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6章:暗影张黑的奇谋
此言一出,臧霸立刻就大喜过望了,城固的重要性,他早就心知肚明了。
城固,是蜀地的古城。有夏之时,为梁州之域,西周之时,合梁州于雍州,城固遂归雍州。春秋,城固为蜀地,战国,周贞定王十八年,秦“左庶长城南郑”,城固属秦。贞定王二十八年,南郑反秦归蜀,城固属蜀。慎靓王五年,秦王派司马错领兵灭蜀,城固复归秦。周赧王三年,秦败楚于丹阳,取楚汉中地六百里,置汉中郡,城固属汉中郡,此时,城固始置县。如果说,汉中(南郑)为蜀中门户,那么,城固便是汉中(门户)。秦国和蜀国反复争夺城固,为的就是争夺汉中,谁夺取了城固,便夺取了汉中,蜀中便是囊中之物了。
本朝高帝元年,城固县属汉。高帝五年,高帝即帝位,城固县属汉中郡。新莽时,改汉中郡为新城郡,城固县属新城郡。淮阳王更始二年,刘玄都长安,封宗室大将刘嘉为汉中王,城固县属之。本朝光武帝建武二年,公孙述取汉中,城固县归“成家”。建武十二年汉灭“成家”公孙述,恢复汉中郡,城固县属汉中郡。献帝初平中,张鲁依靠刘焉势力据汉中。
张鲁兄弟四人,他是老大,字公祺,老二张卫,字公则,老三张愧,字公仁,老四张徵,随同张鲁的寡母卢氏远在成都。卢氏和小儿子名义上自然是在成都居住,颐养天年,实际上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娘俩儿是张鲁的人质,只不过由于刘焉的宠信比较自由罢了。
除了两个兄弟以外,张鲁的班底儿只是几个人,他的主要谋士是阎圃。阎圃是益州巴西郡安汉县人,见识和气度都不错,是个十分称职的谋士,他的话张鲁大多会听的。另一个谋士便是杨松,他的弟弟杨柏也是张鲁帐下的主要将领。大致说来,阎圃的份量是重于杨松的。
杨松这人有一项长处儿,那便是极擅理财,汉中一郡的赋税田租,加上通商,种种使费,被他料理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凡是有长才的人,必然有一项令人无法忍受的短处儿,对于杨松而言,便是贪财。杨松的贪财是闻名汉中和益州的,他贪的不光是大财,便是一文钱他也要贪,钱财便是他的性命。为此,张鲁也经常敲打他,可是离了他,别人玩不转儿。
除了这三人外,张鲁的帐下还有杨任和杨昂两员大将,和张卫一起作为军中柱石。
以上的这些,都是驻扎商县之时,在司闻曹和暗影提供的档案之中,臧霸仔细看到的。如今,竟然有了一举袭取城固的可能,臧霸自然大喜过望了。然而,这会是一个陷阱吗?自己亲率七千泰山兵,历尽千辛万苦,横穿子午谷,已然着实不易了,万一中了陷阱,以至于功败垂成,那便是莫大的讽刺了。一时之间,臧霸有些茫然了,他久久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苍亭父老们推荐的向导是一个满脸精悍之色的汉子,此人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皮肤黝黑,满脸风霜,身躯却极为魁梧,一眼望去,便知道是惯常生搏虎豹的汉子。“小人张黑,以猎户为业,手底下有十几个猎户朋友。这汉中一带的地形,小人早就了然于胸了。不知将军是哪一位,来自哪里?唤小人前来,又是所为何事?”那张黑叉手抱拳施礼,不卑不亢地说道。
一看他的谈吐模样儿,臧霸立刻就喜欢上了这个壮健的汉子。昔年他未曾起兵之时,就是在泰山之中做猎户为生的,如今见了同行儿,心中自是十分慰贴。“张黑,你且坐下,我们慢慢儿谈好了。来人,看茶!”臧霸面带微笑,伸手延客,示意张黑先坐下来喝些热茶。
张黑也不客气,坐在那里,一连喝了两大碗热茶,这才徐徐放下了手中的茶碗。“某,便是大司马麾下的将军臧霸,奉了太尉皇甫嵩的军令,经由子午道,前来袭取汉中??????”臧霸从怀中摸出了一幅儿地图,铺在了面前的案几之上,用手指着地图,终于徐徐道来了。
“将军可是表字宣高的臧霸将军?敢问有何凭据?”臧霸终于说完了,张黑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诧,他瞅了一眼地图,,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盯着臧霸问道。“不知道这可不可以作为凭据?”臧霸顿时就大感诧异了,从怀中摸出了自己的官印,缓缓地放在了案几之上。
张黑伸出手来,双手捧起了那一方官印,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番。这才点点头,缓缓放下官印,从怀中取出一物,双手递给了臧霸。臧霸伸手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一面银质的腰牌,精巧细致,定是巧匠所为,上面刻着暗影申字二十六号字样儿,下面是一个龙飞凤舞的花押。
“某便是暗影埋伏在汉中的头领儿,在此等候将军多时了!”张黑弯下身躯,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噫!壮士请起!临行之时,我曾接到过刺奸将军的密信,说过此事。不成想竟然在此处相逢,真是可喜可贺呀!”臧霸连忙挥手屏退左右,伸出双手一把就搀起了张黑。
“宣高将军,事态紧急,请借地图一用!”张黑也不客气,移座向前,伸出粗壮的手指,指着地图说道。“这里,便是汉中,汉中的北面儿十五里,是褒中,西面儿三十五里是沔阳,东面儿五十里,便是城固。张鲁的兵,一共有一万八千,大多都是步卒,骑兵只有两千人。”
“汉中地小贫瘠,并没有太多的耕作之地,养不了太多的兵。张鲁的汉中政权,是政教合一的,他的兵,也就是他的教众。这一万八千人之中,真正的兵只有七千,其余的都是临时招募的教众。应召而来,训练上半个月,发给号衣,就算是郡兵了。战力并不怎么样儿。”
“南郑北面的褒中,正对的是褒斜道,也是防守最严密,兵力最集中的地方儿。张鲁最害怕的,便是我军出褒斜道。故尔,派他的二弟张卫率军一万在此镇守。西边儿的沔阳,由张鲁的主要谋士阎圃率军两千镇守。城固,有兵两千,守将是张鲁的三弟张愧。至于上庸,则只有区区一千临时征募的郡兵驻守。剩下的三千人,便都屯驻在南郑城中,守将是杨松。”
张黑一口气儿说完了张鲁的兵力部署,这才抬眼看了一眼对面儿的臧霸。“褒中,是重中之重,张鲁的七千正规军,包括两千骑兵,五千步卒,都在褒中。南郑和城固城内的,都是临时征募的郡兵,战斗力并不强。只是有一点儿,这些人全都是狂热的的五斗米教教徒,打起仗来悍不畏死。这一点,请将军一定要注意。除此之外,便是南郑和城固城池高深。”
“城池高深,兼之防范甚严,偷袭就不太容易了。”张黑的一席话,说得臧霸连连点头儿,他闭目沉思了片刻,这才缓缓张开了双眼。“汉中郡地小人稠,这粮草嘛,大概是很紧张的。如今又多了一万一千郡兵,这粮饷一事儿,应该是压力山大,能不能在这上面做点儿手脚呢?”“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呀,宣高将军,我早有此意了!”张黑笑道。
原来,汉中的地形是莽莽群山之中,夹杂着一小块儿盆地。这一小块儿盆地,是以南郑为中心,西到沔阳、北到褒中,东到城固。汉中数万军民,腹中的粮食,靠得便是这片盆地之中的出产。张鲁之所以派遣阎圃和三弟张愧出镇沔阳和城固,为的就是征集军粮,络绎运往南郑,再由南郑络绎不绝,转运到前线的褒中。每逢几日,城固照例是有运粮队去南郑的。
一听这话儿,臧霸立刻便大喜过望了,如此说来,只要拿下了城固,袭取南郑便易如反掌了!可是,这南郑又该如何攻取呢?“张君,依我之见,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这城固,还是要智取的。万一出了纰漏,张鲁据城死守,那就坏了大司马的大事儿了!”臧霸嘬了半天牙花子,这才从地图上抬起了双眼,定定地望着对面儿的张黑。“然也!”张黑微笑了。
“这城固城,因为承平日久,郡兵又是临时征集的教众,战斗力并不强。难,就难在如何骗开城门。城固城是秦人所建,公孙述割据蜀中之时,更是将它视为北面锁钥,修得坚固异常。若是在没有投石车、床弩、攻城车的情况下,蚁附登城,没有五六日是攻不下来的。”
说到这里,张黑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城固的守将,张鲁的三弟张愧有一个最大的弱点,便是喜好食用野味儿,经常花重金四处寻觅。我来南郑的这几年来,经常为张愧送野味儿,一来二去,都混了个脸熟儿。这一次偷袭城固,就着落在张愧身上了!”
“此言大善也!若是能顺利攻下城固和南郑,我定会上疏朝廷,以你为首功!”
臧霸以掌击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