚才,她女儿不是和瑾惠郡主去了牡丹园赏花吗?难道是瑾惠郡主出了什么事?
左充仪见女儿这样,心里也有些惊慌,但她沉得住气,只拉了女儿坐下,道:“别急,慢慢说。”又拿了帕子帮女儿拭了拭额角的细汗。
玉阳公主靠近了母嫔,心里就安定了许多,她把头挨在左充仪身上,喃喃道:“母嫔,女儿刚刚约了瑾惠,在牡丹园赏花,走的累了,就到亭子里休息。然后,然后,就见到那项二公子过来,瑾惠她却不知为何拽着项二公子一直哭,好像很难受的样子。母嫔……”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左充仪一把推开,她吃惊的抬头看自己母亲,却见她死死捏着着自己的手,一向温和平淡的目光冷冽,就那样审视般的盯着自己。
她受不住那目光,手上也有些疼,便低低唤道:“母,母嫔,疼。”声音低促,带了些哀切惶恐。
“你如何知道那是项二公子?”沉默的看着女儿良久,左充仪终于面无表情的问道,“你又为何穿了这身装扮?呵呵,我就奇怪了,你平日都不喜和瑾惠来往,今日却又为何特特去约她赏花?”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表情也终于破裂,然后慢慢松开玉阳公主的手,跌坐回椅子上,眼神黯淡,神色哀伤。
“母,母嫔。”玉阳公主从来没有见过自己母亲这个样子,有点吓住了,忙跪下惊惶道,“母嫔,我错了,是我错了。我,我不知道会这样。我只是听说那项二公子会路过那里,想着带着瑾惠在那边玩,瑾惠那样好看,他看见了瑾惠,必不会再看上我,母嫔,我只是害怕,我真的不想嫁去西夏。我没有想到瑾惠会突然那个样子。”
她抱着自己母亲的腿说着说着就落下泪来。
这是自己唯一的女儿,自己在这宫里一日一日孤寂生活中唯一的寄托和亮色,左充仪看见女儿难受落泪,心瞬间就投降了,她能怎么样,无论女儿做了什么,她都得帮她兜着。
只是她心里苦涩难当,在这宫里,又岂是能随便玩弄小聪明算计人的?宫中的关系千丝万缕,明眼人不知凡几,这样的小把戏自己能一眼看穿,又能瞒得过几个人?
她故意把自己女儿养得单纯美丽,每日只教她调脂弄粉,梳妆打扮,只盼着她能嫁给一个惜她怜她的相公,好好过一生就够了,却不曾想,她竟会在这种时候动了歪心思,而且动谁的心思不好,一动就动到瑾惠郡主身上。
皇贵妃为何独宠瑾惠郡主?年长一些的谁不知道,因为瑾惠郡主像极了远嫁岭南王府的胞妹,御封的顺宁郡主,那顺宁郡主还对十一皇子有养育之恩。
可是她女儿竟敢设计瑾惠郡主,想让她远嫁西夏!
左充仪未及用午膳就去求见皇贵妃,皇贵妃的大宫女青蘋却道皇贵妃刚刚和项皇后、德妃娘娘议事回来,已是乏了。这两日为着迎接西夏王世子二公子举办宫宴的事,事务很是繁多,还是请左充仪过几日再来。左充仪只能失魂落魄的离去。
第15章 西夏王府
此时皇贵妃正坐在姜璃的床边照看姜璃,她已问过溪沙和当时跟着姜璃的另两个宫女,早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听宫女说左充仪求见,便打发了,她也懒得跟个蠢丫头计较,只是姜璃的样子实在让她担心。
皇贵妃握着姜璃伸出锦被的一只小手,手柔弱无骨却冰凉轻颤,她看姜璃目光有些茫然的盯着帷帐的顶部绣花,便出声问道:“你原先认识那个项二公子?”
姜璃转过头看皇贵妃,想否认,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她这个样子如何能够瞒得了皇姨母?而且她不能当从此不认识他,不能当那是上一世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她做不到。别人欠她的,她欠别人的,她统统不能当没有发生过。
皇贵妃心头一紧,可是她看姜璃的样子又不像爱慕项墨的,稍微定了定心,才继续问道:“你是如何认识他的?今日这般却又是为何?”
“皇姨母,”姜璃突然从锦被里爬了出来,三两下就爬到皇贵妃身边,一把抱住了皇贵妃的腰,小脑袋蹭了蹭皇贵妃的背侧,才继续道,“他救过我,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他为了救我还……还受了很重的伤,我以为他死掉了。我,我很内疚,因为是我不懂事,很笨,才会害他受伤,所以我很内疚。”说着,又忍不住掉下泪来。
皇贵妃一愣,她并不曾听说姜璃发生过什么重大的事情危险什么的?难道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什么时候遇上了这样大的危险,怎么也从来没有说过?”皇贵妃皱眉问道。表姐安王妃向来治家严谨,安王府的人可闹不出什么大的幺蛾子。若是外人针对安王府呢?又想到最近姜璃独自一人跑到安王府别院,然后就大病,或许她该让表姐好好查一查了。
姜璃抱着皇姨母,想起那时的场景,忍不住又有些轻颤。只是,该如何说呢?
“是,是我小时候在蜀地,和蜀王三王子去打猎,在山林迷了路,然后,然后遇到两拨人厮杀,我在一旁等他们打完了,然后让赢的那方给我指路,不想就被他们榜了,说,说要带我去西域。后来遇到项二公子,他救了我,当时他没有几个人,为了救我全部战死,后来他把我藏了,自己引着追兵走了。当时他受了很重的伤,我以为他一定死了。他,我想他也是认不出我的,当时我又小,形容又是狼狈。”
她不能撒谎,因为谎言在皇姨母和母亲她们面前根本无所遁形。所以她就把项墨救她的第一次和最后一次夹杂在一起说了。不说得严重点怎么解释自己的反常?
皇贵妃恍然,原来是那次,那次的事情她还是听说了的。
皇贵妃松了一口气,又见姜璃的样子委实可怜,既然不是爱慕项家的二公子,那就算不得什么大事,便也不再细问,只抱了她细细安慰,又命人端来刚熬好的细粥,喂她喝了些,再看着她睡下了才离开自去用膳。
项墨跟着內侍去了前殿和皇帝以及百官参加官宴,他一路都是不动声色,内心却是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喜悦,兴奋,疑惑,实难分辨。去了前殿,勉强抽回心神应付景帝和众官员,内心的喜悦到底压不住,嘴角就不时的翘起。
他这个样子弄得最会察言观色的老皇帝景帝都觉得有些眼花,这小子是傻的啊还是太能装啊?他见到朕这般喜悦,不会真以为朕是他的好舅公吧?也罢,看他还算赤诚的份上,回头给他赐个顺眼点的媳妇。
项墨和老皇帝舅公还有大齐朝的众官员们寒暄应酬着,因为太高兴,在别人劝酒时就多喝了几杯,若不是考虑到晚上的宫宴还要见到姜璃,他就能千杯下肚了,实在是西夏的人都能喝,何况是他这种十岁就跟在自家爹后面打仗混军营的呢?
项墨向来是个老沉持重的人,明知道姜璃见到他的反应不是一般的奇怪,可架不住他心里欢喜,反正所有的异常他都肯忽略。
当然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早把人家姑娘从出生到现在都查得差不多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爬,到什么时候掉牙,再到什么时候对哪个男子多看了一眼都问得清清楚楚,没办法,安王府有两个西夏嫁来的大活人,找个属性是探子的婆子还不是难事。
所以他曾经对姜璃脑子有病的臆测早就放下了,或许她只是对自己一见钟情也不一定啊。当然他不擅长脑补,没想那么多。
项墨无比期待晚上的宫宴,他实在想再见一见姜璃,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眼都好啊。可是他在到达宫宴地点外殿大厅后,从第一个人进来,一直等到宴会开始,苦逼逼的望穿秋水也没等到姜璃。内心真是无比失落。
皇贵妃一直在留意项墨,不可否认,项墨是一个很出色的少年,他有着京中少年所没有的沉稳干练果决,她知道,那是经过不知道多少场战役打磨出来的。西夏王族,从小就要跟着父亲出去打战,不能上战场的,那就等于是被放弃了,例如表妹赵敏惜的儿子,西夏王世子的次子项砚。尽管她听说那孩子也是天资出众。
想到此,她的眸子渗出冷意,她是肯定不会支持姜璃嫁到西夏的,哪怕这个少年再出众也好。
她看到项墨虽然应酬着众人,目光却总是不经意间扫过大厅门口,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数多了,她就明白,他是在找人或者是在等人。她的心底一沉,若是项墨看上姜璃,又是一场麻烦。西夏王府的男人向来固执又霸道,不达目的不罢休。
今晚的宫宴是她不让姜璃参加的,因为姜璃的状态不佳,她怕被人看出什么端倪,而引出什么事来,而姜璃听了她的话也点头,因为她自然知道自己见到项墨也很难保持心情平静,这宫里的人个个都是人精,说话什么的最忌讳不能保持头脑清醒被人带到坑里了。
第二日一早用完早膳,皇贵妃就送姜璃出了宫,对外道是赶了风寒,要送回去安王府修养,免得今日宫宴人多,过了病气给人。
项皇后对此保持了沉默,昨日发生的事情自然也传到了她的耳里,但不管是和韩忱通过韩烟霓和她递忠诚前还是之后,她都不会乐意见到瑾惠郡主嫁入西夏王府。
姜璃临走时,皇贵妃牵了她的手坐下,温柔道:“瑾惠,并不是姨母故意不让你参加宫宴,只是你也知道明天很多宗亲勋贵家族夫人小姐公子都会过来,你现在身体不适,并不适宜和她们周旋。”
姜璃点头,冲皇贵妃亲密的笑了笑,道:“皇姨母我知道的,我的确也是不太想参加的。”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项墨,还有该如何去还前世她欠他的。她要时间好好理理这些事情。
皇贵妃点头,看着姜璃无比乖巧的样子叹了口气,道:“西夏王府的事情很复杂,原本你母亲必是以为和你无关,所以从未提及。如果这个项二公子曾经救过你,那你需得好好和你母亲说说,你母亲因为你堂姨母的事情,必是不喜欢这位项二公子的。”
姜璃诧异的看皇贵妃,她的堂姨母和这个项二公子有什么关系?她可从来没有听谁说过。
皇贵妃皱了皱眉,略沉吟了一下,就道:“原本我也不想跟你说,有些事情你母亲知道的会更清楚,但既然你欠了项二公子救命之恩,我还是简单跟你说说吧,具体的你再回去问你母亲。”
皇贵妃看姜璃认真看着自己,便接着道:“你知道你大外祖母家原本有个五姨母吗?”
姜璃点头,道:“是大外祖父的姨娘所出的那个,听说远嫁后就去世了。因为是庶出,所以很少人提起她。”
“嗯,”皇贵妃帮姜璃捋了捋衣襟,道,“她原本定亲了,是京都一个普通官宦子弟,原本那年年底就该办喜事了。可是那年西夏王三王子觐见陛下,在街上看到你正去首饰铺挑选首饰的五姨母,就看上了她,向陛下提出求娶。”
姜璃哦了嘴看自家的皇姨母,难道项墨跟自己还是姨表兄妹?看母亲的样子可不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