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
虽然只是娶正二品的贤君,为了显示对侯府上下的看重,大婚礼节也是尽到了的,苏澈踏进卧房中时,见到的就是满目的红色。
披着红盖头的新人端坐在龙凤喜床上,床中设置宝瓶,里面装满珠宝,金银,米谷等物,象征富贵满堂,粮食满仓。
苏澈深吸一口气,拿过早已准备好的玉如意挑开盖头,一张精致绝伦的脸露出来。
分明还是少年的脸,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一双明媚的丹凤眼牢牢的盯紧了她,里头燃烧的意味使他显得活色生香。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苏澈被他的眼神盯得脸通红,一时间只想的起《红楼梦》里曹先生的那一句话。宣平侯府的公子竟如此姿容,实在使她惊艳而惭愧。
林潇现在在哪里呢?他是不是...很难过....
“陛下?”恍惚间那少年环过她的手臂,把合衾酒的酒杯递到她唇间,苏澈顺着他的手一饮而尽,酒精过后是微甜的味道。
一个如火似狼的吻狠狠的印在她的嘴唇上。
他展开一个狡猾的笑,像只得逞的狐狸:“陛下在臣夫这里还想着旁人,我可要不乐意了。”
“没有。”苏澈甩了下头,这是女尊世界她又是帝王,早不是什么小女孩了。该做的还是要做,对别人的伤害也一点都不会少,又何必扭扭捏捏。
她是个渣的明明白白的负心人,犹豫不决只会伤害更多无辜的男子。
想明白以后,苏澈揽过床上的新人,冲他一本正经的解释道:“秦贤君,我并非是在想别的什么人,只是你实在好看,一时间发愣。”
女子丰满的胸房不经意蹭到了他,少年白玉似的脸一下子就烧起来,垂下头又不忘偷看她一眼,嘴角蠕动:“那就好啦,嗯....谢谢你。”他暗自咬牙,怎么这说话都不利索了,不就是被人夸一句吗,真丢人,连对陛下的敬称都不会喊了。
洞房里的红烛燃的起劲,暧昧的气息在空气中蒸腾。
沉默中,少年鼓起毕生的勇气,故作勇猛的扯掉了苏澈身上的龙袍却被反客为主的推到了榻上。
红帐低垂,男孩的胳膊紧紧的抱着身上的女人,气息不稳的喊:“陛下,你娶了我,就要一直宠着我,爱着我。”
“嗯。”女人在他的脖颈上留下一道道红痕。
“经常陪我,不许冷落我。”翻过身重新压在苏澈身上,他带上了警告的语气:“要给我最好的。”
女人已经听不见他说什么了,沉沦在感官的极乐世界中,少年火热的汗水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胸膛。
一夜春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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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长春宫格外的清冷和狼狈,一如它的主人。
“皇后,时候不早了,早点歇息吧。”
凤位上的少年置若罔闻,眼神木然,嘴唇干裂,可见是一天都没吃东西没喝水了,他呆呆的抚摸着身上代表皇后的朝服,精致的花纹现在看来竟格外的讽刺。
“皇后!”林潇的心腹老奴刘盛急了,怕他有什么想不开,不顾地上的尖锐物体就朝他跪了下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嘶哑的少年音终于在空旷的大殿中响起,疲惫而错乱。
“丑时了。”刘盛忙道:“您今晚可不能熬着,明早新人还需向您请安敬茶呢。”
林潇好像听不见他说什么:“给本宫梳头上妆,一会儿陛下来了看我这个样子怕是要嫌弃了。”
“少爷......”
“去啊!”林潇猛地从高高的主位上下来,冲到大殿东南角的镜子前瞪着自己,他左看右看的打量着自己的模样,又喃喃的说:“刘盛,你说本宫是不是很丑?”
“哪里会,少爷一向是好看的。”
他神经质的开始扯自己的脸,镜子里面满脸嫉妒的男人是谁,明明他才18岁,为什么给人一种年老珠黄的怨妇感?
阿澈肯定是嫌他不如那个秦玥好看才去找他的,他要拿着簪子划烂那个**的脸!
好丑,好丑........
林潇从来没这么唾弃过自己,怪自己不够美留不住苏澈,怪自己没魄力赶不走窥伺她的情敌,怪自己不能手操大权杀尽一切阻碍他跟她的人。
她似乎永远都在前进,可是他好像永远都在追赶她的脚步。
过去在现代时,她是警察要执行任务他理解;
现在,她是女皇要稳定朝局他忍耐。
姐姐,阿澈,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是不是这只是个开始而我以后还得跟无数比我优秀十倍百倍的男人争夺你少得可怜的宠爱?我是不是必须永远微笑着看着你跟无数的男人恩爱生子甚至还得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这是应该的?!!
你现在在哪里,跟他上床了吧。
少年脱力般倒在地上,任由尖锐的瓷片扎进细腻的皮肤,终于毫无形象的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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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薄雾在昭阳殿华丽的宫室中飘散,阳光无孔不入的透过雕花檀木窗折射在案桌前剔透的琉璃花瓶上。
换上正服的秦玥是一身金冠红衣,修长优美的脖颈和精致漂亮的锁骨被一层层繁琐的服饰包裹起来,晶莹白皙的脸庞上尽是幸福的光彩。
他春风得意的转了一圈,极力想要向苏澈展示自己傲人的身材和容貌,却不经意的瞥见女子怔忡的表情。于是少年毫不客气的白了苏澈一眼,轻嗔薄怒之间更添风情万种,妩媚丛生。
“臣夫好看吗?”
“好看。”苏澈羞愧的回过神来,用袖子挡着眼睛却被他扯开。
“陛下不准不看我。”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的他毫不客气的嚷着,倒像是没长大的叁岁娃娃。
苏澈被秦玥霸道蛮横的样子搞的直笑,只得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脊背道:“今日还有早朝,晚上再来看你。”
“阿玥,今日还要给皇后请安的,”女子认真的整理了一下他的衣襟,眼神中隐含愧疚:“记得对他的态度要尊重,他是中宫难免疲累些,万万不可以下犯上。”
长春宫。
后宫诸君的请安照例设在前殿,新入宫的宫君们早已给皇后跪下请安完毕,尔后一一按照身份位次落座。
借着上茶的功夫,刘盛悄悄地给上位的林潇递了句话:“您今日稍微打起点精神来,切莫失了皇后的威风。”
少年支着头,脸色青白,虽有厚重的妆容稍加遮掩,却仍然盖不住他憔悴的脸色。他的眼中萧索而枯寂,懒懒的扫了一眼台下的男人们,开口道:
“秦贤君怎么没来?”嗓音里透着阴鸷,使得本就忐忑的诸宫君纷纷颤抖了一下,心道这皇后莫不是要在今天给大伙立个下马威。
“皇后明鉴,这个秦贤君昨日便仗着自己美貌抢去了柳贵君的侍寝,请安第一天又大刺刺的公然迟到,可见是完全不将您放在眼里呢。”左首第一位的邪性男子不怀好意的挑拨起来,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是迫不及待的要看一场好戏。
“秦贤君到!”
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了,随着外头太监的一声唱喏,一个丽色少年笑盈盈的掀起帘子,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林潇正前方,落落大方的给他下跪行礼,嘴里不停道:
“臣夫给皇后请安,愿皇后母仪天下,万福金安。”
林潇方才还死气沉沉的脸一下子清醒过来,就像是高压电击下的心脏,闻到血腥味的猛兽,锋利的目光扎在少年漂亮的面容上:
“秦贤君,我以为是个有规矩的。”
“皇后莫怪,臣夫昨晚要伺候陛下,实在疲惫。皇后大人大量,想必不会计较臣夫小小的过失。”秦玥昂首抬头,嚣张的迎上他的凝视,妩媚的丹凤眼目光流转,似是在炫耀他昨日新承君恩的功劳。
沉默中,一杯滚烫的茶水猛地泼到了少年精致妖娆的脸上。
秦玥被烫了一个激灵,“啊”的一声跳将起来,一面使劲用手擦拭脸上被毁的惨不忍睹的妆容,一面大声嚷道:“你干什么?!!你竟然敢泼我!”
刘盛面无表情的垂手退下,恭敬道:“老奴奉宫规行事而已,请秦贤君谨言慎行。”
少年气的浑身发抖,艳丽的脸一片通红,指着刘盛的鼻子,面朝着上首的林潇质问道:“皇后就任由您宫里的奴才欺负臣夫吗?!!”
林潇慢悠悠的捧起茶盏呷了一口,杏眸半睁:“其一,入宫为君,敢穿正红,是为逾越。其二,中宫问安,延迟不报,喧哗吵闹,是为大不敬。”
“秦贤君,你可知罪?”身着后服的少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声诘问道。
僵持间,一人掀开帘子施施然走进来,优雅从容的样子和这个剑拔弩张的气氛格格不入,那人身上明黄色的龙袍一下子吸引了全场人的注意力。
“皇后何必动这样大的气?小孩子罢了。”女人残忍的话语撕碎了林潇最后的理智,他以一种极度陌生的眼神看向她,不可置信的表情使他更显得落寞悲绝。
似乎看见了救星,秦玥立刻身子一软扑到她怀里,顺势挽住她的手告状,委屈的神色倒像是有天大的冤情:“陛下,皇后手底下的人欺负臣夫,您可要为我做主!”
林潇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了,他所仰仗的也不过是苏澈的爱罢了,现在的他,又怎么斗得过这样的美少年?
他一言不发,只是看着苏澈,想着她一会儿大概又要跟秦贤君四处游乐厮混了,趁现在多看她两眼也许能借着回忆挨过今天晚上。
女人安抚着艳色夺人的俊美少年,低声哄劝了几句,谁知他却不依不饶,最后整个人都靠到了她身上。
“行了行了,也不嫌丢人,快回去。”苏澈忍无可忍的放出了杀手锏:“再闹腾朕一个月都不再来你这里。”
秦玥这才不情不愿的一步一步挪着离去,还不忘回头喊道:“说好了的,今晚上可等着的!”
众人目不转睛的看完了今天的精彩表演,都决定回去要跟秦贤君好好打好关系,争取巴结上昭阳殿,没准以后也能拉着陛下多来自己这儿几次。
闹剧落幕,曲终人散,宫室中依旧残留着茶香,林潇沉默的看着这个多情而薄情的女人。
“林潇........”
她凭什么这么喊他?
她是他的谁?
如果她是姐姐,不会不顾他的心情,一而再再而叁的伤害他;
如果她是妻子,不会当着他的面跟别的男人肆无忌惮的调笑纠缠。
少年突然把她摁到墙上,怒意喷薄而出:“苏澈,”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你想让我怎么做?妩媚型,清秀型,禁欲系,温润公子,霸道狂狷,高岭之花,我原来是演员你知道的,你想要什么类型我都可以展现给你看。”
“一定要找别人吗?”他狠狠的啃咬她的嘴唇,眼神怨怼凄凉,只觉得心中爱恨交加如堕深渊。
“他哪里比我好,还是昨天晚上他更能满足你?嗯?说出来,我也好学习学习。”林潇强迫性的按着她的双肩,逼她直视他的眼睛,苦涩的酸水快要把他给淹死了。
“林.......”苏澈有些不忍,神情闪烁难堪。
“嘘,别说话。”一根食指把她解释的话语堵了回去,他笑着吐出几个字:“我算是明白了,再卖力我都满足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