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宋清明的视线落在糖葫芦上。
第一颗山楂上,被人咬了一口
等一下!宋清明倏地叫住谢钰。
谢钰回过头奇怪地看向他:怎么了?
宋清明微眯起眼,狐疑地看着谢钰:你刚刚没在我睡着的时候做什么吧?
谢钰的笑不动声色的顿了一下,不过很快便从容地回道:为什么这样问?
宋清明沉声道: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里你也吃了糖葫芦,怎么这么巧?
谢钰没回答他的问题,反倒问道:哦?清明梦到我了?梦到什么了?
阿梦、梦见
宋清明顿时又乱起来,刚刚理出的思绪再次被打乱。
他的梦,不可与外人道出,就更不能对谢钰说。
最后他慌张地指着糖葫芦说道:这是不是你咬的?!
谢钰看向糖葫芦,想了想后说道:我想尝尝它酸不酸,太酸的话就不给你吃了,还好,是甜的,第一颗就归我吧。
说完,他倾身靠近,直接张口咬住第一颗山楂,从木签上咬了下去。
宋清明的眼睛瞪大,死死盯着谢钰的唇瓣,沾染上了糖蜜的光泽,立刻让宋清明回想起梦中缠绵的吻。
等他的思绪回归脑袋里时,屋内已不见谢钰的身影。
他举着糖葫芦,崩溃地摇着头。
宋清明!你真的断袖了吗?! !
*
隔日一早他们便坐上马车,出发去鹿洲。
因着昨日一夜没睡好,宋清明两眼下的黑眼圈都掉到了脸颊上,看着比往日的病弱更憔悴了些。
谢钰担忧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宋清明不敢看谢钰的脸,只能看着窗外弱弱回道:没事。
谢钰又问道:昨夜的糖葫芦好吃吗?
宋清明本想说不好吃,可心神一恍惚,便将真话脱口而出:好吃。
太好了。谢钰笑着说道。
宋清明瞥了一眼谢钰的脸,牙关不由得咬紧。
谢钰啊!这么好看的脸能不能不要乱用,去对别人笑啊!对他这个短命鬼笑这么好看有什么用!!
马车又行驶了一日,将近傍晚时才行至鹿洲内,车夫经常走泗梁到鹿洲这条路,所以对鹿洲也很熟悉,直接将他们送到一家常去的客栈旁。
谢钰先下了马车,本想接一下宋清明,可宋清明看见他伸过来的手,下意识瑟缩一下,最后也没敢伸手扶住谢钰,自己扶着马车跳了下去。
这一跳,袖口刚好刮到马车突起的钉子上,直接将衣袖划出一道口子。
车夫看向他的袖子:公子,你的袖
只听到袖字,宋清明便慌了。
你你你才断袖呢!我我我可不是断袖! !
话音落下,他才发现谢钰、车夫,还有街边几个路人都正在诧异地看着他。
车夫:公子,我想说的是,你的袖子被钉子划破了
宋清明:
他涨红着一张脸转身向前走去,不好意思再看周围任何人一眼。
谢钰眼底含了些笑意,转头和车夫结账。
宋清明恍惚地向前走着。
天色已稍暗,街边也只有零散的几人,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驾!
少爷慢点!小心撞到人!
闭嘴,老子的事不用你管!
正说着,一只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窜到狂奔的马前,又喵的一声窜走了,那马被吓了一跳,直接被惊的脱了缰,带着马上的人发疯的往前跑着。
宋清明隔老远就听到混乱地声响,等看到脱缰的马向自己奔来时,倒是一点不慌。
那马离他还有些距离,稳妥的能躲开。
他这样想着,人往旁边靠了靠。
谁想那马上的人,不知是不是得过什么大病,前面无人的大路他不走,竟硬扯着缰绳将马头改了方向,再次直直朝着宋清明狂奔过去。
看着奔过来的马,宋清明直接傻眼。
这是倒霉到好好喘着气都能呛风入土了吧?!
正想着,谢钰一把将他扯到身后,看着那马冲到眼前,抬脚狠狠朝马头踢去,连马带马上的人,全部被踢飞出去。
宋清明怔怔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半响,脸色越发难看。
他怎么好像
看谢钰越来越顺眼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过去:宋清明:我看谢钰觊觎我的美貌,定是个老色批!现在:宋清明:老色批竟是我自己?!!
第二十九章 遇故人
程子赫被摔的眼前一黑,等缓过来那股痛劲后,被人踹飞的火气立刻冲上头,仆从秋无慌慌张张地跑来将他刚扶起,他便抬手指向将自己踹飞的人,狠声道:敢踹老子的马,老子今日不整死你
话说一半,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呆证地看着站在屋檐下的二人。
宋清明还等他往下说呢,见那人突然没了下文,有些奇怪,心想莫不是把脑子摔坏了吧?
看这人衣着华贵,又蛮横无理的样子,一定不是好惹的,这要是脑子摔坏了,定会找他们的麻烦。
想着,宋清明悄悄扯了两下谢钰的袖子:走吧!等会儿这傻子缓过劲,有可能会来讹我们。
谢钰点头,二人转身向客栈走去。
看着他们走远,程子赫才有了动作,整个人向前踉跄一步,似是想要追过去,一旁的仆从连忙拉住他,战战兢兢地开口:少爷,您没事吧?是小的不好
滚开!!程子赫回身狠狠推了一把仆从,他膀大腰圆,秋无又瘦又小,便被他一把推翻在地。
等再回过头时,那二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一旁的车夫正准备赶马车离开,程子赫连忙上前拦住,开口问道:刚才那两人是从你车上下来的?
车夫笑着点头。
程子赫:知道他们什么身份吗?从哪里来?到鹿洲做什么?
车夫挑眉在他身上打量一番,又笑了一下,只是这次笑得有些古怪,也没开口回答,只是将右手在他眼前一摊。
程子赫立刻便明了何意,喊道:秋无,把银子拿来!
被踢倒的秋无连忙爬起身,把身上的银子全掏出来放到程子赫手中。
把银子往车夫手里一扔,程子赫傲慢地说道:够了吧?快给老子说!
车夫掂量一番银子,立刻换上谄媚的笑脸:那二位公子是从泗梁来的,也没说要做什么,好像是走到哪里停在哪里,身份嘛我也不太清楚
说着他压低声音,一副奸小模样说道:不过我可知道,那二位是一对都有断袖之癖。
程子赫:你怎么知道?
车夫:我都看见了,那位个子高些的公子,将那位病弱的公子压在身子,啧啧,那画面实在是香艳
听完,程子赫不知在想什么,良久哼笑一声,转头看向那二人消失的方向。
入了鹿洲,方能得知天下之大。
这话不假,到鹿洲来的人杂且多,出了鹿洲再往北走,就要到皇都了,越靠近皇都的洲城便越是繁华。
在客栈住了一夜,隔日宋清明便和谢钰到街上闲逛起来,街边满是贩卖金银、琉璃、水晶等精美的工艺品,不用问只是看便能猜到这些东西价值不菲。
宋清明自然不是为了看这些东西。
他可没忘记最重要的事情,于是走到一个卖琉璃的摊子前,摊主一见他立刻露出笑颜:公子喜欢哪个?
我想问一下,这附近可有过关于无常的传闻?或者有关鬼怪邪祟的事情也好,能否告知于我?宋清明问道。
摊主看他一脸期待兴奋的模样,拧紧眉心,又看向宋清明身后的谢钰,然后用手指了指脑袋,似是在问谢钰,这位公子是不是脑子有病。
谢钰忍不住笑出来,宠溺地看向宋清明。
感觉到谢钰在身后偷笑,宋清明回头瞪了他一眼,不过很快他就把视线移开,向前走去。
他现在不敢多看谢钰,看得多了他就会越发不对劲。
趁错误还只是萌芽,他要狠狠地把它掐死在摇篮中。
刚往前走了两步,琉璃摊子旁的摊主大叔忽地将他们叫住:二位,我倒是听说过一些事情,不知道二位想不想听?
宋清明停住脚看过去,那大叔笑着搓了搓手,想要什么不言而喻。
花银子买消息很正常,问题是,他身上没有银子。
宋清明悄悄瞥向谢钰,又急忙收回视线。
他想要的消息总不能让谢钰花银子去买吧?而且他欠谢钰的越来越多,也不知道能不能还清了,谢钰还从来没和他开口算过账,他就更不好意思开口再借。
正想着,身旁的谢钰扔给那位摊主一袋碎银:快说。
接住银子,大叔立刻开心地笑起来。
宋清明有些诧异地看向谢钰:你不用
谢钰打断他话音,说道:你想知道的事情,我自然会想办法帮你知道。
宋清明怔怔地看着他,不由得开始想谢钰可真的是太好了
紧接着他连忙拍了一下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大叔将银子揣好,压着声音讲道:前面有个来运赌坊,开赌坊的那家人听说最近遇到不少怪事,昨天半夜赌坊的东家还被鬼上身了,明明人是清醒的,偏偏拿着菜刀四处砍人,被人绑住后就晕了过去,等再醒来时人就不能动了。
宋清明认真听着,心觉此事应该和无常无关,可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看看,兴许还有别的收获。
多谢。宋清明拱手说道,然后便拉着谢钰向来运赌坊而去。
赌坊门口人进人出,有人得意有人失意。
宋清明看着赌坊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真不知道这赌坊有什么意思,怎么有这么多人愿意来这里。
谢钰倒是不觉得奇怪:这些人都是赌徒,赌红了眼连自己的命都敢搭上,便是输都能从中品出乐趣。
宋清明十分不理解这种行为。
二人踏入赌坊,里面的热闹比外面看到的更盛,东边围着一群人赌大小,西边围着一群人赌牌,吆喝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输了的人唉声叹气,赢了的人捧着银子乐得合不拢嘴。
宋清明受不了这闹腾,捂住耳朵,转头看向谢钰:你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劲吗?
谢钰扫了一圈,轻摇头:这里人太多,阳气太重,若邪祟有心隐藏,我们是看不出的。
宋清明点头,转头看向那边赌单双的,因为好奇便走了过去。
他们站在外侧,看着赌徒们嘴里喊着单双,宋清明撇了下嘴:这有什么好玩的,单双就两种可能,开出的可能都是一半一半,完全就是靠运气。
谢钰笑着说道:就是因为靠运气他们才觉得有意思,越是缥缈的东西,越是有让人不可自拔的诱惑力,赌坊掐准这点,只要赢过一次,那么无论输多少次,他们都只记得赢得那一次,才能开得如此红火,这帮开蛊的庄家也被叫作赶羊人,这帮赌徒进了这里,便只能做被他们手中的小盅摆布的羊了。
宋清明若有所思地点头,片刻后看向谢钰凉凉问道:你怎么如此了解这些事?连赶羊人都知道,你不会也经常来这里吧?
谢钰笑着摇头:我没赌过,只是认识一个人,他很好赌,我才知道这些。
宋清明收回视线说道:好赌的人可不能做朋友,会连累你的。
听了他说的话,谢钰眼底闪过柔色,微微低头向他靠近,悄声说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以后我再见到那人,定和他绝交。
那声音似是一只化骨手,顺着宋清明的耳根,带着一阵酥麻爬至脊梁骨。
宋清明忙撤开一步,和谢钰拉开距离,垂着头沉声说道:说话就说话,不要动不动就贴上来。
谢钰倒是回答得痛快:好。
宋清明微红着脸看向赌桌,想让自己快些忘了刚刚的感觉。
半晌身边的谢钰提议道:不如试试?
宋清明连忙摇头:我可不想变成他们手中的羊。
谢钰:小赌怡情,放心,我在你身边,定会帮你把握好分寸的。
宋清明思忖一番,觉得试一次也挺有意思的,便点了头。
二人挤到里面时,已经开始了新的一局,谢钰拿出一块碎银递给他:清明,你想押哪个?
宋清明摸着下巴想了想,现在赌桌上押双的人更多,押单的人就几个,押的倍数还很小,看来是怕输得太惨。
宋清明最喜欢和别人不一样,于是朝单字一指:就这个。
说完,他便将碎银放在了单那边,可也不敢赌得太大,只押了一倍。
庄家随手拨出一堆打磨的光滑的小石子,然后用拨板开始查起数来。
周围的人都死死盯着庄家的手,嘴里念叨着单双,弄得宋清明也跟着有些紧张起来。
一旁谢钰看他紧绷的脸色,唇角扬了一下,手在桌下微微一动,一道银光闪进庄家手下的石子中。
单数,买单者赢!
庄家喊完,宋清明震惊地转头看向谢钰:我赢了!
谢钰笑着点头,看他开心又说道:再来一局吧。
宋清明想,兴许自己正在运头上,再来一局或许还能赢,于是点了点头,将赢来的银子全部押在单上。
片刻后,庄家再次喊道:单数,买单者赢!
宋清明激动地拍着谢钰手臂,不停地问道:我厉害吗?我厉害吗?
谢钰便捧着他的话说道:厉害厉害。
周围的人一见连着两局都开了单,便乌泱泱的都押在单上。宋清明立刻又和他们押了相反的位置,将银子全部放到双上。
双数,买双者赢!
宋清明的眼睛里射出两道光,他想自己没准上辈子是赌神,怎么一到赌坊就跟回了家一样亲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