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玉妃

  戊时三刻,夜已深。
  铛~铛~
  王宫内一座怪石嶙峋的假山上,端坐翘腿着一位面貌稚嫩的美少年,耳畔边幽然清丽的琴音缭绕,那一双眼睛深邃而又透着丝丝向往,憧憬。
  啪~
  冷不丁的,正出神的美少年肩头多了一只戴着黑手套的手掌,白凤惊吓的回头一看,就见墨鸦皱起眉头,面露责怪与无奈的神色,压低了声音;“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沐王的后宫。”
  “既然知道就该懂得分寸,现在时候不早了。”
  “我在巡逻,这是工作。”
  “总有下班的时候,比方说现在。”
  白凤沉默了,一股力气涌来,被墨鸦半拖着离开了这座寝宫院落
  隐约间,深宫内响起一声轻叹。
  “走了就好,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琴声戛然而止,弄玉低语,仿佛在自我呢喃,回忆起那秀美少年纯洁的眸子,微微摇头,那般心意与念想,她又岂会感知不到,也是一个少有能够懂得欣赏自己琴声的知音人,但他终究是一个孩子罢了。
  悉悉索索~
  哗啦啦~
  婢女们准备忙碌着,木桶内热水袅袅冒着丝丝热气。
  “娘娘时候差不多,您该沐浴更衣了,大王一会儿要来。”
  红瑜走靠近一些,轻声提醒。
  她在紫兰轩的时候就一直负责侍奉弄玉,出于习惯,被大王册封为妃子入宫起,也一并将她给带上,这一份美差可是羡煞旁人。
  沐王继位以来,短暂几日,后宫人数就扩充了不少,为了省去考虑与选择的幸福困扰,于是就订制了一些玉牌,刻上王后,妃子们的封号,每日一用过晚膳就会翻一次牌子,选中谁,当晚就侍寝,当然若兴致来了,特意点某一位妃子也会有。
  今夜,恰好是弄玉侍寝,这也是她进宫以来第二次正式侍寝,伺候身边的婢女们早早就做了准备,恭候大王驾到。
  “嗯,我知道了。”
  弄玉点点头,起身款款走到屏风后面,在婢女的巧手轻揭下,脱去宫装,不可描述之不可描述。
  跨入木桶内,轻拨水流,温暖暖意在指尖散开,还点缀着些许樱粉花瓣,增添了一丝芳香。
  少顷,弄玉起身擦拭一番,换上一套彰显婀娜体态的淡粉色宫装,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来,望着琉璃镜中反射的自己,神色淡然,一如既往的画着淡妆,佩戴金钗玉坠等首饰,区别只在于她不是以琴艺接待客人,而是用身体去迎合一个位于沐国权力顶峰的男人。
  无所谓讨厌与喜欢,沐王有恩与她,不能拒绝,只是一想到连母亲与小姨都被大王纳入后宫,这类行为也令弄玉稍微反感与无可奈何。
  “大王驾到~”
  批阅完剩余的几卷奏折,沐云就径直来到了弄玉寝宫,挥挥手,婢女们很识趣的退出去,关上门扉。
  “臣妾参见大王。”
  弄玉微微行一宫内礼仪,美眸睫毛微微颤了颤,神态语气透着一股恭敬,相较与以往,王权之上的时代,诸侯国王的威严让她不由自主的多了一丝紧张。
  虽然沐云说过多次,在无外人的时候,无需介意宫内礼仪,如平常相处即可,但几乎没有一个妃子会这么想与做。
  “玉儿今夜很美,时候不早,我们早些歇息吧。”
  沐云微微一笑,走过去拦腰抱起美不胜收的弄玉,大步走向香榻。
  ……
  一路出了王宫。
  气氛萧瑟,冷淡。
  走在夜路上,白凤甩开墨鸦的大手,扭过头去,有点不太开心。
  他语气不善,嘟囔道;“你拉着我干嘛,我只是听一会儿曲子而已。”
  他这会儿,就像是一个生气的少年郎。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只好在好基友的眼里,如此这般。
  墨鸦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而已?你口是心非的样子,一点也哄骗不了我的眼睛。”
  稍微一顿,在白凤开口狡辩前,说道;“紫兰轩最有名的琴姬,几日前才被沐王册封,接入宫中的玉妃娘娘,她的身份尊贵不同与往日,你最好要认清现实,千万别做逾越礼数的行为,否则一旦被什么人检举,在陛下面前我也担保不了你。”
  注视着身侧的美丽少年郎,墨鸦眸子深处闪过一丝柔情与温暖,担忧。
  他太小了,许多世俗规则都不懂得,早知如此就不应该带他去紫兰轩喝花酒。
  “……”
  白凤沉默以对,似乎无力反驳墨鸦的话,内心深处泛起一丝丝不是滋味的酸楚,他很讨厌这种感觉。
  那是沐王还未登基,当初离开新郑之后的时日。
  效忠了管束不那么严苛的新主人,墨鸦与白凤都闻到了一丝久违的自由气息,手里有不少余钱的两人,日夜勾搭出入各大风月场所,尽情玩乐消遣,紫兰轩也是其中之一。
  美酒,美食,美人围绕此三点,每日都吸引着无数达官显宦们的关顾。
  一次偶然经历,弄玉的琴声与美貌,深深的吸引了少年郎的关注。
  于是乎,一有空就会去紫兰轩听她弹曲,哪怕花销不菲也不介意,一来二去也渐渐熟悉,可也止步于此。
  青涩,懵懂,腼腆的少年白凤,根本就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的内心与情感,只是单纯的以欣赏喜欢的念头,常常有空去看望弄玉,她的琴声就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潺潺温润溪水流淌过心间,一切烦恼都消散一空。
  当得知,心神向往的小姐姐,忽然摇身一变入了王宫,被册封为沐王宠妃的时候,少年白凤的心第一次起了强烈的波澜,不知如何形容,沉重,惆怅,烦躁,遗憾等情绪充斥了他,难以宣泄这股压抑,这让他很难受。
  “唉~”
  墨鸦叹了口气,到嘴边的谴责言辞又咽了回去,拍了拍白凤肩膀,心中感概终究是少年心性,不懂得什么对自己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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