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局面反转
沈希言顿时领悟了,立刻说道:“大人,您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办的就只管吩咐好了。主意是我出的,我自然也希望能帮大人办的圆圆满满的。”
苏人杰眼里闪过了一丝满意,这沈希言确实挺机敏的。
“皇上是打算试试你的法子,可如果效果不好,无人响应,那就不美了。”苏人杰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沈希言一眼。
沈希言顿时会意,立刻说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若是朝廷需要,皇上需要,我身为大乾子民,自当要尽一份绵薄之力。”
苏人杰更加满意了,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的浅笑,然后就听沈希言露出了一丝羞赧的笑容:“不过大人,我非凡印象愿意带头捐款,当这出头鸟。只是不知这捐款的银子,算不算两百万两的额度呀?”
苏人杰愣了一下,顿时一脸无奈,他摇头失笑着说道:“你啊你啊,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沈希言讨好地笑了笑:“苏大人,不是我斤斤计较,只是这银子实在是不好赚呀。”
苏人杰挑了挑眉头:“不好赚?不是吧?我看你这动辄就是十多万两银子,怕是全上京的商人都没有你会赚钱吧?”
沈希言无奈地说道:“我这开张两个月了,这铺子的租期都快到期了,也才找到一位客户,实在是不好赚呀。就这,我们都是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平日里连顿肉菜都舍不得加。实不相瞒,就连买这两盒点心,还是咬牙买的,若是去别人府上,我可是万万舍不得的。”
“好了好了,你别跟我哭穷了。这捐出的银子算是两百万的份额里面就是了。”苏人杰摆摆手说道。
沈希言眼睛顿时一亮:“好的好的,谢谢大人。大人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做好这个出头鸟!”
正乾帝是担心让百姓商人募捐,会无人响应,到时候他这个皇帝脸上无光。本来当皇帝的跟自己的子民开口,就有些难为情,若是再无人回应,真是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沈希言率先出头响应,其他商人总要考虑考虑的。
沈希言答应下来,苏人杰便放了心,便打发了他们出门,准备募捐的事宜。
之前正乾帝也说过一次要募捐,不过都是让大臣们捐款,这一次打上了百姓和商人的主意,可见朝廷是真的没银子了。
陈安也是这么认为的,“看来国库是真没银子了,不然皇上也不能出此下策。希言,我们捐多少合适?”
沈希言冷笑了一声:“没银子?五皇子那个皇子府又是怎么回事?”顿了顿,她眼神一闪:“先捐个五千两吧,五皇子只给了定金,尾款还没付呢。”
陈安有些欲言又止,他看了沈希言一眼,五千两怕是不能让苏人杰满意啊。
沈希言却并不在意,她还得留点本钱以后做生意呢。
很快,朝廷号召百姓和商人捐款的消息就传遍了。不过果真如苏人杰所料的那样,响应的人并不多,大多都是在观望。
沈希言刚想要去捐款,有一个消息,却让她都始料未及。
苏婉清命人去捐了两千两银子!而且她不是让下人出面,而是自己亲自到了衙门,奉上了银票,又大张旗鼓地离开了。
然后市井之间就传出传言,苏婉清并不是没有银子,而是生性节俭,不想花那么多银子修缮房子。要不然这次朝廷有难,她怎么会挺身而出,一下就捐出两千两银子呢?
就算是官家千金,两千两银子也是不少了,一些小官的千金,两千两都能做她们的嫁妆了。
然后又有传言,苏婉清不是没银子,而是把银子都捐给朝廷用做军饷,所以才会在签下意向书的时候,选择违约的。
苏婉清的名声顿时有了一个逆转,就算百姓们不想捐款,但是对于肯出银子捐赠的人,还是抱有善意的。
非凡印象,正准备出去捐款的陈安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我倒是小看了这个苏婉清,居然让她抓到了这个机会翻盘!”陈安脸色难看地说道。
沈希言却是皱了皱眉头:“这不像是苏婉清能想到的,应该是世子爷的手笔。”
陈安皱了皱眉头,“看来世子爷对苏婉清当真是一往情深。”
“谁说不是呢。”沈希言说着叹了一口气。
陈安有些担忧地看了沈希言一眼,以前沈希言对季白也是情根深种的,他担心沈希言心里很难受。
沈希言幽幽地说了一句:“这就是时机不对,皇上缺银子了。要不然季白说不定就帮她付了这十多万两银子,那该多好啊。”顿了顿,她一脸肉疼的表情:“我们这可是少赚了十万两银子啊!我的心真的是好痛。”
陈安啼笑皆非地看了她一眼,可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
秦风不服气地说道:“那这次的事就这么算了?我可是找了不少的人才放出的这些流言的。”
沈希言当机立断地说道:“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了,你放心好了,这次我让她的银子白花!”
沈希言说着,眼中闪过了一抹狡黠的光。
沈希言说着,冲着秦风招了招手,在他的耳边低语了两句。
秦风一脸诧异地看着沈希言:“这,这样不好吧?哪有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
沈希言神秘的一笑,“你去就是了,最好把事情闹的越大越好!”
秦风迟疑地看着沈希言,还是不怎么情愿。
沈希言瞪了他一眼:“让你去你就去,你相信我就好了。我什么时候做过没有把握的事情?”
这倒是,沈希言还没吃过亏呢。
秦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心里还是很不情愿的样子。
陈安不知道沈希言说了什么,不过这不妨碍他在心里同情苏婉清。
沈希言每次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都是要做大事的,也不知道这次苏婉清会怎么倒霉,他还有点期待呢。
很快,市井之间就开始盛传另外一个传言。这非凡印象的设计卖的那么贵,却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捐银子,岂不是为富不仁?
赚了那么多银子,却一毛不拔,这简直太过分了。
虽然传播流言的人大部分也都没捐银子,可是看到有钱人没捐,他们就觉得这是不对的。
有钱怎么还不捐款呢?
非凡印象从开店到现在,因为设计新奇,价格昂贵,已是市井之间的谈资,现在更是被流言拱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此时的苏婉清正在侯府的后花园里赏花,她的口碑扭转过来之后,她的心情就好了不少,正如此时春暖花开的天气一般。
苏婉清带着双琴逛花园,突然听到有人在说话。
“听说沈姨娘被百姓骂的不行,都是在说他们为富不仁,不肯捐银子呢。”
“我也听说了,现在沈姨娘可被骂的不行呢!”另外一个丫鬟跟着说道:“你说何苦呢,好好的侯府不待,非要出去当商人,自甘下贱。”
“可不是嘛,要我说被骂都便宜她了。我看之前表小姐的事被传的沸沸扬扬,肯定少不了沈姨娘推波助澜。”
“我觉得也是,她把表小姐害的多惨哪。光是挨骂真是便宜她了,就应该让她铺子都开不下去!”
“就是,赚了那么多银子都不肯捐银子,还开什么铺子呀。”
苏婉清听到这话,带着双琴悄悄地离开了。可是她一直想着两个丫鬟的话,她觉得她们说的有道理极了。
沈希言害她这么惨,怎么还能让她把铺子开下去呢?如果让她的铺子关门,到时候谁还记得她的事?
想到这,苏婉清不由得勾起了唇角,“双琴,你去帮我办件事。”
非凡印象今日来了一群‘百姓’,就站在门口对着里面指指点点。
“卖这么贵,都不肯捐银子,当真是为富不仁。”
“国难当头,却不肯出力,简直不配做大乾的子民。”
“百姓们,我们不能让这样的不良商家赚钱,以后我们谁都不去他店里修房子!”
很快,这些人就吸引了不少围观的百姓,有人听到这话,不由得看了说话的人一眼。
就以非凡印象的收费,他们也用不起。
不过这并不妨碍百姓们对非凡印象的指指点点,带头的那一拨人听到百姓们谴责的话,对视一眼,看来事情很顺利。
也不知道百姓里面谁喊了一句:“像这样的店就该砸了它!”
“对,砸了它!”
很快就有人拿出了好几筐的烂菜叶,直接向店里砸去。
带头之人非常解气,可是他们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为何他们闹了这么久,里面都没有人出来阻挡呢?
不过他们太得意了,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沈希言和陈安都没出面,不过得到消息的季白很快就骑马赶了过来。
季白看到外面闹事的人,脸色顿时一沉,他已经认出了其中有几个正是苏家的下人。
季白怒声说道:“光天化日之下,聚众闹事,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苏家的下人一看到季白,心头顿时一颤,不过并没有在意,毕竟就算季白来了,也不能把他们抓回去不是?
“都赶紧撤了。”季白的目光对准了带头之人,眼神锐利。
带头的瑟缩了一下,季白的话他当然不敢不听,刚想要离开,秦风却从里面走了出来。
“且慢!”秦风立在店外,黑衣墨发,神色冷峻,一身清冷之气:“砸了我的店,就想这么走了,这是欺我满记无人吗?!”
季白看到秦风出来,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对满记的几个人都有所了解,秦风此人武功高强,但却没什么智谋。今天出来的要是陈安或者沈希言,这事就没那么容易了解了。
“带头的人我会带走,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今日店里的损失,我也会让他们赔偿。”季白毫不犹豫地说道。
秦风挑了挑眉头:“倒是不知这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竟能让世子爷亲自出马?”
季白心头咯噔了一下,顿时就明白了,秦风也没那么好糊弄。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沈希言和陈安没有出现呢?
季白皱了皱眉头,这话不好回答。
“世子爷,这等无良商人,不值得你出头。”领头之人忍不住说道。
季白眉头一沉,刚要开口,秦风却抓住了这句话的漏洞,立刻说道:“什么叫无良商人?我们非凡印象开店到现在,一直奉公守法,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
“我们赚的银子,也都是劳动所得,怎么就成了为富不仁?”
秦风一字一句的反问,季白几次想把人带走没能成功。
就在场面即将要变得混乱之时,沈希言和陈安两人终于回来了。
看到沈希言和陈安,季白心里顿时有一种尘埃落定之感。不管是狂风还是暴雨,沈希言终于出现了。
季白心情很沉重,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沈希言肯定是别有用意,否则以沈希言的手段,根本不会吃这么大的亏。
可是他真的不知道沈希言想要做什么,这让他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过他有一种预感,今日之事,怕是没那么容易了解了。
季白正胡思乱想,就对上了沈希言清亮的目光。她的眼神澄澈明亮,带着一股了然之色,却让他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
她好像是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似乎是在笃定,他一定会出现一样。
沈希言很快就转开了眼神,她走到了众人面前。
“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边关溃败,就连在上京的百姓也都人心惶惶。我们担心大乾的未来,也更担心在边关浴血奋战的将士。这些年来,大乾国泰民安,百姓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都是因为皇上英明。”
“可是现在,国家出事了,国难当头,朝廷庇护不了我们了。朝廷这些年来,减赋税,又多次赈灾,朝廷是真的没银子了,所以才出了这捐款的法子。皇上尽力了,朝廷也尽力了,我身为大乾的子民,自然也要为大乾尽一分绵薄之力。”沈希言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物。
“我等虽是一介商贾,却也明白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我愿尽自己微薄的力量,只为守护这个一直庇护我们的国家。”沈希言言辞恳切地说道:“我前几日已捐出两万两白银,这是衙门写给我的收条。”
“我身为大乾子民,为大乾贡献出一点力量,本是分内之事,我本不欲大肆宣扬。只是今日外人却对我有诸多误解,只好公之于众。”沈希言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收条举过头顶。
大多数的百姓都不识字,但是之前苏家人闹事,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其中还有几个读书人。
他们一看,便知沈希言说里拿的收条是真的,当即心中大受触动。
“确实是两万两。”有一位书生模样的人大喊了一声。
百姓们立刻就沸腾了,那可是两万两银子,要知道二十两银子就足够一家人富足的生活一年了,两万两银子那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
沈希言居然说捐就捐了?之前还觉得苏婉清捐的两千两已经不少了,沈希言这边一下就捐出了十倍!
刚刚义愤填膺斥责沈希言等人的百姓们顿时羞愧难当,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在人们心里往往更加高尚。
人家捐了银子却没想让人知道,若不是被他们逼迫,甚至人家都没想承认。
可是苏婉清之前是怎么做的呢?大张旗鼓地坐着马车,亲自去了衙门捐款,深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两厢一对比,高下立判。
百姓们刚刚有多气愤,现在就有多愧疚。人家做的好事,他们却跑来骂人,甚至还砸了铺子!
众人发出了叫好声,“好样的!你们是好样的!”
百姓们也没真的那么傻,他们一开始可是没打算闹事的,那都是看到别人来闹事,所以才受到蛊惑过来叫骂的。
一想到这,他们立刻看向始作俑者。
被蛊惑的百姓们非常愤怒,现在他们急需为自己的失误找到一个理由,他们毫不犹豫地就将来闹事的苏家下人们给围住了。
“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是他们先来闹事的,要不是他们,我也不会过来。”
“对对,没错,就是他们,是他们先骂人的,还说要砸店的也是他们!”
“我都是被他们给骗的!”
百姓们愤怒地指着领头的几个人大声怒骂,刚刚手里没扔完的菜叶子也全扔他们身上了。
苏家的下人们没想到局面会突然被扭转,狼狈地躲着彩页,可是哪里躲得开?
“拉他们去见官。”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响应。
“没错,这些人太坏了,必须去见官,必须要把他们抓起来!”
站在人群里的季白心情十分复杂,他也被沈希言说的话所震撼。这个曾经他曾经的女人,他以前从未好好看过她,现在她跟他没关系了,她却带给他越来越多的惊喜,也让他的目光越来越移不开。
这不是一件好事,季白很清楚的明白这一点,可是却总是控制不了落在她身上的眼神。
想要去见她,想要看着她,哪怕只是说说话,都成为了他心底的渴望。
季白抬起头看了沈希言一眼,沈希言也看了过来,她冲着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季白的心情有些沉重,看来对沈希言来说,见到他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他想到陈安说的那句话‘你以为她还是你的侍妾,等在你的后院里,随传随到’?
季白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他们其实已经没有关系了。
季白走了过去,拉着沈希言走进了屋内。
“你早就设计好的?”季白皱着眉头问道。
沈希言微微一笑,然后说道:“世子爷这话我没听明白,什么叫我设计好的?我再怎么算计不到有人来砸我的店呀。”
季白顿时语塞,他也没想到苏婉清会这么蠢,居然想到要来砸店!
季白抿了抿唇,“这些人见了官对你也没好处,我想你应该不知道,苏人杰就是苏家的人,虽说他是旁支,可是他能念书是欠了婉清父亲的一个人情。如果你要对付婉清,苏人杰不会坐视不管。”
沈希言眼里就浮现了几分嘲弄之色:“我哪里敢跟苏小姐过不去呢?人家不止有一个做世子爷的表哥,自己也是出身名门。像我们这样的小人物,怎么会跟这样的千金小姐做对?世子爷也太高看我了。”
此时沈希言心里充满了愤怒,一个苏婉清就能让她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更不要说皇上了。
这就是古代的悲哀,皇权大于一切,只要有权利,就可以随意决定一个小人物的命运。
哪怕他们那么努力的想要生活下去,可是他们的未来甚至生死,都只在他们的一念之间。
季白皱起了眉头:“我是为你好。”
沈希言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季白,然后说道:“世子爷不用说的这么冠冕堂皇!”顿了顿,她望着季白,眼神锐利:“这一次我看在世子爷的面子上,我不跟她计较,不过也请世子爷好好管好自己的表妹,让她不要再来招惹我。”
沈希言说完,她嘴角露出了一丝冷漠的笑:“毕竟世子爷总不能一直要求我给前夫面子吧?”
季白浑身一震,他知道沈希言是真的生气了,却没办法指责她。尤其是那一句前夫,更是扎得他心头滴血。
再说别的都显得矫情,季白只好说道:“我不会让她再来打扰你。”
沈希言却面无表情地接了一句:“还有你。”
季白浑身一震,俊脸上也带了几分愕然之色。
沈希言直视着季白的眼神,表情严肃冷漠:“还有世子爷,我也不是很希望经常见到无情前夫的!”
‘无情前夫’四个字她咬的格外重,却成功的让世子爷脸色一白。
以季白的骄傲,自然不可能再留下来自取其辱,他沉默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