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误导
兰浩淼无疑是听的很清楚,但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既没有赞同也没有鄙薄的情绪,这让萧冀曦多少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猜兰浩淼应该还是赞同他的,因为从前他们两个就在这种事情上有过分歧,然而不知不觉间,萧冀曦已经下意识的按照一个特工应有的方法去思考问题了——利益最大化,并把非己方的人划到无关紧要那一档里去。
他刚才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猛然止住了话头,因为那一刻,他忽然感到了巨大的恐慌。
恐慌于自己可能某一天回头来看的时候,发现已经与当初的那个热血青年相去甚远。
虽然在兰浩淼看来,这可能更像是一种成长,但萧冀曦依旧是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好在兰浩淼非常善解人意的没有把赞同的话给说出来,因为他很清楚的看见萧冀曦脸上浮现出的懊丧神色。
“也不能说非常难,如果杀不了小林龙一郎,就让他相信黄浦江下面有别的东西。”沈沧溟像是对萧冀曦的心路变化毫无察觉,又或者他其实也察觉到了什么。“我相信你们两个一定能想到办法的,毕竟你们两个是地头蛇。”
萧冀曦对地头蛇这个评价不置可否,虽然他也在上海呆了这么多年,但他很清楚要是论起门路来自己绝不如兰浩淼,所以也就不想在这上面花什么心思。
“黄浦江。”兰浩淼重复了一遍,似笑非笑的看萧冀曦。“我记得你和蕴藻浜码头很有缘分。”
“是啊,很有缘分。”萧冀曦没好气的回应道,这主要是冲着兰浩淼去的,毕竟最一开始他在码头上做监工的时候,被兰浩淼找过不少的麻烦,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事,但也足以让那时候的他感到焦头烂额。两个人之间最一开始充满了火药味儿,如果不是因为战争根本不可能这么心平气和的站在一起,饶是这样,萧冀曦再听他提起过往来还是忍不住为之气结。
“怎么,你不会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在耿耿于怀吧?”兰浩淼很讶异的一挑眉毛。
“也不看看你那时候干的都叫什么事儿。”萧冀曦哼了一声,虽然没打算就陈年旧事揪住不放,但是也不想就此放过这一茬,当下反唇相讥道:“我记得有一回你还特意找了蛇头——”
他又在话说了一半的时候戛然而止,几乎咬了自己的舌头。
兰浩淼这回有些不解的望了过来,足见刚刚萧冀曦忽然陷入沉默的时候,他心里是明镜也似。
“蛇头。”几秒钟的沉默之后,萧冀曦仿佛梦呓一样的说道。“我怎么忘了这码事,也许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有办法把小林龙一郎给糊弄过去。”
他不得不承认,现在杀小林龙一郎的确不是个好主意,且不说能不能做到,单说梅机关电讯处如果换一个人上来,不说和铃木薰配合无间,两人只要没有现下这样的神抽大河,就以一定会比现在要麻烦的多,这两个能力不弱的人彼此掣肘牵制,发挥的其实是一加一小于二的奇妙效果。
“我也不想让他就这么白白的死了。”沈沧溟冷笑一声。“毕竟他还欠了我很多东西没有还,我想亲手杀了他,在他知道是谁要了他命的情况下。”
“这些都是后话了。一定有人教过你,不要把个人的恩怨带入任务里,那很危险。”兰浩淼皱眉喝止了沈沧溟,沈沧溟虽然立刻乖乖的闭了嘴,但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话他大概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萧冀曦也不在乎他到底听没听进去,反正现在他们两个人的目的一致,那就是让小林龙一郎暂时活下去,虽然是出于不同的原因,但现下只要不冲突起来,萧冀曦也不求别的。毕竟沈沧溟一看就是个不知道如何与人合作的,现在这样已经算是个相当不错的结果。
“说说看,你想到了什么法子。”兰浩淼转向了萧冀曦,显得有点讶异。萧冀曦在上海的人脉大抵都与师门有关系,按理说他认识的人能想到的办法,兰浩淼也一定能想得到。但萧冀曦提起蛇头的时候,兰浩淼一时间却并没能想到些什么,他虽然认识一些蛇头,但那些人都不怎么可信,自然也就不堪大用。
“你还记得那个......想杀我的小姑娘么?”萧冀曦苦笑了一下,这听起来简直有点像是桃花债,好在兰浩淼是知道其中内情的。
“记得,我总觉得她对你有点意思。”兰浩淼耸耸肩,或许是因为有希望找到问题的解决办法,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甚至于还开了个玩笑。
“别说那些没用的。”萧冀曦感觉自己是一脸的窘迫。“我的意思是说,哥她哥就是个蛇头,或许可以想办法把这件事交给中统。”
他看着兰浩淼有些怀疑的表情,不由得感到有点好笑。
“你也不用拿这种表情看我,我又不傻,知道中统巴不得看我们笑话,但毕竟胡杨和我同在七十六号,要说得动她倒不是什么难事,而这件事情,有她也就够了。”
兰浩淼听说过胡杨的名头,神色跟着一缓。
“你觉得可以把这事情交给中统?说实话,我真担心他们给我把事情给我搞砸了。”虽然知道了萧冀曦心中有数,兰浩淼听起来还是有些忧心忡忡。
这也难怪,毕竟中统的人在军统心中都是一群饭桶,这是成见,一时半刻也没那么容易就能扭转过来,坦白的说萧冀曦自己在提起中统的时候都觉得有些七上八下的,但是想到胡杨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未办砸过什么事情,也就又变得坦然起来了。
“要是连这种小事都能办砸,中统也没什么在上海接着待下去的必要了。”萧冀曦尽量让自己听起来自信了一些,他得把兰浩淼给说服了,才能让计划顺利的推进下去。
“说说看。”兰浩淼的神色有些不以为然,显然他早就觉得中统没必要留在上海丢人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