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6)
画卿颜余光瞥见慕君年手中的动作,迅速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拦了下来,这是说书灵,并无多少攻击力。
画卿颜眼中虽有一层幻术覆盖,但对于站在身前的鬼魂是什么类型,他还是能感知得出来的。
在这古城之中飘荡的所有鬼魂,都受鬼城的禁锢,无法逃离不能出去。若对它们发动攻击,它们只会魂飞魄散再入不了轮回的。
这些虽为鬼魂,但画卿颜也并不想随意造就杀孽。何况此刻在他眼底显现的可是一只毛绒绒的大兔子,并不是模样吓人的鬼魂。
慕君年被这么一拦,看师尊一个眼神就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慕君年只好收回手中的灵力,放过那说书灵。
画卿颜对说书的兔子,啊不,对老者道:先生此前说我所述不对,不知我哪里说错了呢?还望老先生指出。
据说说书灵生前都是位爱说书的先生,死后也仍旧说书不断。若有人愿意听他说故事,他便会善待那人并给予对方帮助。但倘若被拦下者拒绝听他说故事,说书灵可就会发怒,原地化为厉鬼掐死对方,然后抱着人家的尸首讲述故事,一直到尸首化为白骨为止。
画卿颜自是不怕说书灵突然发难,他未拒绝的原因只是想从这位说书灵先生口中得知,这鬼魂之城是如何形成的?他们该怎么找到鬼城的出口?
老先生虽为说书的鬼魂,被禁锢于此城中,但也不代表他不知道鬼城出口啊。
说书灵神情似是有些恍惚,他语调拖长而悠远道:错了就是错了
清风仙尊刚想问句:哪里错了?
便就听到说书灵道:看到眼前的这座将军府吗?
嗯。画卿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红月之下将军府邸庄严肃穆,透着一股苍凉悲壮之感。他神色微凝,缓缓开口问道:难道这座将军府,是有什么故事吗?
有故事的不是将军府,而是它的主人啊
说书灵缓缓开口讲道:曾经有位铮铮铁骨的大将军,一身赫赫战功盖世无双。他带领的铁骑所踏之处,无往不利战无不胜。
先祖割让出去的土地,被迫沦为他国的黎明百姓,都在大将军的铁骑之下被收复回国土,重新纳入楼锡的山河图纸。
每一个百姓子民都对他爱戴有加,歌功颂德。
大将军性情豁达为人仗义,所有跟过他的将领都受到其提携步步高升,军中士兵们也唯将军马首是瞻。
在边境之外远离都城的领土,所有士兵子民几乎只知将军不知国主。
古往今来战功赫赫者,就没几个能功成身退得善终。
大将军威名赫赫功高盖主,定都之中国主听信小人谗言,对大将军心生猜测,欲以谋反叛国之罪把将军打入天牢,否其战功诛杀九族。
大将军深受蒙骗,在得国主宣召回都之际,被数千人马围于城郊之外。将军回都身边只带有几个亲卫,不足十人,如何与千军万马相战?
大将军浴血搏杀,眼睁睁地看着陪着他进都而来的贴身士兵们,一个个为护他而死,倒在被鲜血浸透的土地上。
大将军寒了心发了狂,悲痛地嘶吼着。长枪挑大梁,铁骑踏战场的大将军,不是牺牲在战场之上而是死于入都的城郊之外,死于君王的猜忌之下。
将军百战而身不倒,他被箭矢刺穿了心脏,刀斧加身鲜血淋漓,最后的一口气是撑着手中长枪,垂首永眠于这片腥风血雨的土地。
一将功成万骨枯,每一代将领必然是踩着无数尸骨,长枪刀口染尽了鲜血才功成名就的。
大将军一生都在浴血奋战,死后手中跟随了他数十年长枪饮尽了别人的血液,最终又沾染浸透了将军的心头血。
将军百战死,魂归故里,积生怨恨。冲天的怨气吸引来了数千万的鬼魂,命丧于长枪之下的无数战魂发起了尖锐的嘶鸣,在将军成鬼之时被其吞噬,一代鬼将军就此诞生
化为厉鬼的将军召集千万鬼兵,欲血洗王宫。但在将军死后,楼锡国边境接连受到敌国骚扰试探。
边境无人镇压,原本熄灭的战火重新燃起。失去大将军的楼锡国根本没有能战之才,节节败退。收复回的领土重新被吞并占领,流落他乡后安定下来的百姓再次面临流离失所的境况。
最后宫中发生谋反|叛乱,敌国奸细打开了城池大门,整个楼锡都城陷入了战乱。
眼看着家国即将沦陷,城都百姓遭受战灾祸乱。鬼将军将原本召唤而来为他复仇的千万鬼兵投入到战场中,为他保护家国百姓。
鬼兵强悍,千万阴兵铁骑踏破了敌军阵营,将他们的头骨踏碎吞噬了所有生魂。鬼将军以残忍的杀戮止住了战火,但千万鬼兵由他召唤而来受他驱策,却不是那么容易驱散的。
鬼兵们将敌国所有的士兵军团给撕碎了啃食殆尽,它们本就是由怨气所生由恶念生成,自鬼将军将它们召唤出来起,杀戮残忍嗜血便就也随之而来,遏止住也无法遣退。
鬼兵遍布世间,那些从国破家亡战火燎原里逃出的黎民百姓,又陷入了鬼兵侵害的水深火热之中。民众苦不堪言,跪求于将军府前哀求大将军放他们一条生路。
曾经一生都在为国为民受人敬仰的大将军,最终竟成了人人害怕放任手底下鬼兵肆意害人的鬼将军。
真是可悲可笑,讽刺至极。
将军府朱门大开,一身鬼气森然的将军踏出了府邸大门。
他看着底下一众瑟瑟发抖双眼通红,或恐惧或愤怒的百姓子民,心生悲壮。
最终鬼将军携千万厉鬼兵将离开了人间,以一己之力将所有鬼兵镇压于楼锡都城之中。
故事讲到这,说书灵似乎还沉浸在悲壮的故事中久久回不过神来。他长叹了一口气,眼白无瞳的双眼遥望着那座将军府,心中仿佛有千万无语未尽说出口。
然后听故事的画卿颜却回过神了,他心道:[不对啊]
若鬼将军是将所有鬼兵镇压于此,那为何他这一路走过来,看到的都是些没什么神智的幽魂,就算是由怨气所生的桥姬、将军府里传来的皿数、还有眼前的说书灵,都不可能是鬼将军镇压的阴兵厉鬼。
不过故事之所以为故事,就是当中有太多主观臆造之事,其说不通之处都可以忽略不计。
但有一点清风仙尊却是可以确认的,这鬼域之城确实是被什么厉害的东西,或鬼或神或人所镇压着。
他们误入鬼域灵力被限制,找不到出口也离不开鬼城。现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这鬼域之都的城主,解释商量一下能否放他与慕君年出城。
听这说书灵所讲述的故事,这鬼城之主当是个情义深重心系黎民苍生者。应该不会与他们这误闯者一番计较,然后打起来吧
清风仙尊想了想此刻以他和慕君年被限制了灵力后所剩的实力,微微挑了挑眉。还是能好好说话就好好说话,尽量别打起来吧。
画卿颜向说书灵老先生颔首道了一声谢道:故事讲得很好,辛苦先生了。
这还是说书灵第一次被人这般肯定,他飘荡在这古城里数千年,都没有一个鬼魂愿意听他讲故事。老先生当下就有些激动了,原本受这沉重悲痛故事影响的情绪,也瞬间烟消云散了。
他喉咙发出几声的笑声,问道:二位认真听完老朽讲的故事,作为报答,我会满足你们一个愿望。二位有什么心愿要求,尽可与我提。
清风仙尊眼眸微动,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画卿颜道:先生可否告知,那将军府中,可住着鬼将军?
或者说,镇压整座鬼域的鬼城之主,究竟在不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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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地下鬼域
那说书灵像是受到了什么禁制一般,他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画卿颜见他徒然地比划着手,浑身抽搐似是在受什么莫大的痛苦。
清风仙尊眉头微锁,刚要出声询问道:先生你怎么了?
面堂突然有一阵凉风拂过,那说书灵瞬间化为灰烬烟消云散。
画卿颜双眼微睁,眼中闪过一抹愕然。他视线微移便与慕君年目光相汇,俩人眼中都暗藏玄机。
但谁也没开口说话,随着那说书灵的消失,身前庄重肃穆的将军府突然朱门大开,一股浓郁的红雾从里面蔓延而出。
哐当哐当此前便就听到过的诡异声响再次出现,随着夜风飘进了画卿颜他们耳中。
清风仙尊不自觉地向慕君年那边靠了过去,他有些迟疑道:你覆在我眼睛上的幻术好像快要消失了。
慕君年偏头看向他,开口回道:没事,我再为师尊覆盖一层。
他说着便抬起手要凝聚一抹灵力出来,画卿颜微微仰起脸正要闭眼接受慕君年施展的幻术,结果却见慕君年掌中凝聚出的那抹灵力在亮起了微光后,又瞬间消失熄灭了。
俩人皆神色一顿,画卿颜眉头微皱,自己尝试着调动体内灵力,竟也是一样的状况。
看来这鬼城之中的禁制,对我们的影响越来越大。画卿颜道。
身前门户大开的将军府还在不断地往外冒着红烟,诡异的声响也仍回荡在寂静的夜色之中。
但鬼城的镇压之主有很大的可能是在这将军府中,无论如何画卿颜他们都得进去一探究竟才是。
清风仙尊深吸了一口气,心道:[罢了,该面对的总归要面对。]
他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拉着慕君年果断地踏进了将军府中。
红雾弥漫,月辉之下透着一股诡谲之感。清风仙尊画卿颜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了慕君年身上,就差抱着他的两只胳膊把自个圈在他怀里。
师尊在害怕,慕君年却不适宜地心生愉悦之感。他喜欢被师尊这般依赖的感觉,他环抱着师尊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如此亲密的贴身相触,让人由心底的生出欢愉。
慕君年低头闷笑一声,那带着一丝性感的低淳笑声钻入画卿颜耳中,听得他耳尖不由地一热,心尖微微发了颤。
笑什么呢?清风仙尊明知故问,怪嗔道:有什么好笑的,我是担心你害怕,才主动抱着你的。
嗯,担心徒弟害怕,自个却钻进了人家怀里。
师尊的解释还真是
慕君年哑然失笑,努力止住了笑声,平稳气息道:那师尊,可得把我抱紧了。
画卿颜故作镇定地微微点了点头,应道:这是自然。
这装模作样死要面子的,清风仙尊自个想着都忍不住地笑出了声。他道:咋俩这样好傻哦
慕君年手臂收紧,将他牢牢地圈在怀里,低声回道:不傻。
师尊做什么他都会全力配合,他很喜欢甚至很享受师尊对他的亲近依赖。所以,师尊对他所做的一切举动都不傻。
经此一对话,画卿颜心中原本还郁结起来的害怕也瞬间烟消云散,抛之脑后了。他从慕君年怀里出来,挨着他的手臂道:还是这样好好走路吧,方才真是透着满满的一股傻气。
慕君年也笑了笑,不再反驳任师尊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俩人手挨着手并肩向传来诡异声响的地方走去,红雾弥漫朦胧了人的视线。
月辉如纱,覆盖了整座将军府邸。画卿颜同慕君年行了一路,都没有看到这府中除了红雾外其他任何有异的东西,就连一只鬼魂都没有看见。
奇怪,难道将军府中并无鬼将军?
就在画卿颜心生疑惑之时,眼前突然出现一口水井。一个身着褴裳,未蔽之处透着森然白骨的鬼魂从井口冒出。它手中捧着一个豁了口子的碗,对身前的画卿颜他们俩人道:二位是想要喝水吗?
画卿颜眼底神色微顿,尽管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但脑子还在迅速转动着。心中立马就大概猜测出,这从井底冒出来的鬼魂很有可能就是鬼怪狂骨了。
其鬼居于古井,夜深而出。若有人经过水井旁,他便会捧着一个缺了口的大碗,问过路者:喝水吗?
若按照他的意思,接过大碗喝了井水,这狂骨便会消失。倘若拒绝,他便会扭动全身骨头开始跳舞,催眠人心神使对方立刻发狂,投井而死。
画卿颜并不担心若他拒绝,这狂骨会不会真的就会发狂扭动全身骨头,来催眠害死他与慕君年。他们灵力虽受到禁制,但也还不至于受这么一个小小鬼怪的催眠而丧失了神智。
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画卿颜也并不想多生事端。他神色僵硬地静默了一瞬,最终还是打算要接过那狂骨手中的碗。结果却被慕君年伸手拦下,拿过那碗道:师尊我来吧。
从鬼魂手里接过的水,喝下虽无大碍。但以师尊的性子,多半会心生阴影,许久不能消散。
慕君年也不想让师尊受这份摧磨,所以还是由他来喝这碗水吧。
等等画卿颜还没来得及阻止,慕君年便就端起那碗水一饮而尽。
狂骨见他们完成他的要求,喉间发出满意的笑声,全身骨骼似乎都在随着他笑的幅度而咯咯作响。没过一会儿,狂骨便就原地消失不见。
夜幕之上红月高悬于天,绯红的月辉投撒而下,笼罩在古井周围。随着那一身白骨的鬼怪的消失,原本还一片平静的井口竟开始汩汩地往外冒出红雾。
画卿颜眉头微皱,心说:[这什么情况?]
他怎么感觉这一路走来,都是遇到鬼魂后满足其要求,鬼魂便就会消失,前方再继而出现一条路来,就跟恐怖无限流开副本一样。
不过还未待画卿颜再继续胡思乱想下去,身前的古井便突然发出嘭的一声闷响,红光炸天照映出半边夜的帷幕。
所幸画卿颜与慕君年离古井有一段距离,并未受到任何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