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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科王,觅夫郎

  初春的盛京城天气不错,对于聚集在京城的学子们,这一天的气氛热烈到要开锅。
  会试发榜,京师震动!
  六试全科王出现,史无前例!还是会元,东江省解元,小三元的三元及第。
  陈科长满面华光:“山长,不负您嘱托,雁君果然高中榜首还是六全科。白君也以两副科满分的成绩排第二。这次咱东江一省力压南北诸方才士,柏云书院力压国子监,这才是蓝盛立国以来未有之事。”
  周山长与有荣焉:“她二人足以担得起这份高名!若你说的那些海岛事迹属实,我朝有此人才幸哉。能够取得如此高分的雪岩子弟,这也是头一遭,属教化之功,且看殿试,陛下如何钦定吧。”
  考官将写好的黄榜呈到御前,会试榜密密匝匝几百人的名字写成一片,高踞榜首的那个名字最为显眼,开卷入目:雁洛兮。
  天子细思,对此人毫无印象,一看成绩却是完全愣住了。停顿一会儿,继续往下看去,第二名雪岩国白墨,又是一愣,细看成绩,双副科满分。第三名江西,第四名浙江,第五名直隶……第三名到第五名的考生成绩竟比第二名有明显差距!
  这时天子再看第一名东江省雁洛兮的名字越发顺眼,尤其骑射也是满分。
  天子微露笑容:“这第一名倒是稳稳压住了第二名的考生,不亏是孔孟之乡来的学子!”
  天子身边的大伴自然最会察颜观色,知道可以插话了,忙说:“这雪岩学子能考这个成绩,也是沾了咱蓝盛会元的光,两人在柏云书院是同年,一起学习自是得了助力,否则就算她是雪岩皇族,毕竟少了教化。”
  天子觉得这话在理,语气越发亲和:“雪岩自持骑射武功高强,每次来求学的考生均在此项上压我蓝盛考生一筹,难得这次的会元骑射也是满分!只是如此全才,为何朕从未有所耳闻?”
  见天子果然爱听,大伴连忙赞颂:“陛下有所不知,雁会元这次是一口气从县试、乡试到会试。据说是为了娶京城的未婚夫郎临时决定的,当时周山长感念她赠医治天花的药方,多次去医馆劝她入书院学习,参加科举。”
  “哦?京城哪家的男儿?竟有如此魅力?”
  天子口气淡淡,仿佛不经意,大伴从那稍微拉长的尾音里知道陛下喜欢这种故事,否则宫里美人无数,年年还有新人入,却不厌其烦地悄悄跑去醉杏楼赏画鉴宝,寻知己……
  既然陛下想听,他先把功劳揽上再说:“只知是京城人士,这次赶考一起来京寻亲,结果中途帮大统领拦截西紫奸细,把夫郎给丢了。据说把雁会元给急的,正满京城寻人呢!寻不见夫郎,这些时候她闭门不肯见人,引来不少举子迁怒,说其傲慢,在府学时为了去南海给夫郎捞珍珠,谢大人举办的鹿鸣宴都没参加就跑了。”
  天子眼睛一眯:“竟是个情种!有什么可迁怒的?若做了翰林,可去,国子监讲学。朕让她们见,还能见不到。”
  简在帝心,莫过于此!从来天子都喜欢这种有才、孤傲、不喜拉帮结派的臣子。
  大伴悄悄叫人出去,给吏部尚书周大人直传了皇上的话。
  喝完一杯热茶,雁洛兮静静靠在软塌上闭目养神。
  会试之后,她一直是这种状态。
  全科王的好成绩,没让她提起一点兴趣。
  魏大妞实在看不下去了:“庄主,你这是要当神仙吗?你就不能像在碧海蓝天时那样,积极一点吗?大公子不见了,大家都在仔细找,你不吃饭有什么用。”
  “你写完大字,到后院练功去,别在这儿烦我。”
  雁洛兮她们入京后,才发现学士路的宅子已经被李记扩成了五进带花园的大宅子。估计意识到当初买沼气火的行为与抢没区别,这是要后找补一下,以便继续保持良好的关系。
  其实雁洛兮知道,那时候沼气火在她手里也就值这个钱,卖给别人没准儿更惨,甚至有性命之忧呢?当然这份好意她也心领。
  魏大妞不走,磨磨唧唧,端着午食在她身前不停晃。吃掉一个果子,她懒洋洋地说道:“我吃过了,你出去练功,让我安静会儿。”
  后来,雁洛兮想了想,阿音留条“莫急。”他定是从一开始就想好了,抵达京城后定会是这种局面,否则他不会一直不说自己的身世,让她无处可寻。
  有头有脸,姓沈的人家都查遍了,却是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他说莫急!可人都丢了近两个月,还是在路上丢的,又怎么可能不着急!
  他身子弱,平日里自己回院晚了,他都睡不着~~~还有早期治疗时,身体里可是积攒了各种混乱不清的毒素~。
  这次找回来,一定要狠狠打屁股,看他还敢不敢蔫大胆!
  就在这时,孙辽托着个托盘兴冲冲进来,其上是一件奢华的衣袍,“庄主,快看,这是咱闭月羞花庄才刚给你做好的游街长袍,瞧这袖口袍边,白绢中衣领,皂靴帮,甚至腰带、布袜边,都秀上了蓝色的蝴蝶,真漂亮!”
  雁洛兮猛然睁开眼!一咕噜就坐了起来,“阿音送衣服来了!大公子,人呢?”
  看见庄主立刻生龙活虎的样子,孙辽不由摇头唏嘘:“是孙氏送来的,大公子在船上不就已经在布料上秀好了蝴蝶。”
  “哦。”雁洛兮又无力地躺下,闭上眼,嘟囔一句:“会元还不是状元,瞎折腾!”
  大妞立刻坐到塌边,摸……了摸她头顶,安慰道:“最起码说明大公子认为家主定然中状元,游街时就穿这套衣袍,庄主往那一站,咱闭月羞花的衣厂可就一炮打响了。”
  “庄主,快看,这纱帽里还有张小纸条。”
  雁洛兮蹭得就跳了起来,只见又是两个字“可寻。”
  是阿音的手笔。
  她蹙眉,细长的手指轻揉太阳穴,自己这‘乖巧’的夫郎可还真是个有主意的呢!
  好,那就去寻。
  “你们两个,穿衣厂新做的衣服,走,叫上白墨去参加文会。”
  雁洛兮换上一袭修身的浅粉色三件套新长袍,整个人看上去耀眼夺目,这才起身出了家门。
  “据说雁会元容貌甚美,民间还有神医之称。可惜恃才傲物,有些沽名钓誉,待价而沽了。”
  “你等既不识雁会元,何以出言不逊!”
  “吴兴县的书生吧!你六人进京赶考,买纱百匹,让仆人背着从江南到京城贩卖,路上得了雁会元的帮助,自然要替她讲话,可叹为了那么一点黄白之物,真真都是个俗物。”
  “既是赶考,自然以考取功名为主。学生不才,这次会试排名第二十,不知这位斯君第几名?吾等背纱来卖,赚足了路费及在京的生活费用。如此,家里的弟妹不必因吾等拖累推迟婚期,母父不必因为吾等赶考而减餐少肉,何俗之有?烦请这位斯君明言?”
  不少学子轻轻鼓掌,那几个趾高气扬勉强进了三甲的小官之女,顿时失了声。
  学子们,仿官制的清谈文会,顿时热闹了起来。
  众说纷纭,却动不动就会扯到一个话题:雁会元太不给面子!
  吴兴县书生得到了大家的喜爱,心下愉快。一扭头,刚好就看见雁洛兮一行人走了进来。
  只见完美的侧颜,纤长的睫毛,极其俊美,面上似有淡淡愁容,越发显得清正雅绝。
  “雁会元!”吴兴县六书生齐齐起身施礼,关心道:“那日多亏雁会元出手才抓住了那些西紫奸细,却害会元夫郎走失,不知可否找到?”
  众人皆哗,传闻居然是真的!
  雁洛兮表态:“正在寻找。会试结束,恐他到文会上来找我,所以出来四处转转。”
  吴兴县书生道:“会元不如与大家坐坐,这里的学子来自四面八方,也许知道的消息多些。”
  雁洛兮施礼,道:“甚好!感谢诸位同年帮忙。”
  这一礼不偏不倚,没有丝毫轻慢之态,甚是真诚,让人心生好感!
  众学子一 一施礼见过,请她上主位以文会友。
  才刚坐稳,面前就多了片荷叶,上面放了杯酒,边上多了个傻大个,雁洛兮歪头看了一眼,笑道:“大统领这是在跟踪我?”
  大统领?御林军大统领,沈言?
  传说中武力值蓝盛排行第一的人物呀!
  刚还要仿‘曲水流觞’,传荷清谈,高谈阔论,引经据典的众学子们顿时又哑了声。
  沈言却是眼睛一瞟一瞟,想否认又自知确实是跟踪了。
  那日在城门口,幸有雁君出手帮他拦截那批西紫奸细,才悉数全擒,没有漏网之鱼。
  回来后才发现人家的夫郎没了。
  她帮助四处寻找却至今没个着落,心有愧疚又想与雁君交个朋友……
  雁洛兮见沈言是个‘傻憨’也没难为她,拿了杯酒递给她道:“文人的清谈,坐下玩儿会儿吧。”
  荷叶在水上漂起,有人开始分享这些年来的读书心得:四岁束发,卯时作即读书直到亥时息,无一日敢耽误,师承凤竹先生,才有今日金榜题名。
  有人问:“雁会元乃全科王,不知作息如何?吾等可效仿学习。”
  孙辽代答:“我们庄主卯时一般上山坡打野鸡,这种鸡与山珍同煮,可助夫郎养身体。”
  众学子唏嘘:“读书人,怎可把大好时光浪费于此?!”
  雁洛兮笑道:“考第一。”
  沈言听着开心,问道:“只打野鸡?还干别的吗?”
  白墨觉得有趣儿,插话道:“有时还会下海抓鳖,她夫郎喜欢吃清蒸的。”
  有刻板学子愤怒:“读书人,居然把时间浪费在讨好夫郎的口福之欲上,可耻!”
  雁洛兮瞥了一眼:“考第一。”
  沈言愈发开心,觉得这雁会元与别的酸儒不同,果然是同道中人,追问道:“上山捉鸡,下海抓鳖,你们文人不都喜欢干些酸不溜秋的斯文事吗?”
  大妞坐在后排,答道:“庄主每五日会采几大篮鲜花,给大公子布置好房间才吃朝食。”
  众学子傻楞住,想说有辱斯文,又觉甚是斯文。
  总之,这雁会元,就是位恋夫狂!
  雁洛兮摇头,这几个家伙还挺给力,又笑道:“考第一。”
  正准备再逗趣儿,就见孙氏急急忙忙跑进来,小声道:“庄主,易方发动了,情况不太好。”
  雁洛兮手上一紧,起身就走:“快,备马,去闭月羞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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