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与地,有一根绳的距离 第23节
“蠢不蠢,送去不就完了吗,成天给自己找事,”陆适又问,“医生怎么说?”
高南:“说还是要好好养胎,之前差点流产,不能再动胎气了。”
陆适:“行了,我爸那边你就别管了,等我回去再说。”
高南:“我明天什么时候来接你?”
陆适:“下午三四点吧。”
高南:“成。”
讲完电话,烟还没抽完,陆适不急着睡。
他刷了刷新闻,过了会儿,又忍不住打开了微信朋友圈,往下拉,看到“小钟”又更新了一条。
文字:书院不开门,进不去,只能在门口合影留念,旅途很愉快。
下面六张照片,一张馓子特写,两张风景,其余都是他的“作品”。
陆适低头笑了笑,点开照片看了一会儿,三张“作品”反复地刷,看着看着,他笑容渐渐敛去。
又看了一遍,他翻出钟屏过去发的朋友圈,一条一条扫下来,手指不知划了多久,终于又看见一张她穿着裙子的图,时间是2016年7月16日。
那天sr集训,她曾停在瀑布上留影。
陆适:……
烟灰烧断了,落在屏幕那张明媚笑脸上,陆适弹了弹香烟,又把手机往床边倒了倒。
拿回来,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半分钟,他重重吸了口烟,吐气——
她这个惯犯!
清晨。
陆适睡梦中被吵醒,他皱眉黑脸,敲门声还在继续。
“小陆,你起来了吗?起床了,小陆,小陆。”咚咚咚。
陆适霍地翻身,下床走到门口,一把拉开大门。
“小……”词典愣了下,笑道,“你起啦,快准备准备,待会楼下集合。”
陆适阴着脸:“知道了。”
“砰——”把门摔上了。
词典扶了扶眼镜,离开时自言自语:“这起床气。”
另一边,钟屏关掉闹钟,打着哈欠掀被起床,闭着眼睛洗漱完,总算彻底清醒。换好衣服,恰好章欣怡也起来了。
两人收拾了一下背包,章欣怡顺便又吃了两根馓子,说:“回去的时候你指一下店啊,我要买点带回去。”
“行,”钟屏背好包,揣上手机问,“你好了吗?下去了。”
“好了,”章欣怡把塑料袋打上结,递给钟屏,“呶。”
钟屏说:“你拿着吃吧。”
“都给我啊?”
“嗯。”钟屏点头。
外头风大,何队长和词典已经在楼下等了,两人正在说话,见到钟屏,词典问:“另外两个女的叫了没?”
钟屏说:“叫了,她们还有五分钟。”
等了一会儿,志愿者们陆陆续续下楼,陆适也出现了,伸着大懒腰,打了一个打哈欠。
他也没看钟屏,跟平安聊了两句,人齐了,他不紧不慢地跟大家一道出了市场,进了附近一家早餐店。
二十多人各自点了一堆吃的,早餐店里立刻忙活开来。
大家随意拼桌,钟屏先自己盛了一碗白粥,弄了一小碟咸菜,坐到了何队长对面。刚吃了没几口,边上突然坐下个人。
钟屏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继续舀粥喝。
“你昨晚几点睡的?”陆适夹起一只生煎包,咬了一口问。
没人应答。
何队长看向钟屏。
钟屏:“……”
“十点吧,大概。”钟屏说。
“你就吃这个?”陆适瞥了眼她的粥,指指蒸笼,“来来,吃包子。”又招呼何队长,“何队长,你也吃。”
何队长喝着粥点头,“唔唔,不用不用,我也叫了。”
正说着,词典拿着三只蒸笼左躲右闪地过来了,“吃的来了。”饭店员工还端着两碗面条跟在他身后。
对面一片混乱,陆适扶着钟屏的椅子背,借过身,去捞醋瓶。
调羹还拿在她手上,人就贴在她面前,钟屏往后躲了躲。
陆适突然侧过头,意味不明地看着她,钟屏愣了一下,又很镇定很硬气地跟他对视。
一秒……
两秒……
三秒……
陆适倏地一笑,一口大白牙闪现在钟屏眼前。
“呆。”一字毕,陆适坐回去,往碗里倒了些醋。
一堆吃的终于全摆上了桌,饭店员工走开,词典坐下。
何队长不动声色地瞟了瞟对面两人,视线收回,夹起一只煎饺吃了起来。
用完早餐,一行人去停车场取车,前往当地消防局。镇子就这点大,开车用不了多久,没一会儿就到了。
何队长对这里很熟,老朋友见面,叙了几句话,再让大家整队,一齐去了消防局后山,开始今天的训练项目——
词典和钟屏登山“迷路”,并且两人都“受了伤”,无法行走,sr接到救援电话,立刻组织队员进山搜救。
志愿者们分好组,平安、阿界和消防官兵会指导他们,何队长负责总指挥。
何队长拿出无线电台说:“当山区收不到手机信号,或者地震之类的自然灾害后,信号中断,在这种情况下,常规通讯就成了摆设,所以我们在搜救过程中,会经常使用无线电通讯,你们必须掌握无线电台的使用方法。”
演习开始,何队长几人先找好地点搭设中继台,志愿者组成的搜救小组开始分工合作。
这座山地形复杂,怪石嶙峋,加上风势越来越大,攀爬十分困难。陆适爬了一会儿,已经满头大汗,两手全是攀爬时留下的印记。
他听着通讯器里沙沙沙的指令,有片刻走神,想起行峰山那夜,这些人是不是也这样进行搜救的。
很快,他被通讯器里传出的名字拉回了神。
“伤者钟屏的手机刚刚接通了,现在锁定伤者位置……”
陆适伸展了一下筋骨,继续往上攀爬。
钟屏坐在树丛里等了又等,蚊虫多,她喷了驱蚊水都不管用。
解开外套,她把衣服往头上一拉,干脆包住脑袋,躲在外套底下吃起了巧克力。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钟屏拽下外套喊:“救命,我在这里!”
脚步声加快,眨眼一群人出现在树丛外,当中个子最高那人最为醒目,几步赶上前,推开碍事的树枝,走进了钟屏的视线。
钟屏抿了抿唇。
陆适背着只救援包,蹲下来问:“哪里受伤了?能不能走?”
钟屏:“……”
他背对众人,问得严肃正经。
钟屏认认真真地回答:“我刚才从上面摔下来,腿好像折了,走不了路,头上也出血了。”
她额头涂了红药水,陆适看了眼,从背包里拿出三角巾,往她头上倒了敷料,捧着她的头,替她包扎起来。
距离一下子贴近,钟屏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倒也不算难闻。她视线里是对方的喉结,喉结突出,往上有细小的胡渣,脖子上的皮肤是剧烈运动后的红色。
喉结突然动了动。
“怎么被咬了这么多包?”陆适低声说。
钟屏躲开他的手,陆适一把扣紧了,道:“我还没包好。”
“……快点。”钟屏说。
陆适挑眉,动作继续不紧不慢。
其余人没留意到他们两人之间的小动作,还问着“伤者”钟屏的情况,钟屏时不时地回答一句,对于他们询问另一位“伤者”词典的位置时,钟屏表示不太清楚。
陆适替她紧急处理完伤口,和众人一起将她小心地挪到了担架上,再将她固定好。
回去比来时更困难,“伤者”还在担架上,大家必须保证安全将她运送出去。众人互相配合着,尽量小心,可钟屏还是躲不开被颠来颠去的命运。
钟屏有些头晕,脸上的蚊子包也越来越痒,她被绑在上面没法挠,只好用肩膀蹭两下。
颠簸的担架突然稳住了,钟屏一转头,就对上陆适的视线。
“想挠痒痒?我帮你?”陆适扶紧担架,斜垂着眼问。
“……不用。”钟屏说。
继续运送,千难万险,千辛万苦,钟屏终于“获救”。稍晚,词典也被“救”了出来。
实战演练比众人想象中更难,足足进行了九个小时,大家饿得前胸贴后背,加之筋疲力尽,实在是没法动了。
何队长让大家在消防局吃点东西,稍作休息。
大家在训练场上席地而坐,一边吃着饭,一边听何队长进行总结。
“因此在救援过程中,你们要谨记一点,我们是消防和公安的协助力量,在很多时候,我们只能搜,不能救。”
正说着,突然一阵声起,一行消防官兵训练有素地坐上了消防车。
“怎么了,有火灾?”
“哪里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