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
危险!
四翼虫族心头一震,潜意识的警告让他急忙错开了视线,不敢与那双眼睛对视。
这就是那个在深渊那一边屠杀虫族大军的恶魔?他惊魂未定地问。
耳报虫们用嘶鸣表示肯定,并说女皇让他们把对方先带到地牢关起来,待女皇清理完叛徒回来再做处理。
母皇是怎么抓住他的?不知为何,四翼虫族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耳报虫们不以为意,用叫声回答:他杀了我们数不清的同胞,体力耗尽了吧。
四翼虫族唯有将信将疑地将对方带进地牢。
他一路戒备,对方却毫无反抗不,应该说是一种放任自流的倦怠,颇为无所谓的态度。
而在地牢里,这一直表现得意兴阑珊的白发恶魔,却在他的牢房隔壁见到了先前虫族口中的那些已经叛逃的三分之一虫族。
被关着的那些虫族一见到四翼虫族等人,便立即扑到牢门前,喊道:快把我们放出去,母皇一回来看不见我们的话
用精神力加固的特质囚牢纹丝不动。
母皇已经回来了,祂现在以为你们是叛徒,去追杀大哥了。四翼虫族等人说道。
没错,这波其实是他们技高一筹,鸠占鹊巢了。
当时棘宙问完有没有人要跟他一起走之后,在一番艰难挣扎下,当场就有三分之二的人表示要跟着一起走。
随后在陆糜的示意下,棘宙让他们将剩下的三分之一不愿意离开的人给关了起来。这波以多对少,自然很容易。
干完之后,他们问是不是可以在母皇发现前抓紧跑路了,谁知道陆糜又让他们留下来。
我们有别的事情要做,需要你们留在这里告诉虫族女皇错误的追杀路线,为我们拖延时间。银眸青年平静地开口。
留下来?那我们会死的!一定会死的吧!他们仅有的勇气其实来自于棘宙,至于陆糜,他们根本不了解对方的实力,自然不愿意拿命去赌。
所以呢?银眸青年淡淡地望着他们,什么都不做,一味地逃跑,今后的日子也活在随时会被女皇找到的恐惧下躲躲藏藏那跟你们现在的状态有什么两样?如此不如不做,要做就做到底,永绝后患。
你的意思是?四翼虫族不由喉头一动,因这一刻的猜想,而心跳加速。
银眸青年只理所当然地望着他们
杀死你们的女皇。
他在所有虫族的注视下,目光平静地一一看来,他们压抑的情绪却在这样的视线下猛地爆开,几乎忍不住浑身发抖。
你们难道不这么想吗。他说。
这样大胆!!这一刻,其余虫族仿佛突然有些理解为何他们的大哥会愿意追随这个人,仅仅是这份勇气和魄力!便是习惯了压迫的他们,恐怕一辈子都拿不出的。
既恐惧,又兴奋。两方拔河似的在内心角逐,分不清究竟哪边多一点。
于是最后,所有人脑子一热,竟然同意了加入这场胆大包天的背刺大计。
虽然过后,他们很快意识到魄力和实力是两回事,并疑心自己是不是被忽悠着作了大死。
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当场跑路了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已经没有他们后悔的余地了,只能希望母皇发现自己被骗的晚一点。
你怎么敢!?你们怎么敢欺骗母皇?!!
回到地牢中,听见四翼虫族的回答,被关起来的三分之一虫族们立即露出了天崩地裂的表情。
他们之所以没有叛逃,就是由于对虫族女皇的积威和恐惧早已深入内心,就连他们最仰赖的棘宙带来的安全感,也无法与之抵消。
现在倒好!
明明四翼虫族等人才是叛徒,仗着人数优势把他们关了起来,还一边正大光明、仿若无事地霸占巢穴,反手把他们打成了叛徒。
现在看起来,母皇还信了!没准连被提供的追杀方向都是完全错的!
[事情似乎变得有趣起来了]
白发恶魔望着眼前连他都没有料想到的一幕,缓缓收回了指尖本要发动的力量,转而在一旁静静观望。
他微垂着头倚在牢房湿冷的墙壁上,白发遮住了大半神情,看起来颇为倦怠的样子。
原本他是在深渊杀虫杀得倦了,那个虫族女皇又不知为何怎么也杀不死,烦人得很。
于是想着不如混进敌营里面,直接干票大的。至于束手就擒后,会不会被当场处死反正那个人又不在,他才懒得想那些麻烦的东西。
不过就如今的一幕看来,即使没有他来,也已经有其他人将虫族大本营闹得天翻地覆他对敢做下这些事的这个人,倒难得有些好奇起来了。
你们不会真的抱有期待,另一边,被关着的虫族破罐破摔地开始嘲讽,以为有人能够打败母皇?这可是连大哥都做不到的事情,你们在指望什么!
四翼虫族等人不由沉默下来,他们没有反驳,因为这在他们看来也是渺茫的事。
但他们依旧说道:我们只是想要体验一下没有压迫的,自由
只是刚好有一个人先做了那个向大哥伸出手的人类,一定也是触动了大哥心里的某一部分,才让他不惜用生命冒险,也要尝试一次。
就算失败也无所谓,他们已经受够了,这日复一日提心吊胆、一不小心就看不见明天的日子
谁都没有看见的是,就在虫族巢穴的天空之上,那比云层还要更高的地方,有一只巨大的龙影缓缓游弋而过。
它将在白发恶魔发起信号后,从高天降临而下,向着那巨大的巢穴而去。
此时此刻,每一方的人马仿佛都有自已的打算,并阴差阳错地,直接或间接地汇聚到一起。
而在另一边的舞台上,正如四翼虫族所言,离开的陆糜等人正向着深渊裂缝而去,随行的只有棘宙,格兰特,萨利恩。
棘宙在飞行器的前方引路,陆糜没有待在飞行器里,而是屈膝坐在了飞行器外面的顶部。
在担心那些留守的虫族吗?陆糜正托着下巴俯瞰下方蔚蓝的海域,突然出声问道。
赶路的时候,只有四周呼呼的风声和下方的海浪,如果是平时,此情此景无疑十分美丽。只可惜时机不对,现在只会让人觉得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棘宙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依照母皇的脾气,祂现在最想解决的会是我,他们暂时不会有危险。
你的母皇应该已经按照他们给出的错误情报,开始从西边地毯式搜寻我们的踪迹,但我们真正离开的方向其实是东边。
陆糜的姿态十分悠闲,引得棘宙看了他一眼。
大约是常年作为他人的兄长,棘宙的神情有些无奈,按你的要求,留守的高阶虫族会趁机转移虫巢里的人质。
那些人类是之前从其他地方抓过来,给虫族女皇的储备粮,如果不是有了这逆天的惊爆发展,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再有离开虫巢的机会。
不知道那些人类看见来救他们的居然是虫族会是什么反应。
不知道按照陆糜提供的地址,当那些高阶虫族把人送到拍卖会的巨轮上避难时,巨轮上的人又是什么反应大概会被吓得心跳骤停吧。
陆糜有些可惜看不见那边的发展,不过,他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说时迟那时快,前方带路棘宙忽然停了下来。
而不用棘宙开口,陆糜就知道他们到地方了
只见远处的天际,一道百米大的豁口正挂在天幕上,像一只黝黑的眼睛,又像一张将要吞食天地的大口。
这就是深渊裂缝。
这次裂缝的体积和蓝钢帝国地下的那个,完全不能同日而语,说是百倍都不够夸张。难怪虫族女皇能够直接带着祂的大军穿过来。
这道裂缝会源源不断地为母皇补充军备,只要有虫族围绕在祂周围,祂就可以获得源源不断的能量,没有人能够在那样的情况下对祂造成威胁。
棘宙一脸凝重地望着裂缝中现在还在飞出的虫子。
这些低阶虫类根本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因为棘宙身上属于高阶虫族的威压,而恭敬地避让,不敢近身。
陆糜平静道:所以我们才需要先切断祂的补给。
如果用游戏里的打怪来打比方的话,虫族女皇就是可以通过不断吞噬小怪,疯狂回血的大boss。在boss战之前,当然要先断掉对方这最麻烦的一臂!
我可以让我的弟弟们帮忙,让他们到时候堵在这里阻止虫群飞出。
棘宙自己是不可能留在这里的,因为他要辅助陆糜对付虫族女皇,实际在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棘宙就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
他不是怀疑陆糜的实力,是太清楚虫族女皇的恐怖。
别露出那么悲观的表情。陆糜从男人那张沉默的脸上,竟然神奇地读懂了对方的情绪,这在男人自己看来都有些不可思议。
棘宙不由望向对方,而陆糜却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
现在说什么都是虚的,这种日积月累下攒出来的阴影,唯有用暴力粉碎,比如当着他们的面实打实地一拳碾到虫族女皇的脸上。
虫族女皇:你礼貌吗?
你打算怎么做?棘宙有些好奇陆糜会怎么处理。
陆糜轻唔了一声,老办法。
他四下望了望,为了空间平衡,这一次还是不要把裂缝藏在影子里了,那么
他的目光定格在蔚蓝的海面上。
就放在镜子里好了。
这无垠的海面不就是世上最大的镜面?
精神空间内,密钥之书悄然翻到第一页。
银眸青年挥手招出银枪,呼唤:附魔。
作者有话要说: 此时陆糜完全忘记了他之前是怎么翻车的。大招不要随便开,万一正主就在附近呢?
此时的虫族女皇还在到处找人,没想到家里已经被叛徒占领了,牢里还关着个核弹。
#惨#
第21章
虫族巢穴中,白发的恶魔突然站了起来。
捆缚他的锁链,猛地敲击在墙壁与铁栏上,碰撞出一声震响。
其余正在激烈争吵的高阶虫族不由一愣,陷入短暂的安静。
一名虫族狱卒正要上前查看。
然而,注视着低垂着头的白发恶魔,对方落下的额发看不清具体神情,四翼虫族不知为何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正要开口阻止。
当啷
这是锁链尽数断裂的声音,成为一堆废品的锁链重重掉落在地上。
下一秒,狱卒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猛地倒飞出去砸穿了对面的墙壁,露出出口。
没有人看清对方是怎么从囚牢里出来的,仿佛只是穿过一面镜子或水面一样,恶魔已经站到了牢房之外。
所有人惊疑不定地望着对方,空气中仿佛有什么异常激烈的东西激荡开去,一切都开始失控。
滚。终于白发恶魔突然开口,他喉结滚动,像失声已久的人低哑又干涩。
这一刹,什么计划,目标,打算全部都被抛之脑后。那些不过是无所事事的放逐,麻痹自我的疯狂。
而现在
正对着他的四翼虫族突然后退了一步,似乎被恶魔此刻眼中前所未有浓郁激烈的情绪一下震住。
他看见一座炽热滚烫的休眠火山在这瞬间正式苏醒,喷薄出磅礴的炽热,狂躁的力量化作席卷的燎炎,连自我都疯狂燃尽。
终于
找到你了。
恶魔的异常俊美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笑容,不,也许不能称之为笑。那是一瞬间无法自控,牵动了发抖的唇角与经络。
是内心无处发泄的激烈情绪难以压抑,终于在外露出的冰山一角。
而虫巢的天空之上,徘徊的龙影骤然甩尾。
所有人蓦然间,听见了一声悠长的龙吟。在更高的天穹之上,响亮非凡,撼天动地。
*
不可撼动的法则在无数门扉上空振聋发聩,如雷云般滚过。
蔚蓝的海面上,陆糜立于深渊裂缝之前,银色的枪尖一挑。
登时,平静的海面一震动荡,突然像被幕布一样凌空掀起。
随着高高的海浪向他们扑面而来,飞行器中的萨利恩瞪大了眼睛,格兰特早已掩面抱头埋进座位里。
这一刻,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天地倒转的荒谬感,甚至当他们抬起头时,还能够看见从上空跃过的巨浪里,飞鱼呼啦啦地游弋。
哗啦!
慢镜头的一秒后,海水重新落尽海中,滔天的水花轰然溅起,砸出一声巨响。
飞行器晃了晃,格兰特试探性地抬起头来,结、结束了?
结束了。萨利恩动了动唇,觉得自己遇见陆糜之后,早该习惯这种三观重建的事情了。
个鬼啊!
麻烦下次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之前,先提前说一声好不好,差点惊的他刹车直接踩油门啊!!
这样就可以了。陆糜收回手,望着天空中已经看不见的巨大裂缝,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一边收枪,一边往西边望了一眼啊,总觉得刚刚好像有听到熟悉的叫声?
但不应该啊,没道理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
错觉吗。
身旁目睹这一切的棘宙深呼出一口气,某个原本微渺的信念,在此刻微微变得更亮
如果是这个人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
那我们接下来?棘宙沉声问道,让陆糜一下回神。
陆糜注意到男人说话时头微微低下,目光也紧紧盯着他,似乎比之前对他的态度更加郑重仔细。
虽然有些奇怪,但他并未在意,思路清晰地果断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