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５６章：困局
吕布挣扎着站起来，走到灵骓的床边。只见灵骓双手握着半只烧鹅。四仰八叉地睡得正香，小呼噜打得震天动地。灵骓的旁边睡着蔡文姬，文姬蜷缩着身体，紧紧依偎着灵骓。
不知不觉间，吕布的眼眶湿润了??????
灵骓从宿醉中醒来，她打了一个哈欠，嘴里还有着浓浓的酒气。对于一个四五岁的女娃娃来说，昨晚喝的酒确实太多了。但是没办法，她不得不喝，马匹铠甲、武器帐篷这些还都没有着落儿，总不能天天让灵骓营操练队形吧。
女孩子们要吃饭、要读书、还要学一些女红，讲席、场地、书本、衣服??????杂七杂八的一大堆儿事儿都需要她这个首领来张罗。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自从母亲亲自管家以来，经常说这句话，如今灵骓才真正懂得了这句话的含义。
严嫣看着灵骓整日里愁眉苦脸的样子，让瑞珠带了十几个女兵过来帮衬。可是三天一过，灵骓就把人礼送出境了。“瑞珠姐，劳烦您回禀母亲，我吕灵骓要靠自己来打造这支队伍！”这句话自然毫不走样地传到了严嫣的耳朵里，严嫣长叹了一声，唉！这孩子，简直就是她父亲年轻时的翻版！
坐困愁城几天之后，灵骓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练好一支兵就得从求爷爷告奶奶开始。从此，她就开始了跑衙门跑公文的日子，一连几天早出晚归，带着她的小闺蜜蔡文姬四处走程序。今天跑下来，竟然一事无成，两个人的小脸儿也晒黑了。
“灵骓，我总觉得不应该这样办??????”小才女蔡文姬毕竟读过很多书，又在洛阳城呆过些日子，心窍儿比灵骓活泛多了。“那你说咋办？咱们可都是按照规矩走的程序呀。”灵骓白了小才女一眼，颇有些破罐破摔的味道。“那就是说，按规矩走是走不通的了??????”
“那就是说??????”灵骓突然想通了，她抱起蔡文姬猛地亲了一口。“文姬，你说得对！按规矩走不通，咱就不按规矩来，也许就走通了！我要是个男子，长大了我就娶你！”
灵骓静静地躺在床上，细细回忆着昨晚的收获，所有的事儿竟然全部都办妥贴了！她得意地笑了起来，文姬被她吵醒了，睁开两只大眼睛望着她。“灵骓，你昨晚醉得吓人??????去！离我远点儿！一嘴的酒臭！”
匆匆吃过早饭，灵骓和文姬来到太守府的校场，望着堆积如山的物资器械，两个女娃儿惊呆了！几个娃娃百长赶紧迎过来，奶声奶气地汇报：“司马，这些是各个军头和各个衙门送来的贺礼，这里的不到三分之一，好多还堆在别处，这里是礼单。”
灵骓一把抓过礼单，十个字里竟然认不出一个！明天开始学习认字儿！我就不信看不懂它！蔡文姬噗嗤一声笑了，她如何不知道灵骓不识字儿？“这是高叔叔的，训练好的小马驹两百匹，西凉马乌恒马各五十匹，两均的小弩一百张，百炼环首刀一百把。这里是我父亲的，五经各一部，木简十匣，好小气！这个是侯成的，足赤真金三千金！哎呀，好大方！”
一串串儿的数字从灵骓的耳边掠过，带来了一阵阵的惊喜。灵骓忽然明白了许多，这就是官场！我知道你是吕使君的独生女儿，也知道你在做一件大好事儿，我先让你跑断腿儿，让你明白一下官场的规矩。然后找个机会全补给你，一下子砸死你！这样，才会了解体制和官场的力量，才会产生敬畏，才会感激涕零！
原来如此！高顺叔叔的那句话是预谋已久的，是做给其他人看的！行了，灵骓钉子碰得够多了，收手吧！至于敬酒之类的把戏，那只不过是为了披上一件温情的外衣罢了！难道父亲大人的目的也和他们一样？
灵骓猛地攥起了小拳头，这些事儿今晚一定要和文姬仔细琢磨透！
九原城的欢庆仍然在继续，虽然大规模的庆祝已经结束，但是五原郡各界自发组织的庆祝仍然在继续。按照五原郡士绅阶层的说法，吕使君封侯荣升是整个五原郡的大喜事儿，即便是吕使君本人也不能剥夺我们庆祝的权利！
这件事儿既然已经上升到了政治高度，吕布就决不能以一己私利伤害士绅百姓们的热情。五原太守府只好发了一个告示，言明并州糜烂，吕将军忙于处置政事，不能亲自参加，百姓可以自行庆祝，万勿奢靡，以简朴经济为宜。
百姓们还是很朴实的，立刻全盘接受了太守府的建议。但是吕将军忙我们理解，派个代表总行吧，比如昭懿夫人和灵骓司马，我们就觉着不错！有了这个由头，严嫣和灵骓最近的风头大起，颇收获了许多粉丝。
尤其是胖乎乎的灵骓和她手下的灵骓营，百姓们越看越爱，这可是我们五原郡的首创！整个大汉只有这一个灵骓营！几天下来，灵骓的声威传遍整个并州，迅速向大汉的其他州郡蔓延，就连巴蜀、吴越这样的偏远之地都知道了大汉有这么一支娃娃军。
相比严嫣母女的全粉无数，吕温侯的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并州北部朔方、雁门，云中、定襄四郡，县城被攻破数十座，四郡太守战死，完全成了无政府状态。西河太守张侃被吕布解送京城洛阳，西河郡政务处于停顿状态。
朝廷的明诏到达晋阳，太原太守王凌，也就是王家家主王述的孙子，调任上党太守，曹雍接任太原太守。这是育阳侯、大长秋曹节的意思，既然以明诏的形式发出，自然也就是陛下和朝廷的意思。至于太原王氏和老王述是否愿意，育阳侯曹节自然是不放在心上的。
细细想来，曹节此举大有深意，其一，是择一善地酬劳曹雍，其二，是为了吕布主政并州扫清障碍，其三，这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试探。看看太原王氏有何动作，若是好好配合，大家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若是心中怨恨，那就要试试曹节的刀快不快了！
并州九郡，四个郡处于无政府状态，一个郡政务停顿，两个郡在忙着交接，唯一不动如山的上郡，太守还是汝南袁氏的门生！这样一个烂摊子，谁见了不头疼？更不用说下一步筹粮拨款赈济灾民了。
朝廷用一大堆空名义，将整个烂摊子轻轻地卸在了吕布肩上，但是吕布又不得不接。只有在这个阶段，并州才是一个烂摊子，而不是一块儿肥肉！此时不接更待何时？稍晚片刻朝廷醒悟过来收回成命，那可就悔之晚矣！
十月十一日，也就是诏书到达的第三天，太守府的二堂座无虚席，吕布军事集团的文武大员们济济一堂，决定并州命运的会议开始了。
“诸君，颁诏的尚书已经返回洛阳，欢庆的盛宴也已经结束，大家收收心，我们的苦日子开始了。”吕布开宗明义，说出了此番会议的主题。“朝廷能给我们的，除了那一堆看着好看的空头名义，就是一条，可以专断！只要不向朝廷要钱要粮，只要不谋逆，并州想怎么干都行！陛下也说了，朝廷不为遥指也！”
“但是，该要的还是要向朝廷要！要什么？要人才！要那些朝廷不重视的人才，比如医匠、讲席、百工、不得志的小吏、武艺精熟的夏季军官??????凡是自愿来并州的，一律发给车马费，一旦录用俸禄从优！”
“善！人才，国之本也！”蔡邕首先开口了。“应该在晋阳专门划出一座传舍，专门负责接待，还要有人考核录用。”吕布一拍案几：“对，就这么办！让鲁墨赶赴晋阳负责此事，顺便为工匠营迁入晋阳打前站。至于录用考核，文和兄，你牵个头，蔡大家、高顺，阎忠你们一起办吧。”“诺！”几个人一起应道。
“现在最紧要的事儿有三桩，一是各郡的太守人选，二是弄清各郡的家底儿，三是北部四郡的善后问题。昨日我已经命令马晗巡视北部四郡，赈济灾民，修葺城池，五原郡的粮食也已经开始起运了。太原郡、上党郡的府库，正好借着交接查个清清楚楚。”
说实话，这几件事儿的确是目前最紧要的，但是比这更紧要的事儿是并州九郡的太守人选，吕将军竟然没有一丝口风，大家都颇为困惑。但是上司不提，做下属的不好开口问询，众人只好满腹心思地散会了。
贾诩稍稍落后了几步，眼看众人散了，他缓缓开口了。“将军可是为了钱粮和太守人选着急？”吕布大惊，这贾文和如何看破了我的心思？“文和兄，的确如此，以五原郡的家底儿，撑不起并州这一摊子。上党、太原的府库不知道有几何，若是都掏空了，并州日后怎么办？这两日我殚精竭虑，还是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