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北风计划（3）
对于李杜不经激战就下令放弃第二道防线的命令，各部都予以了很大的不理解。
理由是明摆着的，东线的残余小鬼子已经让外围部队消灭干净了，打扫战场一天，休整一天，再运动过来还要两天——也就是说，最快也得4天才能赶到南线，这还是往快里说。
原本在东线担任防御任务的15和17旅虽然可以用稍快的速度调防增援，可从时间上看，至少也需要48个小时。
大战期间，每一个小时都是珍贵的，能多拖一个钟头是一个钟头，能多耗一会是一会，怎么就这样轻易放弃了阵地，拱手让给敌人呢？
是的，将士们是比较疲劳，各方面消耗都很大，但这并不等于不能打了，更何况，退到第三道防线一样面临着日军的疯狂进军，用疲劳作为撤退的借口，这是非常愚蠢的；
是的，第二道防线并不是非守不可，从防御力量上来说也弱于第一、三道防线，但这并不等于说，可以轻轻松松地让敌人占了去，再怎么着，也得拼命不是，仗都打到了这份上，保存实力的念头想也不要想；
是的，各部队损失较大，战斗与非战斗减员加在一起使得兵力密度持续下降，可援兵就要来了，外围部队也马上要赶到了，为什么不拿出最后的血性和鬼子死磕？
……一连串的问题，如连珠炮般地投到了李杜身上，乃至于一直支持他的参谋长，也有不同的声音。
“先不管在作战态势上撤退有利与否？单从士气上考虑就不能轻易撤退。”参谋长明面上是对着众人讲的，可话语一句句全部敲在李杜的心上，“张副师长殉国后，各部憋了死劲要给他报仇，可撤退令一下，虽然都是坚决执行了，但士气就有些浮动了。不光是我们，鬼子占了第二道防线，原本已经颓废的劲头又鼓了起来，今天喊了一天的‘板载’，声音大得都差点盖过炮弹声，师座，士气此消彼长，不好掉以轻心啊……”
各部长官都一个劲地点头，平日里参谋长不苟言笑，甚至还有些刻板，可今儿这话说得，太审时度势了呀！他们的目光，全部都聚集在了李杜身上。
“部队都收回来了？”李杜脸色淡淡的，看不出丝毫波澜变化，乍一看去好像根本就没听见似的。不过，一个“收”字，淋漓尽致地点出了他的态度，他可是揣着明白当糊涂呢。
“都到指定地方了。”各部一一汇报，不仅汇报了目前的防守阵地调度，而且还汇报了兵力数和重型装备的数量，至于弹药，辽阳有的是，供应从来就不必发愁。
“很好，都收下了了，都准备好了。”李杜的脸色居然露出了一丝微笑。
“师座，可是……”几个性急的团、营长差点就要把质问话直接说出口了，但李杜摆摆手，直接制止了他们的言语。
“这次撤退，是我的主张，我的命令，当时没有解释，不是我李杜糊涂，更不是我独断专行，容不得大家的意见，而是形势所致，没有多余的功夫扯皮。”
对于命令，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硬着头皮也要执行！这是2师的风格，也是2师顽强到底的精神，一个军人，连命令都不服从，怎么能是个好兵？
李杜指指自己的脑子：“大家放心，我李杜的脑子还没坏，好使得很！连毛都没少一根。”
这话若是搁在以前，保不准哄堂大笑，现在说出口，众人都是一脸肃然，静听下文——长官不是在给咱们解释么！
“北风计划的授权令，总统已经以绝密电的方式给我了，也就是说……”李杜的嗓门忽然降低了调子，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只要我现在给战区发‘北风’两字，3分钟后，10多万已经准备好的部队就能扑过来，团团四周兜住小鬼子！”
真的啊！？众人的脸色忽然变了又变，听说上头有个大计划，一直猜不透是什么，今儿师座提了，才知道叫“北风计划”——这名字好，听上去比山东那会的“秋风计划”还要酷烈得多！上次包了神尾师团的饺子，这次要包谁的饺子？
“但是，诸位，权是给我了，可这电报，不是那么容易拍的。”李杜的嗓门恢复了正常，没二毛的大，但同样清晰有力，丝毫听不出疲惫劲，反倒是一股子生气——有这样的长官，才好哩！
身后的副官刷地把地图拉开，连参谋长也是第一次比较明确地知道了北风计划的大致情况，现在兴致勃勃地听李杜讲，刚才的话不是放炮，只是代表各部队说说嘛！
“原本鬼子的兵力散布在第一和防线南部，虽然已经够聚集了，但在我看来，还是不够集中，起码，空中侦察显示，鬼子不是没顾虑的，后面还留了一手，准备情况不妙随时撒开脚丫子跑路，可咱们现在为了什么？”李杜咬牙切齿，“死了那么多弟兄，费了老鼻子的力气，花了海一般的军费，难道就是为了在鬼子身上咬一口肉？”
当然不是，如果只是这样，那根本就不会有辽阳战役，现在第2师说不定还在节节抵抗当中呐！
“我去找陆副帅汇报，他只给我一句话，这几个师团的鬼子，咱们是要包圆的……得要让小鬼子长点记性，不然还真以为咱们中国人好欺负？10年前、20年前结下的梁子，今年的新仇旧恨，能轻轻咬一口就算放过了么？你们不怕丢人，我还怕害臊呢！”李杜“腾”地在位置上站立起来，接过副官手中的笔，在地图上刷刷画了几道进攻路线，满座人都惊呆了。
都说要找鬼子报仇，都说要将鬼子杀干净，可在这些军官的心里，还没有这么庞大的计划，没有那么惊天的胃口，想着顶多是吃他两个、最多三个师团了事，那曾想上头的心比咱们狠多了，一口气都要咽下去。
半晌，回神过来的参谋长嘿嘿笑了：“所以说，我们的官，只能做到这里算数了，总统、总座的眼光配得上他们的位置，谁上谁下，谁高明谁平庸，谁干大事谁干小事，一目了然了哇！”
众人的心都是震撼不已，每个人都翻腾起了波澜，要是把鬼子一口气全吞了，咱们中国会怎么样？
有个胆大的叫了起来：“如果成了，不要说辽东没了鬼子，就是关东州、朝鲜，都没了鬼子，咱们要是杀将过去，这20年的仇，一天就得给咱们报了！”
呀！不说关东州还好，一说关东州和朝鲜，每个军官眼圈都红了。在座的可基本都是东北的老人，关东州那里中国老百姓的惨景，朝鲜那里朝鲜人的模样，大家伙都是知道的，这要是包圆了，奶奶的，老子这辈子值了！
“所以，大家还要和我计较第二还是第三道防线么？还要计较24还是48小时么？”李杜一拳头砸在桌子上，“若是只为了咱们2师考虑，我当时就不接这个任务了，打打阻击，逐次撤退多好！可话说回来，那是咱们2师的做派么？咱们是什么人，咱们都是大帅发家前就跟着的老人，老部下，二毛副师长那就更不用说了，有了大帅才有咱们。如果咱们存了自保的心思，存了损失最小的想法，打好打赖我就先不说了，光这份心气说出去我都没脸见人。别人都管叫总统、总座，就没几个部队能管叫大帅、副帅，咱们2师算一份，不是其他人不想，他们没那资格，可咱们要是躺在老皇历上吃功劳，谁都不拿正眼瞧咱们！”
“他娘的，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这身臭皮囊，咱不要了！”
“都他妈的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小鬼子能打，爷爷怎么就不能打？没说的，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操他娘的，都打到这份上了，咱们营要是让一个小鬼子溜了，咱不废话，直接自己抹脖子！”
“所以，存了这样的心思，当时我揽了这活，只要对全局有利，咱们2师就是打光了也没什么，我给大帅保证过，辽阳还有一个团，我就当团长，有一个营，我就当营长，哪怕只有我一个班，辽阳还得是我们的……但是，咱们要么不整，整就要整大的，得让冈市老鬼把这条命交代在这里！”
到了这个份上，李杜的命令便不难理解了——国防军让出了第二道防线，日军如果不派兵，则守不住，如果派了兵，则战线继续拉长，原本留在后面的拖后部分就不得不上来顶缸，整体的密度只能被限制在第一、二道防线这里。
果然是一步妙棋，硬生生给了鬼子一个诱饵。
这诱饵，是吃还是不吃呢？
冈市翻着白眼——我有选择的权利么？全军进攻，明日一定要拿下第三道防线，向辽阳城进攻！
是啊，2个月的期限，只剩下最后3天了。
可是这3天，却成了鬼子的催命符……
李杜下了死命令：最后一战，全军不必保留，辽阳营、新民营是防守中坚，辽阳军的中流砥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